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午睡竟睡到這個點,更晚了……


    胡貞淑似是對胞妹被欺負很激動,厲聲道:“如霜,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還不去給我掌嘴?”


    如霜應了聲是,走上前來。[]


    愛羊臉上有一絲戾氣急速閃過,心裏突發濃濃的恨意。


    她穩穩心神,苦澀笑了笑:“且慢!六表姐不就是因為七表妹的一句話生氣嗎?其實也沒什麽,我留劉海隻是因為上次摔出馬車時額上留了道疤,如此而已!嬤嬤她隻是怕我傷心,這才不欲七表妹多說!”她掀開額前的發,露出深紅的疤痕。


    見疤痕隻有拇指指甲大小,胡貞淑有些失望,隨即又高興起來:“原來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呀,五表妹你臉上果然留了疤!”


    愛羊低首,似是想掩飾雙眸中的淚光,實則眾人早已看見。


    胡貞賢驚訝:“怪不得五表姐你要留劉海!”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隨即又甜甜地笑著:“可是沒關係,五表姐你即使臉上有疤,也是全京城最漂亮的女人!”


    愛善冷笑:“那可不一定!榮華郡主、宜萱縣主都是有名的美人,她算哪根蔥,哪裏輪的上她?”


    愛羊心道,原來你也精明一回,知道胡貞賢說這話隻是想引起這些地位尊貴的女子對我的嫉恨!


    她不明白,這兩個人到底因為什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咄咄相逼?她們並沒有什麽大的過節,隻是小孩子一樣吵了幾句嘴罷了……


    是被人利用了嗎?


    她正思索著,忽聽一聲“明南王世子、宜萱縣主、恪靖侯世子、歐陽姑娘到!”


    四周變得鴉雀無聲,這是除了玉陽公主外,全場最尊貴的人了!


    汝郡王陪著幾人遠遠走來。


    即使隔得這麽遠,愛羊仍一眼就看到走在正中的君易清。他一襲深藍長袍,臉色冷峻,嘴唇緊掘,雙目犀利,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可是,也是這種在沙場上淬煉過的與眾不同的冰冷氣勢才引得那麽多女孩子趨之若鶩!


    他的右後方便是歐陽仁哲,她曾經的哥哥,一個空靈清雅、仿若高山流水般的男子,眉若初雪,嘴角似乎永遠都噙著淡淡的笑意――但愛羊知道這卻是一個薄情寡性的人。可以在絕決的時候比任何人都要冷血無情……


    他似乎瘦了些,身體看著有些削弱。唇邊依然掛著絲笑意。


    直到這個時候,愛羊才可以確定,她是恨他的!哪怕有那麽的理由逼得他不得不那麽做,可是他們曾是嫡嫡親的兄妹啊,會一起去憎恨害了母親的人。也會共同盡心保存著母親留下的莊子……他們有過那麽多美好的記憶,但他仍那麽無情地親手把她送入監獄……去遭受那些……苦痛……


    愛羊緊握住拳。讓自己冷靜下來,這個時候絕不能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失態!


    一晃神,汝郡王他們已經從麵前走過,上了觀菊亭。


    愛羊抬頭,無意中看到一個身影,她心中一緊。


    是了,剛通報的時候說了“歐陽姑娘”。原來她也來了嗎?愛羊苦笑,那是歐陽瀾――她曾經的庶妹,也是人們傳聞中被“李代桃僵”的真正的恪靖侯嫡女――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那個身份!


    他們說,因為恪靖侯夫人和叛賊繕國公夫人是自幼的手帕交,因為憐惜好友一家滿門抄斬。她便把剛出生的繕國公女兒抱回自己家養,並讓她做了嫡女歐陽仁姍。而自己的親生女兒做了庶女歐陽瀾……


    自己死了,她應該如願以償做了嫡女了吧?不,那原本就是她的位置,現在隻是物歸原主而已!


    歐陽瀾似乎和歐陽仁哲相處得很好,在玉陽公主下方坐下後,二人會時而交談,然後會心一笑。(.)


    愛羊覺得心有點疼,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非要再回到這裏看一眼,若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她隻是個鳩占鵲巢的叛賊之女罷了!這裏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姓歐陽,而恪靖侯府似乎也沒有一個人盼著她回去――因為她的緣故,恪靖侯被皇帝訓誡一番,直到現在仍在府內閉門思過……


    聽說他因此大病一場!


    ……


    可是,她又如何能不來再看一眼?


    在前世短短十六年的生命中,她所有的美好都來自母親、父親、哥哥,所有快樂的記憶都在恪靖侯府和半雪莊裏……她曾經是一個被家人嬌寵慣了的千金小姐啊,曾經那麽幸福過,那麽的恣意妄為,從不知小心翼翼與卑微是何意……


    可是,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人都告訴她你隻是個被抱養來的孩子……而且還是一個應當充入官妓的罪臣之女……


    這讓她怎麽去接受?


    她又怎麽可能會接受!


