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被我鉗住手腕,拚命地掙紮著,臉上露出難以置信和驚慌的神sè。(.好看的小說)。我冷冷的看著他,說道:“果然是你,章秉。”


    章秉突然停止了掙紮,換上一副怨念和恨恨的表情死死地盯著我。四周一片寂靜,yin沉的風籠罩了上來,房間裏一切如故,捕神臥在榻上,沉沉的睡著。窗外沒有月光,整個房間顯得yin沉恐怖。這種恐怖,則在我和章秉的對峙中慢慢升級,變成令人煩悶壓抑的氣息,在這狹小的周圍堆積了起來。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是我的?”章秉咬著牙輕聲問道,口氣中帶著濃濃的不甘,


    “一開始。”我低聲說道:“從我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應該就是所有衙役們看見的幻境的製造者。”


    “為什麽?”章秉怒視著我問道。


    “直覺。”我莞爾一笑,說:“而且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什麽。”


    這時,捕神大叫一聲,猛地從榻上坐了起來,驚恐的環視著四周。然後看到我和章秉站在地堂zhongyāng,顯得有些驚魂未定和疑惑的問道:“你們在幹什麽?”


    我對捕神輕輕一笑,說道:“捉凶手啊。”


    “凶手?”捕神穿著粗氣驚訝的看著我:“章秉?什麽凶手?”


    我將章秉向前推了一下,冷峻的說道:“所有那些恐怖夢境的製作者,就是這個小哥。”捕神長大了嘴巴,難以置信的看著這個年輕人,然後有些結巴的對我說:“怎麽可能是他,季公子你是不是弄錯了?”


    我搖了搖頭,緩緩的說道:“沒有,確實是他。我剛才直接扯碎了他的夢境,將這個幕後主使抓了個現行,現在容不得他狡辯什麽了”


    章秉突然扭過頭來,用怨毒的眼神瞪著我。我冷笑一聲,用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打在了章秉的額頭上,說道:“怎麽,還不承認?還是說,讓我來說呢?”


    捕神還是無法接受這個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小哥就是衙門鬧鬼的始作俑者,他悶悶的打量了眼前的章秉,又打量著我,搖搖頭。


    “看來你還是不願意相信啊。”我有些無力的對捕神說道:“好吧,那就我來說吧。”然後走到章秉身後,將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淡淡的說:“他是影魔。”


    詞語一出,章秉渾身一顫,似乎是秘密被人說中了一般。捕神看著章秉一樣的神sè,便知道我電話應該狠狠的戳中了章秉心中的秘密,臉上也漸漸的yin沉了起來,他低沉的問我說道:“影魔是什麽?”


    “影魔是可以製造和cāo縱夢境的人。”我解釋道:“通常成為影魔的人都是天生體質敏感的人,就像是小哥一樣。”我一邊說一邊拍了章秉一下:“這樣的人通常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同時也可以被那些東西的影響,發生一些變化。影魔就是敏感的體製長期受到魔物的侵襲所衍變處的一種能力。”


    “你怎麽知道我是影魔?”章秉突然問道。


    “我說過了,我可以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我笑了一下,手依然搭在章秉的肩上:“大概衙門鬧鬼就是從你到這裏任職之後才開始發生的吧。”


    章秉沉默著不說話。


    “那他為什麽要這麽做?”捕神問道,他還是無法相信章秉就是影魔的事實。


    “也許和慘死的前一任捕頭有關吧。”我悠悠的說道:“前一任捕頭的死給我的感覺非常怪,好像在哪裏聽說過。”


    章秉猛的抬起頭,一下子撲過來揪住我的領子,一邊搖動著我一邊大聲甚至有些淒厲的喊道:“你告訴我,你在哪裏聽說過的,你是不是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死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我父親是怎麽慘死的!”


    此話一出,捕神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我的心中也開始沉重了起來。原來慘死的前任捕頭是章秉的父親。一種不好的預感卻漸漸的從我心底湧了上來,我清了一下喉嚨,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隻是感覺這樣的事情在哪裏聽說過。”


    章秉開始慢慢的滑倒在地上,臉上淚痕從橫交錯,整個人似乎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捕神難以置信的看著章秉說道:“前任總捕頭是你的父親?”


    章秉點了點頭,一副傷心yu絕的樣子。我走到窗前,看著夜晚的顏sè從窗紙上透映進了差房裏,有些低沉的說道:“所以你才來到衙門,通過影魔製造夢境,企圖從衙役們那裏找到什麽線索對不對。”


    章秉點點頭,此刻的他似乎已經無法說話了。


    “季公子,既然你說那些夢境都是章秉製造出來的,那為什麽感覺那麽真實呢?”捕神在一旁發問道。


    “這就是影魔的高明之處。”我轉過身,回答道:“影魔製造的夢境可以以假亂真,就像是現實生活裏發生的一樣。而且,如果影魔不解除夢境的話,那個人就會永遠被那個幻境困住,無法脫身,一輩子活在夢魘之中。”


    捕神頓時倒吸了一口氣,看起來他對上次的夢境仍然心有餘悸。章秉抬起頭,虛弱的問道:“季公子,你為什麽能破壞我的夢境?”


