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老板裝得像是剛死了爹媽一樣,苦著臉說道:“唉,兄弟你不知道,表麵之上你看著我們風風光光,每天機子都是全滿的,但實際上你看過我賬目才知道,全都是坑坑窪窪,看多了都是心酸呀……”


    “別給老子講那麽多書麵語,老子不懂看賬,你就跟我說大白話。”馬三風相當豪氣地說道。


    胡老板眼看著魚兒上了勾,心裏雖然得意,但臉上卻一點神色也沒敢表現出來,他說道:“就是我雖然表麵上的收入很多,但很多都是爛賬呀,像這家夥一樣的臭學生老是欠錢不給現金,我怎麽有錢給你們呀……”


    那馬三風將眼一橫,看到了謝爾東的臉上,質問道:“小子,你是不是上網不給錢?”


    “是,是……但是……”


    謝爾東剛想解釋一下,那馬三風就大聲喝斷了他的言語,道:“你自己都承認‘是’了,還有什麽好狡辯的。”他一手掩在胡老板的麵前,很有義氣一般地說道:“老板,你別說我馬三風不夠意思,我平時雖然收你這份子錢,但碰到什麽事兒的時候,我們還真的會幫你擺平。”他一搖手,對著身後那幾個小弟,說道:“兄弟們,給我上,把這家夥好好修理一下。打到他把賬付了為止。”


    謝爾東臉色一黑,心裏暗罵:“得了吧,你們這幫混蛋,還不是看我好欺負,才在這裏強出頭。要是那胡老板惹上的是什麽真正的大黑幫,你們肯定跑得比什麽還要快。”但想歸這麽想,眼看著四五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小混混凶神惡煞地衝過來的時候,謝爾東的第一反應隻一一個字……


    逃!


    他像野狗一樣地從那網吧跑了出去,後麵那些混混一見他跑起來。這下追得也更歡了。


    “打死他,別讓他跑了!”


    “對呀,揍死他丫的!”


    “連這小子都抓不到,就太讓馬哥沒麵子了。”


    這幫兄弟不僅擅長為自己漲氣氛,看來還挺擅長拍馬屁的呢。唯一可惜的是,此時的謝爾東卻一點兒欣賞他們這些優良品質的幽默感都沒有。現在他隻有使出了全身力氣,發了瘋一樣地往前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如此他現在的這種狀況用去參加體育課之上的100米跑的話,不在全班拿第一名也肯定能保個第二名的。


    “呼,呼,呼……”謝爾東覺得自己的氣都要斷了,他已經翻過了圍牆,然後沿著校道往宿舍那邊跑去,可他稍微回頭一看。那一大幫人竟仍緊緊地追在身後呢。“該死!這幫混混也賊敬業了吧!”他不禁如此大歎一聲,然後再想往前奔的時候,已經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腳發軟,混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甚至已經開始冒出了一滴滴的冷汗,覺得自己已離“往生”的那種境界越來越近……


    ――不行了,不行了,應該要被追上。然後會被揍得半死了。


    雖然從小就很怕打針的謝爾東此時很怕被揍,但是嚴峻的客觀情況麵前。他也不得不服輸,“哈……哈……哈……”他喘著粗氣,差點覺得自己的命都要斷在這時的時候,幸好這時在一個三岔路口之上,適時地傳來了一陣有點娘的男人的聲音:“喂,你們在那兒幹什麽呢!”


    這個聲音並不雄壯也不有力。但是因為這說話的人身上穿著一身特別的服裝,便讓它也有了讓人心懾的魔力。


    這講話的人上身穿著藍色的帶領長襯衫,下身穿著一件看起來有點廉價的黑色西裝褲,下麵配著一雙舊得有點兒泛白的棕色皮鞋。沒錯,這人穿的就是標準的大學保安的製服。


    隻見這保安雖然臉色很白。整個人就如同一個宅男一樣的斯文和秀氣,卻也好逮是半個警察呀。那些混混一見有校方的人士趕了過來,就紛紛地烙下了狠話,又翻著那圍牆而出去了。


    “小子,下次別讓我見著了,不然我見一次打一次。”


    “媽的,你惹上子馬老大,這輩子你算是完了。”


    “幹,讓我跑了這麽遠,累都累死我了,下次別讓我們兄弟見著你!”


