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飛跑過去一看,就在這月下三娘的身體已漸漸發熱變化,她麵部猙獰地在地上掙紮著,臀部處已漸長出來一條白絨般的大尾巴,月光就直射在三娘身上,此時銀色的月光對她來說竟像是詛咒一般,她拚命地躲著,用手抓著樹幹向上爬,此時她看到歐飛攤開雙手向她走來,她模糊的視線中歐飛臉上露出憐憫的表情。


    “走!走開!別靠近我!”三娘利爪一揮幾近瘋狂地叫喊道。


    “三娘,你聽我說,你平靜一下,平靜一下,”歐飛見到三娘臉部已開始變了,他盡量保持平靜地安撫三娘,“你如果心火過旺會中毒更深,平靜、平靜!”


    三娘此時哪裏聽得進去這些,她拚命地用利爪抓著地麵的土和樹幹,隻見地上與樹幹上到處都是血痕,突然三娘蜷縮成一團伏在地上,臉貼著土地,竟平靜了下來,她頭垂到膝蓋,頭發蓋住了臉,雙手捂著臉,身體一起一伏地喘著氣,半晌卻無任何動靜。


    歐飛斜側著頭靠近,再靠近,隻覺一點聲息也沒有,他輕皺眉頭,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將手伸過去:“三娘!”


    嗷!


    一個尖聲吼叫,一張雙目凹陷的怪臉“呼”地抬起來直逼過來!


    歐飛此時被嚇出汗來,隻見三娘的花容月貌早已一掃而光,眼前這張血口利牙,凹目皺皮的怪臉猛嘯而來,三娘此時全身上下已全然失去原形,變為狼女趴伏在地上,昂頭向上看著那輪可惡的滿月,發出“嗚……”的長嗷。然後轉頭睜著血紅的眼睛,將仇恨貪婪的目光射向前方的歐飛。


    歐飛此時早已明白,三娘已全然變形,此時已進入全無意識的動作中,他仔細觀察著眼前這狼女,竟然與上次變得有些不同,例如尾巴和一些神情,竟越發像是隻真正的狼人了,難道,這狼毒掌每次突發,都會使中掌者變化的狼人越來越真實?歐飛心中一驚,這樣發展下去,有可到了最後會完全失去意識變為永遠的狼人。


    想到這裏,隻見三娘幻化的狼女突狂撲而來,歐飛側身一閃躲過一劫,狼女回頭猛撲都被歐飛一一躲過,此時女狼人眼中早已殺氣十足,突然將毛尾豎起,隻見“呼呼”幾聲竟如螺旋掌一般旋轉起來,瞬間竟變為一條長長繩索,狼女從歐飛左邊的樹向右邊飛撲。


    刷


    繩索左右甩開,竟重重地甩在歐飛的身上,歐飛赤著的胳膊上一條深紅的印痕立時浮現,狼女血紅的眼睛轉過一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然後又向歐飛甩了過來。


    歐飛一手抓住那繩索,用力向下拉,隻見狼女緊抓住樹枝的爪子發出“咯咯”的刮動聲音,她怒視下方,轉身想用力掙脫去被歐飛握得緊緊的。


    “怎麽回事?”突然身後有人說話,歐飛轉頭一看,不知何時翁藍等人已找了過來。


    “別問了,快上去將她擊暈!”歐飛向背後的人甩出一句話後,又咬著牙抓住狼女的尾巴,其實此時隻要歐飛使出一點內功,即刻可將她的尾巴扯斷,可是歐飛不想讓三娘受到半點傷害,能想到的方法就隻能拉住這繩索不放,見雷千一躍而上,歐飛不放心地補了一句,“別傷害她!隻要擊暈她即可!”


    隻見雷千猛一點頭,將狼女胡抓的手向後一扳,側掌猛擊她後腦脖子處,隻見狼女一陣眩暈放開手,向下仰倒,歐飛此時一躍而上,抱住她轉身穩健落地。


    “這……這又是一個狼女,快把她殺了!”布諾驚覺大喊起來。


    “殺、殺、殺!”山猴竟能學著布諾說上這個殺字,逗得布諾輕鬆地樂起來。


    翁藍揮手示意二人安靜一些,隻見歐飛從三娘的荷包中拿出一顆金色的石燈籠放入她口中,然後抬起頭,看著這些一臉疑惑的人,咽了一下口水說道:“她不是狼女,她是……三娘!”


