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便感到自己周圍空氣一滯,驚疑道:“老弟,你……”話沒說完,自己就飛了起來,被一股強烈的氣流朝河裏彈了出去。


    雲霄急火攻心,怒不可遏之下,將全身真氣再無一絲保留,徹底外放,厲聲吼道:“擴廓帖木兒,我要你的命!”聲音宏大無比,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響。


    擴闊閑庭信步似的一邊信馬而走,一邊悠然道:“劉師弟,等你先活下來再說吧!沒想到,你為了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看到擴闊走近,雲霄雙目暴睜,反握鐵槊,一聲怒吼,雙臂陡然張開,用盡力氣朝擴闊擲了過去,鐵槊鳴響,勢不可擋,擴闊的衛隊慌忙上千阻擋。


    “噗!”“噗!”“噗!”“噗!”“噗!”


    鐵槊一連穿透了四個親衛,釘在第五個親衛身上,再也不能前進一寸。


    “困獸之鬥!”擴闊冷哼一聲。


    “你怎麽知道你就不時困獸?”雲霄冷笑一聲,雙目微閉,口中開始碎碎念了起來。


    擴闊一陣狐疑:這家夥想要幹什麽?卻看到自己周圍的親衛臉上都浮現出異樣的神色,雲霄雙目陡然一睜,擴闊內心本能地一個反應:要壞事!


    怒極之下的雲霄將用盡力氣,將氣場從圓形變成了條狀,筆直地朝擴闊延伸過去,那根鐵槊微微一抖,又朝前衝了出去。擴闊大吃一驚,想要避開,但已經躲閃不及。


    “當!”“噗!”


    鐵槊衝破了擴闊的鎧甲從左肩透體而出,與此同時,距離雲霄最近的一個軍士突然慘叫一聲,如炸藥般在馬背上炸開,周圍立刻死傷一片,緊跟著,雲霄周圍的怯薛軍一個接著一個地炸了起來,一下子,易水河邊如同修羅煉獄場,血肉橫飛,饒是擴闊經曆戰役無數,也是第一次被這種場麵震撼住了。


    這……是什麽妖法?落葉穀武學麽?為什麽父親沒有告訴過我?


    而此時的雲霄已經因為脫力而半跪到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也就在此時,水中突然冒出兩個腦袋,正是除去了鎧甲的柳飛兒和朱能,兩人一個縱身上岸,一人一個,將薛雪和雲霄拖進水底。


    擴闊這才緩過神來,連忙吼道:“加緊渡河!沿河搜索!無論死活!”


    朱能費力地將雲霄拖上岸,口中不住埋怨道:“都兩次了,還當不當我是朋友?”


    雲霄看了正抱著薛雪屍身上岸的柳飛兒,沒有多話,朝草叢指了指:“放煙……”說罷又大力地喘了幾口氣道:“扶我坐起來……”


    在擴闊的斥候發現眾人藏身的草叢時,一股青煙嫋嫋升起,而擴闊大營已經將臨時拚湊的渡河工具準備好,第一批人馬已經出發。甫一靠岸,不遠處山坡上就豎起了一杆大旗,旗上繡著一個金色的“金刀門謝”幾個字,旗下站著一老一少兩個手持厚背九環金刀的男子,隨後便湧出數千服飾不一、兵刃雜亂的江湖幫眾,各幫各派的旗幟也紛紛亮相,發一聲喊,個個揚著兵刃朝正在渡河的怯薛軍慢慢逼了過來。


    擴闊亦是席地而坐,赤著上身,讓親衛包紮傷口,失血過多的臉上有些蒼白,看了看嘈雜混亂的山坡,不由一陣冷笑:“這種貨色也敢朝怯薛軍進攻?無馬無甲無陣,也不怕風大閃了腰!傳令,加緊渡河!已渡河的軍馬,各自受本部將官節製,本將不再傳令!”


