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江州,馬上!”白東風冷著臉上車,隻吩咐了這麽一句。


    銀狐為難的低頭,“少爺,老爺叫您今晚回家一趟!”


    白東風抬眸,黑如瞿石一般的瞳孔中翻騰著滔天巨浪一般的狂怒,“去江州,我不想再說一遍!”


    銀狐上車踩住油門往前飛馳,轉而釋然的笑了,“少爺,直升機已經為您備好了,您還有其它的吩咐嗎?”


    白東風靠在後車座上,窗外漸次亮起的街燈都照不亮他那雙漆黑的眼,“叫北棠親自查清楚江州唐家的底細,向我匯報。汊”


    楚家大宅裏,傭人們要進來幫楚怡文收拾東西,她大吼著將散落在地板上的筆記本撕得粉碎。


    傭人們見她這般瘋狂,隻得跑到樓下去叫楚遠山,楚遠山上樓時見到的就是坐在地上埋頭哭泣的楚怡文。


    這麽多年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淒慘的她,他的三女兒向來桀驁,從不低頭,如今竟然哭的這麽傷心朕。


    他不知道她為什麽哭,亦不知道如何開口勸慰,歎氣的時候見地上散落的碎片裏小小的一個魏字。


    “收購華陽的事情,白東風知道了是嗎?你既知道有這一日,當初做事又何必那樣不留餘地呢,爸爸勸過你,強扭的瓜不甜,你就是不聽。”楚遠山皺著眉頭,從心底裏發出一聲歎息。


    楚怡文抬起帶淚的雙眸,“不要說得這麽冠冕堂皇,你以為你是什麽好人,你有什麽資格來教訓我!”


    她擦擦眼淚,胡亂的收拾好東西扔到垃圾桶裏,冷傲的走出了房間。


    “孩子,聽爸爸的,放手吧,這世界上好男人還是有的。”


    楚怡文聞言轉身,一臉不以為意和嘲諷,“好男人再多我也隻要白東風,他不會娶易小樓,就算他知道了四年前的事情,我仍舊會是白家的少夫人。爸爸,你等著看吧!”


    江州,蒙特奇專櫃,易小樓沐浴在暖黃色的燈光裏,目光從一雙雙漂亮的鞋子上滑過,終於等來了店長。


    店長方嫻微笑著上前打招呼,“小樓是來拿你訂做的鞋子的吧,貨已經發過來了,你試試是不是合腳。”


    清麗的職業女性體貼的把她拉到沙發旁邊,將包裝精致的鞋盒遞給她。


    易小樓一瞬間有些心神恍惚,盯著深藍色的鞋盒發呆,方嫻見她看著鞋盒出神,笑著跟她搭話,“你可有好久沒來我們店裏了!”


    她回過神來抬頭對方嫻笑笑,“是啊,最近易州很忙,所以沒時間過來。不過這下好了,老爺子把我調到江州來體驗生活,以後來的機會就多了。”


    蒙特奇是個並不為大多數人知道的品牌,這個品牌的鞋子接受最精密的訂做,可以滿足顧客腳部每一寸的需求,當然,這樣耗時費力的訂做價錢也是不菲的。


    她大學時並不知道這個牌子,這家鞋店還是白東風帶她來的,方嫻與白東風同一屆,是她的學姐,一來二去的,兩人也就熟了。


    以至於白東風去德國的這些年,她仍舊來蒙特奇訂做鞋子,或許隻是習慣了而已,習慣了一樣東西,便很難改變。


    就說在船上弄丟的那雙鞋吧,是白東風買給她的,她穿著合腳,很喜歡,就一直穿著,單憑每走一步的舒服程度她就知道那雙鞋是在蒙特奇訂製的,所以她就來訂製第二雙。


    方嫻笑著看她穿上那雙淡綠色的鞋子,坐到她身旁輕聲道,“你跟白東風,你們……”


    易小樓苦笑,站起身來在鏡子前轉了一圈,“我們倆結束了。這雙鞋很舒服,謝謝學姐。”


    方嫻抬頭將她從上到下打量著她,畢業這麽多年了,易小樓的變化太大太大。


    從當初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成長到現在的樣子,她要經曆過多少次涅槃重生,才能這樣波瀾不驚,要走過多少折翼裂骨的痛,才能這樣的風輕雲淡?


