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怎麽回事?”


    巧的是,這時候幾個帶刀捕快匆匆跑了過來。


    其實,這幾個捕快早就看到了這裏的動靜,隻是一聽鬧事者乃是東廠二檔頭的妹妹,哪裏還敢插手?


    現在事情有了變化,封秀帶的手下被人打了。


    他們認為,巴結的機會來了,自然跑的飛快,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跑到現場故意裝作不認識封秀的模樣,煞有介事喝問:“何人在此毆鬥?”


    “你們來的正好……”


    封秀頓時來勁了,跑到幾個捕快身前,一副居高臨下的語氣道:“我大哥是東廠二檔頭封達……”


    領頭的捕快故作吃驚的樣子,趕緊拱手:“原來是封夫人。”


    “你們快把這個人抓起來,他對老娘不敬,還毆打老娘的手下。”


    “是是是,夫人請放心……去,將此人拿下!”


    帶頭的捕快威風凜凜喝令。


    “是!”


    另外三個捕快當即拔出刀,從三個方向圍向周羽。


    他們之所以沒有一湧而上,是因為眼見周羽三兩下便放倒了幾個家丁,身手不錯,所以不敢大意。


    “勸你束手就擒,否則以抗捕罪論處!”


    一個捕快衝著周羽大聲喝了一聲。


    “嗬嗬,是誰給你們的膽子不問青紅皂白胡亂抓人?”


    周羽冷眼瞟向幾個捕快,隨之摸出一個象牙製作的令牌。


    令牌有半個巴掌大小,正麵刻著“晉王府”三個大字,後麵也刻了一個字:卿。


    這是之前晉王爺親手交給周羽的,說是有此令牌在手方便行事。


    如果說之前晉王爺還有所隱忍的話,那麽現在已經徹底拋開了所有顧忌。


    畢竟,對方都已經衝他下手了,他要是再不全力反擊,不定哪天又被小人算計。


    他認定周羽是個能人異士,所以自然要竭力拉攏,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住手……”


    一見周羽亮出令牌,帶頭的捕快嚇了一跳,趕緊喝令手下停手。


    因為,他認出這是晉王府的客卿令牌,這就意味著,眼前這個人乃是晉王爺身邊的重要人物。


    類似於軍師一類的存在。


    雖然客卿沒有朝廷的編製,但一個堂堂親王府的客卿,豈是他一個小小捕頭得罪的起的?


    可笑的是,封秀卻不識字,也不知這個令牌意味著什麽。


    關鍵是,她跋扈慣了,管你什麽來頭,還能惹得起東廠不成?


    於是,不滿地衝著那捕頭嗬斥道:“你怎麽回事?你今日要是不抓人,老娘饒不了你。”


    捕頭苦喪著臉,小聲道:“封夫人,此人是晉王爺的親信……”


    結果,封秀居然狂妄地大喝道:“晉王爺又怎麽樣?你們盡管抓人,有什麽事老娘擔著。”


    “啪!”


    話音猶在嘴邊,一個耳光扇來,直接將這潑婦扇翻在地。


    “你個刁婦好大的膽子,晉王爺乃堂堂親王,當今天子見了麵也要稱一聲皇叔,你居然敢不敬?


    難不成,你和你那個太監大哥想要謀反不成?”


    這一耳光,再加上周羽這句話,終於令得封秀清醒過來,嚇得一臉蒼白。


    謀反,好大的一頂帽子!這可是誅九族的滔天大罪。


    一時間,也顧上耍潑了,趕緊捂著臉申辯:“我沒有,你胡說……”


    周羽冷冷道:“你還不承認?這裏這麽多人都聽到了,你還敢狡辯?”


    “我……我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麽可能對晉王爺不敬……”


    “帶著你的人馬上滾!如若再敢跑來鬧事,休怪我稟報晉王爺,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幾個捕快站在一邊,走也不走,留也不是,恨不能地上有個縫鑽下去。


    早知道就不過來趟這個混水了,現在好了,弄得裏裏外外不是人。


    封秀不敢再吱聲,鐵青著臉,惡狠狠瞪了柳念一眼,隨之與幾個家丁灰溜溜離開現場。


    “好了,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周羽衝著一眾圍觀百姓揮了揮手。


    “多謝公子相救……”


    柳念浸著眼淚,上前衝著周羽福禮致謝。


    “姑娘不必多禮。”


