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聞言迅疾收起了已經看清楚的地圖,凝目遠眺。這一群人總共有二十八人,人人背槍跨刀帶著武器,出了村子就匆匆往這邊趕來,目測距離也就二裏路的樣子遠。


    應該避開這群人才是,雲清打定了主意後準備背起包紅玉轉移時,女人卻醒了。


    “耀武,快拿水來!”雲清一手扶住了掙紮著要坐起的包紅玉,回頭朝徒弟急忙輕喊道。


    “不要碰我!”


    氣息孱弱的包紅玉一把打開了雲清的手,斜眼望著半跪的雲清絕望地喊道,言語未出的她眼裏已經充滿了委屈的淚水。


    看到淚水,雲清有點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這女子為何而哭,難道是因為自己冒犯了她?也不對啊!看到女子發飆,他停在那裏不知所措,耀武也沁在了那裏,一時間師徒倆呆呆地矗在那裏,一下子沒了主意。


    山坡下村子外麵的那群人已經穿過了村邊碧綠的田野,正在快步向這邊移動,來人們動作幹練,步伐穩健,看來都是慣於行走山嶽叢林之人,雲清有點焦急起來。


    “如果因為我冒犯了你,你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我隻是背你出了洞,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雲清有些尷尬地解釋道,但這女子哭得更凶了。


    “為什麽救我?啊嗬嗬……你讓我去死吧!啊嗬嗬……為什幺救我……”包紅玉哭的喋喋不休,沒有一點罷休的樣子,似乎她死不足惜,看來她是為侯天亮的死或者其他什麽而悲傷不已。耀武看在眼裏,嘀咕在心裏,真是個怪人,自己都這樣了還不依不饒,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情況緊急,容不得再婆婆媽媽,雲清臉一沉,盯著氣息微弱的人兒,以不容置疑的氣勢輕聲說道:“我救你,就因為你是一條命!耀武,把水給她,讓她喝些我們好快點離開這裏,此地不宜久留!”


    耀武走過去,把水囊遞給了包紅玉,包紅玉索性閉眼,看都不看耀武一眼一副等死的樣子,隻是一臉的淚水,耀武感覺很尷尬,轉臉看了看師父發去了求救的目光。


    “看球她去,耀武我們走!”雲清一邊收拾行裝,一邊冷冷地拔腳就走,耀武卻遲疑了,走還是不走,走了這女人可憐啊!如果是壞人來,那她就慘啦!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阿媽。


    “師父,帶上她吧!怪孽障(可憐)的?”耀武眼巴巴地對雲清說道。


    包紅玉慘然一笑,氣喘籲籲地說道:“嗬嗬嗬,娃娃啊!你應該向你師父學習,所謂刀劍無眼,江湖無情啊!我,你就不要擔心了,哢哢哢……”隨之一陣劇烈的咳嗽傳來,她幾乎要暈過去了,但看得出她在強撐著。


    “帶她做什麽?就看她這幅嘴臉?你不要忘了,在朱家山殺人的是她,在九甸峽殺人的也是她,如今我們救了她,她卻這樣,這樣的人不救也罷,就算她娘老子白養她了!”雲清義憤填膺,滔滔不絕,他知道包紅玉身體虛弱,激將下也許會暈過去。


    包紅玉先是一臉的無所謂,但當她聽到“就算她娘老子白養她了”這句話時渾身發抖,嚎啕大哭,把個雲清驚得伸手去捂她的嘴,結果被她狠狠地咬了一嘴,鑽心地疼一下子一陣陣襲來,雲清沒有動直直地看著她,任憑她死死地咬著,隻要她不哭,怎麽樣都行。


    “放開我!”包紅玉支吾咆哮著,淚水更多了,落在了雲清的手背上燙燙的,但她真的弄錯了,是她咬著雲清了。


    “姑奶奶,是你咬著我了。”雲清滿懷著悲憫之心無奈地說道。


    躺在地上的包紅玉鬆開了嘴伸手就打,被雲清躲了過去,再看時她手裏卻多了一把匕首,雲清看的大囧,那匕首是從胸部掏出來的,雲清知道自己搜查的不夠到位,一時臉臊熱不已,一躍而起後退了兩步警惕地看著包紅玉。


