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莫聽到這兒,在椅子裏動了一動,想要說話,突然想起韓瑩的囑咐,卻又坐了回去,忍住了不說。


    高警長看了他一眼,似乎甚是惱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用力一拍桌子。用力太大,桌子上一些文件都被震的飛了起來,隻聽得他憤憤的道:“許先生,究竟怎樣?給個痛快話吧,這樣一言不發,是個什麽意思?”


    許莫聽他這麽說,終於忍不住道:“你想說什麽,直說就是。”


    高警長威脅道:“好,許先生是痛快人,我就直說了吧,那位韓瑩女士的律師來了,當然可以保你們離開。你們也是這樣打算的吧?你不要不承認,這事情瞞不了人。不過你許先生拍拍屁股走了,我卻什麽也沒得到,似乎也沒有為你們保守秘密的必要。這個案子,當然會如實上報上去,貴組織的人遍布各處,既然報了上去,肯定也會被他們知道,什麽後果,不用我提醒許先生了吧?”


    許莫聽了這話,不禁皺了皺眉,如果他真的是這高警長所說的組織的一員,倒還好說,關鍵是自己不是。這高警長區區一個警長,都能憑著一些蛛絲馬跡,推測出有人從那批衰老而死的人身上取了命元水,進而懷疑到自己身上。


    那所謂的組織雖然暫時還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樣子,但聽這高警長提到時候的語氣,顯然非同小可。那麽大一個組織,臥虎藏龍,更不可能推測不到。如果被這麽一個組織纏上了,那才是真的麻煩。


    這高警長話裏的語氣,似乎覺得自己私自取了命元水是個麻煩。但在自己看來,隻怕真正麻煩的不是這兒,而是自己擁有從衰老而死的人身上取出命元水的能力。


    那病毒通過血液傳播,傳染的能力極強,很容易就能從一個人的身上傳到另一人身上,從這一點來看,那組織想要讓人衰老,顯然並不困難。


    這病毒能夠流傳到郭林妻子身上,進而傳染給其他人,一定有流失在外,因此這病毒本身隻怕算不得多珍貴。但看這高警長對命元水期待迫切的樣子,就不難知道這命元水一定極為難得,這麽一來,它為什麽會這麽珍貴就很容易推測了。


    肯定與將命元水從人體內取出的方法有關,而這一點,連李鶴齡這所謂的神醫都沒有辦法做到,那組織掌握了這種方法,才算是真正壟斷了命元水。


    既然如此,該組織一定會將取出命元水的方法當做絕大秘密,一旦調查出自己並非該組織的一員,又擁有從衰老而死的人體內取出命元水的能力,絕對百分百的會殺人滅口。


    想起以後被這麽一個強大而神秘的組織追殺,饒是他心境非常,也不禁不寒而栗。


    聽那高警長話裏有話,似有轉機,隻得道:“你繼續。”


    高警長聽了這話,臉上神色頓時一喜,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拎起一邊得茶壺,給許莫倒了杯茶,客氣的道:“許先生,請喝茶!”


    許莫點了點頭,卻沒有動,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高警長也不在意,微笑道:“好說,我是這樣打算的,許先生給參考一下。隻要許先生答應我一個條件,鄙人官職雖然不大,但在這個地方,多少還有一些職權,利用工作之便,這個案子的調查報告、驗屍報告,都可以更改一下,衰老而死變成惡性傳染而死,也不是什麽難事。現在還在下雪,樹林裏不容易過去,說不定出個意外,失個火什麽的,證據就沒有了。許先生從這兒離開之後,便可以高枕無憂。”


    許莫‘哦’了一聲,心想:你做這些事情,也要承擔不少風險,當然不可能白做,讓我答應的條件,多半就是交出命元水。


    權衡其中的利弊得失,裝作不經意的道:“你對組織了解多少?”


    高警長不虞有他,微笑道:“嗬嗬!許先生這是考驗我來著,也難怪你會生疑。高某人地位不高,官職不大,的確沒有接觸許先生所在組織的資格。不過鄙人調到這兒來做警長,不過是近期的事情,以前則是京畿某個高官的保鏢,正是跟著這位高官,才有機會接觸到一點。”


    許莫一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高警長嗬嗬笑道:“至於這位高官的名字,就不用直說了吧?”


