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做什麽?”素心猜不透赫舍裏葫蘆裏賣什麽藥,於是輕聲詢問。


    “給公公送禮,姐姐有嗎?”赫舍裏輕聲詢問。


    素心拿出一個胭脂盒子,赫舍裏順手接過來,將這蘭妃寫給吳良輔讓她殺死李嬤嬤那封信放進這個盒子裏,她手上有要命的東西,所以撿了一封不疼不癢的試試水。


    這封信大致是說,這蘭妃打掉了幾個貴人的孩子,說是和皇上反衝。


    “小姐,胭脂為什麽挖出一多半,你這是?”素心愣愣的看見赫舍裏,把這胭脂盒子裏的胭脂都給倒出來,隻留下一小點嫣紅。


    “姐姐甭管,你去把汀蘭叫進來,差使她去乾清宮,將這份禮物送給吳良輔,再看看鼇拜有沒有在內閣,如果在你就把著另一個首飾盒子遞給他,這耐看好了裏麵是一個八卦盤。”赫舍裏把這翠微居用來鎮宅的八卦盤打開,裏麵是空心的,他就把這蘇克薩哈和浙江巡撫劉鶴年合謀彈劾閩浙總督曹文成的,幾封信的信封放進火堆裏燒了,把信件塞到裏麵,等著汀蘭進來。


    汀蘭被素心叫來以後,立刻明白赫舍裏的預謀,心想:到底是索小姐,真是周全,不過這信不好送。


    “小姐,就怕沒送出去就得給扣了,你看?”汀蘭沉聲說。


    “不要緊,總有機會,對了,你帶我去太醫院上藥,順道在宮裏走走。”赫舍裏正好容裝,就把這個包袱裏的東西全都塞進佛堂供著的觀音娘娘的佛像內。


    心裏禱告著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願你渡我,渡人心,渡眾生。


    剛剛放好,吳良輔就差人過來說:“蘭妃新殤,不吉利,各房都得查一查,來人給我搜。”


    “阿彌陀佛,公公請便。”赫舍裏神色如常的燒著黃標,一邊燒一邊嘴裏念叨:菩薩,你要保佑我一家平安,保佑我阿瑪早日登天,保佑我額娘青春常在,保佑我瑪父長壽健康,赫舍裏給你磕頭,阿彌陀佛,觀自在菩薩,行身菠蘿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這太監把翠微居翻了個底朝天,什麽也沒翻到,可是又不能翻神像,翻神像是死罪。


    “冒犯小姐了,奴才們告辭。”太監管事冷冷的看了赫舍裏一眼,赫舍裏渾身打了個哆嗦。


    “各位跪安吧。”赫舍裏等眾太監下去,就抱住這觀音走出去,走入慈寧宮。


    “大膽奴婢,居然敢私自挪動老佛爺的佛堂,來人給我退出去。”太監冷聲說。


    “觀音流血淚,必然天下大凶之兆,奴婢恐引來禍端,特帶佛像趕往正殿給老佛爺請安,說明此事,誰敢動我,就是輕慢神氏,置大清國的安慰於不顧。”赫舍裏抱著觀音像往前走,就見吳良輔冷聲說:“雜家不信,來人給我把小姐綁了,看看這觀音之內有何文章?”


    “慢著,赫舍裏,你跟哀家進來。”孝莊的聲音一出,吳良輔驚出一身冷汗。


    他知道大事不妙了,可是赫舍裏卻沒打算斬草除根,隻是打算除一半,而後引蛇出洞,這江南的煙火和塞北的西風,這一次方式要一並收了去,來一個全局落網。


    “遵旨,公公請讓開,老佛爺有旨,你要抗旨嗎?”赫舍裏輕聲一笑,冷冷的看著吳良輔,吳良輔也不敢多言,低聲說:“小姐請。”


    赫舍裏走進去,心裏很慌,因為吳良輔的眼睛如同一頭殘狼。


    赫舍裏慢聲笑著說:“老佛爺,奴婢想了好久,還是決定來看您,告訴您一些事情。”赫舍裏把觀音之內的信箋給孝莊看了一下子,心中自然跟明鏡似的。


    但是也沒多話,輕笑著說:“孩子,好膽色,老佛爺喜歡你。這東西到了哀家手裏,你便讓人燒了也無所謂了。哀家自有公道,這東西哀家看過了,你拿回去,吳良輔,你去把粘杆處統領魏建國,多倫多,都給哀家叫來,保護赫舍裏。這大清國的天還沒有翻,哀家尚在,吳良輔今個哀家冊封赫舍裏為庫倫格格,是咱們大清朝的一品命婦。你的主子,大清國的公主。”


    赫舍裏急忙跪下說:“太後,奴婢不敢居功。”


    “這赫舍裏,端莊聰慧,大方得體,特賜封庫倫格格,許給三阿哥玄燁。待及笄便完成大婚。你下去吧,以後身份就算定了。你不用說願意還是不願意,一句話這由不得你做主。”孝莊扶起赫舍裏,輕輕一笑說:“孩子,天下之大,在哪裏都是囚籠。所以站得越高,翅膀越硬,飛上就是蒼鷹,是鳳凰,砸下來就是泥土,是塵埃。你要惜福,明白哀家的苦心,這不是恩典是托付,哀家把紫禁城托付給您。把這大清宮托給你,你可明白?”


