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秋薔楞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那張絕美的臉。(.無彈窗廣告)不知為何,眼中的這位秀女,除了那令人驚豔的國色,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睿智,與可信賴之感。


    “秀女此乃何意?為何說殿——說高大人有危險?”


    花憶蝶舉起那張紙,在秋薔眼前晃了晃:


    “你看,這是高大人在室內所說的那段話,每隔七字一讀,連起來便是——”


    “我被綁架了?!”


    “正是!”


    秋薔的臉一下沒了血色。


    所有人麵露駭然之色,蘭竹兩婢畢竟跟隨花憶蝶見識過不少風浪,還算沉著;風霖和小玲不自覺地已依偎在一起:


    “小姐,小玲害怕。”


    風霖的臉色也有些發白,雖是身懷不俗技藝的將門虎女,平素膽大,但到底未曾遭遇過江湖險惡,當下隻好強作鎮定地拍拍小玲:


    “沒事,本小姐在此,幾個強人有甚可怕?看誰活得不耐煩了,敢小覷我天座山?!”


    “這位,這位秀女。”


    “我叫花憶蝶。”


    “是,是了花秀女——”


    秋薔的嘴唇在抖,說話也不利索起來:


    “非是秋薔不願相信,隻是此事非同小可,僅憑花秀女的憑空臆斷——”


    秋薔還在支吾,竹兒和蘭兒不樂意起來:


    “這位宮女,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名動雲歌,顯赫煥州,曾經在花府斷過柴房奇案,在小承王夜宴自創歌舞,在——”


    竹兒口快,才說一半就被花憶蝶捂住了嘴。


    汗都快下來了!


    趕快打住,再讓這丫頭說下去,就得說到青衣樓的部分啦!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蘭兒也有些憤憤地接過話頭:


    “我家小主人聰穎過人。[.超多好看小說]機謀決斷不輸男兒,更何況此事事關選秀使大人,又怎會口出戲言?”


    “好了好了,還是讓我來說吧。”


    花憶蝶攔住蘭兒。頓感焦頭爛額:


    什麽時候了,還在這兒扯這些有的沒的?!


    人命關天,當前取得這名宮女的信任是關鍵,她深吸一口氣,直視秋薔的雙眼:


    “秋薔姐姐。”


    “不敢當,花秀女是未來小主,且直呼秋薔名字就好。”


    服了,還有心情玩繁文縟節。


    “秋薔,我也曾與高大人有過一麵之緣,也算對他有所了解。雖然……和他鬧過一些別扭,但他從未開口說過粗言。今天他嗬斥你們,我想那並非是因為真正生氣,而是希望你們領會他話中隱含的意思,此其一。”


    秋薔斷然點頭:


    “是了。高大人對我等素來極有禮貌,從不罵人。”


    “其二,若是生病臥床,本當傳喚太醫治療;若是心情鬱悶托病不見,則應以簡單言語三兩句打發你們離去便是,何必還要囉裏囉嗦地囑咐一番?”


    秋薔想了想,再次表示同意:


    “說的甚是。執宮與幾位大人當時也很詫異。”


    “最後一點,就是他多次提到‘小七’這個子虛烏有的人,若不是高大人發燒熱昏了頭,那就是他在提醒你們:記住‘七’這個數字。因為,這是解開他所說的那段話所含密碼的鑰匙。”


    一如往常,所有人投向花憶蝶的目光都飽含著訝異、欣賞與某種敬畏。後者則早已熟視無睹:


    “現在,秋薔你認為我所說的,還是憑空臆斷麽?”


    “……花秀女果然言之有理!秋薔這便去找羽林軍營救大人!”


    “且慢!此地即是內廷,縱有羽林軍勇猛,亦不敢違背天啟聖律。(.)又如何能進入艙房?”


    秋薔一滯,停下了腳步。


    正如鳳執宮所說,花貢船上亦如宮中規矩,內外有別,甲板上、底艙裏縱然是男人的天下,而這由狹窄過道劃分左右的一間間鬥室,則對他們而言,是絕對禁地。除了選秀使、太監、太醫等少數身份特殊,且深得皇家信任的人外,這裏便是女人的世界。


    “可是,可是高大人的安危要緊!秋薔這便去找鳳執宮,說不得,便是內廷禁地,也當救人要緊!想來鳳執宮必會懂得,什麽是事急從權!”


