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上麵的時間,已是三十年前,再回想自己之後度過的整整三十年的乞討人生,個中辛苦,一言難盡,老太太不禁百感交集。


    “大掌櫃,這張匯票,一定不是假的。這是我丈夫,當年經商的全部心血了。隻是,已經過了三十年。其實,我已經做了三十年的乞丐,也活不了多久了,還能不能用得上這五千兩銀子,不重要了。但是,它是我丈夫當年的全部心血,我不能就眼看著它變成一張廢紙。”


    老太太的心情急切,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還能取出來嗎?她毫無把握。死馬當活馬醫,她就試試看吧!


    薑子芮親切地微笑著,安慰著激動的老年女子:“大娘,您放心,我們正在查閱三十年前的賬簿。隻要查到,我們會如數兌付。”


    “真的嗎?”老太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真的。”薑子芮肯定地回答道。


    ——


    這一日,宋雨潞陪同著神算,從集市的攤位上剛剛回到家中,不速之客便上門拜見。


    來人是一位三十多歲的陌生男人,宋雨潞自然並不認識。


    神算卻在距離他十幾米開外的地方,便在臉上揚起了程式化的笑容,問候道:“安局長,好久不見呀!”


    這個陌生男子正是金州市的警察局局長安正。安正也連忙上前,畢恭畢敬地問候道:“神算您好。這次,我又是有求於您來了。”


    神算微微一笑,似乎對此也是習以為常:“好說好說,請進吧!”


    安正看著宋雨潞扶神算坐下,又遞上了茶水,神算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這才又接著說道:“上一次,您未費吹灰之力,就在未驚動我們的前提下,幫助別人抓到了竊賊。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傳遍了咱們全市了。您老現在更是威名赫赫了。所以,我們這一次遇到的問題,也想到了來請您幫忙了。但這一次,我想讓您幫的忙,更難啊!”


    神算不慌不忙地笑笑,擺了擺手:“安局長從未因為公事來拜訪過我,這一次的事情,自然甚是棘手。如果我能做的,當然要盡力。無妨無妨,安局長盡管講來。”


    安正的心也正急切,立刻開始切入正題:“您知道,咱們這裏的那座王公大墓嗎?”


    劉神算點點頭:“知道啊,不就是那座古墓葬嗎?”


    安正歎息一聲:“被盜了。”


    “啊?”劉神算吃了一驚。這裏的老百姓都知道那座古墓葬是座王公大墓,政府極其重視保護,誰吃了這樣的熊心豹子膽?


    安正的麵色陰暗,聲音冷森森的:“其實在我心中,早已鎖定了一個人。”


    他就是不說,神算心中也清楚他的意思。


    “你覺得,是他做的?”


    安正冷笑一聲:“除了他,還能有誰?”


    劉神算低頭思慮片刻,又透過墨鏡,悄悄地看了看身邊的宋雨潞,她倒是低眉順眼的坐著,什麽表情都沒有流露。於是他又對著安正說道:“安局長,莫要捉急,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能夠看得出來多少,就是多少。但你安局長的忙,我是一定要幫的。這樣吧,明天你就帶著我,到現場去一趟吧!”


    見他應允,安正非常高興,他站起身來:“您又要去現場感受?那邊的路程,稍微有些遠,怕您吃累。”


    劉神算擺了擺手:“無妨,有潞雨陪我,你隻要派車即可。”


    安正連忙抱拳拱手:“如此真是太好了,麻煩神算您老人家了。”


    劉神算嘿嘿一笑:“不麻煩,你破案之後,我有銀子拿吧?”


    安正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您放心,必有重謝。”


    劉神算頓時樂嗬嗬的:“那就好。”


    安正再一次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神算您請稍等,明天晌午我就派車過來接您。”


    “好的,好的,安局長請慢走。”劉神算伸出手來相讓,又示意宋雨潞送客人出去。


    安正走了,宋雨潞默默地關上了院門,又默默地走了回來,坐在神算的身邊。


    “怎麽樣,我安排得對嗎?”劉神算問道。


    宋雨潞看了他一眼:“你怎麽知道,這個算命的活計,我想要接下呢?”


    神算嗬嗬一笑:“原因很簡單啊,上一次蘆二五家被盜的案子,對你來說,太過容易了。這一次的,我估計你會喜歡。因為它複雜得多,才更符合你的口味。”


    “我不想接。”宋雨潞斷然說道。


    “為什麽?”神算不解地問道。


    宋雨潞回想著剛剛安正在這裏的情景:“因為複雜的不僅僅是案情,還有人與人之間的關係。”


    “丫頭,我們一共說了不到十句話吧?你又聽出了什麽?”劉神算好奇地問道。這個小丫頭,真不一般啊!不過短短的幾句話裏,又被她聽出了什麽端倪?