    “我絕不會讓你侮辱的,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許侮辱我的父母,尤其我親大!”包紅玉掙紮著硬坐了起來,恨恨地看著雲清,簌簌落下的眼淚裏滿是怒火,牙齒咬的咯咯響,雲清的激將法看來不起作用了。


    大驚後的雲清很是詫異,耀武卻看的兩眼發光,那匕首分外熟悉,他不由得就湊上前去想看個究竟,嚇了包紅玉一跳。


    “不要過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包紅玉氣息越來越急促,但仍然盯著要湊上來的耀武,一臉的威嚴,耀武感覺麵對著一隻母老虎似地,但他還是念念不忘那匕首,眼神在包紅玉的速地來回晃蕩著,他恨不得從她手裏搶過來問個明白。


    看到耀武的眼神,包紅玉也緊張地跟著他,在耀武和匕首間來回看著,想弄個明白,但兩個來回她就在不甘心中暈了過去,匕首滑落到了地上,刀把上的寶石一閃,就入了耀武的法眼,耀武奔了過去後從地上一把拿起了匕首,看著自己一次次摩挲後熟悉的那刀把和刃口,他的眼裏滿含著淚水,但硬是嘴憋了憋沒讓它們下來。


    “師父,快看,這就是我尕爸帶的腰刀!”耀武畢竟是娃娃伢伢子,言語吐露時眼淚也隨之而落,撒在草間。


    來人們已經來到了山腳下,離這不到一裏路了,似乎看到了他們。


    “哈哈,這下賺啦娃娃,帶好腰刀,不要哭,我們走!”


    雲清扛起暈過去的包紅玉,看準方向後入了路東邊山坡上一塊灌木叢生的高地。


    臨到洞口時,來人們拉開了散兵線,以警戒的隊形向這邊搜了過來,但他們撲了個空。


    此時高地的灌木草叢裏,雲清和耀武正看著這些人。到了這個可以俯瞰下麵洞口的高地,雲清把自己的步槍檢查了下後輕輕拉上了槍栓讓子彈上了膛,也給耀武的弩機上了箭讓他拿著,並且告訴他不到萬不得已時不可扣扳機,一切按自己的口令行事。他要看看這夥人到底是幹什麽的。


    “咦,趙護法,剛才我明明看到這兒有三個人的,怎麽一會兒就不見了呢?”一個矮個子提著手槍嘟囔著不解地說著,眼睛卻四處觀望著,除了草色青青灌木叢生的山坡溝坎,什麽也沒有。


    “大家再仔細找找,估計他們是從暗道裏出來的,我估計是咱們的人,如果是咱們的人一定會出來見咱們的,因為隻有咱們的人才知道這洞口通往那邊的洮河,大家報上名號喊喊!”一身老板打扮的趙護法趙天甲拄著文明棍立在路邊,取下了墨鏡一邊擦拭一邊自信地吩咐道。


    “哎----岷縣人哎,自家人啊出來吧!我們是救兵!”有人雙手呈喇叭狀朝四麵大聲喊開了。


    看到底下人喊叫的樣子,耀武和雲清隻想發笑,瓜慫,連喊都這麽難聽!


    “救救我,救命哪!”有人在附近喊叫,雲清和耀武大吃一驚,怎麽沒發現附近還有人,循聲望去,但是卻看不到人影,他們看到很多人往路下的坡下灌木叢中奔去。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被扶了上來,虛弱的不成樣子了。


    “水,水,快給我水!”那人急切地要著水,雲清看清了,那人正是昨晚趁亂逃走的二師兄靈龍。


    雲清正待聽他喝水後說什麽時,突然感到後脖頸處一陣冰涼,知道大事不好了,回首看時,包紅玉已經站了起來冷冷執槍對著他,纖細嫩白的手裏拿的正是自己後腰裏曾經別的盒子炮,此時槍口黑洞洞的,後麵的機頭也張開著。


