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人事無間道


    待過一段時間的『摸』索和分析,我對a局的種種形勢開始有了一個清晰的脈絡認識,之前屬於原蔣局的人馬大多數已被何局排擠,小部分被招安,這很符合中國官場“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慣例。放眼全國,a局隻不過是眾多衙門中的滄海一粟,但是千萬不要被這滄海一粟的概念所蒙騙,因為我發現了一個規律,經濟越發達的地方,來自中央的權力幹預得越直接,所以何局的這個位置不但省委組織部長高智成安排不了,連羅書記也隻能有建議權,在b市大部分重要部門裏,謀取一個上了廳級的位置都需要動用通天的關係。我並不懼怕何局來自中央的背景,隻是覺得自己的觀點太幼稚,能量太小了。當然我背附的羅氏家族也理所當然地擁有來自中央的背景。當這種自中央的權力一反常態地越級向下幹預b市官場的時候,這能說明什麽問題?我隱約看見了在b市的房地產等暴利行業裏隱藏著的這個既得利益集團的能量比羅氏家族還要巨大,這裏麵也許有勾結,但更多的是較量與妥協。


    a局討論人事安排的常委會在何局的建議下提前召開了。這讓我有了一種緊迫感和使命感。在商儀交代給我的指定動作裏有將原屬蔣局派係下的a區分局的成副局長建議提拔為分局一把手的『操』作指令,同時也宣讀了上級黨委將a局分管治安等業務的副局長的這個位置換成了商廳的另一個心腹幹將林副局長的任命書。盡管我在常委會的人事討論上隻有建議權,最終還是要何局來拍板,但這隻是門外漢的看法,這更像是一場秀,我們都成了舞台上被人『操』控的木偶,依照主人的意誌做著指定的動作,既然這些主要的人事安排,上麵的主子已經達成了妥協,下麵的仆人也就有照辦的份。何局對我的人事建議並不感到意外,估計上麵已經有人和他打過招呼了。同時我也暗暗慶幸他沒有意識到羅氏家族會在b市『色』情業上借題發揮,以求達到官場上的蝴蝶效應,他似乎更在乎的是——b市所有的分局和重要科室一把手的位置還是被他的人牢牢地占著的這種人事格局,他心裏一定在發出鄙夷的感歎——你孫悟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


    接下來,在科級領導的人事安排上,便成了中層領導們的利益之爭。送了錢給何局的中層領導,該上的上,該穩的穩,這種格局在潛規則的安排下倒也井然有序。當然我這個分管組織人事的副局長還是有一點調動普通幹部的工作崗位的權力,在會上,我除了代言了遊克要關照的那幾位普通幹部的人事安排之外,我還要求把韓淵從傳達室調到工會來。我的理由是——第一,韓淵在工作上比較消極,而門口又是一個窗口單位,安排這樣的同誌在門口值班,不利於a局在人民群眾中樹立良好的形象,第二,因為韓淵同誌把關不嚴,造成來上訪的群眾沒有按照規定的信訪秩序信訪,『亂』竄機關辦公大樓,影響了機關正常的辦公秩序,為此韓淵同誌還接受了我的嚴厲批評,第三,韓淵同誌籃球打得不錯,希望他調來工會之後,能夠改正自己的工作態度,發揮自己的特長,認真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我這一番滴水不漏的說辭,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何局過分的反感,他大概以為我就這麽點小伎倆,他心裏一定在嘲笑我——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在人事討論會的尾聲,我出其不意卻又裝成順帶地提出要將小陶調到a局的內辦刊物《金盾報》做副主編的建議,《金盾報》屬於內設機構,不占機構編製,主編一般由辦公室主任兼任,而副主編這個位置基本是打雜,名不正言不順,所以也不會有什麽人去打這個位置的主意。何局愣了一下,不過還是順水推舟地說:“你份內的事,你自己決定吧。”


    就在a局人事會開完的當晚,我接到了b市最有勢力的涉黑集團——南霸集團老總南霸天的電話,他邀我去他府上一聚。這場鴻門宴我該不該去呢?


