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恨不得能把眼珠子摳下來,甩到樹上去看個明白才好,眼舍不得眨一下,瞅個半天,直到又澀又脹,才閉上一小會,潤了潤,又睜開來,繼續再瞧個半天。


    “爹,爹!”二妞突然破開嗓子,大聲喊起來,山穀裏回音四起。


    鄭大虎七魂六魄去了一半,撒腿就往二妞這跑,到了地方,緊攥著手裏的木尖子,四下裏張望,沒啥動靜,又對著二妞上上下下打量個遍,連頭發都伸出手去摸了摸,也是啥事沒有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問道,“丫頭,咋啦?”


    二妞見他嚇成這樣,不禁紅了眼眶,很是羞愧的扯著他衣袖道,“爹,我沒事,就是看見樣東西,想要您也過來瞅瞅。”


    “啥東西,大驚小怪的,差點被你嚇死。”


    三郎氣喘籲籲的嗆道,旁邊的大郎二郎也是麵紅耳赤,三人都是一身冷汗。


    二妞難得沒有反駁回去,任由三郎嗆了一回。


    大郎把四郎手裏的砍刀拿了下來,小家夥差不多跟他們同時趕到的,還拿著砍刀,握在手裏有點吃勁。


    二妞羞羞怯怯的看了鄭大虎一眼,指著那棵鬆樹,道“爹,您看,那裏長著的是不是靈芝?”


    鄭大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這時候的陽光正好照射在那個位子,一眼望去,二妞所指的東西色澤鮮豔,如閃靈光,鄭大虎沒見過靈芝,可他聽過,茂山裏曾今有人采到過,這東西值錢的很,隻是可遇不可求。


    “蘭丫頭,你認得靈芝?”


    她當然認得。以前的爸爸喜歡買回來泡酒,電視上也沒少見。


    “爹,閔大哥畫給我看過”。這借口使用的次數多了,不知道有沒有效,“咱們可以拿去藥鋪裏問問”。二妞補充道,瞥了她爹一眼。頓了頓,又嗡出一句,“就是太高了,怕是上不去。”


    鄭大虎抿了抿嘴,朝著崖壁目測了一下,“大郎,去撿快石頭來。大點的。”


    大郎受命而去,沒一會就撿回三塊不一般大小的石塊。


    鄭大虎挑了一塊,把腰上的繩子取下來,本想折疊三下再用,可繩子有些短,長度不夠用,隻能疊成雙股,鄭大虎把繩頭係在石頭上,走至石崖底下,將石塊往上一拋。正好卡在一個樹杈上,使勁拉了拉,石塊紋絲不動。


    “好了,你們在下邊等著。我上去摘。”


    大郎拉住他,道“爹,還是我去吧,這繩子太細了。”


    “爹,讓我去,讓我去,我比大哥輕,也會爬樹”,三郎平時就沒少爬家裏的那棵柿子樹。


    兩人都望著鄭大虎,等他決斷。


    鄭大虎猶豫一下,“讓三郎上吧,小心點,掉下來也不用怕,有爹在下邊接著呢,你把住繩子,腳就蹬在石崖上往上爬,試試行不行。”


    三郎樂嗬嗬的拽了拽垂下來的繩索,照著他的話去做。


    開始時不太適應,東搖西晃的,動作不協調,手足配合不到位,剛攀上去三四步,就吊在那兒不上不下的隻能胡亂折騰。


    鄭大虎立在下邊,抬手托住他的腰,又指點一番。


    三郎天生猴子轉世,手忙腳亂一陣子後,就琢磨出了要領,嗖嗖的爬了上去。


    也不過就是兩丈高點,三郎幾下子就攛到了樹根處,翻過身趴到樹上,環抱住樹幹,等身子穩定後,探出一隻手去摘采二妞說的靈芝,撿那個最大的摘了扔下來。


    沒等它落地,大郎就伸出手接住了,見三郎又準備扔,忙喊道,“三郎,對準了人再扔,掉地上摔壞了。”


    三郎聽後,把東西朝著二郎扔去,二妞四郎都是不頂事的,爹又要防備著他掉下去,也不得空,能接東西的隻有大哥二哥,這回他倒是想得很明白。(.)


    二妞沒空中接物的本事,隻好打下手,從兩個哥哥手裏把東西取過來,方便他們接下一個,她也不往地上擱,直接兜著衣服裏。


    靈芝一共有五朵,二妞直嫌少,她是不知道,這樣子已經算是高產。


    三郎下來的時候倒是利索,上邊用雙手把住,下邊兩腿繞著繩索扭成麻花,直接溜了下來,隻是著地後,手心被繩子摩得火熱火熱的,燙得他受不了,甩了又甩。


    “怎麽樣,是不是靈芝?”三郎不問鄭大虎,直接問的二妞。


    二妞對他笑笑,“挺像的,要拿去給藥鋪的掌櫃看看才知道哩。”


