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和德川聯軍,終於與武田軍展開決戰。火槍的數量、戰法的更新,決定了這場野戰的勝負,也決定了與役戰國大名的命運。


    國事如麻,政事繁瑣,信長既要對敵征戰,又要處理內部危機。


    而危機終不可避免,“本能寺之變”將信長帶入了永不能更改的曆史終極宿命!


    主戰論


    天正三年(一五七五年)五月十七日,武田家的重臣穴山玄蕃頭(梅雪)離開位於醫王山的武田勝賴本陣,向右朝武田逍遙軒的陣營疾馳而去。


    由於長筱城久攻不下,致使武田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時召開軍事會議商討應對之策。


    問題的症結在於信長是否真的會派出援軍。對於這點,重臣們各持己見,絲毫不肯妥協。


    “一定不會來!”


    持這種看法的人認為:


    “既然信長至今尚未派出援軍,即表示一定有不能來的理由。”


    他們的結論是,如果信長果真派出援軍,那麽武田方就立即引兵退回甲州。


    沒想到這個結論卻引起了強烈的反對。


    “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才有今日這種局麵,怎能輕言放棄呢?更何況,一旦攻下了長筱城,不就等於控製住家康了嗎?”


    這是主戰派所持的論調,而形勢也似乎對主戰派有利。


    主張引兵退回甲州的主和派是以穴山玄蕃頭為首,其他還包括山縣三郎兵衛(昌景)、馬場美濃守、內藤修理亮等重臣。主戰派則以跡部大炊助勝資、長阪釣閑為主力。由於主戰論正合血氣方剛的勝賴之意,因此武田軍士無不摩拳擦掌,準備與敵方決戰。


    為了統一內部的意見,勝賴特地連夜召開軍事會議,希望能對此作決定。


    由潛伏在織田方中的密探甘利新五郎所傳回來的消息得知,信長已經從岐阜出發,因此信長援軍是否會來,早已不是爭論的重點了。


    這證明了主和派的見解是正確的。


    然而,勝賴說什麽也不甘就此引兵回去。就在這時,跡部勝資以強硬的口氣說:


    “即使信長來了,我們也要與他決一死戰。”


    他在主張撤兵的重臣麵前拍著胸脯說道:


    “武田家自先祖新羅三郎義光公至先代的信玄公為止,已有二十代之久,從來不曾有過畏敵而逃的事,所以絕不能在我們這一代使先祖蒙羞。如果我們不戰而退,那麽勝賴公將有何麵目見武田家的列祖列宗呢?”


    原本即有意一戰的勝賴,此刻更是振振有詞:


    “正是如此!我怎麽能讓人說我一看到信長的大軍就嚇得逃回去了呢?”


    就在這時,馬場美濃守信房提出一個折中的辦法。


    “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先避開織田、德川的聯軍,盡全力攻下長筱城,以便讓主君進駐城內。一旦我方成為守城軍,不就可以使對方陷於持久戰而兵疲馬困了嗎?”


    然而這個方法根本不被采納,因為他們認為這麽懦弱的做法將會有損武田家的威名。


    “好吧!我還有事報告!根據我的屬下甘利新五郎所傳回來的消息,我發現織田方根本不足為懼!”


    跡部勝資緩緩地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函,向眾人展示。


    原來那是一封由織田大將佐久間信盛寫給勝資和長阪釣閑,表明願意當武田方內應的書信。


    “自從攻打石山本願寺以來,主君信長似乎對我相當不滿,經常當著重臣們的麵羞辱我,致使我忍無可忍。況且,即使我忍氣吞聲,最後終究難逃一死,因此我有意為威名遠播的勝賴公效犬馬之力,希望兩位能為我美言。為了表明我的誠意,所以隨信獻上黃金十兩,聊表寸心,敬祈笑納。”


    勝資又拿出第二封信,以嚴謹的表情呈現於眾人麵前。


    “心願已於先前信中表達,幸蒙回音。我一向自詡通情達理,因此必須對貴方有所奉贈,才算符合做人根本。很幸運,此番我奉派出兵三河,因此決定當貴方與我軍作戰時,率軍從信長的背後發動奇襲,一舉攻下本陣,取得信長首級,然後再到貴營地去。屆時,無論如何請兩位務必為我美言,好讓我得以為勝賴公效勞。請放心!我絕對不會出爾反爾!畢竟我佐久間也是織田家的重臣啊!先前在岐阜城發生的事,想必都已知悉。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我著實再也無法忍受信長的屈辱,故而再度修書,望能助我完成為貴方效力之心願!”


