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事者將袁吉在巨鹿所做的一切都告訴了州牧皇甫嵩,狀告袁吉目無法紀,在巨鹿做了許多有違大漢律例的事。


    皇甫嵩聽罷卻是抱之一笑,道:“巨鹿為賊酋窩巢,大亂久已。所謂非常之地,便要做非常之事。若是做任何事都要按照律例來行,恐怕巨鹿便不知何時才能恢複氣象。那袁少偉做的不錯,隻可惜嵩卻是不能如同他那般隨心所欲。否則,這冀州早被嵩治理得不說歌舞升平,至少百姓可以安居樂業了。請以後勿複言!”說到最後,皇甫嵩的語氣有些嚴厲了。


    那狀告之人,隻得滿麵羞慚地辭別而去。


    中平二年六月間,朝廷突然頒布出一份詔書,曰:凡是因軍功升遷為長吏的人,應當一律裁汰。


    霎時間不少背景淺薄,家世中落的人紛紛被罷官。先前為朝廷剿滅黃巾,報效國家,立了那麽多的功勞,以求得個封官許願的願望,不想幾月沒到便被革職,心中不平者大有人在。


    先是長沙區星帶兵作亂,後有漁陽張舉、張純反,舉稱天子,純稱大將軍。不過這些作亂的人也沒有支持多長的時間。區星被孫堅剿滅攻殺,朝廷又封孫堅為長沙太守。張舉與張純也被幽州牧劉虞所滅。


    雖然這兩場動亂並不是很大,也沒有給當地的生產造成很大的破壞。但是卻讓朝廷引為警惕,於是遂將那詔令搬回,並對那些立有軍功的人大加安撫和賞賜。於是眾人之心方為安定。不過此次朝廷這種朝令夕改的做法,已經很是損毀了漢王朝的威嚴。不少人對漢王朝的崇畏轉為了不削,這其中就包括西北大佬董卓。


    又是一月,朝廷突然派下大批的天使閹宦向那些擁有軍功之人討要錢糧,而且索要數目頗大。不少因軍功而剛上任的,哪有那許多錢財與他?於是隻得據實相告,閹宦哪管你什麽原因,做官便要交錢,沒錢那你便下來,讓有錢人來做。於是不少人因無錢糧可奉,被罷官回鄉。


    就連車騎將軍,冀州州牧皇甫嵩也不能幸免。宦官來冀州向皇甫嵩索要錢糧。皇甫嵩卻是答道:“冀州戰亂剛平,百廢待興,州中百姓食不果腹,衣不遍體,正需大量錢糧哺育。哪有多餘錢糧奉與閹宦?”


    宦官見皇甫嵩不肯與其錢糧,便向皇帝報曰:“冀州牧皇甫嵩有錢糧百萬,私藏於下,不肯交與陛下。還說交與陛下之手隻是浪費。”(這純粹是誣陷)


    皇帝聞言大怒,遂革除皇甫嵩冀州牧和車騎將軍之職,押解京師,冀州牧一職暫由尚書郎公孫度代領。


    公孫度一到冀州,便將那幾百萬救濟百姓的錢糧全部奉給了朝廷。皇帝見公孫度甫一上任,便交出幾百萬的錢糧,心中甚喜,在嘉獎公孫度的同時,心中更加地惱恨起皇甫嵩來。手中有那麽多的錢糧,居然藏匿不交,實在是可恨!若不是眾位大臣的求情,還有他那平定黃巾的功勞,皇帝早就讓他卸甲歸田了。


    也有閹宦跑到袁吉這裏來索賄的,除了袁吉對那些閹宦客客氣氣之外,沮授、田豐,還有陳到、張頜與紀靈三人,都沒有給他們好臉色看。


    當那些閹宦公開向袁吉索賄時,袁吉身後的陳到和紀靈兩人都忍不住拔出腰間的佩劍來,若不是袁吉極力拉著的話,袁吉毫不懷疑他們會把這些閹宦給殺了。


    那些閹宦見袁吉身後兩人拔劍要斬殺自己等人,嚇得直往袁吉身邊躲,直說道;“大人饒命!我等也是遵從上麵的意思下來討要錢糧的,不得已而為之,望大人饒命!”


    袁吉看著這些閹宦討饒的神態,眼中不由得露出幾絲鄙夷之色,隻得忍住心中的厭惡道:“公公們莫怕,有吉在此,你們不會有事的。”說完,袁吉眼睛向陳到和紀靈二人一瞪,道:“還不退將下去!”


    “主公!”


    “還不退下!難道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袁吉一瞪眼道。


    “哐啷”,陳到和紀靈二人恨恨地將佩劍重新插將回去,退到了一旁。


    “公公們受驚了!手下之人粗鄙不堪,還望公公們不要介意。今晚吉坐莊為兩位公公接風洗塵。明日吉便派人將公公們所需的錢糧奉上,請公公們不用擔心。”袁吉微笑著說道。


    “如此,那咱家等就多謝袁大人了。袁大人可真是一個妙人,今後我等不會忘記大人的。”那領頭的閹宦拱手說道。


    “明公,授身體稍有不適,就先下去休息了。”沮授實在看不慣袁吉對那些閹宦卑躬屈膝的樣子,於是借身體不適向袁吉請退。


    袁吉看著沮授那有些生氣的臉,心中不由得苦笑,隻得向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大人,豐身體也有所不適,也告退了。”田豐陰沉著臉拱手道。


    袁吉無奈隻得同意,兩人向袁吉拱手之後,看也不看一邊的眾宦官,大踏步地向外走去。看著他兩那雄赳赳的步伐,身體怎麽可能會有不適的症狀呢?


