當塵風將齊齊格受傷的消息遞到別苑的時候,宇文策碰巧正在此地。


    “莊主不必過於擔心,夫人的身子有些虛弱,時常乏力也屬正常,細心調理並無大礙。”宇文策幫瓔珞診過脈,淡淡笑著說道。


    “麻煩先生了,還讓您跑一趟。”瓔珞輕靠在清風懷裏,聲音很輕,臉色不是太好。


    “夫人客氣了,我這就去開個方子,堅持吃上幾日會有所好轉。”


    “謝謝先生。”瓔珞道謝,宇文策微點了下頭退了出去。


    “躺下休息一會,昨晚就沒睡好。”清風小心的扶她躺好,看著她有些蒼白的小臉,不禁有些心疼。


    這才好了幾日,又著涼了,昨晚還發起了燒,折騰了一晚上,還真是嚇壞他了。自她上次在那寒池水中泡過後,身子大不如前,是他大意了。


    “沒事的,你別擔心。”瓔珞衝他笑笑,輕聲安慰。


    身體明顯虛弱,抵抗力也在下降,如果僅僅隻是單純的受了涼,清風不會如此緊張的請宇文策過來,他們都在瞞著她,而她也就不再多問,隻乖乖的聽他的話,不想令他過於擔心。


    “閉上眼睡一覺,我在這陪著你。”清風為她蓋好薄被,輕握著她的柔荑。


    瓔珞顯然沒有什麽精神,乖順的閉上了眼,片刻功夫便睡著了。


    “主子?”非凡在房外低喚了一聲。


    輕柔的鬆開手,把瓔珞的小手放進被中,清風轉身行至門邊,接過非凡手中的字條。微蹙了下眉,望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瓔珞,他吩咐道:“你留下,我去去就回。”


    “小夫人若是醒了問起...”非凡遲疑著問道,不些不解為何清風要親自去。


    “照實說,我天黑前會趕回來。”見非凡點頭,他才關好房門,與宇文策策馬趕回京城。


    當清風與宇文策趕到政親王府的時候,齊齊格已命懸一線,太醫院的老禦醫見她昏睡不醒,竟無人敢拔刀。


    “請先生先看看公主。”被脫裏引進了房,清風吩咐宇文策,衝洛痕微一點頭。


    “王爺。”宇文策朝洛痕微一拱手,快步行至床邊握住了齊齊格的脈搏,靜靜診了一會,他的眉頭緊緊皺起,複又仔細檢視了一下她胸口的傷處。


    “匕首上有毒,不過要先□□老夫才能確定是何種毒。”宇文策神情透著幾分凝重,衝洛痕說道。


    “先生可有把握?”洛痕急急詢問,雖說他與齊烈,甚至太醫均未發現任何中毒跡象,但他對宇文策的醫術深信不疑。


    “五成把握。”


    “五成?”齊烈猛的站起身,右手握住宇文策的手腕,語氣帶絲惱怒。


    “是,五成,生死有命,請王爺盡快拿主意。”宇文策麵色恢複平靜,聲音淡淡。他是醫者,不是神仙,他醫術頗高,卻也無力回天。


    齊烈挫敗的鬆開手,與洛痕對望一眼。


    “不拔她必死無疑。”清風負手立在一邊,冷聲道,這種時候永遠都是旁觀者最為清醒。


    “有勞先生。”洛痕麵色凝重,深深望了一眼齊齊格,下了決定。清風說得沒錯,不拔她必死無疑,沒有理由放棄那五成的希望。話音剛落,昏睡了一個多時辰的齊齊格突然動了動眼皮,緩緩睜開了眼。


    “醒著最好,請王爺將公主扶起來些。”宇文策目光淡淡,低聲交代,並已在太醫的協助下著手準備。


    齊齊格緊緊眉頭緊皺,盡管洛痕已萬分小心,依然牽動了傷口,胸口一陣劇痛,額頭上沁出一層薄薄的細汗,臉色愈發蒼白,她已沒有力氣口開,隻能將身體全部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雖然洛痕在她受傷之時便已封住傷口處的穴道,但鮮血依然緩緩溢出,衣衫被血染紅的地方漸漸擴大,齊齊格雖醒著,但神誌明顯有些不清,迷糊中淺淺□□出聲:“洛痕…”


    這一聲輕喚令洛痕的心瞬間震憾不已,麵對感情時的冷靜與沉穩全然崩塌,他可以絕絕的麵對清旋,他也可以無所顧及的拒絕姚佳期,然,親眼目睹危急之時,舍身相護的齊齊格,他卻無論如何狠不下心了。


    這一刻,除了陪在她身邊,他已無能為力,唯有將全部的希望寄予宇文策。他救人無數,不曾失手,神醫之名斷不會是空穴來風,清風將此人收為己用,他必有過人之處,他相信他,亦相信清風。


    “我在”洛痕輕摟著她,緊緊握住她的柔荑。


    “公主撐著點。”宇文策微一上前,將藥箱打開,取出一塊棉製白紗布,洛痕慢慢抽出環在齊齊格腰間的手,輕輕拉扯一下傷口處的衣衫,然後接過紗布,抬頭看著宇文策。


    宇文策微一點頭,堅定的看向匕首,此時齊烈與清風已悄聲退到了一邊。


    “啊…”伴著一聲撕心裂肺的驚叫,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自齊齊格胸口拔出,洛痕極快的鬆開與也交握的手,按住她的肩膀,避免她彈坐起來,並同時用蘸有止血藥的白棉紗布迅速掩住傷口。


    “好痛…”先前與洛痕交握的手在被下輕輕的摸索,乍然失去的溫暖讓她有些不安,直到再一次與他五指交握,痛楚的神情才稍有緩和。


    “得罪了,公主。”宇文策接過止血棉布,仔細檢查著傷處,待看清傷口處呈現出的細微異樣,臉色驟變,卻沒有多言,隻是先動手為齊齊格敷藥並先將傷口包好。


    “如何?”待宇文策寫好藥方,齊烈急切的問道。


    “外傷隻要挨過今夜便無性命之憂,隻是這毒...”宇文策頓了頓,略顯猶豫。


    “這毒如何?可有解?”


