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雲天和趙德前去朝鮮國右議政黃喜家中赴宴,隨行的還有幾名使團的官吏,崔禮一本正經地跟在後麵進了黃喜府上。


    黃喜的府邸在漢城來已經是級宅院,不過也就分為前後院而已,裏麵的建築看起來挺氣派但尺寸與大明官宦人家相比都要上一號。


    得知趙德和李雲天前來,黃喜親自率領著一眾兩班高官出門迎接,陣勢顯得十分隆重,足見他對趙德和李雲天的重視。


    為了款待兩人,黃喜將漢城有名的妓生統統請來獻藝,觥籌交錯間酒宴的氣氛顯得輕鬆熱烈。


    “右議政,怎麽這些天來都不見領議政?”酒過半酣,趙德望了一眼李雲天後笑著問黃喜。


    領議政又稱領相,朝鮮王朝最高行政機關議政府的最高領導人,為正一品位階,相當於明初洪武時期的宰相或丞相,領議政之下為左議政、右議政,與領議政同為正一品。


    通常,領議政一職習稱“領相”,而左右議政又稱“左相”、“右相”,位高權重,為朝鮮王朝的百官之首。


    作為朝鮮王的官僚長,領議政除了輔佐國王處理政務意外還要統帥百官,必要時可以對國王提出不信任案進行罷黜。


    自朝鮮王朝太祖開始兩班士族對朝政影響甚大,極大限製了朝鮮王的權利,如果大臣一致反對朝鮮王的議案時朝鮮王通常會妥協,所以領議政不僅僅是官僚長,其地位並不亞於“攝政王”。


    趙德口中的領議政指的是青川府院君沈溫,李雲天隱隱約約記得曆史上沈溫在李裪即位朝鮮王的時候因為朝廷兩班爭鬥被朝鮮王朝的太宗賜死,不過沈溫現在卻是朝鮮國的領議政,他知道其間發生了什麽,使得朝鮮王朝太宗改變了處死沈溫的主意。


    沈溫由於年事已高,故而身體不好,近來一直臥病在床,因此無法出席恭迎大明使團的這種重大場合。


    值得一提的是,府院君是朝鮮王授予外戚和功臣的一種爵位稱號,受封的對象通常為一等功臣和王妃的父親,為正一品,是異姓封君中等級最高者。


    府院君之名在高麗王朝後期時已出現,那時是專門給功臣的封號,屬正一品,到了朝鮮王朝的時期府院君的封爵有所變化。


    建文三年,即公元1401年,朝鮮太宗下令廢除公、侯、伯的封號,將義安公李和等宗親改封為府院大君,驪興伯閔霽等功臣改封為府院君,這是朝鮮王朝將功臣封為府院君之始。


    與此同時,同時亦有王妃之父被封為府院君,朝鮮世宗李裪的昭憲王後之父沈溫被封“青川府院君”。


    一般來府院君的稱號都是由受封者的本貫邑號中取一字,再加另一字合成,到後來,受封府院君的功臣越來越少,一般被封府院君的人隻有王妃的父親。


    因此府院君又被稱為“國舅”,朝鮮王朝的“國舅”含義與大明不同,專指國王丈人,因此成了王妃父親的代名詞。


    府院君的配偶有身份之別,功臣晉封府院君之配偶稱“貞敬夫人”,王妃之父封府院君之配偶稱“府夫人”。


    “趙大人,領議政抱恙在床,無法出門迎接大人,請大人見諒。”黃喜見趙德提到了沈溫,微微躬身後解釋道。


    “右議政德才兼備,依本官來看以後是領議政的最佳人選。”趙德聞言了頭,一副恍然的神色,隨後笑著衝黃喜舉起了手裏的酒杯,“來,本官敬右議政一杯,祝右議政早日升為領議政。”


    “趙大人過獎了。”黃喜連忙端起酒杯,笑眯眯地向趙德道,“趙大人有所不知,依照我國的慣例,領議政由左議政升任。”


    “原來如此!”趙德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隨後笑著道,“那本官就預祝右議政早日升任為左議政。”


    著,趙德將酒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然後把空了的杯底衝著黃喜一亮。


    “承大人吉言。”黃喜笑著向趙德一躬身,雙手捧著酒杯喝幹了裏麵的酒水,也向趙德亮了一下杯底。


    “右議政,本官在漢城遇到一名知己,雖不敢飽讀詩書但治理政務絕對不在話下,不知右議政能夠舉薦其一官半職,好讓其一展胸中抱負。”等黃喜放下酒杯,李雲天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問道。


    “劉大人的知己是何人?”黃喜聞言感到有些意外,笑著問道。


    “崔老弟,還不拜見右議政。”李雲天轉向了與使團官吏坐在一起的崔禮,沉聲道。


    “學生崔禮,見過右相大人。”崔禮本以為李雲天要帶他回大明,不成想竟然替他向黃喜討要官職,連忙放下手裏的酒杯站起來,躬身向黃喜行禮。


    “你是朝鮮人?”黃喜見崔禮身穿一身朝鮮王國士人服飾,於是試探性地問道。


    “稟左相,學生就是漢城人,祖上擔任過江原道的府尹。”崔禮一躬身,將家世報了出來。


    “劉大人,此事事一樁,包在本官的身上了。”黃喜聞言不由得了頭,笑著向李雲天打下了包票,朝鮮王國的府尹是從二品的官職,如此來崔禮也是兩班子弟,又是李雲天所推薦,因此給崔禮舉薦一個職務並不難。