    一滴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怨恨的淚自她眼角滑落。


    與她坐在一起的愛羨忙問:“五姐姐你沒事吧?”她以為愛羊是因為臉上有疤又被胡氏姐妹逼著承認而難受!


    “沒事!”她胡亂抹去淚痕,露出了一個羞怯的笑。


    胡貞淑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扭頭和愛蘭說起話來。


    胡貞賢小心翼翼地安慰:“五姐姐,你不用太難過,其實不太明顯的!”說著瞟了眼愛羊額前的碎發。


    愛羊默默點頭,垂眼望著地麵,好像極其失落。


    剛君易清一行人從她們麵前走過,他眼角都沒瞟一下李愛羊,眾人便都收回目光,不再關注這裏!


    王初珍出神地看著他們,眼神飄忽,似是在仔細思量著什麽。


    胡貞淑對愛蘭說:“你瞧見沒有,歐陽世子好像瘦了些!”


    是因為不再被皇帝那般信任了嗎?


    還是和恪靖侯關係更不好的原因?


    愛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品味。


    這茶是用杭白菊泡的花茶,顏色玉白,湯底淺黃清涼,有著甘苦之味,如她的人生,苦與甜交叉!


    愛蘭皺了眉頭,低聲:“可能是因為不再被皇帝信任的緣故吧!以前恪靖侯府門前人庭若市,送禮拜訪的達官顯貴何其多,可如今卻冷清無比。人們都說恪靖侯現在已經是個二流的侯府了,再不複當年的榮耀!”


    胡貞淑雙目直望著歐陽仁哲的身影,感歎似的說:“歐陽世子無論怎樣,都是翩翩濁世家公子的模樣!”


    胡貞賢像個好奇寶寶:“聽人說他自從那件事後就和明南王世子關係不太好,可現在看來,二人之間有說有笑的,並不是傳聞中的那樣。”


    “他們這種人心機深得很呢,好不好,我們怎麽看得透!”愛蘭喝了一口茶,不太滿意:“這茶也太苦了吧?”


    亮珠忙體貼地把幾上放在小碟子裏的雪花梅片冰糖為她加了兩個:“姑娘,加上冰糖估計就好很多了。”


    胡貞淑冷笑:“現在到處都是花茶,連個正經的茶葉也喝不上了,全都是古怪的味道!”


    她心裏還是有些顧忌的,雖是奚落愛羊,但這花茶畢竟是宜萱縣主推出來的,她可沒那個膽量去招惹這位受寵的縣主。


    “宜萱縣主頭上的那支簪子看著倒很漂亮!”愛善突然說,她一直在暗暗觀察君易清,意外看到坐在他旁邊的君宜萱。


    愛羊抬頭看向那個冷清孤傲的女子,神情淡然,全身上下簡簡單單穿了件淡青色長衫,上繡著幾隻白色蝴蝶,頭上隻用一支木簪隨意挽住,簪頭是兩朵緊挨著的藍色白蕊菊花,淡淡的,卻清雅至極,這幅裝扮倒真是在賞菊了!


    因她這一幅清淡的裝扮,使得一旁幾位穿著鮮豔華貴、臉上塗抹厚厚一層的女子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


    愛羊穿的也是極重的顏色,與君宜萱形成鮮明的對比。


    愛善斜瞅了一下愛羊的穿戴,意有所指:“瞧瞧人家,到底是皇家的金枝玉葉,簡單一打扮就不是咱們這些人能比的,穿再豔的衣裳也沒用!”


    愛羊看了眼她發上的那支金碧輝煌的赤金喜鵲登梅簪與身上桃紅色繡金線的衣衫,笑笑,扭頭看向君易清,見他戴著一支玉簪時,神色黯了黯。


    他到底是什麽態度?


    對自己忽冷忽熱,時而陰陽怪氣,時而冰冷如霜,時而卻又溫柔似水,不過短短兩次接觸,愛羊就已經感覺到他的態度很不尋常!


    他這是為什麽?


    “姑娘,他們似乎在說您,一直往這邊看呢!”石繡在她耳邊悄聲說。


    愛羊無意識地抬頭,正好對上歐陽仁哲的目光,他一向淡淡的神情中有著些許的困惑。


    他起身朝愛羊走來。


    愛羊的心一緊,麵上卻自然而然地帶了絲淺笑,將視線投到另一方。


    眼角中那個身影越來越近,她正猶豫是否要主動站起來見禮時,耳邊卻傳來王初珍的聲音:“正三品城守尉王明之女,王初珍見過歐陽世子!”


    胡貞淑姐妹與愛蘭她們也反應過來,忙站起納個萬福。


    愛蘭穩穩心神,隨著她們一起行禮。


    歐陽仁哲氣度雍容地回做了個揖,然後對愛羊笑道:“這位就是李五姑娘了吧?”


    愛羊垂眼回道:“是!”


    她的表情過於冷淡了些,歐陽仁哲眼神閃了閃,淡笑著:“李五姑娘發上的木簪是你自己雕的?”


    愛羊清澈的杏眸看了他一眼,又迅即垂下:“是,歐陽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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