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意映冷冷看著司馬珩,說道:“我沒聽錯的話,你的意思是,還要我跟你在一起?”


    “公主,我從未想過要放你走。”司馬珩望著她,目光堅定,“與你和離隻是權宜之策。在我們分開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很快便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可是,你殺了我皇兄,你讓我怎麽再跟著你?”劉意映對著他大叫道,淚水再次從眼眶中洶湧而出,“司馬珩,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公主,你皇兄不是我殺的!”司馬珩急忙辯解道,“那日,我將他誘進圈套,是打算活捉他的,根本沒想過要殺他。後來聽說他死了,我也很吃驚。我想,他應該是被冷箭所害!”


    “司馬珩,你休要狡辯!就算是冷箭,也是你們虎賁軍所放!”劉意映看著司馬珩,眼中滿是怨恨之色,“雖然我皇兄不是你親手所殺,也是因你而死!”


    聞言,司馬珩深深歎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雖說劉禎的死,對他來說也是個意外,不過,他總歸脫不了幹係。隻是後來,他查了很久,也沒查出到底是誰殺了劉禎,就算他用千兩黃金做賞金,想以此激出當日殺劉禎的人,也未能奏效。


    “司馬珩!”劉意映叫著他的名字,聲音冰冷,再不似以前叫著他駙馬時,那般嬌柔甜美。


    他回過神來,抬起眼,定定地望著她。此時,天已經快亮了,有橘黃色的光芒從她身後透出,微風溫柔地吹拂著她垂下的秀發,輕輕飄揚著,美得奪人心魄。就仿如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一般,隻那麽一眼,他便沉溺至今。


    “公主。”他喃喃叫著她。


    “我不可能再回到你身邊了!今日,要麽你放我們走,要麽,我就從這門樓上跳下去!反正這孩子你們也不會讓他留在這世上,我就帶著他一起走,黃泉路上,我們姑侄倆也有個伴。”說話時,她聲音輕輕顫抖,手心裏全都是汗。


    她知道,自己在打賭!她在用自己和兩個孩子的命來賭,賭司馬珩對自己的情意,賭他舍不得讓自己死!


    果然,聽了劉意映的話,司馬珩神色微動。他緊緊盯著劉意映,半晌,才緩緩說道:“公主,我先前已經說了,這一回,我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聞言,劉意映身子一顫,仿佛一腳踏空,便跌入了無邊的懸崖一般。難道,自己真的賭輸了?原來,劉意映在他心裏,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麽重要?她定定地望著司馬珩,呆了半晌,突然咧開嘴,清淺的一笑,然後說道:“那我就隻有帶著這孩子去找他的父母了!”說著,她回過身,看來看門樓的下方,一陣暈眩。她笑了笑,輕聲說道,“其實這麽高跳下去,一下就摔死了,應該也不會感覺到疼吧?”


    “公主!”司馬珩一聽,急得大叫道,“你千萬別輕舉妄動,我話還沒有說完。”


    “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到了這個時候,劉意映的眼中已經流不出眼淚了,“你既然不肯放我走,那我除了從這裏跳下去,我還能怎麽辦?我答應過周姐姐,我拚了命也會保住這孩子的。如果保不住他,我又豈能苟活於世?”


    “我不會放你走,但我可以放掉這孩子!”司馬珩急忙說道,“太後,安平公主,就算是以後抓到了張煊,皇後和劉哲,我都可以留下他們的性命!”


    “你能放過他們?你不怕他們東山再起?”劉意映似乎不敢相信司馬珩的話。


    “我既然敢說放過他們,自然就不會怕!”司馬珩胸有成竹地說道。


    “真的?”劉意映眼中閃爍著光芒。事到如今,沒有比家人的安危更讓她激動的。


    “公主,我可以放掉他們所有的人,不過,你必須回到我身邊。”司馬珩雙眼緊緊盯著劉意映,“而且,田太後必須要下旨,讓你與張煊和離。”


    劉意映呆了呆,搖頭說道:“我母後那麽恨你,不會答應的。”


    “如果用她孫子的命來換,你說她會不會答應?”司馬珩反問道。


    劉意映一怔。是啊,如果用孫子的命來換,想必母後也沒得選擇嗎?想到這裏,她咬了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隻要你能保住他們的命,我什麽都答應你。”


    聽到劉意映終於應了自己,司馬珩長長出了一口氣。不過,看劉意映還站樓牆邊,他的心還是懸著。他忙對著劉意映叫道:“公主,那你先走過來。”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抱著孩子走了回來。反正,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一死,如今,還有什麽可怕的呢?不如就繼續賭下去!


