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大庭廣眾之下,徐之南就這樣被衛陵拉著扔進了他車子後麵。她氣得不行,奈何力氣沒衛陵大,被人拉著已經夠顯眼的了,要是在大喊大叫,等下全都知道了。她隻能強忍著沒出聲,被衛陵塞到車子後麵打算出來,哪知他自己也鑽進來了,將她堵了個嚴嚴實實。


    徐之南打算從那邊走,衛陵抓住她的小腿,把她整個人往後一拖,她人抑製不住往後麵倒去,正好倒在衛陵的懷裏。


    他的雙臂向鎖鏈一樣把她牢牢鎖住,徐之南想離開,可是掙紮了幾次都不行,反正也累了,她索性躺在他懷裏,翻著白眼兒看衛陵,“你想做什麽?”


    “我還想問你想做什麽呢。”衛陵臉色還是很陰沉,不知道是車內光線不足還是因為曾向隅走了他現在終於不用偽裝了,看上去比之前還要陰沉幾分,“你就這麽著急跟人相親?你家裏不是還養了個小白臉兒嗎?”


    “關你屁事!”徐之南被他這幅理所當然的樣子惹毛了,從來不講髒話的她爆了一句粗口,“衛陵你現在是我什麽人你管我?別說我現在家裏有個小白臉兒,我家裏就是養十個小白臉兒也不關你的事。怎麽,我跟你離婚了之後我還不能找其他人啊,你是不是認為我這輩子就要在你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你可以婚內出軌,我特麽離婚了還不能找別人是吧——”


    剩下的話全都被淹沒在一個吻之間,衛陵彎下腰,一邊小心卻用力地抬起徐之南的頭,一邊深深地吻住她。像是被嚇呆了一樣,徐之南整個人好像在一瞬間都凝固了一樣,沒有絲毫反應,更忘記躲開。


    那是他們認識這麽多年,衛陵第一次主動吻她,更是他們為數不多的親近。


    車內封閉性很好,外麵看不到裏麵發生了什麽,有熹微的光線照進來,徐之南修長蒼白的脖子彎出一個婉約的弧度,卻又帶了幾分硬度。明明隻是一段脖子,衛陵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好像被這段脖子勾得沸騰了起來,他閉上眼睛,將那個吻從原本的淺嚐深入,伸出舌頭在她的唇齒之間攻城略地。


    舌頭伸過來的那一刻,徐之南渾身一震,像是猛地清醒了一樣,她開始劇烈地掙紮,偏偏雙手都被衛陵抱著,根本掙紮不開。徐之南想偏頭,可是衛陵早就有準備,捧住她的臉讓她避無可避。她氣得不行,趁著衛陵低頭,猛地抬起頭,用腦門兒狠狠地撞向了他的額頭。


    衛陵一個閃神,兩人的舌頭都被牙齒咬出了血,徐之南剛才撞他那一下,撞得自己眼冒金星。衛陵猝不及防,有些暈眩,趁著這個空檔,徐之南終於從他身上起來,轉身就要去開車門,可是掰了幾次都不能把鎖拉下來。“別白費力氣了,車門被我鎖了,你開不了的。”


    身後傳來衛陵淡淡的聲音,徐之南猛地轉頭,他已經從那陣短暫的暈眩之中恢複過來了,眼睛裏還帶著幾分無賴一樣的笑意,徐之南氣得不行,也不管腳上穿的是細高跟,抬腳就往衛陵腿上踢過去,“衛陵你這樣有意思嗎?”


    衛陵早就有準備,知道徐之南不會善罷甘休,往旁邊一撤,徐之南的腳便撲了個空。他笑了笑,將唇角的血沫擦掉,“有意思啊。”


    “我們兩個已經離婚了,你如果不知道‘離婚’是什麽含義,那讓我來告訴你。‘離婚’就是,原本是夫妻的兩個人感情破裂不適合在一起了,從此接觸法律關係,婚姻嫁娶各不相幹。”她順手拿起放在後麵的枕頭朝衛陵扔過去,“所以不管我是相親還是結婚,都跟你沒關係了!”


    徐之南氣急了,原本蒼白的臉氣得緋紅。她激動之下,情緒有些不穩定,一向冷靜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淚意,“衛陵,你把我究竟當什麽呢?你要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關菲菲可樂意了。幹什麽非要跟我?”說到後麵,這些年的委屈和屈辱,瞬間充斥到她的心頭,徐之南自己都沒有發現,她的臉上已經全是淚水。


    衛陵見她是真的生氣了,不禁有些慌亂,想要做近些給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哪知道剛剛一動,徐之南就避他如蛇蠍一樣往後麵坐去。他拿著紙的手也被徐之南一把打開,負氣一般地說道,“不要你的。”說著拿起被衛陵扔在地上的包包,從裏麵掏出紙巾來,擦掉臉上的淚水。


    衛陵看著她做這些,心裏也是不好受。當時看到她跟曾向隅在相親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快自燃了。那種醋意和怒意,是他從來沒有過的。想想又覺得委屈,無論他解釋了多少次,徐之南就是不肯相信他跟關菲菲是清白的。婚後那幾年,他沒有碰過徐之南,但也沒有碰過其他任何人。隻是當時是他心係關子衿,不想動這個念頭,如今他喜歡徐之南,不能再把這個拿出來說了。一旦說出去,收到的結果未必有他不說好,原本關子衿就是他跟徐之南之間的一個死結,說了隻會把這個結打得更死。


    看徐之南忙著擦眼淚,衛陵小心地坐近了些,又不坐太近,害怕惹來她的反感,一邊將手上的紙巾遞給她,一邊小心地斟酌用語,“之南,對不起。”不管如何,要先把態度擺正,“我......太生氣了......”