    這一相比下來,最後一位兄弟的狠話顯然就有點兒娘了。不過現在的謝爾東可顧不上這麽多,他把雙手撐在了膝蓋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過了好一會兒,才隨意地回答了那個秀氣保安提出的一些常規性的問題,還被對方好好地訓斥了一番,這才被放了回來。


    拖著有氣無力的步伐上了五樓,再一次地坐到了寢室的凳子之上的時候,謝爾東覺得自己還真的是一點兒力氣也沒有了。他已經一個通宵沒睡,剛吃的泡麵又因為剛才的一陣奔跑而完全地消化完了,現在自己的身上和飯卡裏都是一分錢也沒有,唉……


    真的是屋破偏逢連夜雨呢,謝爾東用毛巾擦幹了臉上的汙穢以及汗跡,這下子,他覺得更餓了。


    “這可不是辦法呀,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如果實在不行的話,那今天就打電話跟家裏說,讓家裏先匯500塊錢過來吧。”


    他如此想著的時候,同一時間裏,腦子裏也有另一個想法在與自己對抗著。


    “不行呀,自己已經叫家裏提前預支過下一個月的夥食費了,如果現在還要錢的話,老爸老媽一定會問發生了什麽事,如果知道自己為了泡妞而把錢都花光,以後回家一定會被打死的吧!”一想到了這一層麵的考量,謝爾東的臉色就馬上垮了下來。


    “唉……這可怎麽辦好……這可怎麽辦好……”


    謝爾東像一個舞台劇裏演的那種老太太一樣,在碰到沒有辦法的困境的時候,就坐在椅子之上,雙手拍了拍然後攤開在自己的胸前,一副相當老派的表情。然而也正是這時,他看到了一樣東西……


    一樣好像會對他的現狀有點兒用的東西。


    隻見自己的衣櫃之中。那半掩著的木門之內,一個比足球還大的藍色金屬體正展現在自己的麵前,這個“藍球”之上雖然已經掩蓋上了不少的灰塵,但謝爾東想了起來,它好逮也是一個機師的駕駛頭盔呀,這種裝備一般原價在一千多塊錢左右。如果自己拿去二手市場,打個折賣一賣,一百多塊錢應該能賣得到的。


    隻要現在有一百塊錢,按每天十塊錢的份額來計算,他可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度過一整天的了。


    10塊錢呀!一想到了這樣子的一個數值,謝爾東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有了10塊錢一天的話,早上他可以吃兩個又大又香的白飯饅頭,中午和晚上可以買上七兩米飯配青菜,一天之中還可以選一餐買個肉菜吃吃。可以說。雖然沒什麽菜可吃,但有米飯和白麵饅頭充饑,謝爾東已經覺得好很多了。


    “好,不幹白不幹,幹了不白幹。”一時激動之下,謝爾東用了這麽一句有點兒齷齪的句子來勉勵自己,當恨不得當下就拿起那頭盔去西門之外的二手市場出售,但他拿起那藍色的頭盔之時。眼睛轉了幾轉,想了一下以後。這才深呼吸了幾下,平緩了幾下自己的情緒以後,輕輕地爬上了床。


    他對自己說,這麽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先上床睡飽了再去做比較好,若不然在自己神誌不清的狀態之下去賣,把價錢給弄低了。那可是得不嚐失的事情。


    謝爾東平時那麽認真學習,其它的能力不敢說,邏輯能力倒還可以。所以呀,為了防止自己做錯事,他先是飽飽地睡了一覺。然後在晚上五六點的時候,才出門拿了一個大箱子裝起那個頭盔,抬在肩頭就往西門走去。