    她剛一走進,司馬珩便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呼吸急促。


    “公主,以後可不許再做傻事來嚇我了!”他喃喃說道。


    劉意映僵著身子,被他擁在懷裏。她想要掙開他,可想著從此以後,那些自己所在乎之人的性命,都握在他手裏,她的手便軟了。她無奈地上眼,淚水長流。


    正在這時,懷中的嬰孩似乎覺得不舒服,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聽到這哭聲,劉意映似乎一下回過神來。她驚了一下,趕緊推開司馬珩,手忙腳急地哄起孩子來了。


    劉意映從未帶過孩子,雖然看陳皇後和周淑妃以前哄過孩子,自己畢竟沒有經驗,哄了半晌,那孩子還是哭鬧不停。


    看著劉意映一臉無措,司馬珩突然說道:“公主,把孩子給我吧。”


    “你行?”劉意映一臉意外地望著司馬珩。


    “我小時候哄過阿玨的。”司馬珩笑了笑,向劉意映伸出手去。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將孩子交給了司馬珩。如果他要有心殺這孩子,自己怎麽阻止都留不下的。


    司馬珩接過孩子,溫柔地摟在懷中,一邊輕聲與他說著什麽話,一邊輕輕拍著他。讓人驚訝的是,那孩子居然真的慢慢止住哭聲,癟著小嘴又睡了過去。


    對此,劉意映很是驚訝,叫道:“你真的會哄孩子?”


    “我何時騙過你?”司馬珩一臉得意地望著她。


    她默了默,說道:“你騙過我。”


    司馬珩訝然道:“何時?”


    “你騙我去跟皇兄說,你們會從鷹澗峽回來。”劉意映小聲地說道。


    “我可是有親口對你說過,我們會從鷹澗峽回來?”他定定地望著她。


    她一時語噎。他確實沒有親口對自己說過,而是自己聽了司馬玨的話,猜出來的。她咬了咬唇,說道:“那還不是你故意讓阿玨來誘我!”


    “反正我沒有親口騙過你!”司馬珩看了看她,說道,“公主,你相信我!我之前從未向你說過謊,以後也不會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說道,“而且,我以後也不會再做任何讓你誤會的事!”


    劉意映低下頭,默不作聲。


    “這孩子哭得這麽厲害,恐怕是餓了。”司馬珩又說道,“他從出生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吧?”


    劉意映點了點頭。


    “我們先回去,先讓人熬點米漿給他喝,我立即派人去為他尋個乳母。”


    劉意映皺著眉頭說道:“現在世道這麽亂,還能找到乳娘嗎?”


    “多出點銀子,肯定能找到的。”司馬珩伸手為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髻,又說道,“這門樓上風大,我們還是先下去吧。”


    劉意映默然點了點頭,向他伸出手,想要接過孩子。


    “就讓我抱著他吧。”司馬珩沒有將孩子交給她,而是對著她說道,“你身子不便,下去的時候,顧著自己便好。”說罷便轉身往門樓下走去。


    劉意映愣了片刻,跟了上去。


    田太後與劉燕竹看見劉意映跟在司馬珩身後回了仁和宮,麵色大變。見劉意映沒有能夠逃出靈泉宮去,又想到這剛出生的孩子怕是性命堪憂,兩人心中不禁焦急萬分。


    司馬珩摒退人之後,便跟田太後說,讓她下旨讓劉意映與張煊和離。


    田太後愣了愣,問道:“不知司馬將軍要意映與張煊和離,是何道理?”


    司馬珩看了劉意映一眼,笑著說道:“昭平公主已經答應我,要回到我身邊,自然要與張煊和離。”


    聞言,田太後一驚,忙抬起眼,望向劉意映。劉意映見母親望過來,心中一慌,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母親。


    見劉意映這般模樣,田太後不動聲色地轉回頭,對著司馬珩沉聲說道:“司馬將軍,可否容哀家與昭平公主私下到裏屋去說幾句話?”


    “可以。”司馬珩很幹脆地應了下來。


    “多謝將軍!”說罷,田太後抬起頭,對著劉意映冷冷叫道:“意映,隨母後進來!”說完也不再看劉意映,便徑直向裏屋走去。


    “是。”劉意映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此時周淑妃還躺在裏屋的床上。一走進屋,便覺得有一股血腥陰冷之氣撲麵而來。


    田太後並未靠近周淑妃,隻走到屋子正中,便停了下來,不過,她並未轉身,而是背對著劉意映。


    看著母親僵硬的背影,劉意映小聲地叫道:“母後。”


    “你跟母後說說,你到底是怎麽回事?”田太後緩緩轉過身來,用淩厲的眼神望著女兒,“你忘了你皇兄是怎麽死的?你忘了我們大齊的天下是被誰奪走的?你居然還要跟殺你皇兄,奪劉家江山的人在一起?”


    看著母親如同刀尖一般銳利的眼神,直□□自己心中,劉意映不禁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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