    我淡淡的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夢魔的靠攫取人們心中的恐懼來作為構建幻境的力量,越是恐懼,就越容易被幻境所束縛。”


    章秉突然換上一副狐疑的表情,盯著我輕聲問道:“季公子,難道你真的就不害怕麽?”


    “你說呢?不然我能這麽輕而易舉的毀掉你的幻境麽?”我衝章秉眨了眨眼睛,然後換上一臉嚴肅的神情問道:“用恐怖的夢境困住大家,你最終找到你父親的死因了麽?”


    章秉悲傷的搖了搖頭:“沒有。家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家了,每年也隻能看見一次兩次。沒想到他卻慘死異鄉,家母因此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我隻有咬著牙默默的查找家父的死因,但是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令尊也是影魔麽?”我突然問道。章秉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問得一愣,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喃喃的說道:“這個到未曾聽家父說過,不過家父可能也會時常看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這就是了。”我突然有些悲哀的說道。捕神奇怪的看著我,不解的問道:“季公子你怎麽了?”我沉默著走到門口,背對著捕神和章秉,看著外麵開始蒙蒙亮的天空,一顆心開始沉了下去。半晌,我幽幽的說道:“章秉,我知道你的父親是怎麽死的了。”章秉一聽,急忙從地上躍起,衝到我身邊,激動的問道:“季公子,快告訴我!”


    我哀怨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沒等我說話,章秉突然向後跌倒,整個人摔在了院子裏。捕神急忙衝去來想要扶起他,卻被我死死的攔住了。章秉痛苦的在地上扭曲著,掙紮著,同時發出陣陣淒厲的嚎叫。


    “快點把他弄進來啊!我去找郎中!”捕神急急的嚷道,想要推開我的阻攔。我閉著眼睛搖了搖頭,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捕神發怒了,衝我吼道:“你有沒有同情心?你看他這麽痛苦,就算他用夢境困住了大家,但是也罪不止此啊!”


    我還沒等說話,就見大堂裏的章秉的整個人突然像是被什麽牽引著一般騰空而起,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章秉的身體就像是被千萬隻無形蟲蟻咬噬著一般,身上的皮肉開始一點點的裂開,鮮血夾雜著碎屑四濺開來,迸濺到地上和牆上,整個公堂頓時籠罩在一片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之中。捕神忍不住彎下腰開始吐了起來,而我則平靜的看著眼前這駭人的一幕。章秉的聲音漸漸的微弱了下來,身體也被那無形的事物撕咬的異常慘烈。然後下一個瞬間,章秉的身體突然爆裂開來,血肉骨骼四下飛濺,就如同他的父親死的時候那樣,而他的頭顱則滾到了一邊,沒有合上的眼睛裏麵充滿了痛苦和悲傷。


    然後,一個霧狀的黑影慢慢的開始在廳堂的zhongyāng聚攏,逐漸形成一個模糊的人的形狀。捕神虛弱的直起身,驚奇的看著眼前這奇怪的一幕。我冷笑了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符,直直的想那個黑影投了過去。就在黃符要接觸到那黑影的一瞬間,四周的景物飛速的扭曲了起來,房間,庭院,滿地的血肉,身旁的捕神全部不見了,隻是一片白茫茫的濃霧包裹著周身,甚至有一些分不清東西南北。


    眼前漸漸的浮現出模糊地人影,越來越熟悉,我有些難以置信的盯著那個身影,心跳陡然加速了起來。最後那個人走到我的麵前,對我淡淡的笑著,輕輕的叫著我名字,就像每一個夢裏她都在這樣的叫著我。


    “冥淵......”


    我有些癡癡的看著這張令我魂縈夢牽的麵龐,恍若隔世。我喃喃的叫著她的名字,那麽輕,仿佛怕驚到她一般。


    “羽菲......是你麽?”


    羽菲還是那麽虛無縹緲的笑著看著我,對我伸出手。我慢慢的走過去,握住那雙手。冰涼的觸感一下子透過皮膚傳導到了全身,我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羽菲抽出手,輕輕的抱住我,我也緊緊的抱住她,眼睛裏麵似乎有液體在翻滾著,我有些哽咽的說:“羽菲,不要走了好麽,留下來陪我。”


    羽菲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我手中的長劍一下子刺透了羽菲的身體,破魔劍的寒光霎時間席卷著這一片白茫茫的空間。羽菲倒退一步,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鮮血沿著那直貫後背的劍鋒流了下來,將我的手都然的鮮紅。


    “你......怎麽......”眼前的羽菲嘶啞的低吼道,這果然不是羽菲的聲音。我冷笑一聲,猙獰的笑道:“影魔不僅可以製造出恐怖的幻覺,還可以窺視到人的內心裏麵最軟弱的回憶。要不是我早有防備,恐怕早就被你所控製了。”


    眼前的羽菲怨恨的看著我,掙紮著說道:“你......果然是鐵石心腸!”


