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小心!”軍師花榮看到漫天箭雨,毫不猶豫地將朱元璋拉回座艙,自己堵在了座艙門口。


    朱元璋一個趔趄沒有站穩,一屁股做到地上,等朱元璋悻悻然爬起來的時候,花榮也轟然倒地,渾身被射成刺蝟一般。花榮自跟隨朱元璋開始,就一直不顯山露水,論計謀,可與劉基相較,論功夫也與湯和徐達不相上下,可一直以來花榮從來不願帶兵,都是以軍師的身份處於應天大軍的幕後位置,每次論功行賞的時候,他分到的軍功都是最小。朱元璋每每覺得虧欠花榮,可花榮從來不計較這些,在他看來,帶兵出征隻是他個人能力極小的一部分,他不在乎,隻要能發揮自己的才幹,無所謂台前幕後。


    現在,就是這樣一個人物,為了掩護自己,不惜殞命。朱元璋一下子心痛異常,兩眼登時紅了起來,拳頭捏得緊緊的,骨節發白,喉結不停地抖動,發出咯咯的聲響。猛然間,朱元璋咆哮起來:“給老子上!殺!殺!把這些不長眼的東西殺光!不要俘虜!”


    在場的所有人心下都悚然,當年在濠州被人出賣的時候朱元璋也不曾這麽咆哮過,如今折損一名軍師,就讓朱元璋怒成這樣,不少人心裏就開始盤算:什麽時候我能在主公的心裏達到這個地位呢?光是想不行,立刻行動起來才是最重要的。於是朱元璋座艦上,無論文武,通通喊了起來。


    最積極的還是剛剛投誠的丁普郎和傅友德,兩人當場率著自己的部下風風火火地殺了出去,比應天士卒還要玩命。降將都這麽玩命了,沒理由自己幹看著,於是應天士卒也不要命地殺了上去,最後就連朱元璋的衛隊也不知道吃了什麽藥,逮著一個上戰場的機會,搶人頭去了。


    且不說朱元璋本隊這邊漸漸控製住了局勢,但說陳友諒被郭英一箭射死之後,一直躲在座艙中“養傷”的張定邊立時“痊愈”了。從床上跳起來之後什麽事兒都沒做,直截了當地衝上了陳友諒的座艦。衝上座艦的張定邊隻做了兩件事,先是趁著陳友諒的女人們忙著哭喊的時候,搶到了陳友諒的寶璽順便連陳友諒的屍身也沒放過,隨即又衝到下麵的座艙中找到陳理,裹脅著陳理殺出重圍,逃到自己的座艦上,帶著陳理不要命地遠遁。誰樂意留在這船上找死誰就留下好了。


    陳友諒一死,張定邊又跑了,漢軍之中再也沒有能鎮得住場麵的人物,於是將領們各自四散奔逃。對朱元璋本隊發動自殺性進攻的漢軍也很快被剿殺殆盡,應天諸將意猶未盡,紛紛登上快船準備追殲殘敵,卻被朱元璋座艦的一通鳴金之聲召了回來。


    “主公!陳友諒戰死,此刻正是追剿殘敵之時,何故鳴金收兵?”最先發出疑問的便是有些毛躁的朱亮祖。


    “敵膽已怯,隨時追殺都可以,現在衝上去,恐怕殘敵會做困獸之鬥。”朱元璋笑道,“咱們已經占了大便宜,隻要他們還不想死,最好還是乖乖投降。若是陣前逼得急了,難免魚死網破。若是我所料不錯,今夜必定有人前來投誠,這豈不好過我軍死傷?爾等且隨我登上陳友諒的座艦,瞧一瞧大漢皇帝過的是什麽日子!”


    眾人這才釋去疑慮,隨著朱元璋登上陳友諒的座艦。


    座艦上屍骸遍地,木製的船壁上到處都是刀斧砍出的痕跡。大戰之時,陳友諒的女人們雖然哭哭啼啼幫不上什麽大忙,可戰敗之後到底也是有些氣節,看到朱元璋帶著諸將過來,這些女人們也知道自己一旦成為“戰利品”之後的結局——她們是亡國之君的妃子,下場恐怕比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更慘一些——所以,毅然決然地在軍士們的注視之下,坦然走到了船頭,眼睛死死盯住朱元璋。


    “女子無罪,與戰何辜?”看著這些絕色女子,朱元璋喉結抖動了一下,努力地尋找著“赦免”她們的理由,然後麽……


    “呸!”為首的妃子怒罵道,“成王敗寇,本宮認命!大行皇帝已去,本宮豈能侍賊!”說罷拔出頭上金釵,調轉釵頭,將容貌盡毀,隨後縱身一躍,跳入湖中。其餘妃子亦是盡毀容貌,投湖自盡。應天諸將看到這副場景頓時瞠目結舌,原本隨著朱元璋上船的時候大家多多少少也就抱著這種心思:當老板的朱元璋先挑,剩下的大家自己內部消化,然後麽,各自回艙,解決一下幾個月不碰女人的燃眉之急。