    聽到這裏,勝賴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看來此次的軍事會議大勢已定了。


    “勝資說得不錯,既然我們有禦旗、?j無保護著,何不放手與織田軍在設樂原一決勝負呢?”


    武田家有個特殊的傳統,隻要一搬出禦旗和?j無,絕對沒有人敢再提出異議。所謂禦旗,即是八幡太郎義家所傳下來的源氏白旗。至於?j無則是新羅三郎義光所用的鞋具。武田家有條不成文的規定,一旦在這兩樣傳家之寶麵前發誓,那麽事情無論對錯,都沒有人敢再發表意見。


    “既然如此,我們隻好遵從主君的決定。不過,這一仗必定十分艱難,各位必須有所覺悟。”


    盡管重臣們臉上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但是既然當家主君勝賴如此決定,他們也隻好聽命行事了。


    穴山玄蕃頭暗忖——


    (或許這就是導致武田家滅亡的原因啊!)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首發在從醫王山的本陣返回營地的途中,他神情鬱然地不發一語。


    回到營地之後,玄蕃頭很快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等在一旁的侍衛,並吩咐道:


    “傳令下去,命所有兵士密切觀察敵城的動靜。還有,織田軍已經進入三河的消息,絕對不能泄露出去。隻要城內的人不知此事,那麽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豎起白旗投降了。更何況,現在長筱城內已經粒米無存了!”


    說完,他慢慢舉步朝帳內走去。


    就在這時,站在玄蕃頭身旁的侍衛河原彌六郎突然叫道:


    “咦?這裏怎麽會有陌生人呢?你是哪裏的百姓?”


    聽到他的叫聲,玄蕃頭停住腳步回頭望去。


    他看到一個身著草衣、體格魁梧的百姓,磕頭如搗蒜地說道:


    “我是有海村的百姓,名叫茂兵衛。請你們放了我吧!”


    彌六郎將韁繩交給身旁的小侍衛,扯住茂兵衛的衣領。


    “這個人的行動鬼鬼祟祟的,一定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快拿繩子把他綁起來。”


    話聲甫落,就有五六名侍衛上前將那名百姓團團圍住。


    “啊……”


    玄蕃頭低聲叫道,接連向後退了幾步。


    這名百姓的動作相當機敏。當彌六郎準備出手抓住他的衣領時,他卻一轉身逃出了六郎的手中,接連躍過兩名侍衛的阻擋,朝玄蕃頭的方向直奔而來。


    突然,他的手中刀光一閃。


    “啊,有刺客!不要讓他跑了!”


    “快把他圍起來,要留下活口!”


    侍衛們全都舉起刀槍,對準了那人。


    未能及時抓住對方的彌六郎半怒半笑道:


    “你這笨蛋!難道還不明白嗎?凡是我方的人,腳上一律綁著橘紅色絲線,唯獨你是淺黃色的啊!”


    “啊……”


    那百姓低頭望望自己的腳。


    “完了!”


    “已經太遲了!現在你還有什麽話說?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普通百姓,因為你有一股殺人不眨眼的銳氣。”


    眼見自己已為重重人牆所包圍,那位百姓突然如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沒錯!我是一名武士。”


    “好了,既然你已經有所覺悟,那就放下武器,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悉聽尊便!誰叫我餓得渾身無力呢?”


    “好,來人哪!快把他綁起來。慢著,你到底是誰的手下?”


    “我是奧平九八郎貞昌的家臣鳥居強右衛門。要不是已經餓得沒有力氣,我也不致落入你們手中。”


    說完,他放下手中的兵器,雙手自動伸到背後,視死如歸地閉起了雙眼。


    強右衛門被捕


    穴山玄蕃頭對手下的包圍行動視若無睹,隻是目不轉睛地緊盯著強右衛門。


    太陽逐漸西斜,而武田方的陣營也和隔江相對的長筱城一樣,完全籠罩在夕陽的餘暉之下。


    “你說你肚子餓了?”


    “沒錯!”


    “你說你叫鳥居強右衛門,是奧平九八郎的家臣?請問,你是如何在嚴密的守衛當中,潛逃出城的呢?”