    這時,老媽子飛快地跑了過來,一臉討好的樣子連連施禮:“多謝公子解圍,多謝公子解圍。


    公子幫了這麽大的忙,還請賞臉進去喝上幾杯水酒……”


    周羽倒也沒有推辭,微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倒不是想借機喝什麽花酒,這教坊司可是個特殊的地方,也是一個難得的打聽消息的好機會。


    不久後,周羽隨同老媽子來到了一間雅致的小院內。


    “公子,這裏便是柳念姑娘的閨樓,公子先坐上喝杯茶,待她去梳洗一番,換件衣衫便出來陪公子喝上幾杯。”


    “嗯,有勞了。”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柳念身著一襲曳地長裙走進房來。


    “不好意思,讓公子久等了,小女子自罰一杯。”


    走到桌前,柳念盈盈福了一禮,隨之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姑娘不必多禮了,坐下吧,我有些話想問你。”


    “是!”


    柳念坐了下來。


    “之前到底是怎麽回事?”


    雖然周羽聽到了一些原因,但還是想具體再問問情況。


    “唉……”


    柳念歎息了一聲,開始講起緣由。


    “那個女人名叫封秀,是東廠二檔頭封達的妹妹。她以前成過親,後來為了進京城享福,便改嫁給了一個叫魯嶺的富家少爺。


    魯家幾代經商,積累了不少財富,足以令她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不過魯家終究隻是商人,沒有地位。為了攀附高枝,便逼著魯嶺休了妻子,娶了封秀為妻。


    封秀嫁到魯家之後,張揚跋扈,連魯家二老都不敢招惹她。


    魯嶺無法拒絕這門親事,心裏壓抑,便經常出入於煙花柳巷。


    前些日子,魯公子經常來找小女子,還說有機會時想法子替小女子贖身。


    其實,小女子知道那不過就是一句寬慰的話,教坊司的規矩想來公子也知道,怎麽可能輕易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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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魯嶺的言行卻惹怒了封秀,便帶著家丁找上門來鬧事……過程公子也看到了。


    要不是公子及時解圍,還不知……”


    說到這裏,柳念眼圈一紅,許是想起了自己悲催的身世,不由流起淚來。


    “嗯,在下冒昧問一句,姑娘到底是如何淪落至斯的?”


    “這……”


    柳念有些猶豫。


    “我知道姑娘有苦楚,正是因為如此,你不妨都講出來,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柳念苦笑道:“多謝公子好意,隻是……隻是小女子的處境有些複雜,恐怕不是那麽容易解決的。”


    “天下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如果姑娘自己都放棄了,那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我沒有放棄……”


    柳念突然有些激動起來。


    “公子,你可知道這幾年小女子是怎麽過來的?


    家父好歹也是太醫院的三品院使,當年我爺爺,太爺爺都是舉人。


    不管怎麽說,小女子也算是書香門第出身,自幼飽讀詩書,知書達禮。


    可如今,卻淪落歡場,每日裏不得不強顏歡笑,侍候各種各樣的男人。


    每當那個時候,我都恨不能就此死去。


    之所以熬到現在,並非念戀人世,就是因為放不下,不甘心……”


    聽到這番話,周羽也不由歎了一聲,點了點頭:“我理解姑娘的心情,聽姑娘說起來,令尊莫非是蒙冤而死?”


    “沒錯,這一切全都是那幫閹賊的陰謀,他們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不知迫害了多少忠良。


    當年,先父憑借著精湛的醫術從一從禦醫中脫穎而出,多次受到先皇、先皇太後的封賞,一步步升遷至太醫院院使。


    內宮的爭鬥一向很激烈,先父經常出入後宮替皇上,替一眾娘娘診病,也難免會卷入。


    不過,先父很清醒,他一直站在醫者的角度,從不去考慮加入誰的陣營。


    也因為先父的正直,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便包括了曹昆。


    不誇張地說,曹昆無論在宮內還是宮外,幾乎已經達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當時,我娘還勸過我父親,讓他明哲保身,就算不討好曹昆,也不要得罪他。


    先父其實也不想得罪曹昆,但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果要順著曹昆,就會違背他的原則,違背醫德,違背良心。