    “快,快,告訴總舵,門裏出了叛徒啦!”靈龍喝了幾口水後,急忙大喊道。


    來人們一驚,雲清和包紅玉也被吸引了過去,耀武更是饒有興趣,等他回頭看了下雲清才發現情況的險惡,他急忙回轉,一下子把弩機對準了包紅玉,但手抖的不行。這情形看的包紅玉一陣心顫,既高興又擔憂,三個人暫時達成了一種恐怖的平衡,坡下人和靈龍的對話此時又傳了過來。


    “靈龍,你仔細說到底怎麽回事?”趙護法趙天甲惡狠狠地問道。


    “我們前去接收搬運貨物,但在橋道堡受到了伏擊,一番惡鬥後我受了重傷,除了外麵看守馬匹的,其餘進入碉樓的同道都不幸遇難,我拚死才幸而逃脫!”聽到靈龍的匯報,雲清為靈龍精彩的口才差點聽的啞然失笑,看的包紅玉一臉的詫異,這個時候這個老男人還笑得出。


    “靈龍啊!挑重要的說!”


    “此前我曾在堡子牆上擊落一人,但清掃的人出去時,那個人卻神秘失蹤了,後來我逃入了密道,遇見了包紅玉在其暗河邊,她對我很是冷淡,最奇怪的是她妹妹當時竟然失蹤了,她們一向可是形影不離的,這點我很奇怪,我忍著內傷,好不容易出了暗道來向你們報告消息。”


    “嗯,你可有你大師兄侯天亮的消息?”


    “侯師兄估計凶多吉少,我快要出暗道口時,聽到了裏麵巨大地爆炸聲,我被氣浪衝翻在了洞口外,直到我醒來也沒見他出來,我爬到路邊時一不小心就滾了下去又摔暈了,一時不省人事,剛才聽到了你們的喊叫我這才又醒了過來。”


    “那你剛才見著三個人了嗎?”


    靈龍聞聽一臉的茫然,搖頭表示不知,趙護法有些興趣索然,這個靈龍說話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都是些猜測,說話得有證據才行。


    “你的意思說,這一切都是由內奸造成的?”提手槍的矮個子感興趣地問道。


    “我們那麽嚴密的計劃,怎麽會弄成如今這個樣子呢?這一切都是有人在搗鬼放水!”靈龍咬牙切齒地說道。


    “依你之見,會是誰呢?”聽到他這樣說,趙天甲若有所思地問道。


    “包氏姐妹!”


    不但趙天甲和矮個子大吃一驚,雲清、耀武和包紅玉聞聽後均大吃一驚,三個人麵麵相覷,包紅玉一臉的憤慨,臉色由黃變紅,整個人一下子變得更虛弱了,雲清一臉的得意和壞笑,耀武則一臉的不解,這個凶惡的母老虎啥時候成我們的內應了?三個人中可苦了包紅玉了。


    “護法啊!看來剛才不是咱們的人,莫非真的如靈龍所說,這次是包紅玉姐妹趁機勾結景古人想獨吞聖物,達到她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隻能說有這個可能,有人說這姐妹倆早就心懷二心,甚至有線報說她們利用大師兄侯天亮想達到自己的目的,入門的動機極度不純,掌門也囑咐我們護法特別要注意的,但我看不一定,我看她們做事還是很用心的嘛!”趙天甲踱著方步,來到路邊,望著南邊的盆地緩緩地說道,他知道事情變得不簡單起來了,需要自己充分考慮。


    包紅玉聽的入了神心裏一陣感動,感動之餘隻覺眼前人影一閃,發現自己的手腕不能動了,雲清繞到身後已經點了她的穴位奪了她的槍,她又被輕輕地放到了地上,心裏一急又暈了過去。


    雲清的動作快的仿佛鬼手一般,看的端著弩機正微微顫抖的耀武一陣咋舌,呀,師父不是陝西上來的,是河南、河北上來的,還會變戲法,嗯,我一定要學會它。


    “趙護法!趙護法!總舵急信!”有人在坡下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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