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典型西北民族漢子的語調,粗獷而又讓人感覺無禮,我有些不爽的翻身起來,這是整個大巴裏已經亂作一團,我見到帕麗丹憤怒地和他們爭辯著,後排湧過來好些胖瘦不一的大胡子男人,一個個有節奏的“哦哦”喊叫著,我聽不懂帕麗丹和他們的語言,但我能看得出雙方都很激動,我想,這或許是他們內部的矛盾,我一個外族人,摻合進去或許會激發了他們的矛盾,所以我站穩身子後,隻是站在中間,假裝無意的把帕麗丹和那群憤怒的年輕男子隔開,並沒有幫帕麗丹隻言片語。[.超多好看小說]


    可是事態的發展有些失控,我看到被堵在後麵有個戴著民族帽子的男子掏出一把差不多15公分長的刀子,嘴裏念念有詞,麵怒凶光的試圖擠過來。


    很快,旁邊激動的年輕人似乎受了他情緒的感染,各自都掏出了隨身攜帶的小刀,剛才還和他們激烈爭辯的帕麗丹也膽怯起來,聲音明顯放低了,並且語氣也沒有剛才激烈了,最前麵的幾個人一直在憤怒的和帕麗丹爭吵,可或許是後排人的叫喊提醒了他們,他們稍有回頭,很快,就和後麵的人群達成了一致,也掏出了刀來。


    我眼見情況不妙,急忙護住帕麗丹往門口撤,好在前麵坐著的都是大叔大媽,膽小的低著頭不敢直視,膽大的趴在靠背上絮叨著什麽,我也搞不清楚是在勸阻還是在鼓動,隨著我和帕麗丹的撤退,他們也慢慢的跟了上來,手不停的轉動著刀子。


    司機早在他們爭吵的時候就放慢了車速,我盤算著形勢,這些刀子雖然不長,但紮到身上也絕對不好受,車裏如此狹小,動起手來肯定會傷及無辜,但是,我現在去沙庫的心很急迫,我不想耽擱一點點時間,周雨萱還在那個地方等著我去拯救,何況,這冰天雪地的,天又眼看就要黑下來了,如果從這裏下車,搞不好,我們真的會凍死在這裏。[.超多好看小說]


    所以不是萬不得已,我還不想下車,我眼睛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背對著對帕麗丹說:“姑娘,怎麽回事?”


    帕麗丹沒有回答我,而是用他們的語言又衝那些人高聲說了幾句,沒想到這幾句話就像是一味催化劑,那幫人突然爆發起來,叫喊著朝門口湧了過來。


    這時司機猛的踩住了製動,門刷的打開,司機用蹩腳的普通話說:“快嘛,下車。”


    我再無選擇,為了帕麗丹的安全,我隻得一把抱住她跳下了車,我還有點擔心他們會舉著刀子追下來,沒想到我和帕麗丹剛一落地,車門就咣當一聲關上了,大巴車再不做停留,飛快的向遠處駛去。


    我抱著帕麗丹茫然的看著車消失在皚皚的白雪裏,直到帕麗丹掙脫我的雙手,蹲在地上嗚嗚的哭泣,我才回過神來,現在怎麽辦?等下一班車經過這裏嗎?


    或許是因為沙庫是一坐孤鎮,所以去這裏的車少得可憐,除了這些迫於無奈的班車,我沒記錯的話,在桑莎客運站我發現下一班車比我坐的這班要晚了一個小時,在這裏傻等一個小時,我或許還能抗住,可這個纖弱的姑娘怎麽辦。


    帕麗丹蹲著哭了一會兒,或許是手凍得受不了了,這才站起來從羽絨服裏掏出手套戴上望著我說:“大哥,我替他們向你道歉,對不起了。”


    我對帕麗丹的道歉搞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們和帕麗丹發生了爭執,帕麗丹怎麽又替他們向我道起歉來,我說:“帕麗丹,到底是怎麽回事,那些人為什麽那麽激動。”


    我們沿著路慢慢的朝前麵走,一邊走,我一邊聽著帕麗丹敘述原委,原來我和帕麗丹在車裏的一些舉動刺激到了她的族人,他們認為我和帕麗丹太過親昵,難怪那個男子衝我怒吼“不要碰我們的姑娘”,想來是他們誤會了,或者說是他們很介意外族男子和他們的姑娘有一些身體接觸,帕麗丹說她在車裏激辯的就是在痛斥他們的無禮和愚昧,沒想到這反而激發了他們的情緒,所以才搞得不可收拾。


    原來如此,我說那倒是我連累了你,應該是我來道歉才是。


    帕麗丹淺淺一笑,說:“算了,我們不要再這裏客氣了,再不找個地方,我們就要成凍僵的羊娃子了。”


    走了沒幾分鍾,我就感覺帕麗丹被寒冷侵襲得有點招架不住,她穿的是一件沒有沒有帽子的長版羽絨服,我發現她的耳朵和鼻子被凍得通紅,我趕忙把圍巾解下來給她圍上。悲劇的是我和她的包都在車上沒來得及拿下來,眼見天漸漸暗淡,寒風一陣陣的吹襲,我歎了口氣說:“帕麗丹,我們還是報警吧。”