    “這毒是孥都宮廷密製,是由七七四十九種毒物混合製成,雖說罕見,卻也不是無解。”宇文策欲言又止,眸光望向清風。


    清風眉頭輕聚,有些茫然。


    “孥都?”齊烈眸光一閃,鋒芒難掩,與洛痕對望一眼,心中已了然幾分。戰爭已是一觸及發,似乎比他預期的早了許多,看來他們終是沉不住氣,想要阻止南郡與聖賢的聯姻。今日傷的不是齊齊格,便有可能是洛痕,無論是誰,對於兩國的結盟都極為不利。


    簡單說明所需藥材,宇文策著手配製解藥,清風,洛痕與齊烈三人靜默不語,解藥中需的那一味最為關健的藥材竟連宮中都沒有。


    清風緩緩別過臉,眸光犀利,神色微變,遲疑不決。


    “清風?”洛痕低喚一聲,眼底帶絲懇求的意味。他隻知道宇文策說莊主三思,猜想此事對於清風來說或許有為難之處,卻不知道要得這一味藥對於他來說是如何的掙紮。


    清風轉過頭,深沉的目光帶絲清冷,又瞥了一眼齊烈,見他沉默,緊抿薄唇,隻留下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洛痕與齊烈鬆了口氣,他的猶豫說明他有所顧及,但終是願意勉為其難。宇文策望著清風的背影沉沉歎息。他這一生,終是為情所累,為了愛妻,他以身犯險,為了兄弟,他不惜違背對瓔珞的誓言,這到底是對還是錯?


    齊烈留在王府守著齊齊格,她要挨得過今夜才有解毒的必要,而那解藥必要在三日內服下,宇文策準備好其它藥材,承諾待清風取回缺的那一味藥方才過來,便悄然離去。


    清風走後沒多久,瓔珞就醒了,當得知齊齊格受傷,心裏甚是焦急。翠柳陪她用過晚飯,又看著她喝了藥,她便一直在房裏等著清風,不知不覺便趴在桌上睡著了。朦朧間,翠柳來勸她到床上睡,她乏力得很,懶得動,連應都沒應,聽到翠柳無奈的歎了口氣,給她披了衣服,又關上門出去了。


    似乎睡了好久,直到一股力量將她抱起,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時她才醒了過來,沒有睜開眼,揚起唇角溫柔的笑了。伸手環上清風的脖子,把臉埋進他的胸前:“你回來啦?”聲音因為剛睡醒,柔柔的沒什麽力氣,還帶些睡意,有些模糊。


    清風輕聲嗯了一聲,把她輕柔的放在床上,摟著她躺下,方才輕責道:“病著也不知道如何照顧自己,怎麽不到床上睡?”


    瓔珞往他懷裏縮了縮,閉著眼問道:“齊齊格沒事吧?傷得很重嗎?”


    “還是操心你自己吧。”清風的聲音低沉,所問非所答。


    “清風?”瓔珞睜開眼,拉長著音調柔聲喚他。


    “無礙,放心吧。”他幾不可聞的低歎一聲,簡言回道。


    “你還沒吃晚飯吧,我去幫你弄些吃的。”說著瓔珞欲起身,卻瞬間被清風拉了回來,手臂微一用力,將她摟進懷裏,翻身將壓在身下,狠狠吻上她的唇。


    瓔珞似被他嚇到,輕嗯了一聲,想避開他的吻,無奈他絲毫不給她閃躲的機會,霸住她的櫻唇,撬開她的牙關,與她糾纏在一起。瓔珞敏感的發現他情緒的變化,不再掙紮,伸出纖臂回抱著他,溫柔回應。


    “若惜,我愛你。”直吻到兩人都已有些輕喘,清風才滑開她的唇,將她緊緊摟在懷裏,俯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我知道,我也愛你。”乖順的任他擁著,她輕聲回應。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都別離開。”他的聲音有些哽咽,語氣帶著懇求,將臉埋在她頸間,溫熱的呼吸拂過,瓔珞竟感覺有些冷。


    “怎麽了?”瓔珞不解。


    “沒事,就是怕突然有一天你會離我而去。”清風低低回道。


    “是不是齊齊格傷得很重?”瓔珞猜測他或許因齊齊格意外受傷而恐懼她身子的虛弱。


    “答應我。”他央求。


    “好,我答應,我不會離開的。”她突然有些心酸,卻道不明原因。


    清風不再言語,靜靜的摟著她,直到房內的燭火熄了,直到他沉沉睡去,瓔珞依然毫無睡意。


    “清風,隻要你愛我,我又怎麽舍得離開呢!別騙我,你若騙了我,我會受不了。”瓔珞伸手撫摸著他輕皺的眉頭,低低細語,為何她隱隱感覺即將有事要發生?為何感覺他像是在為難著什麽,是怕她傷心?


    清風似聽到她的低喃一般,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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