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迅速掉轉了盒子炮的槍口,看來人裝束不像是山賊土匪,但又不排除真是山賊土匪,畢竟在這黑鬆林邊的夜幕時分,突然奔出來這麽一夥人實在讓人心驚。


    “偷牛賊,不但偷了牛,還連小娃娃和女人一起拐騙!”路旁有個年輕人憤憤地罵道,跟在牛後麵的雲清一怔,咦,似乎不是土匪山賊,他知道麻煩來了,看來牛主人尋來了,說清楚可得費一番口舌啦!莊稼人的牛那可是大寶,丟了那還不急得跳了。不過這總要比遇到山賊土匪強得多,想到此他倒有些輕鬆了。


    這五個人正是雲清要去的吊林山莊的莊稼漢,他們是弟兄五個,老大叫何山,老二叫何林,老三叫何水,老四叫何冰,老五叫何江。


    這頭牛可是今年冬天哥幾個從卓尼車巴溝花了大價錢之後又花了好幾天功夫趕到洮河邊,好不容易弄到船上渡過河後趕回來的,是才三歲口的小牛,目的是想訓服後為幾家的耕種打碾服務。今年二月裏耕種時,好不容易才馴養的順手,沒想到今早放山後就再也找不見了。


    今天他們在村莊周圍方圓五裏內找了一天,也沒找見,這幾天莊子周圍有生人來,他們以為被人偷走了呢。傍晚時分過後,天陰暗了下來,找了一天的哥幾個正在快出林的路邊喪氣地休息時,就遇見了雲清三個過來,他們見到牛和來人是又喜又氣,結果就不由分說地拿棍棒衝了過來。


    “喔呀,喔呀!”


    看到情況突變,二小子一邊緊握住腰刀一邊發出了牛語喊住了驚慌的犏牛,然後幾步退到了牛耳旁,盯著五人,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麽。


    “各位好漢,我們賤腳踏到了貴地,不知各位有何見教?”雲清短槍前指,眼看前路,耳聽後方,穩住了陣腳,急忙大聲問道。


    “啥教都不怕?偷了我們的牛,拐騙良家婦女和娃娃,還敢往回走,你膽子不小啊!”為首那人毫不客氣,對雲清的話置如罔聞,大聲指責後隨即向另四個人說道:“弟兄們,把他拿了,我們去見官!”


    聞聽為首的這人有話,幾個人不由分說,就執棒衝了上來,繞過小孩子和大犏牛,不等雲清回話就對他的腰下部位一起用棍棒招呼,力道十足,掄的風響。


    雲清一個躍起飛旋躲開了棍棒,隨之踩在一人肩膀上一個借力,那人被馬趴踩翻在地時雲清已經飄然而過落在其身後約兩米的大鬆樹旁,回身執槍看著他們。


    他們這一來二去,把牛嚇的不輕,耀武一個沒揪住,大犏牛就擠身衝了過去,眼看把他也要拉倒了,跟前堵截的那個年輕人有些急了。雖然牛上的人救不了啦!但救一個是一個,他衝上前想把二小子拉開,但他發現這個小娃娃像吃了定海神針一樣定在了那裏,不但那衝起的大犏牛硬是被生生拉住,鼻子吃疼地轉了個圈後又站在了那裏,而且自己也沒有拉動他,他大驚,覺得今晚邪了門了,太陽落山後麻影子才下來了啊。


    “阿哥,見鬼了!”


    他有些後怕,一驚一乍間頭發根就豎了起來,結果就張口喊開了,把老二老三老四驚得不輕,但大哥何山哪裏聽得見呢?他的耳朵比較背,看到偷牛賊已經怒火萬丈了。


    這一個轉圈後,牛背上的包紅玉還算坐的穩當,這多虧了以往在父親軍營騎馬的經曆,即使是這樣她也吃驚不已,尤其為二小子的紋絲不動,這個娃娃神力啊!可是她哪裏知道,耀武的手掌上已經勒出了一道血槽。


    “飛賊,你不要猖狂!”


    看到雲清飄然而過,還踩翻了二兄弟何林,為首的那人氣不過,發怒地喝罵一句,又掄起棒衝了過來,恨不得把雲清襯著鬆樹打成肉醬。


    雲清看到剛才驚險的一幕,不想再費力了,他飛身躍上雲杉樹離地約兩米高的一枝碗口粗的側枝大喝道:


    “朋友,看清楚了再打不遲啊!”可惜何山聽不見,他踩翻老二何林也惹惱了其他哥三個。


    “爸爸大爺們,他不是偷牛賊,我們也不是被拐的!我們是避難之人!”當地人把叔叔叫‘爸爸’(讀三聲),看到情況不妙的耀武在跟前急忙大喊道,他連在戲台前學的文言戲文也用上了,但也壞事啦!哥四個聞聽停了下來,可為首那個漢子依舊不依不饒。