    要知道,從518寢室走到西門這可是一段不短的距離,可有了賺錢的希望在前頭,我們的謝爾東同學走得卻是特別的賣力。汗水從他的額頭不停地流下來,一整天沒吃飯的苦行僧一樣的生活也絲毫沒有能融化他的熱情。


    隻用了十五分鍾,他就抬著這個“大家當”砸到了一家二手店的老板麵前。


    這老板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看起來挺精明的樣子。謝爾東還沒開口,就已經有點後悔選擇了這樣一個人了。


    俗話說,持家女人的錢最難賺,那可不是一點道理也沒有的。


    謝爾東猶豫了片刻以後,還是自顧自地開口了:“那個,老板……喔,不,老板娘,這頭盔你們要嗎?”


    他的聲音比螞蟻還小聲,似乎是做錯了什麽事情一般。


    好在的是,這個專業的二手店老板娘,雖然她表麵上好像全然沒有在意一般,但謝爾東的話她還是一絲不漏地全聽到了。


    “這種東西呀……”她走了過來,一臉鄙夷地打開箱子,拿起那隻藍色的頭盔,在手中把玩了一下以後說道:“給你10塊錢吧,要不要賣?”


    什麽?10塊錢?雖然現在謝爾東很缺錢,但是這個價錢卻與他的心理預期有著不小的差距呢。


    10塊錢隻夠他自己撐上一天,他自己可是想要撐上十天的。


    “這……這可不行,這是正宗的機師專業頭盔呢,買新的可是要1000多塊的。”他的臉色有一點紅,如此地解釋道。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那老板娘就開口了。她直接打斷了謝爾東的話,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你考慮過沒有,能買得起機師頭盔的人,往往都是職業機師了。作為機師人家可都是很有錢的,這麽便宜的東西,你覺得有人會來買二手的嗎?”


    老板娘的話雖然很殘忍,但的確很有道理。


    她又繼續說道:“可以毫不做作地說,小夥子,如果今天你拿來的是一輛自行車,我不管你是偷來的或者搶來的,我都起碼願意以30塊錢的價格來跟你收,轉手一賣我起碼賣到50元,這樣也有點兒利潤可賺了。現在買自行車的人可多呀,每天都有人來詢問,但買機師頭盔的人……唉,兩三年碰到一個窮學生來看看都算不錯的了。”


    這老板娘跟謝爾東談起了生意經,年輕的小夥子聽著聽著。竟好像有些慢慢讚許了對方的邏輯。他竟微微地點起了頭來,眼框有些紅潤,想起“沒錯老板娘還是很不容易呀”之類的念頭來呢。


    但是很快的,謝爾東趕緊搖了搖頭,他一把將那藍色頭盔搶了回來抱在胸前,道:“不行。這頭盔我不能這樣賣的。”


    雖然對方很難,但是他自己才是更艱難的人不是嗎?


    老板娘再難,有難到沒飯可吃沒網可上嗎?作為一個大學生,沒錢吃飯和沒錢上網,不就已是人生之中最可怕的兩件事情了嗎?


    這麽算起來的話,自己要比對方再可憐上一百倍吧。


    “不行,這頭盔我不能這樣賣。”謝爾東再一次地重複了自己的論點,他的語氣勇敢而堅定。


    可沒想到,老板娘卻也沒上來強求。她隻是“切”地很鄙夷地叫了一聲,然後轉身往這二手鋪子的深處走去。邊走她邊說道:“得了吧,你不願意賣,我還不願意買呢。說不定這10塊錢買下來,我賣不出去不說,還要再賠上地方放上這垃圾頭盔十幾年呢……”


    她的話雖然難聽,但語氣卻很真摯。看得出來,她是沒有在撒謊的。


    這下謝爾東就著急了。他的聲調之中都帶有些許哭音了,說道:“老板娘。那這樣好不好,我再去其它間看看,一會兒要是這家夥賣不出去,那我再回來賣你好嗎?”


