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娟的爸爸曾是鋼廠工人,所以她對冶金方麵的知識還是有些基礎的。她帶著麻幺到街上買來一口小坩堝、一個煤爐、一個鼓風機,還有蜂窩煤和模具。一個超小型的鑄造車間就在廚房裏誕生了。


    那些金牙溶化後,共倒出了二十三根小金條,每根有五十克上下。


    娟娟拿了兩根到金店去“試水”,老板顯得既興奮又吃驚,立馬帶著她到銀行去取了九千五百塊錢,還親自將她送上了出租車。


    “不行,這種賣法風險太大。”娟娟擦了一把汗說:“我看哪,最好是一根一根的賣,沒哪家金店會準備那麽多現金在身上,每次都跑銀行那太誇張了。”


    阿洛應允:“那我們就一根一根地賣吧,還剩二十一根,一家賣一根,跑完二十一家就完事兒了。”


    麻幺自告奮勇:“我腿腳快,可以多跑幾家???”


    “你有其它任務。”阿洛拿出六百塊錢遞給他:“到牆上去抄幾個辦證的電話,弄三張身份證以備不時之需。名字嘛,你叫‘吳勁鬆’,我叫‘杜飛’,青青,你想叫什麽?”


    青青笑了下:“我隨便,你幫我取吧!”


    剛看了兩集《大時代》的麻幺接口道:“加個雲字,就叫劉青雲。”


    “滾一邊去”阿洛踢了他一腳:“那是個男人的名字。”


    娟娟建議:“取劉青雲老婆的名字唄――郭藹明!”


    阿洛搖搖頭:“聽著還是像男人,不行???叫劉婷婷吧,婷婷玉立,行嗎?”


    劉青嬌笑著點頭同意。


    三人在樓下的相館拍了幾張身份證快照。麻幺來到電線杆前選了一個比較好記的辦證號碼,用ic公話打了過去。


    “辦證的嗎?”


    “嗯,請問你要辦什麽證?”


    “身份證,三張。”


    “沒問題,四十塊一張,你什麽時候要?”


    “越快越好。”


    “加急的那可是要加錢的喲,每張加十塊,一個小時就可以拿到。”


    “五十就五十,我到哪兒找你?”


    “你坐3路公交到師大,我在天橋下麵等你???我穿灰色夾克黑色褲子,手裏拿著一份《貴山晚報》。”


    麻幺才沒那閑工夫去擠什麽公交,正好有十塊零錢,他直接打了個出租就過去了。


    到了師大,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那個瘦如馬猴的夾克男。


    “是你要做身份證嗎?”夾克男嘴上在和麻幺說話,眼睛卻警惕地查看著四周,顯得很謹慎。


    “是的,就在這做嗎?”


    “怎麽可能???我們的車間在巷子裏麵,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你不能進去,把錢交了在這等著,一小時左右就做好給你送出來。”


    麻幺掏出二百塊錢遞過去,夾克男找了他一張五十的,然後緊張地叮囑道:“就在這等著哦,千萬別走遠了,否則一會兒我找不到你。”


    “行,你趕緊去做吧,我就在這不動。”


    夾克男急匆匆地走後,麻幺用打車找回的一塊錢買了塊菠蘿蹲了下來,一邊吃一邊耐心地等候。


    等著等著,麻幺越想越不對勁,“他都沒問我要名字和相片呢,這他媽是個騙子呀!”


    “完了”麻幺心裏涼了半截,“出師不利,剛一出門就被騙了,回去怎麽交差呀?”


    麻幺開始焦急地在附近的巷子口尋找,隻要是穿夾克的他都扳過來看一眼,要不是看他身材魁梧,恐怕早就打了幾架了。


    突然,前麵的一個行人掉了一個皮夾在地上,有一遝鈔票還露在了夾子外麵。麻幺撿起來正準備追上去,卻被一個幹瘦如柴的男子給拉進了巷子裏。


    “兄弟,見者有份哦,你別想著一個人獨吞,我可是都看見了的。”


    麻幺緊張地說:“我沒準備吞,我正要追上去還給人家呢!”


    男子罵了一句:“你腦子短路啦,到嘴的肥肉還要吐回去???不說了,你撿到的你就拿大頭,分我三分之一就可以了。”


    麻幺心裏想了想,剛被騙走了一百五十塊,老天爺卻讓我撿了個大皮夾,這是天意呀!管他分多分少,起碼可以把損失補回來。


    男子催促道:“行不行的你倒是說句話啊,你要是想一個人獨吞,我可叫警察啦。”


    麻幺趕緊點頭:“行行行,分就分???”


    正準備打開皮夾分贓,另一個男的突然跑了過來:“我剛才丟了個皮夾,是不是你們撿到了?”


    精瘦男子趕緊把皮夾塞到麻幺的屁包裏,嘴裏不住地說:“沒有沒有,我們是在這聊天呢,沒看到你的皮夾。”


    “沒看到?”丟錢男盯著麻幺的臉:“把你口袋裏的東西都摸出來我看看,我錢上是做了記號的。”


    精瘦男主動掏出了自己口袋裏的幾百塊錢,然後小聲對麻幺說:“把你的錢拿出來給他看看,幾下子把他打發走就是了。”


    麻幺剛摸出放在左邊口袋的兩百塊錢,精瘦男就一把扯過去混在了自己的錢裏,不停地在丟錢男眼前晃著:“看清楚了,是你的不是?”