    原本應天將士們以往打仗倒是很少把女人當作戰利品瓜分的,就算戰勝之後要“去去火”也都不會從俘虜中去找,窯姐兒、營妓到哪兒都不缺,犯不著這樣。何況俘虜的女子若是被敵軍脅迫的,就地放還,若是甘心從賊的,早晚也是營妓,不急在這一會兒。因為這樣做往往上行下效,一旦開了這個口子,士卒們恐怕就不好控製了,應天軍不是蝗蟲,不能就這麽把自己辛辛苦苦攢來的名聲給毀了。


    不過這次可不同,這些女人可都是“大漢皇帝”的妃子,同樣是睡女人,可這次睡女人具備了與眾不同的“政治意義”。回去之後吹牛的時候就有了資本——咱可睡過皇帝的女人,你能麽?諸將就算老得“不行”的,也都眼巴巴地盼著朱老板能給自己分一個,就算放在家裏當使喚丫頭都好。到時候家裏有客人的時候就叫出來炫耀一番:看!這個端盤子的是陳友諒的妃子!那個洗碗的是陳友諒的昭儀!陳友諒的婕妤哪兒去了?哦,在後院刷馬桶!這話說出來,倍兒有麵子。


    看到亡國的妃子們全部投湖自盡,所有男人那個鬱悶啊,煮熟的鴨子就這麽飛了!不過還好,妃子們自盡了,可昭儀、婕妤之類的還有不少,就算是隨駕的宮女,好歹也是陳友諒的準女人,領兩個回去湊湊數也成!可朱元璋就不同了,看到妃子們自盡,朱元璋的臉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五官有點扭曲:哥不就是醜點兒嗎?不就是沒你們那個死鬼小白臉長得漂亮嘛!你們至於這樣麽?我這不是剛準備赦免你們嘛,怎麽就不把我的話聽完就死了呢!傷自尊哪!


    隻有劉基躲在人後捂著嘴偷偷笑,自己的大哥難得有這個機會出來偷一回腥,卻搞了這麽個烏龍。這次班師之後,身為準皇帝的朱元璋恐怕再也沒有機會領軍出征了,到時候天天被自己的老婆守著,那個日子……嘖嘖!


    朱元璋迅速地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頗不甘心道:“若能尋到屍首,厚葬吧!”唉!到底說了句人話。


    隨後,朱元璋就帶著諸將盡了陳友諒的豪華座艙。這座艙到底豪華到什麽程度,還真沒辦法用語言準確地形容出來。隻不過,所有人進入座艙的時候,著著實實地被裏麵燦爛的金光晃得睜不開眼。丹陛朱漆,總共五層階梯,每層九階;上等的金絲楠木立柱要三人才能合抱,上麵調著鎏金五爪金龍,不,是純金鑲上去的五爪金龍。各式珍玩器用、天子儀仗一應俱全,完全就是一個移動的皇宮。


    丹陛的最上麵,擺著的是陳友諒那張既當龍椅又當龍床的臥榻,劉基迅速地估算了一下,單是這張臥榻上的黃金就不下於兩千斤!這還沒算鑲嵌在上麵的那些紅藍寶石、貓眼、祖母綠之類的稀罕物。


    朱元璋吞了吞口水,艱難道:“聽說五代十國的時候,蜀國君王有一隻嵌著寶石的純金馬桶,沒想到陳友諒這廝居然這麽過分,不亡國就是怪事了!”話雖這麽說,但朱元璋的眼中閃現出熾熱的眼神,傻子都看得出來這廝肯定是想自己上去“腐敗”一下,可惜剛剛那群妃子全都自盡了,不然還真讓這廝達成所願。


    不過瞌睡偏偏有人送枕頭,就在眾人被眼前的奢華徹底震懾的時候,床底下傳來一陣異響。


    “什麽人!出來!”常遇春和廖永忠立即擋到了朱元璋前麵,手已經按上劍柄。


    在眾人的注視中,床底下爬出了一個嬪妃打扮的女子。這女子麵施薄粉,如貂蟬拜月之素雅;雙眉微蹙,如西子捧心之柔弱;朱唇微啟,如王嬙出塞之幽怨;身段豐腴,如玉環出浴之嬌媚。整個座艙頓時靜悄悄地,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安靜之中有一種欣喜,欣喜的是有生之年終於知道什麽叫做絕色;卻有帶著一點遺憾,遺憾的是,這麽美的女人,怎麽就被陳友諒這廝捷足先登了?所有人立時覺得,陳友諒死有餘辜。


    “咯!咯!”朱元璋的喉嚨裏發出兩聲不和諧的聲響,諸將登時明白自己的老板這會兒上腦了,幾個月的軍旅下來,見個母豬都賽貂蟬,見著眼前這個貂蟬般的人物,那還不得賽天仙?大家自然明白,接下來要上演的,必然是朱老板赤膊上陣鬥女賊,咱們現在是不是該撤了?


    (抱歉,單位斷網,一下班就立刻回來上傳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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