    聽到玄蕃頭的話,被夕陽映紅了雙頰的強右衛門不禁失聲大笑。


    “你弄錯了!我不是出城,而是正要回城去哪!”


    “什麽?你說你是要回城裏去?”


    “正是!如果你不想讓我方出城的話,那麽最好連河底也張起網來吧!”


    玄蕃頭聞言不由得搖頭苦笑。


    “原來你是要回城裏去!不過,長筱城在這一兩天內就會被攻陷了,為何你還要回去呢?”


    “哈哈哈……”


    “這有什麽好笑的?既然你已經成為階下囚,最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否則隻會自討苦吃,知道嗎?”


    “大將!請問你是穴山先生嗎?”


    “正是!我就是穴山梅雪。”


    “難道連你這樣的大將,也看不出這城是否會在這一兩天內被攻陷嗎?或許你還不知道吧,在長筱城被攻陷之前,織田和德川的大軍就會到了。”


    穴山玄蕃頭微微地搖晃著身子。


    “這麽說來,十五日早上在雁峰山升起的狼煙是?”


    “哈哈哈!你到現在才明白啊?那時我早已從城裏逃出來了。”


    “那麽,你是去請求援軍的了?”


    “也差不多啦!不過,正確的說法是,我是去看看援軍到底到了什麽地方。”


    “嗯!”


    “你知道嗎,大將?我還看到了織田殿下和德川大殿呢!如今兩家的大軍正聯袂朝此而來,所以我說,這城絕對不會被攻陷的。”


    聽到這裏,穴山玄蕃頭聲音顫抖地叫道:


    “彌六郎,立即備馬!我要趕到醫王山的本陣去。還有,把這家夥綁在馬上,我要帶他一起去。”


    “遵命!”


    小侍衛們手忙腳亂地將強右衛門綁在馬上,跟著玄蕃頭朝勝賴的本陣疾馳而去。


    反觀強右衛門,則是一副聽天由命的模樣,安安靜靜地被綁在馬背上。


    (到頭來還是被捕了。)


    然而,他的心中卻了無遺憾,畢竟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事實上,在返回長筱城的途中,他有辦法,也有時間可以好好地吃頓飯,但是——


    (城內的人已經沒有東西可吃了。)


    一想到這裏,他就寧願忍受饑餓,也不願獨自一人求得飽餐一頓。


    強右衛門認為,如果一切順利的話,那麽他就可以以一身草衣的百姓裝扮來到川原,乘夜渡河回到城裏。不過,雖然不幸被捕,他卻一點也不感到驚訝。


    (我已經完成分內之事,而且援軍也快到了。)


    想到這裏,這位謹守道義的武者頓時感到安心了不少,對死生更有了一份置之度外的廓然氣度。


    到達武田方的本陣之後,勝賴親自審問強右衛門。


    事已至此,強右衛門不認為還有什麽好隱瞞的。隻見他如同惡作劇被人發現的小孩一般,以不肯服輸而又佯裝淡然的神態回看著對方。


    “你倒是個很幹脆的家夥啊!鳥居強右衛門。”


    “正是!”


    “你和鳥居元忠有無血緣關係?”


    “遠祖時代我不知道,但現在我和元忠並無任何血緣關係。”


    “你肯臨危受命,潛出城來充當使者,又在事成之後回到城內與同胞共生死的氣魄,真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啊!”


    “大將!”


    “什麽事?”


    “我不會因他人的褒獎而得意忘形,更不會因受到敵人的稱讚而降服。我看你還是趁早殺了我吧!這對雙方都有好處。”


    “嗯,果然是個幹脆的家夥。好,我就把你交給玄蕃頭吧!玄蕃頭,你好好地跟他談談。”


    勝賴再度將強右衛門交回玄蕃頭的手中,然後強右衛門很快被帶到離城不遠的川原小丘上。


    此時,夕陽尚未完全隱沒。盡管四周的穀底已是一片灰暗,然而川原附近的岩石上,卻仍遍灑著落日餘暉。


    (啊!如果他準備在此殺了我,那麽城內的人一定會看到。)


    強右衛門心中竊喜,因為這正合他意啊!


    (他們會知道我並未逃走,而是在回城途中為敵人所殺的呀!)


    來到小丘之後,他看到對岸的河堤上有幢幢人影來回活動著。


    這時,城內的人似乎也看到了強右衛門。


    不!他們當然看不清強右衛門的臉。事實上,他們隻看到眾多敵軍包圍著一個被綁在馬上的人,並將他帶上了小丘。盡管如此,強右衛門卻已經心滿意足了。


    “好了,就在這裏吧!”


