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口口聲聲說不管,任她自己療傷,可是最後汪子默還是未能免俗的說了一句,“要不然我們給她找點事幹,讓她忙起來,也許就沒空去傷春悲秋了。”


    “她已經有畫廊的工作要忙了,你還嫌不夠?”看著前一秒鍾抱怨父母們當年說放手但還不是悄悄在派人在身邊的汪子默,下一秒鍾自己又做了同樣行為,翠屏隻覺得好笑。


    不過她也覺得汪子默說的有道理,能找出一些事來讓子璿分心是最好不過的,可是又擔心她會因為工作太多而累到。


    實際上,汪子璿並不是整天無所事事的大小姐,除了跟畫會的人聚會,幫忙處理畫會的日常工作之外,她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汪子璿工作,就是在一家畫廊當總經理。


    因為汪子默跟畫廊打交道的次數非常頻繁,次數多了就容易處理糾紛,他又不是一個善於打理這些日常糾紛的人,常常為此而感覺心煩。那個時候汪子璿剛畢業,在家也沒什麽事,看到他這樣子,z兄妹倆一合計,索性就開了一家畫廊。


    這兄妹倆開畫廊,比一般人有優勢的多,讓其它家畫廊煩惱的貨源問題在這裏根本就不存在。首先汪子默本人就小有名氣,高產且高質,每個月畫幾幅供自己店裏出售還是不成問題的。其次就是他人緣好,關係廣,在畫壇頗有地位,認識不少畫壇名宿,由他上門去拜訪,總能像那些性格怪癖的畫家們約到其它人很難約到的畫作。有這一堆名家助陣,想要招淶顧客就容易多了,至少招牌夠亮。


    因為一開始辦畫廊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賺錢,汪子默也想在這裏以畫會友,所以即使遇到不出名的畫家來賣畫,汪子默也不會誠心克扣人,給的價錢都很公道。這樣一來,不少新人都會來他這裏,或者賣畫,或者要求寄賣。至於那些屢屢被其它畫廊拒之門外的新銳作家,更是把他這裏當做了最後的救命稻草。而汪子默也大方,隻要是覺得有亮點的畫,都通通不吝嗇價錢的收了。


    這樣一來,除了畫壇名宿之外,畫廊裏的話又多了很多新鮮氣息。那些大膽的畫作通常會引起業內畫評人士的或讚美或抨擊,但不管怎麽樣,隻要那些人吵起來,就免不了在報紙上你來我往的發表文章,他們吵的越凶,就越免費為畫廊做了廣告。


    汪子默是個畫癡,隻對畫感興趣,也隻擅長這些東西,所以他每個月負責交畫,收畫,約畫之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妹妹打理了,完全是甩手掌櫃。而汪子璿也的確是厲害,活潑開朗又有商業頭腦的她,天生就是幹這塊兒的料,八麵玲瓏的把處處都關照的很好,一去二來讓畫廊在業界名聲鵲起的同時,也賺了不少錢。


    兄妹倆經營畫廊的事情,並沒有怎麽跟外人說,大家都知道汪子璿去畫廊上班,也隻當她是玩玩,很少有人知道她本來就是其中的老板之一,翠屏也是最近來了汪家之後才知曉的。


    汪子璿是老板,很多事情隻要吩咐下麵人去做就行了,不用時時刻刻都守在辦公室裏,所以表麵上看起來很清閑。可翠屏總覺得能當經理的話那肩上的擔子也不輕,再給她找事做,萬一把人累壞了怎麽辦。


    “沒事的,畫廊的生意清閑的很,這一行都是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一個月有一兩樁大生意就已經很不錯了,不用耗費多少精力的。”汪子默對汪子璿的能力很有信心,“子璿本來就對畫廊並不是很感興趣,當初隻是為了幫我才做的。現在畫廊的業務都已經上了軌道,不需要操太多的心,她應該找到一份她發自內心喜歡的工作才是。”


    “那她發自內心的喜歡什麽?”翠屏覺得這種問題,汪子默應該會比較了解吧。誰知道汪子默想了半天都想不出個所以然,“她好像對什麽都感興趣,看不出有哪項是特別的。”


    這倒也是。汪子璿是性格外向有樂天,這種人貌似對什麽都感興趣,但是你真要說她喜歡什麽,還一時半會兒的挑不出來。


    汪子默專門去跟子璿談了一晚上,沒有提及她為什麽不開心的事,隻是問問說最近看她挺空閑的,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去找點有趣的事情做。汪子璿被他說的話勾的也換工作起了興趣,可是同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於是這一計劃便暫時擱淺了。