    “啥,你們的被麵子爛啦?你們的被麵子爛了他就偷我們的牛?哥幾個注意這賊還拿槍呢!”他聽到了耀武的話,看到了雲清拿槍心裏更加氣憤,無良賊,為被麵子偷牛拐人更加可恨,莊稼漢養個牛容易嗎?還拿著槍?哥哥們不怕你!一想到這就舉起棍棒子在底下叫罵亂打,隻打得鬆樹枝亂響,嫩枝飛落而下。


    雲清似乎聽出了端倪,把手槍插在腰後隻蹲在上麵監視著沒動,看到他這樣,樹下的其餘哥四個似乎聽懂了也看懂了,看看還在叫罵打樹的大哥何山,有些遲疑不決了。


    機靈的老五何江走過去,拉住了情緒激動的哥哥在他耳朵旁大聲說了幾句,那人才半信半疑地停了下來,來回看著雲清和二小子,想弄個明白,末了嘟囔道:


    “打錯了,不是賊,那你們為啥不早說?明明那個娃娃還喊說他們的被麵子爛了呢!”


    “阿哥,他說他們是避難之人!不是被麵子爛啦!你是戲看的太多啦!今晚不是《櫃中緣》,是誤會!”何江看到雲清雖然執槍,但一再避讓,而這個大力娃娃也沒有動手,看來真是誤會。


    耀武就差笑翻了,但他和包紅玉一樣忍住沒笑,這些個人真怪啊。


    “嗯,既然你們是避難之人,這牛怎麽在你們手上?”穩住神後,為首那人大聲盤問開了,雲清聽出,這人真的耳背,否則絕不會這麽大聲說話的。


    雲清躍下樹枝,把在那座寺院遇到牛後被花豹襲擊的情況給他們說了一遍,然後特意說明了包紅玉受傷的程度和前去治療的目的,說明了自己之所以牽牛一是因為此地無人,牛估計是從吊林山莊跑過來的,再者因為包紅玉受傷,行走不便也需要牛,因此想把牛帶到莊子後再作打算。


    一番話下來,說的何山半信半疑,但畢竟牛找到了,是好事,可他還想問問。


    “真的,你們沒有騙我?”


    “真的,老哥,我們急著要趕到你們莊子裏去呢?就是不知道何本初老先生在不在?”雲清衝何山拱手說道。


    聽到雲清說出本家大爺的名號,何山放心了,知道是熟人來訪,也就變得熱情起來,哥幾個看到哥哥鑒別完畢,也一個個喜笑顏開,走丟的牛找見了,運氣不錯啊。


    “哎呀,大兄弟啊!真的是錯怪你啦!估計是這牛想老家了,順路往回趕,讓你們遇見給找回來了。你好功夫啊!真的打起來,我們哥五個估計都不是你的對手!還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啊!”老大何山一手拄著棍子一手搔著後腦勺憨憨地笑著說道,其他哥四個見狀也紛紛含笑客氣地‘就是就是’地說道,幾個人一下子都靦腆了起來,仿佛一群做錯了什麽事情的大男孩似的。


    二小子一小子感覺這哥五個都是可愛之人,山裏人就是實誠人多些。


    “各位大哥,你們客氣啦!話說開了也就沒事啦!咱們這叫不打不成交啊!兄弟鬥膽相求,能否再借你們的牛馱我妹妹一程,到到了貴莊子,牛你們再牽走?”雲清拱手問道,包紅玉在夜幕下一陣臉紅,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哎,哪裏的話呢?牛閑著也是閑著,你給我們找見了牛,又送了回來,馱個人算啥,就算把你馱上也行啊!還有,你問我大爺,他在呢?他今天一天沒有出門,好像家裏收了個重病號,就不知道有沒有時間見你們了。”


    老五何江聞言,一口氣說了兩件事情,把個包紅玉又聽的耳紅麵赤,這個二愣子說話怎麽這麽直杠子,你賣人情也不用這樣啊!姑奶奶還在牛背上呢?但一聽到何大夫家有病人,她明白那是誰,不由得充滿了期望,等會兒再告訴雲清吧。


    “哎呀,謝謝,謝謝啦!謝謝各位老哥啊!”


    雲清又是拱手道謝,他一一問清了五人的姓名後牢記於心,才和五兄弟繼續前行,耀武看到雲清處理事情的方式很是讚賞,武功高超的師父真是很有辦法,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禮多人不怪吧。


    “大哥,你真的把那花豹子頭上一槍冒血啦?”何江惦記上那受傷的豹子啦。


    “嗯,真的,如果你找見,就歸你啦!”雲清聞言微微一笑,大方地說道,何江一陣激動。


    “老五,說什麽呢?趕緊回去,再不走天黑了,路可就不好走了!”被雲清踩翻在地的老二何林說道,經他這麽一說,幾個人忙請雲清一行一起回莊子。


    夜幕下,東南方已經繁星閃爍,何江在前帶路,二小子耀武拉牛,雲清和哥四個斷後,八個人沿著黑魆魆山頂的山路一起向吊林山莊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後麵早已悄悄跟上來了兩隻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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