    所以,他一直還是堅持著他的原則。


    幾年前,皇後娘娘又有了身孕,皇後娘娘很是激動。


    皇後娘娘之前有過兩個孩子,第一個是公主,第二個本該是太子,但沒想到僅僅幾天便夭折了。


    為此,皇後娘娘大病了一場,幾乎丟了半條命。


    事隔多年,皇後娘娘再一次有了身孕,自然很激動,很驚喜。


    當時替皇後娘娘診斷喜脈的正是先父。


    當他對娘娘說是喜脈之後,皇後娘娘在激動之下重賞了我父親。


    結果,沒過多久,宮裏也不知從哪裏傳出一個流言,說皇後娘娘懷的不是龍種,而是禦前侍衛統領的種。


    皇後娘娘聽到了流言,氣得當場吐血。


    皇上也聽說了,不由雷霆震怒,下旨斬首了至少有數十個胡亂傳言的宮女與太監。


    如此一來,終於沒人敢再胡亂傳言了。


    表麵上,皇上將這個流言視為謠言,但沒過多久,禦前侍衛統領卻離奇失蹤了,誰也不知他的下落。


    不過,大家也能猜,恐怕是被秘密處決了。


    事情看似平息了,但皇後娘娘卻背上了重重的心理負累。


    她知道皇上疑心重,對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來曆或多或少會產生猜疑。


    但她又沒有辦法去證明自己的清白,隻能咬牙堅持著,想等到孩子生下來再說。


    先父出於對皇後娘娘的關心,時常前去探望,並根據皇後娘娘的身體狀況親自配藥、煎藥送過去。


    卻不曾想,有一天,皇後娘娘在服了先父送去的安胎藥之後不久,便一個勁喊肚子痛……


    不久後,孩子流產了。


    先父百思不得其解,因為他前一天還檢查過,皇後娘娘好好的,怎麽可能突然出事?


    這其中一定有隱情。


    可是還沒等他弄明白原因,便被東廠的人抓了去,說先父毒害龍種,還煞有介事亮出了證據。


    按照太醫院的規矩,所有給皇上、後宮娘娘服用的藥渣都要保留一段時間,以便事後查驗。


    東廠亮出的證據,正是先父之前給皇後娘娘配的藥,藥渣中查出了麝香的成分。


    如此明顯而又低級的錯誤,先父作為太醫院院使怎麽可能犯?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有那個心思,也不可能采用如此劣拙的手法,一定是有人事後在藥渣中做了手腳。


    但是,東廠根本不聽先父的辯解。


    先父說要麵見皇上申訴也被拒絕……其實就算見了皇上又如何?


    皇上隻信曹昆,根本不會相信先父說的話。要不然,之後也不會下旨查抄我家。


    行刑前一夜,我終於見了先父一麵,先父對我說,他犯下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個錯誤。


    先父對我講了一件事。


    他說之前幾天,太醫院的院判趙良與他閑聊過一陣子,先父一時說漏嘴,說皇後娘娘所懷的多半是男孩。


    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畢竟趙良也是堂堂四品院判,應該是懂規矩的,不會亂說。


    現在想來,還是他太輕信人了。


    說不定對方就是故意探聽他的口風的。


    因為,皇後娘娘一旦產下男嬰,後宮格局絕對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之前的謠言畢竟隻是空穴來風,毫無證據。一旦皇上確認皇後所生的是自己的龍種,搞不好會立為太子。


    當時,皇上有七個皇子,不出意外的話,大皇子是最有希望入主東宮的。


    因為大皇子乃是蘭貴妃所生,而蘭貴妃是皇上最寵愛的貴妃,又深得太後歡心。


    但皇後畢竟是後宮之主,一旦產生龍子,天知道皇帝會不會改變主意。


    先父將這一切串聯起來,終於猜到了原因,一定是有人不願皇後產生龍子,所以暗中動了手腳……”


    聽完這通話,周羽若有所思點了點頭。


    “聽姑娘說起來,令尊蒙冤一事恐怕沒那麽簡單,其中恐怕涉及到後宮之鬥,權力之爭等等。


    這樣吧,你目前呆在這裏恐怕不是很安全,一會我去找晉王爺商議,假意讓你去王府獻舞助興,實則上是將你保護起來。


    我想,東廠的人再大膽,恐怕還不至於強闖晉王府抓人。


    到時候,我們再來想辦法查明事情的真相,還你父親的清白,揪出幕後之人。”


    “太好了,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柳念淚如雨下,當即起身盈盈而拜。


    她能支撐到現在,就是因為心裏多少還有一線希望,想著有一天能夠替父親洗涮冤屈。


    如今,她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她相信,隻要晉王爺肯出麵的話,父親的冤情一定會有轉機。至少,可以查到一些真相。


    ……


    第七章 內宮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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