    “那本官謝過右議政了。”李雲天笑了起來,虛空與黃喜碰了一下酒杯,兩人一飲而盡。


    崔禮此時心境顯得五味雜陳,原本他還隻是一個騙吃騙喝的街頭浪子,僅僅李雲天一句話就使得他踏入了仕途,命運頃刻間得到改變,現在想想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酒宴結束後,兩班重臣紛紛擁著看中的妓生回住處,趙德在李雲天的示意下裝作不勝酒力的模樣留在了黃喜府上,前來赴宴的那幾名使團的官吏也就勢留了下來,讓那些美豔的妓生伺候。


    李雲天沒心情與那些妓生纏綿,更不喜歡在外麵過夜,於是領著雷婷和崔禮回太平館,有雷婷在身邊他少了很多麻煩,黃喜等人自然看出雷婷是女人因此自然明白他為何不碰那些妓生,否則肯定會認為他的生理有問題。


    “本官沒有來得及問你,你是想在漢城為官,還是跟本官去見識一下大明的繁華?”此時夜色已深,街道上冷冷清清,一派沉寂,行走中的李雲天忽然扭頭望了一下跟在身後的崔禮,然後邊走邊不動聲色地問道。


    “大人希望在下在哪裏,在下就去哪裏。”崔禮聞言連忙快走兩步來到李雲天的近前,躬著身子回道。


    “你是兩班子弟,漢城才是你施展才華的舞台。”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崔禮的回答非常圓滑,這正合他的心意,他需要一名圓滑的人留在漢城當他在朝鮮王國國內的眼線。


    “謝大人提攜,大人之恩崔禮永生不忘。”崔禮聞言連忙一躬身,鄭重其事地道,他清楚李雲天已經把他領進了朝鮮國的官場,剩下的路該如何走就要靠他自己了。


    第二天,李雲天得到了一個消息,朝鮮國議政廳領議政青川府院君沈溫於昨夜病逝,朝鮮王和王後已經前去沈府查看,左議政李稷主持議政廳的事務,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將接替沈溫成為朝鮮國新一任的領議政。


    為此,漢城的兩班官吏紛紛登門給李稷道賀,李稷一躍成為了朝鮮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這自然不是李雲天希望看見的一幕,李稷可謂朝鮮王的心腹,如果由他掌控議政廳的話那麽朝鮮王的權威無疑將得到加強,不利於大明對朝鮮王國的掌控。


    因此,李雲天必須要將李稷從領議政的位子上拉下來,由此一來黃喜就可以上位,進而對朝鮮王進行牽製。


    不過,由於領議政是朝鮮王國僅次於朝鮮王的官職,李雲天不能采用太過粗魯的手段,否則會引發朝鮮王和兩班貴族的不滿,而且也會給接位的黃喜帶來麻煩。


    故而李雲天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把李稷拿下,為此他已經想好了一個對策,準備拿陳銘購買的那批軍糧來開刀,隻要將李稷牽扯進裏麵的話李稷的領議政肯定是做不成了,屆時會被押往大明京師治罪。


    與此同時,李雲天也能通過軍糧的案子順勢幫黃喜清除掉朝堂上的一些政敵,以增強黃喜一係的力量。


    李雲天很清楚知道,在層層克扣和盤剝下,用來購買軍糧的三十五萬兩銀子能有一成就不錯了,他此時已經打聽清楚,朝鮮國給明軍準備的那些軍糧是當地官吏打著給明軍提供軍需的名義橫征暴斂來的,根本就沒往外花多少錢。


    如此一來,那些經手的官吏們一個個賺得盆滿缽滿,但最終卻把壞名聲留給了大明,李雲天豈能讓他們稱心如意?


    在李雲天看來,如果能用陳銘等人在朝鮮國掀起一場大獄,那麽絕對是一件非常劃得來的事情,屆時不用他動手,黃喜自然會動手將朝廷裏的那些政敵給剪除。


    由於遼東戰局緊張,李雲天不可能在漢城停留太長的時間,故而他立刻安排了下去,緊鑼密鼓地著手準備相關的事宜,打算在離開漢城前拿下李稷,將黃喜扶上朝鮮國議政廳領議政的寶座。


    其實,李雲天將李稷拿下並不是冤枉了他,像明軍購糧錢款那麽大的一筆油水,身為議政廳左議政的李稷肯定沒少拿好處。


    不僅李稷,就連黃喜肯定都從中撈了油水,畢竟三十五兩白銀對朝鮮國來可謂是一筆巨額錢款,比他們一年的稅收都要多,那些大大的官吏豈有不動心的?


    誰也不知道,李雲天之所以要跟宣德帝建議從朝鮮國花這麽大一筆白銀購買軍糧,正是清楚朝鮮國的官吏屆時肯定會從中上下其手撈取油水,進而給了他以後發難的把柄。


    隻不過李雲天沒有料到朝鮮國的領議政沈溫會突然病逝,因此他要提前動手來下這步棋,以給親大明的黃喜掃清登朝鮮國級權臣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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