    宋雨潞不答反問:“這個人,與蘆二五有過節吧?”


    神算訝異:“你怎麽知道的?”


    兩人的談話過程當中,小丫頭始終未曾參與,而兩個人皆未提及過蘆二五這個名字,甚至還一點點的暗示都未曾有過,這丫頭是怎麽知道安局長與蘆二五有過節的?


    宋雨潞不答反問:“剛剛他所提到的懷疑的那個人,恐怕就是蘆二五本人吧?”


    神算更加訝異了,聲音都變得尖利:“你怎麽知道的?”


    天啊,這丫頭還是人嗎?咳咳,想到這裏,神算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他可不是在罵這丫頭,而是覺得她的神奇,簡直可以說是不可思議。她究竟是如何僅僅通過幾句對話,就知曉了這麽多的內情的?


    宋雨潞卻不覺得這有多麽神奇:“不難。首先,在你們談話的過程當中,這位安局長是在開始的時候,提到了前一段時間被咱們抓到竊賊的事情。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安局長既然知曉,他自然更應該清楚,事情是在蘆二五家發生的。可是,他在敘述的過程中,卻絲毫未提及蘆二五的名字,隻用了‘別人’來代替,而且,就是‘別人’這兩個字,也被他說得咬牙切齒,他有多麽不喜歡這個蘆二五,已是顯而易見。其次,您曾經在我第一次見到蘆二五的時候,稱呼他為‘校尉’。在如今的這個年代,誰還會被冠以‘校尉’這樣的頭銜?再綜合我曾經在蘆二五家中看到的一些情形,這個蘆二五,恐怕是一位--‘摸金校尉’吧?”


    曹操當年去盜梁孝王劉武的墓,在軍中委任了發丘中郎將、摸金校尉之職,是正規的軍事編製。說起來好聽,其實就是名副其實的盜墓賊。


    劉神算保持沉默,隻悄悄地舉起了兩隻手,豎起了兩個大拇指。


    宋雨潞卻依然微鎖雙眉,看起來很不開心:“這個安正與蘆二五的關係,非常不簡單。這個渾水,我並不想去趟。”


    劉神算點頭表示理解,一邊又勸說道:“你說得有理。但畢竟,王公大墓被盜,也是一件即將轟動全國的大事情。如果咱們可以幫得上什麽忙,也理應義不容辭才是。”


    他倒是義正言辭,很會說大道理的。宋雨潞以沉默回應。正因為會轟動全國,她才不想接。好就好在,她處在暗處,即便這個案子轟動了全國,幸好,也沒有她什麽事情。


    “去吧,丫頭。咱們也不一定能夠幫得上忙不是。咱們就過去看一看,能盡點什麽心,就做點什麽事。好吧?”


    --


    這一處王公大墓,枕山麵水,層巒疊翠。正應了那句“前有照,後有靠”的風水說法,不愧為一座價值連城的天子級古墓葬。宋雨潞放眼四望,不禁生出幾分感慨。都說墓葬風水的好壞,直接影響著後人的吉凶禍福。那麽,這些已經入土之人的命運,又由誰來掌控呢?盜墓賊嗎?


    這座王公大墓,雖然沒有被開掘,但也留下了一定的史料記載。據傳說,這個墓葬全長三百米,僅墓室,東西有六十米,南北是四十米,深度達二十四米,而且據說墓裏麵不隻是墓主人,還有一百八十六具殉葬人的屍體,裏麵更是保留著玉器、金器、青木器等眾多珍貴的文物。據史料記載,曆代發現的盜洞有二百四十七個,曆史上就被盜嚴重,傷痕累累。


    現在,在這座王公大墓的一角,驚現一個大大的盜洞,洞口足有四十厘米寬。從盜洞的洞口往下看,黑黑的,深不見底。在盜洞的周圍,可見有青膏泥,旁邊還有槨木的碎片,宋雨潞看得眉頭緊皺,很明顯,發現這些東西的存在,充分的表明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深不見底的罪惡黑洞,顯然已經成功貫穿了墓穴,裏麵那些浩若煙海的文物,很可能已經遭受了劫難,事情嚴重。


    “發現了什麽問題?”劉神算在一邊等了很久,終於忍不住問道。


    宋雨潞蹲在洞口,仔細觀察著,分析著:“從盜洞底部發現的青膏泥,和黃腸提湊的殘塊來看,被盜的這個墓葬,肯定是一個國君的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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