    一場鴻門宴由不得我不去,因為這也是商儀早已交代好的指定動作。b市的水很深,也很具有代表『性』,她幾乎成了中國社會的一個微型寫照,不但有新興的資產階級,還有處於萌芽狀態的中產階級,而黑社會的勢力同樣也在b市猖獗,這三教九流便構成了很有中國特『色』的繁榮泡沫。在有限的陽光照耀下,發出妖嬈的七彩,但隻要陽光一猛烈,她就會爆裂。


    打擊黑社會一直都是『政府』最難啃的一塊骨頭,我同時也聽到了南霸天對『政府』打擊黑社會的評價是——在缺乏包容心態、少見世麵、裝著正義凜然、腦子被洗白、處於偽道德高地的“市民們”的義正言辭之下,『政府』開始作秀式地打擊黑社會,政法部門高舉利劍,宣傳部門高唱凱歌,市民們也開始歡欣鼓舞起來(媒體語)。於是這場作秀活動倒忘記了誰是始作俑者,打擊者在被自己壟斷的媒體下很快意地**著,而被打擊者在交出少量祭品之後仍然逍遙自在,風頭一過,又可重『操』舊業。


    南霸天給我的印象並不像他的名字那樣霸氣,他在我眼裏是一位很精幹的中年男子,並且擁有美國常春藤名校的碩士學曆。在交談中他一直在向我灌輸美國黑社會的理念,並且如何把它用到有中國特『色』的社會裏的方式方法。


    在他非常低調且神秘的別墅裏,我看不到類似於港產電影裏對傳統黑社會老大的別墅裏那種浮躁與奢華的取景,這裏更多展現的是內斂,顯然這位在美國混過的南總已經深得中國人的含蓄之道,並且知道怎樣迎合『政府』官員們的心態和滿足他們的口味。


    南霸天的茶道擺得很好,手勢幹練,動作利索,舉止儒雅,完全是一副東方雅士的做派,但是他的思想卻很西化,也很開放,這也是他引以為豪的地方。那天他很自豪地對我說:“我的社團的人數比你們的人還多,當然我們不會『亂』來,要是『亂』來的話,觸怒了中央,就會調武警過來把我們滅了,這也是中國黑社會不能夠壯大起來的原因,但是中國的黑社會的數量卻很多,而且對地區的適應能力也很強,我甚至可以很驕傲地告訴你,我手下的兄弟都很團結,為什麽?因為我解決了他們的吃飯穿衣,付他們工資,為他們買保險,我們有宗教信仰,我們都拜關二爺。我們和國父孫中山曾經加入過的洪門是一脈相承的,我們的出身並不差,但是你們白道的人卻為總是在勾心鬥角,並且了自己的利益,掠奪了我們的一直在做的生意,『逼』得我們沒有飯吃,當然我南某人還有實業,還能養活手下的一班兄弟,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手下的兄弟不做毒品生意,但是我保證不了別人不做毒品生意,你看看現在b市的『色』情業給嚴大公子折騰成什麽樣子了?整個b市,有娛樂執照的隻有兩家,一家是嚴大公子的,一家是溫州商人投資,何局占有股份的,我聽說那個溫州商人光是花在買娛樂執照上的錢就是一千萬,至於其他娛樂場所都在無牌經營,然後每年進貢,我就覺得好笑了,怎麽潛規則裏麵還能再立潛規則?我估計你上麵製定這條牌照製度的政策的人也是默認了這條潛規則的吧!以前明明是花了錢買了娛樂執照,平時再打點一下,就能做『色』情業,這是一條潛規則吧,他嚴大公子硬是在這條潛規則裏麵又硬設了一條潛規則——凡是沒有娛樂牌照的『色』情場所也可以從事『色』情業,但是要交更多的進貢費用,而且又不能保證場子不被查,這種做法簡直和搶沒什麽區別,中國的法律往往是製定得很嚴格很規範,但是卻沒有一個好的國家機器來運行它,所以我認為這就是中國的立法沒有像美國那樣在國會上討論,沒有聽取民間的聲音,沒有衡量各個利益集團的利益,而是以長官的意誌,以體製內的小部分人的觀點一意孤行製定出來的法律,這個立法理念從根本上就錯了,一個國家製定出來的法律是能以相對較小的行政成本讓大多數人都能夠遵守或者遵守起來不困難的法律,如果一條法律大部分人都不能遵守或者遵守起來有難度,那麽這條法律便成了一紙空文,而且甚至成為了你們官僚壓迫和敲詐各個社會階層的借口,從而滋生出**。我本以為隻有『色』情行業的潛規則才會這麽嚴重,沒想到做實業一樣有太多的潛規則,比如我要從海外進一批原材料來國內加工再出口,過海關的時候如果不瞞報數量,按你們的規定繳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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