    丟錢男拿過鈔票看了一遍,失望地說:“還真不是,對不起!”說完後悻悻地走了。


    精瘦男慶幸地笑了笑,對麻幺說道:“你站在這別動,我看看他走遠了沒有,回來後咱們就分錢。”


    麻幺激動地點點頭,用手緊緊地按在了裝皮夾的屁包上麵。


    等了幾分鍾,精瘦男沒見回來,麻幺暗自竊喜:“但願他別回來了,皮夾裏的錢就都歸我了,嘿嘿!”


    又等了幾分鍾,那人還是沒回來,再也按捺不住的麻幺掏出了皮夾,準備數一數到底有多少錢???結果不用說大家都知道了,那裏麵全是冥幣。


    失魂落魄的麻幺如一具行屍般遊走在人行道上,他看到每一個長相清瘦的男子都想衝上去揍一頓。


    待心情平複了一點後,他又如阿q一般自我安慰道:“還好你麻爺爺留了一手,把另外的二百五十塊放在了右邊口袋裏,否則全被你們這些瘦孫子給騙去了。”


    正胡亂想著,路邊一群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過去一看,原來是在下象棋,一個長得肥頭大耳的男子一直在贏著擺棋的老頭,旁邊圍觀的人們不時發出一陣陣歡呼,仿佛正在欣賞一場世界頂級的高手競技。


    肥男腋下夾著一個皮包,脖子上還掛著一條小指粗的金項鏈,他又拿出二百塊錢交給老頭,沒下幾步就輕鬆地贏了,老頭無奈地返還了他四百,表情都快擠出水來了。麻幺暗暗羨慕到:“一分鍾不到就贏了二百呀,真是個絕頂厲害的高手。”


    肥男還想再來,老頭卻說:“要來就來六百,注下小了逼不住鬥誌。”


    肥男對旁邊一個圍觀的說道:“咱倆一人出一半,贏了平分,輸了我補給你。我就是想多積攢一個人氣壓住他。”


    圍觀者爽快地掏出三百塊遞過去,一分鍾後,肥男果然又贏了,返還了圍觀者六百。


    老頭輸急眼了,大喊到:“來一千的,老子輸光了好收攤回家睡覺。”


    “一千就一千,誰怕誰呀,你們誰願搭夥?咱們合力幹死他!”


    肥男的目光停留在麻幺的臉上:“老弟,一看你就是個有福之人,搭個夥吧,借你的福氣壓壓他。”


    被如此頂尖的高手相中,麻幺有點受寵若驚,他掏出剩餘的錢遞過去:“我就剩這點錢了!”


    肥男大方的說:“沒事,有多少算多少!”他把麻幺的錢對著陽光看了看,把五十的又退了回來:“二百五聽著太難聽了,還你五十。”


    麻幺不懂象棋,他隻聽到一分鍾後全場發出了一陣歎息:“唉,就差一步就能將死他了,可惜了可惜了。”


    肥男對麻幺寬慰道:“我去了八百,你折了二百,算起來你要比我幸運???”肥男說完後就轉身走了,老頭也快速收起了棋攤:“見好就收,好運長存,回家喝酒去嘍。”


    圍觀者頓作鳥獸散,隻留下了心如死灰的麻幺站在那裏。


    “甘蔗汁,新鮮的甘蔗汁???”一個小販吆喝著從麻幺身邊走過,全身烈焰翻騰的麻幺掏出了最後的五十塊錢遞了過去:“來兩杯!”


    小販接過錢去看了看,又給退了回來:“老板,您換一張吧。”


    麻幺近乎咆哮道:“就這一張,沒了!”


    小販鄙夷地了他一眼:“我們走街串巷做點小本買賣不容易,要花假錢就去煙酒店,別拿來坑我們。”


    麻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嚓嚓兩下就把假幣撕成粉碎??????


    “別氣了,就當是交學費了,來,冰鎮啤酒,消消氣!”阿洛勸解道。


    “再氣麽,飯總得吃的呀。你不是沒被騙光嘛,起碼還剩了張ic卡,否則你現在都還不知道在哪兒遊竄呢。”劉青的安慰話聽起來實在是有點不太入耳。


    娟娟緊緊的咬住嘴唇把笑給硬憋了回去,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對大家說:“趁此機會,我來普及一下防騙小知識。我們麻幺小朋友今天一共遭遇了三種典型的詐騙方式:辦證、丟包、擺殘棋,類型雖然不同,但核心基本一致,都是利用了人們喜歡貪圖小便宜的缺點,所以往往能夠輕易得手???”


    “大城市裏太黑暗了!”沉默半天的麻幺終於開了口:“有那麽好用的腦子為什麽不去幹點正事呢!”


    阿洛喝了一口酒:“對於他們來說,隻要能弄到錢,那就是正事。”


    麻幺忽的站了起來,對大家做出友情提示:“我用血與淚的教訓總結出了一個經驗???”


    “是什麽?說出來分享一下!”


    麻幺的眼裏噴出兩道怒火:“瘦得像猴和肥得像豬的人,絕對不要相信!”


    “噗???”其餘三人全都笑趴在了踏踏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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