    第一波五百騎靠攏上岸之後便迅速翻身上馬,取出弓箭立刻拉開,靜靜等待敵人進入射程,而易水河上,正源源不斷地加緊運送渡河兵馬。


    眼看敵人越來越近,幾個百夫長已經高高舉起戰刀,隨時準備下達“放箭”的命令。在他們眼裏,這種江湖幫派撮合在一起的武裝力量幾乎連軍隊都稱不上,一支怯薛軍的百人隊,隻要戰法得當,足夠把這群烏合之眾打得落花流水。武林高手又怎樣?在組織嚴密、陣形完整的軍隊麵前,永遠都是一盤散沙,人再多,也隻是白送戰功來的。何況第二波的安達們已經過河了,第三波也到了一半,一千多精銳殺不過幾千泥腿子,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突然,對麵的人群整齊地朝兩邊一散,怯薛軍騎兵的瞳孔陡然放大:人群裏居然藏著二十架十二攢射的床弩。


    “下馬!趴下!下馬!趴下!”有人聲嘶力竭地喊著。勒馬提速逃跑已經不可能,這個距離上被床弩攢射,戰馬是別指望保住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人是不能損失的。趴在地上吃點土,總好過被床弩近距離攢射變成肉串要好得多。


    “嗖!”“嗖!”這些泥腿子仿佛不要過日子了似的,二百多支半寸粗的鐵杆箭一下子全都射了出來,難道你們就不知道要依次發射?難道你們就不知道這種利器上一次弦、裝一次箭就要靠近半個時辰?那都足夠步軍衝到你們麵前了!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也就知道好勇鬥狠,這麽好的東西若是在咱們手上,保管你們死得很難看!


    不過鄙視歸鄙視,怯薛軍依然緊緊貼著地麵不敢抬頭,隻能心痛地聽著自己的戰馬被射穿之後的嘶鳴聲。好不容易箭雨終於過去了,這下該輪到咱們進攻了吧?怯薛軍沒了戰馬,隻要弓箭還在,照樣是精銳!


    拍拍土爬起來,卻一下子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床弩早就不知道撤到什麽地方去了,而前方不到百步的距離上,兩支五百玄甲重騎組成的錐形騎陣已經由小跑開始加速,雪亮的矛尖在夕陽下格外刺眼。


    “接近戰!”“接近戰!”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大家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抽出兵刃準備接戰。跑,已經是不可能了,射箭也沒指望,這個距離上隻夠射出一箭,而且連收弓拔刀的機會都沒有。現在隻能靠咱們自己,用性命為正在渡河的安達們爭取時間了,用人命拖到後麵的安達翻身上馬,安達們會替自己報仇的。


    五十步,已經疾奔起來的玄甲騎兵幾乎同時抬起了左手,手中握著一隻鐵臂短弩,齊齊地射了出去,隨後長矛一抖,馬速加到最快,衝了上去。迎接他們的,是手持短刀零零散散站在河邊的韃子。


    “贏了……”坐在地上的雲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抱著薛雪的身軀,閉上眼,沉沉地睡在了柳飛兒的懷裏。


    “敗了……”當床弩撤去,露出藏在最後的玄甲重騎時,擴闊就知道自己又一次完敗在劉雲霄手上。若是在平時,他隻要不到五百怯薛軍就能完敗這一千重騎,祖先留下的“曼歹古”戰術就是專門應對這種重騎的。


    可恨地劉雲霄!算到了自己長途追擊不可能帶著重武器,居然用幾千土鱉迷惑了所有人,在百步距離上用上了床弩,在最有利的時機上選擇了讓重騎出擊!這個時機哪怕錯過一分一毫,讓自己手下哪怕隻有一百人能夠有機會上翻上馬背,那你的末日就到了!