    看她一天悶在家裏不出去的樣子,翠屏於是經常做一些小玩意兒來哄她開心,什麽新鮮的吃食啊,小點心啊,餅幹布丁,要不然就是一些很漂亮的繡花香囊手帕之類的東西。


    翠屏的繡工一直不錯,當初整天出去擺攤子沒有功夫弄這些費心思的小活計,現在在汪家清閑多了,便經常把手頭的碎布什麽的都利用了起來,沒事練練手藝。她原本紮實的基本功再加上後世的審美眼光,做出的一些小飾品連走在這個年代潮流頂端的汪子璿也大呼讚歎。


    這天,翠屏閑來無事,便把她剛幫子璿改好的旗袍拿去給她試。子璿平時多喜歡穿洋裝,總覺得穿旗袍太土氣,所以對這種衣服鄙視的不得了,但是交際應酬的某些場合往往又少不了,所以箱子裏還是有幾件。翠屏見她每次穿上去都不開心,於是拿了一件她最不喜歡去幫她改了試試看。


    “哇,這是我原來那件嗎?”子璿看到她拿在手裏的衣服時,吃驚的一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樂陶陶的換了去鏡子麵前照來照去,驚訝的不得了。


    原本過長的下擺被翠屏剛好裁到了膝蓋處,露出子璿修長完美的小腿,而寬鬆的上身也被翠屏改的合身了許多,肩膀領口胸部重新被改過,重新捏了腰線,將她身材的各個優點全部凸顯出來。至於上麵本來過於繁雜土氣的花啊鳥啊流蘇啊之類的東西則是全部被翠屏拆掉,然後巧妙的用素色繡線明暗交織的鏤出花紋,看上去素雅中又顯的新潮。


    “這是玫瑰花?”子璿摸著胸口的那處繡花,愛不釋手的舍不得脫下來。


    “是啊。我想你肯定嫌牡丹的土氣,所以就照著書房裏的畫冊幫你繡了玫瑰,怎麽樣,喜歡嗎?”


    “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子璿不厭其煩的一遍遍在鏡子前麵照來照去,她喜歡紅色,喜歡很華麗的衣服,所以才會做了這件旗袍。但是拿回來試穿了幾次之後,立馬把它打進冷宮裏再也不穿了。


    沒辦法,雖然這件衣服是做工是一等一的好,可是就是老氣的不得了,穿在身上感覺跟個老太太一樣。而那些高叉的或者是太過豔麗的,穿起來雖然不像老太太,但又像輕浮的舞女,根本上不了台麵,容易讓人懷疑起她的職業。


    翠屏改過的衣服,她穿在身上隻覺得比原來那件的效果要年輕了十幾歲,很性感卻又不顯得低俗,襯的整個人像一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估計等會兒穿上高跟鞋,化一個妝,效果肯定會更好。


    杜芊芊是很適合穿旗袍之類傳統服裝的女孩子,眉若春山,眼若秋水,眼波流轉楚楚動人的樣子,頗有一份古典韻味,活像是仕女圖中走下來的人。子璿覺得自己穿上旗袍的效果就比芊芊差遠了,不是太俗就是太豔,活像專門為襯托出她的清新可人一樣。是女人都是愛美的,就算汪子璿再大度也不例外,所以隻要杜芊芊在身邊的話,她永遠都是一身洋裝。


    可是現在,汪子璿在鏡子麵前轉了一個圈,有幾分驕傲的看著自己的身影,想下一次等杜芊芊來了,就穿這一身站在她旁邊,讓他們知道一下什麽□□蘭秋菊,各有其芳。


    這件衣服她可以花了好大力氣去改的,如果她不喜歡,那可就浪費自己一番苦心了。翠屏看著子璿愛不釋手的樣子,自己心裏也有幾分自得,心想著憑自己這半個多世紀前的手藝和半個多世紀後的眼光相結合下的產品,還搞不定她一個“古人”才怪。


    汪子璿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又看,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打了個響指,撲過去拉著翠屏的手說,“翠屏,我想好我要做什麽了!”


    “什麽?”翠屏被她這猛然來的興奮搞的一頭霧水。


    “你手藝這麽好,做廚娘實在是太浪費人才了。”


    “?”翠屏不解。


    “我們一起來開店吧,開一家屬於我們自己的成衣店!”


    “啊?”翠屏莫名其妙的被汪子璿這麽拉著入夥,一起創業,驚訝的嘴巴都可以塞下一個雞蛋了。


    汪子璿一握拳,信心滿滿的說,“我最近一直在想,我對什麽感興趣,可想來想去,發現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買衣服,打扮自己,在這上麵無論多麽辛苦,花多少心思都不覺得累。我對我的眼光很有信心,我每次搭配著穿出去的衣服總會引起別人的效仿,掀起不小的風潮。哥不是說讓我找一項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去做麽,我覺得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所以,我們一起來開家服裝店吧。我相信以我們兩個人的眼光,絕對能在杭州城的服裝界開辟一番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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