    許莫點了點頭,高警長繼續道:“我在這位高官的身邊貼身保護,雖然跟著進去過幾次,卻隻是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事情,具體的並不知道,因此知道的可能並不詳細,甚至在某些方麵,有一定偏差,許先生別見怪。”


    話雖然這麽說,但他為了證明自己對許莫所在組織了解,說的卻是盡可能的詳細,將自己所知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隻聽他喝了口茶,繼續道:“貴組織雖然研究出了將人體內生命活力取出來的方法,卻從不巧取豪奪,每一滴命元水,都是購買的來。”


    許莫聽到這兒,心中猛地一跳,心想:買命?這組織出錢,從別人那兒購買生命?


    這種事情他還是畢生第一次聽說,若不是先見到李鶴齡等人衰老而死的情況,又從他們的屍體上取得了命元水,勢必難以相信。


    他心裏驚訝,臉上卻不動聲色,接著又記起之前的一個想法:這命元水服用之後,是不是真的可以給人增加生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就可以長生不老了?


    心裏這麽想,卻不敢向高警長詢問,在這高警長眼裏,自己正是某組織的一員,這種事情怎麽可能不知道,一旦問出這種話來,豈不是立時就要穿幫?


    高警長又道:“我起初聽到這種事情,也十分驚訝,不久前調到這兒做警長,曾經利用工作關係做過一些調查,這一調查,便又讓我發現了一些情況…”


    許莫聽到這兒,心裏又是一動。


    隻聽高警長繼續道:“貴組織買命,從來都是私下裏進行,並不明目張膽,秘密似乎守得很嚴。這一點我倒是可以理解,因為一旦泄露出去,被公眾知道,必然引發巨大的社會輿論,導致局勢不穩。”


    頓了一頓,接著又道:“隻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麽貴組織買命,要求那麽嚴格?隻要正好二十五歲的健康壯年男女,一買就是買十年的生命。超過二十五歲的不要,低於二十五歲的也不要,既不多買,也不少買,單單的隻要十年壽命?這一點,許先生能幫我解釋一下麽?”


    許莫聽了這話,微微一怔,但接著便明白,這高警長對自己的身份隻怕也有著一定的懷疑,說這句話出來,固然是為了詢問,更多的隻怕是為了試探。


    幸好他在這方麵倒也知道一些,是之前從死屍上取命元水時推測出來的,當下道:“人體內每一年生命所包含的命元水的多寡,與其本身的身體活力有關,二十五到三十五歲這段時間,正是人的身體最壯盛的時候,因此所包含的命元水密度最大。如果到了六十歲,每年生命所能取出的命元水,就隻有這段時間的一半了。”


    高警長聞言‘哦’了一聲,滿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微笑道:“原來如此,許先生一句話,就解了我許久的疑惑。”


    許莫不以為然的揮了揮手,道:“你繼續說。”


    高警長點了點頭,接著道:“貴組織對於生命的收購價格,卻著實有點低,據我調查所得,十年的生命,在貴組織的售價,才隻有一百萬。”


    許莫聽了又是一驚,心想:“果然是很低,十年一百萬,一年也不過十萬而已。要知道,這不是別的其它商品,而是人自身的生命。李鶴齡給人治病,僅僅一間簡陋的竹屋,每天的住宿費用都敢收到一萬元。丁劍提到的帝王套餐,每道菜的價格就是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幾乎抵得上人一年的生命了。”


    “不過肯賣命的,多半都是生活艱難困苦、窮困潦倒到極致卻又別無辦法的人,如果當初自己落魄的時候,找到了這麽一條門路,說不定也會出售。”


    想到這兒,心裏不禁湧起一股深深的悲涼之意。


    高警長自然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繼續道:“但盡管這麽低,肯賣命的人也是多不勝數。不過貴組織買的卻不多,每年拿來出售的命元水更是極少,這一點,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許莫聽到這兒,心想:“是了,這組織要把人體內的命元水取出來,一定非常艱難,甚至有極大的限製,絕對不會像自己這麽容易。說不定需要一種非常特別的條件或者藥物之類,才能將命元水取出來,而這種條件或者藥物極難達到或者得到。不然的話,每年也不會隻出售那麽少的命元水了。”


    “對了,他們隻肯購買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之間人的壽命,絕對不是單純的出於好心那麽簡單,說不定在這個年齡之外的人體內的命元水,以他們的條件,無法取出來。也說不定他們從人體內取出命元水所需要付出的代價與命元水的量無關,而與取出年份有關,這麽一來,從二十五歲到三十五歲這個年齡段的人身上取命元水,自然最為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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