    “傳令,能撤回來都撤回來吧!中軍衛隊沿河加強戒備,別讓敵人渡河。”擴闊看著對岸的殺戮與嚎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四千精銳,現在能有囫圇個兒的,恐怕隻有兩千了吧?沒想到,自己精心布置下的圈套,到底還是讓他給逃了。


    “爹,劉兄弟手下的兵馬果真雄壯至極,應天真是人才濟濟啊!”謝北雁一臉豔羨地看著在河岸來回突擊的玄甲重騎。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哪!”謝青山輕歎一聲道,“若是小明王手下能有如此虎賁,能有一員如雲霄一般的大將,也不至於兵困遼陽立足不穩,兩攻高麗連番大敗!”


    (紅巾初起時,高麗曾派兵協助元廷鎮壓義軍,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水土不服,連番大敗,損兵折將,被紅巾軍虐得不行;後來劉福通兵分三路組織戰略迂回包圍大都,一直殺到遼陽,因為高麗曾經鎮壓的起義的緣故,所以紅巾軍揮師攻進高麗,第一次因為不能適應嚴寒,也悲劇地因水土不服而大敗,第二次開始大勝,後來高麗人很光棍地送上美女讓紅巾將士嘿咻,然後趁著大家正在“忙”的時候,幾十萬人圍殲之,再次大敗。曆史多次證明一點,管不住褲襠的男人多半保不住腦袋。從隋唐開始,高麗的美女攻勢就是狠,打不過了就立刻稱臣送女人,要多少給多少,辛亥之前誰家蓄幾個高麗女奴是倍有範兒的事,數量是不少,不過從相關史料來看,除了貢給韃子貴族的那些高麗貴族女孩們之外,還有很多高麗官員從民間或抓或騙弄來的高麗女子,其中少數應該還是不錯,大多數質量就有些難說了,要不然也不會出現“女奴”多餘“小妾”的現象,她們中的大多數都成了大元半奴隸半封建主義的建設者,而沒能成為接班人,更沒機會創造接班人。關於高麗女奴的問題,將和韃子“女王”的一部分資料在後麵章節進行補充。)


    “爹,快看!二叔!”謝北雁舉起金刀朝河對岸指了過去。


    擴闊忽然覺得腳下地麵的震動有些不同尋常,如果僅僅是對岸傳來的,應該不至於這麽厲害,心裏悚然一驚,抬頭一看,遠處地平線上煙塵滾滾,一支輕騎正向自己大營襲來,騎兵之後,尚有數千步卒。


    擴闊腦袋當場一暈:劉雲霄,你壓根就沒想逃跑,你是要在這易水河邊吃掉我!此時的擴闊早就肝膽俱裂,想一向自己大營中隻夠度支三天的糧草,再想一想兵部的催兵文書和戶部扣押糧草的文書,擴闊一身冷汗。這支輕騎隻要拖住自己半個時辰,河對岸的重騎和那幫泥腿子就能過河給自己造成合圍之勢,到時候,自己不戰死也得餓死!


    顧不上傷口崩裂之後的疼痛,連聲吼道:“上馬!上馬!撤兵!回大都!快!快!東西都不要了!”


    白海石騎在馬上哈哈大笑道:“那個草原名將,常勝將軍真的被嚇跑了!大家加把勁!進營搶他娘的!”


    話音一落,身後眾騎也是開心地怪叫,就連他們胯下的坐騎也跟著一起怪叫起來,白海石扭過頭怒道:“說你呢!你就不能把你那頭驢的嘴給堵上?露餡兒了你負責?”


    有人笑道:“白老爺子,要說還是咱騎的騾子好,叫起來不瘮人!”


    “你離我遠點,你這騾子也不知道是從哪兒找來的扔貨,跑一路拉一路,臭味幾裏外都聞到了,還好意思自誇!”


    說笑間,空蕩蕩的大營已經近在咫尺。


    (隔了這麽多章,在下終於再喊一句求票。碼字很累的,有多餘的票就給點吧,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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