    我這個人很奇怪,就像是當初逃出饒城雨夜裏掉落水庫一樣,我就算遇到天大的危險也羞於喊出“救命”兩個字,報警求救也是如此,就如我的的仕途,在我再無能力改變結局的時候,我也不會去求助別人,哪怕就那麽屈辱的死去,我的倔強,完全沒有理性,可惜今天不行,今天陪著我受苦還有一個無辜的女孩。


    帕麗丹把圍巾拉了下來,露出小嘴嘿嘿笑道:“大哥,你不會是現在才想起來要報警吧?我早想到了,不過你也不想想,這地方能有信號嗎?”


    我急忙掏出手機一看,果然沒有信號,我絕望的望著這一望無際被白雪覆蓋的戈壁發呆,現在,該怎麽辦?


    再來沙庫之前,我幾乎把所有的困難都想了一個遍,對於有些情況我甚至都暗自定了幾套解決方案,可是我就是沒有想到今天會出現這種狀況,我怎麽也預計不到,和一個異族漂亮姑娘搭了個訕,竟然會引來這樣的窘境。


    天終於還是黑了,要不是遍地白雪反射的光,我們可能連路都看不見,看時間已經過去個半小時了,帕麗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最後的這幾公裏,我幾乎是抱著她走完的,長此下去,我可能也會力竭凍死在這裏,怎麽辦?是繼續抱著幻想走下去還是果斷改變策略?我必須盡快決定。


    茫茫戈壁,如果不往下走,那就必須及早找個地方住上一宿,這其實也不是不可能,對於我來說是輕車熟路,我們當年野外生存這是最基本的科目,我可以在戈壁上挖一個地窩子,裹著大衣睡進去,雖然不舒適,但絕對暖和,可是就算是挖個簡陋的地窩子,我也需要工具,我不可能神勇到用一雙肉手在戈壁上刨出這麽一個坑來。


    在戈壁動過土的人都知道,西北戈壁上的土堅硬無比,2001年,我們特勤隊下連支援基層官兵工作,當時西部大開發戰略正是紅火,沒有擔負特殊任務的部隊都被拉到戈壁上挖光纜線,數千公裏的光纜線,全靠我們官兵一鍬一鍬的挖出來,沒經驗的戰士舉起鐵鍬往下鏟,鋼硬的鐵鍬立馬就會變成一塊廢鐵,就算是十字鎬下去,也是火光四濺,地下僅僅鬆動了雞蛋那麽一點的小凹,那段歲月現在已經被公認為是最累的日子,我的相冊裏還保留了當時拍下來的很多照片,沒有一個官兵的迷彩服是完整的,有的沒有了衣袖,有的沒有褲腿,有的整個屁股都露在外麵,這……全都是因為超強的體力勞動時被磨掉的!


    戈壁挖坑的經曆我能說上幾天幾夜,植樹節挖樹坑,偽裝訓練挖車掩體,一個偌大的解放大卡車,一人一個坑,要挖到千餘輛車都全部淹沒在地平線以下,走在戈壁上完全看不到半點車的影子。當然挖單兵掩體和地窩子要簡單得多,但這也隻是相對挖光纜和挖車掩體,現在的關鍵就是,我沒有工具。


    我或背或抱著帕麗丹又走了一段路,前後依然沒有車來往的跡象,在帕麗丹被我背著的時候,她好意的用圍巾把我的頭也包裹著,可是這種一條圍巾罩兩個脖子和腦袋的方式差點把我勒得斷了氣,我暗自想,不行,我必須果斷的停下來,再這麽下去,我張佳琪一世英名恐怕就要翻在這陰溝裏了。


    我本想找個公路下麵的涵洞休息,這是最省力的辦法,但如此嚴寒恐怕很難抗過一晚,我一邊艱難行走一邊四處張望,突然,我看到前麵路邊隱約有一些豎起的遮蔽物,我興奮得快步走了上去。


    等我走近,我才發現是空喜一場,這隻是一處廢棄的破敗土牆,似乎是趕羊的牧民休息留下的遺跡,隻有幾處豎起的土牆,沒有頂棚,並且土牆已經被長年累月風蝕的脆弱不堪,我不小心膝蓋碰到了一處,竟然嘩啦一聲就塌陷了,正當我沮喪的想要走回公路,我突然腳下踢到一個硬邦邦的物體,彎腰細看,竟然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鐵鍬!


    人生就是這樣神奇,往往在你最絕望的時候,神靈就會丟下一個道具,你可以用它來絕地反擊,也可以用它來了結自己,有道是車道山前自有路,今天我是背到了極點,走到吐血也沒有車,還好,我碰到了這把鐵鍬。


    我提起鐵鍬跑到公路上,對正在歇腳的帕麗丹說出了我的打算,雖然帕麗丹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但她顯然還沒我有經驗,她對我的方案毫無信心,虛弱的搖著頭說:“不行,睡在這裏,我們會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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