    玄蕃頭知道這個位置一定能夠讓城內的人看得一清二楚,於是利落地翻身下馬,說道:


    “強右衛門!我準備在此將你處死。”


    “這裏的景色相當優美,使我覺得精神一振。”


    “強右衛門!”


    “什麽事,大將?”


    “你有什麽遺言要交代嗎?”


    “沒有!打從我被抓時,就知道終究難逃一死。”


    “但是我家主君勝賴公卻為你惋惜啊!”


    “我不需要勝賴公的惋惜,隻要我家殿下九八郎能了解我的心意就好了。”


    “你這說法倒是很妙。其實,我根本無意殺你,但是軍令如山,我隻好依命行事了。侍衛們,把他架到絞架上,即刻行刑。”


    “感謝你為我的死法煞費苦心。不過,這和一刀殺了我並無不同,反正同樣都是往赴幽冥之途。”


    “說得好!侍衛們,立刻把他架上絞架。”


    強右衛門瞪大了雙眼望著絞架。隻見一根約有三間長、四寸粗的柱子矗立在眼前,上麵還綁著一根橫木。


    當侍衛們忙著將他綁在絞架上時,玄蕃頭又說話了。


    “強右衛門!”


    “是的。”


    “我實在為你感到惋惜!”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我知道。但是,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救城裏那五百人的性命嗎?”


    “你胡說些什麽啊?城裏那些人的生命早就獲得保障了,不是嗎?”


    “不!他們能否得救,完全取決於你是否願意幫助他們。老實告訴你吧!我方已經決定趁信長的援軍尚未到達之前,全力攻打長筱城,將它燒個片甲不留。”


    “哈哈哈!事情沒那麽容易。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這般容易,那你們為何遲遲不敢動手呢?”


    “強右衛門!”


    “幹嗎?何必發出那麽可怕的聲音呢?”


    “明天早晨就要攻城了。”


    “哦!”


    “但是屆時援軍卻尚未到達,我想你一定知道這點才對。我希望你能大聲告訴城裏的人,就說援軍不會來了。隻需這麽說即可。這麽一來,不就可以保全城內那些勇士們的性命了嗎?”


    “噢!”


    被綁在絞架上的強右衛門不禁睜大了眼睛。


    穴山玄蕃頭誠懇地說:


    “說真的,強右衛門,我不僅為你感到惋惜,也為你的主人奧平九八郎歎惋。我實在不想失去像他這種年輕有為、驍勇善戰的猛將啊!現在,隻要你肯告訴城裏的人援軍不會來了,那麽我會在明早的總攻擊中約束我軍的行動,不準他們濫殺無辜,甚至我也可以答應讓城內的人毫發無傷地離開。我不僅是為了你才這麽說,也是為了你的主人奧平九八郎啊!還有,別忘了城內五百個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


    就在那一瞬間,強右衛門若有所思地望著城裏,意誌似乎開始動搖了。於是玄蕃頭又趁機說道:


    “要是奧平九八郎貞昌能夠保全性命,日後必定能夠成為頂尖的大將。如果一位可造之材就此喪命,難道你不覺得可惜嗎?”


    “原來如此。”


    強右衛門歎息道:


    “我確實……確實為主人感到惋惜。”


    “對了!但是隻要你的一句話,就可以使一切改觀了呀!”


    “好吧,也隻好如此了。請你讓我站起來吧!”


    “你決定要說了,強右衛門?”


    “是的!事到如今,我不得不這麽做啊!”


    “好,把絞架立起來。”


    這時,城內的人也已發覺對岸的情況有異,紛紛揮舞著雙手,不斷地叫喊著。雖然他們聽不到對岸敵軍的說話聲,但是心中卻隱約知道即將有事發生了。


    “好吧!把強右衛門立起來,讓他大聲說話。”


    “喂!”


    和平地不同的是,此地的河風甚強,話音往往很快會被風吹散。然而,臉頰被曬成古銅色、頭發上滿是汗水、汙泥的強右衛門卻毫不氣餒,依然鉚足了勁叫道:


    “對岸的夥伴們!我是鳥居強右衛門哪!”


    被綁在絞架上的強右衛門高聲叫著:


    “你們絕對不能投降啊!五萬名援軍明天就會到達此地了,你們千萬不要放棄啊!”