    袁吉回頭看了看陳到、紀靈和張頜三人,道:“你三人也不會身體有恙,要回去休息吧?”


    陳到、紀靈和張頜三人使勁地搖了搖頭。不過看他三人的臉色,袁吉不免有些無奈。


    晚上的時候,袁吉準時請了那些閹宦到廳中赴宴。不過沮授和田豐向袁吉告罪並沒有前來,袁吉知道他二人是不削與閹宦同宴,也看不慣閹宦的那張嘴臉。


    張頜、陳到和紀靈三人勉強來到了宴席上,不過也是自娛自樂,根本就是不看那些閹宦的臉麵。隻有袁吉耐著性子和厭惡之感,在那殷情地招待著那些閹宦。好不容易將那些閹宦弄得盡興而歸之後,袁吉才歎息一聲步入自己的房間。


    正當袁吉要踏入門檻之時,忽然之間看到兩個人影,這下可把袁吉給嚇了一個大跳,這一嚇,也把袁吉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頭腦頓時一片清明。


    仔細一看那兩條人影的主人,不是沮授和田豐,還有何人?隻見二人見到袁吉之後,拱手施禮道:“明公(大人)。”


    “原來是兩位先生啊!哎,麻煩兩位先生下次晚上來的時候先叫吉一聲,讓吉有個心理準備好不好?你們這一下子不聲不響地突然出現在吉的麵前,吉非得被你們嚇出個心髒病不可啊!”袁吉見到沮授和田豐二人後,有些鬱悶地說道。


    “有什麽話先進屋再說吧。”袁吉見他二人有話要和自己說,袁吉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二人要和自己說什麽。


    果然,一進房內,田豐就有些迫不及待道;“大人今日為何對那些閹宦如此卑躬屈膝?大人豈不知,他們是張讓等十常侍的黨羽嗎?”


    “吉當然知道。”袁吉點點頭說道。


    “明公既然知道,為何今日對待那些閹宦態度如此親善,而且還允諾明日給予他們討要的錢糧。不知明公所做這般,卻是為何?”沮授瞪著眼說道。


    “大人對那些閹宦如此曲意逢迎,要是被天下名人誌士知曉,恐為不齒!”田豐拱手道。


    聽著沮授和田豐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袁吉隻得搖頭苦笑。在腦中簡單地組織了一下言語之後,袁吉緩緩道:“兩位先生沒有聽說過聖人的一句話嗎,‘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如今那閹宦便如同小人,誠如是,若是吉對那些閹宦橫眉豎眼,惡言相詰,雖然能夠一時大快人心,心情舒坦,能圖一時之快,但這除了激怒那些閹宦,使其厭恨以外,還能有什麽其他的意義呢?”


    袁吉頓了一下,接著又道:“吉與其好言相慰,並允準給予錢糧,吉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不予,其必懷恨而告知上聽,上必會重派一官吏來此。到時吉罷官是小,連累郡中百姓倒是為大。今取倉中一粟結其心,使其歡愉而去,郡中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吉又何樂而不為呢?至於那些名人誌士的詬病,吉卻是不在乎,隻要治下的百姓可以過著好生活,吉又何必去介意那所謂的虛名呢?”


    聽了袁吉所說之後,沮授和田豐二人方知自己等人錯怪了袁吉。在相互間對視了一眼之後,滿麵羞愧道:“我等二人癡活了如此多的歲月,居然沒有看出明公(大人)的一片苦心,真是羞煞我等!”說完二人便要給袁吉下拜。


    袁吉趕緊一個箭步將二人扶起,道:“兩位先生莫要如此。吉也是知道你們對朝中閹宦的痛恨,吉又何嚐不是呢?隻因現在朝中閹宦勢力極大,我等士族之人不得不小心謀劃。”


    “明公所言甚是。”沮授拱手說道。


    “為了一方百姓之安居樂業,大人甘願如此,豐卻是萬分佩服。既然大人都如此,豐又有什麽好矜持的呢?明日這給予那閹宦的錢糧,便由豐代為效勞了,不需大人親自前往。”田豐捋著胡須說道。


    “這恐怕不太好吧,畢竟先生可是冀州名士,若是損了先生賢名,那便是吉的罪過了。”袁吉趕忙勸解道。


    而田豐卻是將眼一瞪,說道:“大人都不削於一虛名,難道豐還會在乎嗎?大人若是如此,那便是看不起我田元皓了。”


    袁吉聽罷,隻得搖頭苦笑,遂答應了田豐所請。心中卻是不住感歎,這些古人可真是可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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