    “過獎了。”我笑了一聲,然後手中的劍猛的向上抬起,將眼前的羽菲劈成了兩爿。羽菲鬼叫了一聲,然後周圍的景物開始迅速融化,白sè的朦朧開始向下流淌著,逐漸的稀薄。衙門的景物再次浮現在眼前。而我手中的劍刺透了那團人影一般的黑霧,隻聽一聲刺耳的聲音,就像是尖銳的動物的嘶叫。在破魔劍的光芒的籠罩下,那團黑霧開始慢慢的散開,最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我轉過身,扶起痛苦的跪在地上的捕神,問道:“你不要緊吧?”


    捕神抬起頭,眼眶通紅的看著我。我黯然說道:“是不是看到如煙了?”捕神閉上眼睛,點了點頭,然後兩行淚水流了下來。我歎了一口氣,站起身,看著天空中漸漸放亮的那一抹藍sè,卻在瞬間變得有些刺眼。


    之後捕神向知縣大人解釋清楚了鬧鬼的原因,知縣聽罷也隻有惋惜的搖搖頭。捕神似乎還沒有從章秉慘死時的樣子的yin影中走出來,顯得有些恍惚。


    “那小哥確實挺可惜的。”我喝著酒對捕神說道。捕神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我,問道:“你說什麽?”


    “你就不能專心的聽我說話麽?”我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胡茬的男人,帶著怨氣的說道。


    “章秉和他的父親是怎麽死的?”捕神突然問道。


    “被影魔的反噬將身體撕裂了。”我輕描淡寫的說道:“影魔就是靈異體質的人會吸引一些亡魂附著在自己身上,久而久之就變成了影魔。但是影魔的本體卻不是那個人,而是附著在他身上的那些東西的凝聚。所以當那個身體無法承受的時候,影魔就會將他吞噬得粉碎。”


    “沒有辦法化解麽?”捕神有些沉悶的問道。


    我黯然搖了搖頭,無奈的說:“沒有。像影魔這種東西是完全融合在被附著的人身上的。除非他自願離開,否則是沒有辦法的。”


    捕神的臉上被悲傷所籠罩著,然後輕聲的說道:“我在幻境中看到了如煙......”然後話語戛然而止,仿似哽咽著,卡在那裏。


    “我知道,”我有些感傷的喝掉了杯子中的酒,低沉的說道:“我在環境中看到了羽菲。”


    捕神愣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你還是忘不了她麽?”


    “忘掉一個人談何容易?”我自嘲一般的笑了一聲:“我一直自詡鐵石心腸,但是有些事情還是忘不了的。”


    “但是你還是在幻境中殺了羽菲。”捕神看著我,說道。


    “因為我知道,羽菲已經死了。”我垂下頭,盯著桌子上的杯子,突然開始感到一陣哀傷了起來。酒樓中熙熙攘攘,人聲嘈雜,但是我卻覺得什麽都聽不到。耳中一片嗡嗡作響的雜音,雜音之中似乎混雜著一絲微弱的熟悉的聲音,就像穿過許多個夜晚的夢境一般,淺淺的融化在記憶的深處。我吸了一下鼻子,轉過頭看著外麵有些灰茫茫的天空中的厚厚的烏雲,在這個夏ri的午後變得異常悶熱。


    “都會過去的吧。”我喃喃的說道。捕神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喝掉了杯中的酒。


    “今天就要往回趕麽?”捕神問道。


    我伸了個懶腰,說道:“是啊。畢竟這幾天都沒有做生意,把百裏申那個膽小鬼和惹事jing扔在家裏我放心不下,別再又給我惹出什麽亂子。而且......”我頓了頓:“我有些擔心鬼穀仞那家夥再來惹是生非,百裏申一定不是他的對手。”


    “看來我想要抓住你是很難了。”捕神有些失敗的說道。我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諧謔的衝捕神眨了眨眼睛,調侃的說道:“看你的運氣吧。”然後留下一錠銀子當做酒錢,起身離開酒樓。捕神對我微微點了一下頭就表示再見了,我笑了笑,走下樓梯。


    走在安郡那略顯冷清的街道上,突然回想起章秉說過的那句話:“隻是十年前發生了一次慘案,整條街的人家被殺了一半,之後大家便很少出門了。”我回頭打量著身後的街衢,心中開始若有所思起來。究竟是什麽慘案呢,我也無從知曉,總之,還是先回到洛陽再說吧。我找來了那ri章秉的那輛馬車,獨自一人駕車離開了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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