    “回老佛爺奴婢明白,奴婢會看著做好,可是奴婢自幼就疏於管教,自以為是慣了,隻怕受不得公眾的規矩,惹了三阿哥厭煩,日後天天對著我生氣,那就是奴婢的罪過。”赫舍裏跪下,伏地三拜言道:“請老佛爺收回聖恩,奴婢感激涕零。”


    “還那句話,君無戲言,哀家在神器之上,擴於厚土之德,感謝天地之恩,賜福大清國有一個如此有膽色,有智慧的女子,哀家不能放了你,至於玄燁,請你將就一下。”孝莊語重心長地說,那身絲絨棉的常服的馬蹄袖裏深處一雙手,那雙手修長豐滿可是卻帶滿了歲月的滄桑。


    赫舍裏苦笑著看著孝莊太後,低聲說:“奴婢遵旨,但您讓我跟三阿哥談一談,要他同意奴婢入宮才行,老佛爺你就成全奴婢吧。”


    “好,吳良輔你去把玄燁帶來,告訴佟妃,赫舍裏會是大清國的皇後,母儀天下,玄燁隻有娶了她才是太子,不娶就不是,另有宣旨索尼代尚書令,內閣軍機首領大臣,次雙眼頂戴花翎,賞黃金十萬兩,明珠百鬥,良田千頃,其子索額圖封鎮遠大將軍,賜尚方寶劍,加太子少保,入軍機處待命。其母海蘭珠封一品夫人賜明珠百鬥,絲綢50匹。今個哀家說了索家,赫舍裏氏,不是要沉了,而是要興了。”孝莊太後冷聲說,那雙琉璃鳳目中閃出一種國色風華,依稀可以看出風韻猶存。


    赫舍裏苦笑,就覺得一世浮華,盡成塵煙,千裏江山,不足以始於足下。


    這太後重賞,必然亦有重托,怎得承擔。於是她伏地而跪,卻被吳良輔扶起來說道:“格格,大喜了。”


    赫舍裏不及說什麽客氣話,她跪在那裏覺得恍然如夢,吳良輔扶她起來那一刻,她方方的回了一下神。眼裏,恍惚間看見鳳冠紅衣,在抬起頭便是那,沉靜安然的老佛爺。


    “赫舍裏,要說野蠻,哀家當年比你野蠻,知道漢姆斯城嗎?離烏倫貝爾很近,那是當年的邊城,我阿瑪是那裏的守將,很勇猛,但是藐視女人。”孝莊擺擺手讓吳良輔和眾宮人下去,拉起赫舍裏在慈寧宮光溜溜的地板上走。


    “不管是什麽男人,除非吃不起飯,否則都會有一群女人,這是沒半分區別的,哀家覺得,機寵於一身,也就及怨於一身。所以赫舍裏你要惜福,也要感恩,在惜福感恩之中明白這天下之母的重要性。”孝莊輕笑著,赫舍裏站在她很近很近的地方,覺得很開心,很滿足,很榮耀,至於為什麽她不知道,剛剛經曆一場生死離別已經讓她惶恐不安,驟然間來的榮寵,更讓她來不及消化。


    “奴婢知道了,但奴婢比老佛爺野蠻,奴婢自幼喜歡扮成男子四處跑,曾經夥同葉赫家和劉家的兒子燒了一個地主的田地。”赫舍裏聽安琪兒說過這件事。


    這原來的赫舍裏雖然不通琴棋書畫,不會針織刺繡,但是也有一顆愛護百姓的心。


    當年邊城大旱失收,百姓苦不堪言,外敵伺機突襲。


    “順治十五年清秋,醜時三刻,蒼穹如潑墨,邊城之內血光衝天,沙俄進犯我邊境。戰線跨草原五十裏,喊殺聲震天,那是阿瑪代大將軍的第三個年頭。那時候草原風起,幹戈無處不在,深秋焦黃的草地上,屍橫遍野,一地哀鴻。”赫舍裏苦笑,孝莊並未打斷她,因為發現她和自己越來越像,有很多的共通之處。


    “那時候沙俄的火槍隊,如同千弩齊發,把我軍比如盡頭,戰士們浴血奮戰,在葫蘆穀偷襲沙俄的火槍營,奴婢和甘肅巡撫劉大人的兒子,為了奪更多的軍糧,不讓邊城的商人再販賣糧食到沙俄,於是就把他們的農田燒毀,在他們搶救農田的時候,去搶糧食,一部分發給饑民,一部分充公,結果給額娘知道,一頓好打。”赫舍裏知道最近為了進宮,各家的勢力開始調查備選的對手的底細。


    換句話說現在就是坦白的時候,做過什麽事趕緊的交代,要是交代不清楚,日後成了太後的心病也就得不償失。


    “哀家當年比你厲害,在烏倫貝爾,夥同太上皇剿匪,本來當時哀家約了多爾袞獵鹿,結果多爾袞不知道為什麽沒來,倒是太上皇來了,我一鞭子抽到他的身上誰讓他搶我的麋鹿?”孝莊沉寂的臉上泛出一種奇怪的光澤,那曾經的芳華布滿了歲月的風霜,陳留著一種古鬆一樣的韻味,那是另一種美麗。


    “那個年代的哀家,說好聽點,天真無邪,難聽點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目中無人,刁蠻任性,可哀家自己覺得,哀家挺聰明的。”孝莊的聲音溫柔中略帶滑稽。


    可見她是一個開朗慈和的老人家,赫舍裏覺得有點詭異,她居然喜歡太後,覺得太後非常的親切,親切的就像自己的祖母,難道這就是冥冥中不可抗拒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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