    三郎神采奕奕的眸子不由的黯淡下去。


    “三哥的身手真好,一下子就爬上去了”,二妞給他一個甜棗,三郎頓時兩眼放光。


    二妞又給他一棒子,“就跟猴似的”,說完就捧著靈芝咯咯笑著跑開了,四郎屁顛顛的跟在後邊。


    三郎瞪大眼睛,可惜隻看到兩人的背影。


    等回到放東西的地方,二妞小心翼翼的把靈芝放下來,再趴下身去看,四郎也湊過頭來,一人看門道,一人看熱鬧。


    ‘應該是赤芝’,二妞在心裏確定下來,可惜隻能憋著,不敢說出口,要不真沒法解釋。


    鄭大虎把住繩子用力一甩,石塊滑落下來,三郎看著眼熱的不行,嚷著要學。


    “回家後再教你,現在去把那些野物拿過來,收拾一下,該下山了。”


    三郎樂悠悠的拉著二郎一道走,大郎也跟了過去,走之前把匕首給了鄭大虎。


    二妞已經把靈芝收進了布袋裏,如珍似寶的提在手裏,見鄭大虎過來了,趕緊扯開袋子獻寶。


    鄭大虎拿出一朵來,看了看便放回去了,“在這等著,我去把魚處理一下”,說完提著簍子就往水邊走去。


    大郎他們撿回三隻野雞,其中兩隻雄的,一隻公的,野兔是一隻也沒逮著,他們正圍堵的時候,就被二妞叫了去。


    三郎忍不住對她埋怨,二妞做了鬼臉給他,不覺得有多遺憾,靈芝可比野兔重要多了。


    等了一小會,鄭大虎提著處理好的魚回來了,把內髒刮盡後,輕了許多,魚就交給大郎背,還有稍帶一隻野雞,二郎三郎分擔了剩下的三隻和帶出來的家當以及一大袋子的樹莓。木尖子自是不要了,下回用時,可是再削。


    二妞和四郎兩人還是由鄭大虎背著回去,不過要先走出那條岩縫。


    靈芝交由二妞自己拿,四郎本來也要把花抱上,可實在太多,他又不願扔掉一些,最後由鄭大虎幫著草繩捆成兩束,一束給他拿著,一束放進二郎的簍子裏。


    二妞提著靈芝,樂顛顛的走著,走至山穀中間的時候,草比較深,看不到地麵,二妞一門心思都在靈芝上頭,沒留神腳下,不小心踩在一個圓不溜丟的東西上頭,偏後邊的那隻腳已經稀裏糊塗的提起來,整個人摔了個五體投地,虧得她還記得將布袋高舉過頭頂,護住了那些心肝寶貝,也是因為這樣,下巴直接嗑在地上,連帶把舌尖也咬破了。


    二妞沒好意思哭出聲,隻是任由淚水橫流。


    大郎忙把她扶起來,她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抬頭看看大哥,又去瞅她爹,


    鄭大虎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偏生又一點辦法也沒有,伸手想去摸摸,又怕她更覺著疼,直問道,“還傷著哪了沒有。”


    二妞不敢說話,隻是搖了搖頭,其實她膝蓋也挺疼的,沒說出來。


    “二姐,我給你呼呼,呼呼就不疼了”,他跌倒後,娘也是這麽給他呼呼的。


    二妞忍著疼,半蹲下身,讓四郎對著她的下巴呼了幾口氣。


    “二姐,還疼不?”見二妞哭,小家夥也是淚盈盈的。


    她艱難的擠出三個字來,“不……疼……了。”


    二妞緩過勁後,就要找罪魁禍首算賬,推開來擋著道的二郎三郎,忍住疼往草叢裏扒。


    突然眼睛一亮,看來這跤沒白摔,二妞站起來,一手拉住鄭大虎的胳膊,一直指著那東西,道“爹……這個……我要……”,舌頭還是不太利索。


    鄭大虎不明所以,二妞說出兩句話後,疼得不行,隻好用眼神示意,用手比劃。


    倒是大郎走了過去,把那東西從藤子上摘下來,拿了給二妞看,“是要這個嗎?”


    二妞含著兩泡淚,笑著點頭,“還……要。”


    大郎又去草叢裏找,二郎三郎也去幫忙,很快就又尋出三個來。


    “二妞,夠了嗎?”


    再來十個她都不嫌多,不過今天隻能如此,多了也背不回去,二妞點點頭。


    這會兒,隻想著滿足二妞的一切願望,對她要這東西有何用,沒人去理會。


    這東西挺沉,每個能有十來斤重,鄭大虎將剩餘的兩個空布袋也拿出來,每個袋子裝進兩個,然後口子紮緊,直接提溜在手上。


    二妞咋舌,她還是低估了他爹的蠻力。


    等走出了岩縫,二妞四郎坐進背簍裏,鄭大虎背著他倆,又拎著兩隻布袋,行走的速度也是絲毫不減。


    二妞美滋滋的做坐在簍子裏,心裏樂開了花。


    西瓜呢,甜甜的西瓜,涼涼的西瓜,她沒想到這地方會長西瓜,不是說西瓜原產於非洲嗎,她咋就在深山老林裏找著了呢,這世界亂了套了,不過亂了好啊,受惠的人是她就好。


    二妞一手攬住四郎,一手還領著她的靈芝,一路做著美夢,回程比來時仿佛快了許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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