    眸中閃過一絲心疼,方嫻將手邊的咖啡遞給她,“跟我你還客氣什麽,不過你這人也真是的,如果我是你,一雙鞋丟了就丟了,我肯定會選擇換一雙更漂亮的。”


    她笑著,簡單的女人的想法,沒有人想穿一雙跟之前一模一樣的鞋子,就算再漂亮,就算是世界上最昂貴的,穿久了也會貪新鮮。


    她雖然是設計鞋子的,但也不像易小樓那樣,一雙鞋子穿著舒服,如果壞了或者丟了,她寧願再去做一雙一模一樣的。


    這樣懷舊的她,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易小樓反倒笑了,“去找新的款式多麻煩,不如再做一雙方便,又不費時間。”


    蒙特奇的技術總是能讓她滿意的,或者說白東風的選擇,從來就不會錯。


    方嫻搖搖頭,上前對她努起嘴唇,笑的無可奈何,“可是愛情卻不是這樣的,一個男人走了,你還到哪兒去找一個一模一樣的來?白東風和你這麽多年風風雨雨,就這樣分手了,你不覺得可惜我都替你們傷心呢。”


    易小樓聳聳肩,“那為了慰藉學姐你受傷的小心髒,今晚我請你吃飯?”


    “榮幸之至。”方嫻笑著打趣。


    她們一起去的地方名字叫秀色可餐,方嫻在易小樓對麵坐下,笑容可掬的看著她,“你看你,就連餐廳都還是來之前跟白東風一起來的這家,擺明了是忘不掉他,既然忘不掉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


    易小樓點完菜之後刻意岔開話題,“學姐,你呢,還是一個人嗎?”


    方嫻皺眉,知道易小樓不想再提白東風,索性也不再往白東風身上扯,隻是話題怎麽又轉到她身上了?


    “我爸給我訂了個婚,說是在易州,我還不想這麽快邁入婚姻,你知道的,那是墳墓。我還是比較享受看著別人走進墳墓的感覺。”方嫻聳聳肩。


    易小樓隨意抿著杯子裏的茶,笑對她,“你們方家那麽大的家業,那麽大的盛名,你作為方家二小姐怎麽可能不嫁人,伯父為你選的人肯定錯不了。”


    方嫻盯著窗外旖旎的夜景,輕歎了一聲,“有時候連自己選的人也會錯,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值得信任的嗎!”


    易小樓也垂下眸,望著高樓之下閃爍著的街燈和霓虹,方嫻說的沒錯,有時候就連自己的選擇都會錯,就像她與白東風……


    晚七點半,白東風的直升機大喇喇的在唐逸私人別墅的露台降落,唐逸聽到螺旋槳聲便從書房上了露台。


    他開門時白東風正好踏出機艙,雙眉皺著,眸中卻並無怒氣,上前客氣的問他,“易小樓在哪裏?”


    唐逸閑適的轉身往裏走,“全世界就你最沒資格這樣問我。”


    白東風上前將手搭在他肩頭,重重按住,他轉過身來與他近身互打了幾拳,滿目都是怒意。


    當日訂婚宴上,易小樓被傷的有多深他看在眼裏,如今想起仍舊覺得心疼不已。


    冷哼一聲,他一使力將白東風推開,“小樓手心縫了八針你知道嗎?你知道縫八針不打麻藥的滋味嗎?你眼看著她流血,眼看著她為你受盡了傷,卻轉身抱著你的未婚妻置她於不顧,你知道她有多絕望嗎?這樣傷害過她之後,你覺得自己現在有什麽立場來問我她在哪裏?”


    白東風眯眸,唐逸說的並沒有錯,他確實那樣深的傷害了她。可是江州太大,他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她,如果動用死神之翼的力量,到時候隻會叫小樓更反感他的所作所為罷了。


    “對不起,打擾了。”他轉身往樓下走,到門口時已經有人前來接應。


    在唐逸複雜的目光中,他抬步上車,消失在江州市的燈火輝煌裏。


    江州威尼斯酒店的總統套房早就給白東風預備好了位置,頂層一整麵牆都是敞亮的落地窗,他站在窗內望向滿城燈火,心卻是空的。


    不知道這種時候易小樓會在哪裏呢?會不會還去那些他們曾今一起去過的地方?


    門打開時他還在出神,銀狐上前來提醒他,“少爺,您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了。”


    “我不餓。”


    銀狐蹙眉,小樓離開易州之後,少爺每天就很少吃飯,以至於明哲給他換藥的時候他差點暈過去,白氏各種事情擾心,他本就累,不吃飯怎麽能行。


    “北棠說他請客,正在酒店門口等我們呢!”銀狐仍舊勸他。


    “北棠?他來的這麽快?”