    “三娘?”布諾第一個反應強烈的人,“她……她中邪了嗎?讓我來幫她驅邪!”布諾似乎快要哭出來了,半蹲下來看著三娘慘白的臉。


    “她中了狼毒掌!”歐飛平靜地說道,就好像怕吵醒三娘一般。


    “狼毒掌?”翁藍平日裏對狼都掌有所耳聞,中了狼毒掌之人就如得了癌症一般,當毒氣散發得遍體都是時,這個人就會漸漸地變為狼人,那是一種無藥可醫的毒。


    “在藍宗與狼女打鬥之時被黑衣人擊入狼毒掌,幸好遇到石燈籠老藥神,才得到這千年石燈籠,否則三娘可能早就……”歐飛轉眼一看,三娘的臉色已好轉,此時身上的毛發已退淨,布諾一看心頭一顫不禁驚歎這石燈籠的神奇之處,連這絕藥之毒也可緩治,可見石燈籠老神的果然是名不虛傳。


    “石燈籠老神不輕易現身人前,可見與你還是有些緣分的,”布諾眼神神秘地看了一眼歐飛,“或許他日還會幫到你也未可知。”


    歐飛淡淡一笑也沒在意布諾說的話,此時他關心的是三娘的情況,隻見三娘此時已緩緩睜開雙眼,她看到眼前的眾人,頓時已明白所有,說已說明這裏的所有人都已知道她是狼女的事實了,她驚恐地站起身來推開歐飛,緩緩地後退,她此時已完全將自已孤立起來,不想接近任何人,在她看來,每個人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必須離開這裏。


    “三娘,你想幹什麽?”布諾上前一步,隻見三娘防衛式地又後退一步,緊咬著下唇,她看了一眼歐飛胳膊上的血痕,臉上露出無奈而無助的神情。


    “你們別靠近我,我會傷害你們的,我……我已是狼女,我……”三娘再也說不下去了,他肯定是傷到了歐飛,但任她怎麽拚命回憶也想不起方才之事,她的頭腦越來越模糊了,再也不像以前那麽清楚明了,“別管我!”


    “你自個兒一個人去哪兒呀?”布諾苦著臉歎著氣問道,“你總不能拋下我們去吧?”


    三娘低著頭她向後退至一棵樹旁,疲憊地靠著,全身已全無半點氣力,她淡淡地說道:“我害死了盤郡、害死了素兒,我是個十惡不赦的狼女!”


    “唉!三娘你……”布諾深歎一口氣,這三娘怎麽鑽起牛角尖來了,“你不要把所有的罪過放在自已身上,不是那樣的……”


    “我是不祥之人,從盤郡死的那天他們都這麽說的,那時我不信,現在我……信了,素兒也是我害死的。”三娘眼神空洞,昂頭看著天。


    “這樣跟她磨是不行的,我看我從後方拐去將她捆住帶她回去這樣便是了!”翁藍走到歐飛身邊低聲說道,歐飛突然回看了翁藍一眼,眼神中藏著一種無法語言的深情,深深地注視了半晌,他回頭闊步向前,翁藍沒有讀懂他眼中的神情,見他這一舉動竟是有些無法理解。


    隻見歐飛趁著三娘不防,迅速抓住三娘的手腕向自已的方向拉了過來,這個舉動不僅驚呆了周邊的人,就連三娘頓時在無瑕反抗之際撞入歐飛的懷裏。


    “你……”三娘用力推開他卻發現自已被緊緊環抱住毫無反攻之力,“你放開!”


    歐飛隻是緊緊地抱住三娘沉默無語地任她在懷裏掙紮,直到已毫無氣力地停了下來,癱倒在歐飛身上,旁邊的這幾個人早已被三娘的哭叫聲嚇住,特別是翁藍,她看著歐飛緊緊環抱著三娘的動作,她心中的不解頓時化成一種心痛,那種痛是一種連咽口水都會感覺到的刺痛。


    “你說你是不祥之人,我同樣也是一個不祥之人,”歐飛自我冷嘲道,“自小就沒有母親,長大之後有了自已愛的人不久,她又死於意外,緊接著父親失蹤,為了尋找他,我來到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辜負了一個女人,又害慘了另一個女人……”


    說及此處,歐飛停一停無奈的眼光射向一旁的翁藍,回憶如潮水般湧入大腦,心中五味俱全,翁藍與他目光相觸,隻覺自已早已被吸入他深邃的目光之中無法自拔,她心頭微微一震,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痛楚。


    三娘此時在歐飛的懷中沉默著,梨花帶雨的臉上露出一絲平靜,她靜靜地聽著歐飛的話,不覺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歐飛突然環視周圍的這幾個人,又低下頭看著在他懷中孤獨顫抖的三娘,他淡淡地說道:“既然我們都是不祥之人,那麽讓我們一起去麵對所有的不順與不祥,好嗎?”


    三娘和翁藍的反應都是為之一驚,然後兩人的目光都投向歐飛,三娘與歐飛對望了良久,她從歐飛眼中看到了淚光,而她此時卻不知道,歐飛的淚光是強忍著壓抑住內心的真情而閃出的光。


    “這……這算不算是在求親呢?”布諾的笑打破了平靜,他幾乎忘了旁邊的已呆若木雞的翁藍,“今晚是月圓之夜,好日子,不如咱們就今晚辦了唄!唉呀!太久沒辦過喜事了,要衝衝喜了!”


    此時三娘幸福的淚水已流了出來,臉上有了重新振作的神色,但被布諾這麽一說又有些害羞地低下頭,難得一見的一副小女人的模樣,歐飛臉上淡淡一笑,向翁藍方才站立的位置望去時,她早已默默地往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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