    “你生氣就可以這樣嗎?”徐之南猛地從紙巾中抬起頭,眼睛裏還有沒有完全消下去的淚意,“你生氣就來傷害我?衛陵你是怎麽想的。”


    “不是......”衛陵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我看見你去相親——”


    “衛陵,需要我再跟你重複一遍嗎?”他沒有說完,就被徐之南打斷,“我跟你兩個,我們已經離婚了。離婚了的意思就是,從你簽下協議書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兩個就已經沒有半分關係了。”這些話她已經說過無數遍了,奈何衛陵就是聽不懂一樣。“我要相親要結婚,都跟你沒有半分關係。難道因為跟你結過婚,從今往後我就不能再嫁人嗎?我才二十六歲,嫁人是必然的事情,你還真當現在的我是以前的我嗎?”


    她一番問題,砸得衛陵講不出話來,想要解釋,又怕惹來徐之南更深的反感。他早就知道,徐之南跟一般的姑娘不一樣,一般女孩子奏效的招數放在她身上未必行得通,然而那個時候天光散下來,她的脖子修長,白玉一般躺在他的腿上。明明臉上滿是不屑,嘴上說著得理不饒人的話,他就是像受到蠱惑了一樣,想要采擷。而且,那是他喜歡的人啊,也是曾經喜歡過他的的人,在他眼中,就算他們兩個現在離婚了,親近徐之南也並沒有什麽不妥。


    他哪裏知道,會惹來她如此大的反感......


    “自然不是的。”他伸出手來,想要拉徐之南,她卻躲開了,衛陵隻能緩緩地放下手,正要再跟她解釋,徐之南已經將臉上的淚水連同花掉的妝容一起擦得幹幹淨淨,冷聲說道,“把門打開,我要下車。”


    她的態度,決絕又高傲,衛陵忍不住想起那一日她陪陳徵來簽約時候的樣子,決絕地轉身,絲毫不拖泥帶水,也不給他留任何的餘地。他知道,徐之南是想跟過去揮手作別,可是他卻硬要把人留在原地。他們一個往前,一個卻拚命在後麵,永遠地南轅北轍,永遠不能站在一起。


    他心裏陡然生出幾分意興闌珊的意味來,他默默地拿出鑰匙,按了一下,徐之南聽到聲音,連忙拿起包包,推開門走了下去,像是後麵有什麽人在追她一樣,生怕自己走不掉。


    車裏瞬間就空了下來。剛才他還覺得旖旎無限,如今卻又成了一室空寂。現在衛陵才發現,寂寞這個東西,不關空間什麽事情。不管是在大房子裏,還是在車子裏,隻要那個人不在,他一樣覺得寂寞空落。


    他今天沒係領帶,也覺得有些窒息。伸手將脖子上的兩粒襯衣扣子解開,衛陵衝裏麵朝外看去,徐之南站在路邊,打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這裏。


    衛陵長長地舒出一口氣,走到駕駛座上,發動車子,跟了上去。


    雖然已經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徐之南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整肅,然而淚痕和還沒有擦幹淨的妝容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有些憔悴,隻要留意還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剛剛哭過。的士司機大多能侃,看到徐之南這樣子,就忍不住勸她,“姑娘,遇到天大的事情呢,別在大庭廣眾之下哭,你們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哭起來不好看不是?”


    徐之南笑了笑,臉上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她這二十多年,雖然嚐過許多惡意,但也接受了不少好意,司機師傅是一片好心,她沒道理要惡語拒絕。


    見她不說話,司機師傅又猜,“跟男朋友吵架了吧?看你這麽斯斯文文的樣子,也不像是個隨時都能哭鼻子的人,一定是他把你氣到了才讓你這麽失態的。”他看了一眼後視鏡,“我覺得嘛,這男人嘛,心思粗,有的時候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白惹自己傷心。隻要他對你好就夠了。”


    見徐之南還是不說話,那個司機師傅又說道,“我覺得你男朋友人不錯。”徐之南有些驚訝,正要問他怎麽知道的,那個司機師傅笑了笑,說道,“你剛上車你男朋友不放心就跟了上來,現在還在後麵呢。等下到了你家門口,他下來跟你道歉,就原諒他吧,你看人家多緊張你。”


    徐之南順著他的目光朝後麵看去,果真看到衛陵的車子緊跟其後,遠遠地就能看到他那張俊朗的臉。


    徐之南勉強地笑了笑,吃飯的地方離她住的地方不算太遠,她付錢下車,然後頭也不回地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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