    “是少爺你忘了,你訂婚那天老爺派他來江州執行任務,已經來一周了。”銀狐小聲道。


    白東風轉身一句話也沒說,徑自往前走去,是啊,自打訂婚之後,他能記得的事情就越來越少了。


    因為明白易小樓的傷心難過,因為知道自己的無可奈何,他埋頭在工作裏,可很多事終究還是要麵對。


    他內心掙紮著告訴自己,他必須要娶楚怡文,可仍舊不受控製的來江州找易小樓。


    他知道自己瘋了,他愛易小樓,早在多年前就愛成了瘋狂的姿態。


    從電梯裏出來與北棠會和之後,銀狐靠在副駕駛座上回頭看他,“我們去哪裏?”


    心頭一跳,白東風靠在車窗上眯眸想了一會兒,低聲道,“秀色可餐吧。”


    北棠聞言定位了導航係統,踩住油門往前飛馳。


    後車座上的男人沉默了良久想起來什麽似的開口詢問,“北棠你前些年也查過唐家吧,有沒有什麽眉目?”


    北棠繼續靜靜的往前開車,手腕上的黑色腕帶宛如這淒迷的夜,他抬眸透過後視鏡看著白東風,“唐家在江州已經傳了好幾代了,代代富庶,與普通的上流沒有區別,沒什麽可查的。不過有一點我很疑惑,唐家傳到第三代沒有兒子,唐逸的父親唐嶽生是當年的唐家小姐所生,隨了母姓繼承唐家基業,之後唐家才繼續傳了下來。”


    白東風也皺眉,沒想到唐家的事情還這麽複雜,“你繼續跟進吧,找找當年的舊報紙,或許能理出頭緒。”


    “好的。”北棠點頭。


    到秀色可餐時正是訂位高峰期,整個餐廳的包房已經被訂的差不多了,剛巧隻剩下一個最好的位子。


    電梯門打開時見前麵一個纖瘦的女人,背影很是熟悉,白東風皺眉往前走幾步試著喊了她的名字,“方嫻?”


    方嫻回頭,大吃了一驚,“你也來了!”


    “嗯。”他點頭,給她介紹身後的北棠和銀狐。


    忽然想起她的話有些不對,他警惕的抬眸望向方嫻那雙和善的眸子,“也?除了我還有別人也在江州?”


    莫不是易小樓已經跟她見過麵了?


    方嫻閃躲著笑了笑,隨即鎮定的道,“沒有,之前到國外發展的那些同學嘛,年前見了幾個,沒想到今天見到你了。幾年不見你還是和在學校時一樣,嗯……似乎更迷人了。”她開口讚美他,試圖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


    她知道,小樓不想見白東風,她還是不要對他透露小樓的行蹤為好。


    小樓手心的傷她見了,當時沒敢問她,但是這種事情並不難想,能讓易小樓那樣傷害自己的人,除了白東風不會有旁人。


    白東風聽方嫻說這麽官方的客套話,也勾唇笑了,“你是班裏唯一一個對我不感興趣的女生,這會兒怎麽想起稱讚我來了?有陰謀!”


    語畢,笑看著她,“你一個人?要不跟我們一起吧。”


    方嫻正不知道怎麽應對之際,她和易小樓所在的包房門卻忽然打開了,易小樓根本不知道外麵的情況,從房門內探出頭來,“嫻學姐,你跟誰說話呢?怎麽還不進……”


    當微笑著的臉撞上白東風深邃如海的眼,還沒說完的話被堵在口中,易小樓整個人僵在原地。


    白東風的目光冷冷掃過方嫻,“原來學姐有人作陪了。”聲音詭異的如同披了一層冷風,叫方嫻為之一顫。


    方嫻尷尬的笑笑,不知道該作何解釋。


    他又笑著剜了她一眼,“不介意我們進去吧?”


    方嫻仍舊尷尬的笑,“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銀狐不動聲色的轉身下樓,把訂好的包房退了,幾人浩浩蕩蕩進了易小樓和方嫻所在的房間。


    一頓飯吃的別別扭扭的,到最後方嫻看情況不妙,起身要走,易小樓拉住她的手低聲哀求,“學姐,再陪我一會兒。”


    方嫻抬眉看了看對麵白東風殺死人不償命的詭異眼神,當即抓起手邊的包,“我忽然想起來還有一個客戶訂做的鞋子沒給她送過去,白少你跟小樓聊吧,我先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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