    花憶蝶一楞,看不出麵前這個小宮女對鳳婉儀這個重量級人物倒沒什麽敬畏之意,看來在她心目中,那個帥哥大人的地位顯然重要的多。


    宮女不是隻負責管宮中皇帝皇後的麽?怎麽看起來她倒像是選秀使高卓的近侍一般。


    莫非……


    她不會是看上那家夥了吧?


    想想也正常,有哪個女孩子不喜歡高富帥?


    前世中自己的摯愛,不也是為那個公子哥兒賈天佑所迷惑?


    不過……


    現在想起來,選秀使高卓並非是個不堪的人。


    也許,甚至是賈天佑,也有他的可取之處吧。


    不知是否是穿越之後,身份地位起了變化。現在的自己,已經可以平靜地去審視之前的一些想法,可以用更加清澈的眼睛去觀察這個世界。


    “即使鳳女官同意羽林軍入艙,也是不妥。一來羽林軍人多勢眾,必定打草驚蛇;二來此刻天色已晚,艙中空間狹窄,強行突擊,反而容易對人質造成傷害。”


    秋薔勉強聽懂意思,出身軍人世家的風霖已是連連頜首:


    “花姐姐說的極是,兵書上亦雲:城中有質,宜圍伺,忌強襲。想不到花姐姐也曾讀過,實在是……”


    頓時所有人都繼續用膜拜的眼光看花憶蝶,隻有秋薔快要哭出來:


    “那可如何是好?天殺的賊人……還望花秀女想個法子,將大人救出來啊!”


    花憶蝶不語,又開始蹙眉撫頦。


    ……


    羽林軍得了命令,四散前往棗兒窪的村民家中收購鮮魚,雖有申金吾命令不得擾民,但從村落中還是隱隱傳來一兩聲女子驚惶的叫聲。


    “兔崽子!”


    正叉腰站在船頭的申金吾眉頭一皺:


    “宋羽牌!”


    “屬下在!”


    眼圈青了好大一塊的宋羽牌正站在他身後,挺胸應答。


    申金吾頭也不回,手一指那村頭:


    “去查是哪個在壞我羽林軍紀!若有奸淫擄掠者,先綁了起來!等天明發船前,砍了他狗頭!”


    “是!”


    “再多派兩哨巡夜,初更後嚴禁任何人登船離船!”


    “是!”


    宋羽牌領命而去,申金吾麵色不改地繼續張望遠方,如同白天那場架未打過一般。


    劉羽牌上前一步,緊貼著申金吾,站在原來宋羽牌的位置上。


    “大,大人……”


    “不許說話!老子心煩!”


    “是……”


    ……


    一個窈窕身影,端著長方木盤,嫋嫋婷婷走過幽暗船艙,來到盡頭處的一扇門前:


    “大人,請用晚膳。”


    “……不是說過了,我不舒服!走開!”


    “大人,我是小七。”


    “啊?”


    “這是專為您烹製的鮮魚,特別囑咐船上夥工加了青蒜,可以發汗袪病的哦!”


    “啊……哦!好的,多謝你!把東西放在門口就可以了,你快走吧!”


    “是。”


    門外,她將木盤放下,走開幾步,又躡手躡腳回到門前。


    門開一線,卻未透出燈光,從裏麵伸出一隻黑色的手,剛想去取木盤,突然又縮了回去。


    “砰”的一聲,門重新合上。


    “為,為什麽你還不走?”


    聲音有點惶急和不情願,像是被人逼迫著說出來的。


    她捂嘴淺笑:


    “莫非大人忘了?小七今晚還要侍寢呢!”


    “噗!咳咳!”


    門內,有被茶嗆到的聲音,接著又傳來一聲沉悶的笑:


    “呼呼!”


    她聆聽著房中動靜,想象著裏麵的畫麵:


    有三個人。


    高卓坐在桌邊正在悶悶地喝茶。他的身邊有一個人——極有可能是坐在床沿——剛剛忍不住笑出了聲。還有一個伸手出門取食物的,此刻應該正躲在門後,側耳傾聽門外的響動。


    半晌,高卓語帶尷尬,卻堅定地道:


    “呃,今天不用了,你回去歇著吧。”


    “是大人,小七告退。”


    已探清敵人數目,第一步算是大功告成,她正想離開,高卓突然叫道:


    “等一下!”


    “是大人?”


    “你可知……可知道花憶蝶花秀女,住在哪間艙房?”


    這是什麽情況?


    她站在門前,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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