    “啥?你說啥?”老板娘以一種回應外星語一般的驚訝態度說道,“你以為我徐姐家裏收破銅爛鐵的呢,你以為我是專門收人家不要的東西的是不是?你現在不賣給我徐姐。走一圈以後我也絕對不再收了!”


    謝爾東聽著對方的如此言語,又看了這二手鋪中的舊單車、舊手機和舊書等物件,心裏想道:你不是一個賣破銅爛鐵的東西的人,那又是什麽人呢……


    謝爾東的心裏雖然很不爽,但是他卻不敢將自己的內心在此時給說出來。他的眼珠子轉了轉。沒有任何社會閱曆的他此時並不懂得說“貨比三家”這樣子的常識性的東西,他隻是憑著一個學生仔的最單純的直覺,說出了一句極為雷人的話。


    “老板,再貴點行麽?20塊?”他如此地問了一聲,看著老板娘那極為淡定的表情,然後又說道:“要麽,15?”


    老板娘還是搖了搖頭,斬釘截鐵一般地說道:“沒辦法了,就是這個價,再貴我真的也不願收了。”她看了看旁邊那間同樣擺著很多二手物品的競爭者,又道:“要麽,你去王婆那邊看看,也許她會願意給你高點兒價錢的。”


    好嘛,這連收貨的老板都開始為自己“考慮”了,看來這還真的就是市場的底價了呢。看著眼前的這一情形,謝爾東連哭的心情都有了。這東西賣不到一個好價錢的話,那自己這個月可就要餓死了呢。


    好在這時,謝爾東聽到了自己身後一個銀鈴一般的聲音,這個聲音說道:“不如,你把這個東西賣給我吧。”


    謝爾東的心情此時已經很差了,哪還有心情聽別人開玩笑。他有點兒不爽一般地轉過頭來,卻在此時看到了一張很精致的臉。


    完美的眉毛,完美的唇型,完美的臉。這張臉上一點點的痘痘或斑點都沒有,雖然並不是因為女生天生麗質,但是她的妝真的化得完美無瑕。


    這個女生雖然長得很不錯,但一與她臉上的妝比起來,那美麗的長相卻已早就給比了下去。


    這個女人今天穿著一身短裙,下麵配上黑色的誘人的絲襪,此時正以一種大方又大膽的目光,直視著謝爾東的眼神。


    “你願意出多少錢?”不知道為什麽,謝爾東竟然被女生的這種眼神給打動了。


    再下一刻,女生做出的動作卻更是嚇人。她從自己那夾在右邊肋下的黃色夾包拿了出來,然後又從中拿出了一隻黃色的小皮錢包,她把一大堆紅色的百元大鈔從裏麵拿了出來,然後極其誘人地數道:“一,二,三,四,五,六……”


    這一疊鈔票一共有三十六張,而女生數到第三十五張的時候,她忽然停住了。她向著謝爾東笑了笑,然後停了下來。


    謝爾東忽然想起了一個網上流行的笑話,他苦笑一聲,說道:“除了這三十五張,其它的都給你?”他的眼睛盯著那剩下的最後一張大鈔,可是就算僅僅如此,他的心情也已很不爭氣地澎湃了起來。


    一百塊呀,有了這一百塊,他這個月就可以舒舒服服地挺到月末了。


    更出乎大家預料的是,女生竟然將真的將那三十五張大鈔給遞上了前來。“不好意思啦,我總得留一張給自己備著,萬一要去超市買點什麽東西,沒點兒零錢還真的不方便呢。”她笑笑地說道,而謝爾東則是瞪大了眼睛。此時,要不是直接扇自己耳光會有點兒不太合場合,謝爾東還真的想馬上驗證一下“自己是否在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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