    “啊!”


    玄蕃頭大叫一聲。


    “快把他放下來!這家夥,竟敢欺騙我!”


    “夥伴們,路上已經全是織田方的士兵了,你們隻需再忍耐一兩天就可以了。”


    在即將隱沒的斜陽中,他聲嘶力竭地叫著。


    “哇!”


    對岸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當歡呼聲傳入耳中時,強右衛門再次叫道:


    “你們要堅持到底啊!”


    就在同時,突然有兩三支槍朝他的腹部刺了過來,鮮紅的血液順著白木柱子蜿蜒而下。


    “你這家夥,居然還敢騙我!”


    “哈哈哈……這就是三河……三河武士的精神哪!”


    強右衛門心滿意足地低聲說道。他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甚至當敵人再度舉槍刺入他的身體時,他也絲毫不再感到疼痛了。


    “哈哈哈……”


    強右衛門再度放聲大笑。雖然他已陷入死神的掌握之中,但是兩眼卻依然圓睜,在夕陽的照映下閃閃發亮。


    決戰前夕


    強右衛門的死,使得長筱城內的士氣一振。


    “援軍就要到了。”


    “明天他們就會抵達戰場,各位記住,絕對不能讓強右衛門白白犧牲。”


    “正是!即使必須吃土過日,我們也要堅持到底,否則將有何麵目去見強右衛門呢?”


    “沒錯!不隻強右衛門是三河武士,我們的身上也都流著相同的血啊!”


    “好吧!大家束緊腰帶,繼續抵抗吧!絕對不能讓敵人踏進城內一步。”


    另一方麵,強右衛門的死,卻在武田方的士兵之中造成了很大的衝擊。


    雖然他們早已知道信長已經派出援軍,但是當知道敵軍緊跟在強右衛門的身後,正逐漸接近戰場時,卻還是忍不住觸目驚心。


    如今,情勢已不容許他們再對這座小城發動總攻擊,否則一旦敵軍從背後襲來,武田方就將永無翻身之日了啊!


    為今之計,他們隻能在準備迎敵與收兵退回甲州兩者之間做個抉擇了。


    勝賴當機立斷,很快做好了決定。


    他放棄對長筱城發動總攻擊的計劃,轉而開始為迎戰織田、德川的聯軍做準備。


    這時,由佐久間信盛寄給跡部勝資表明願意充當武田方內應的密函,就有了舉足輕重的地位。


    “放心吧!一旦我們決定與信長決戰,佐久間信盛會為我方做內應,從背後偷襲信長的本陣。如果情況順利,他會帶著信長的首級來見我們。”


    “不過,我們也不能太過倚賴他呀!即使信盛真有背叛之心,但在敵方滴水不漏的防備之下,他也難以得逞啊!因此我認為,必須事先徹底了解敵人的陣容,謀求對應之道,這才是最根本的做法!”


    “那當然!這不用說也知道。不過,雖然有信盛在信長的陣營中當內應,我們也應事先部署一番才對。”


    “沒錯!而且,布陣必須謹慎才行。等到時機成熟,再配合內應的行動,勝利非我方莫屬啊!”


    當天晚上,諸將齊聚醫王山的勝賴本陣,靜待派至四方的密探所傳回來的報告。


    終於,密探們接二連三地回來了。綜合所有的報告看來,他們發覺事態遠比當初所想象的更為急迫。


    正如強右衛門所說,家康和信長的聯軍早已從岡崎城出發,如今先鋒部隊已經過牛久保,朝設樂原直驅而來了。


    到了十八日的中午,敵軍主力就會全部抵達戰場。


    “信長會將本陣安置於何處呢?我們必須先了解這點才行。不過,從敵軍的先鋒部隊陸續在西方的極樂寺山、茶磨山出現的情形來看,很可能他們準備將本陣……嗯,這個推論絕對不會有錯!”


    “你是說,敵人要在極樂寺山和茶磨山……看來信長對於我們武田方的騎兵隊倒是心存警惕啊!”


    “那當然了!武田方一向以擅長在山裏騎馬作戰而聞名全國。況且,從密探所傳回來的消息來看,敵軍以步兵為多。如此一來,當我方的騎兵隊一發動攻勢,必定很快就能將對方的陣式衝散。”


    勝賴得意地笑了起來。


    本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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