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掌櫃的飯莊把蠶蛹作為招牌菜一推出,進出“千山雪”的吃貨更多了,好些是直接奔著蠶蛹來的,就為了一嚐這蟲子的味兒。蠶蛹炒韭菜的名氣是越來越大,加上趙掌櫃獨家的烹飪秘方,推出了好幾道以蠶蛹為原料的菜式,“千山雪”的生意火紅,常常是賓客滿堂。


    蠶蛹的需求量越來越大,從最開始一天勉強賣二十斤,慢慢地變成三十斤,四十斤。趙掌櫃的生意興隆,連帶著蕭玉珠一家心裏樂嗬。一天到晚剝蠶繭,趕在蠶蛹變成飛蛾子之前賣出去,整整忙活了七天,才算把蠶繭清理完,留了兩三百來個蠶繭給來下蠶卵。


    一萬多條蠶,掙了近六吊錢,和單賣蠶繭得的錢差不多,不過繭殼能換錢,這樣一算下來,還能大賺一筆。蕭玉珠想到那白花花的銀子,癡癡地笑。


    晌午,蕭景土從城裏送了蠶繭回來,今兒送的是最後一批,送完就沒了。他從兜裏陶出個布袋子,說是今日賣的錢,笑著讓蕭玉涵拎回家去,看看他最近吃了飯,有沒有長力氣。


    那布袋子沉甸甸,蕭玉涵彎著腰拎過,拎不動,用盡吃奶的力氣,哎喲哎喲故意裝個小老頭樣,心裏樂滋滋的,搖晃著拎著到了堂屋。


    蕭玉珠見他扮的小老頭樣,學了個十成十,刮著他的小鼻子,把布袋子接過,是有些沉,把錢鋪在桌上,鋪了滿滿一桌。


    “哇塞,這麽多錢錢。”蕭玉涵把頭趴在錢上,笑彎了眼。


    蕭玉翠看得兩眼放光,手捧起一大堆銅錢,嘩啦啦地往下掉,滿滿一桌銅錢。眼睛看都看不過來。


    蕭玉珠翹著嘴角,聽著銅錢落地的嘩嘩聲,越聽越過癮,有錢的感覺真好,這銀錢嘩啦啦的聲響就是世上最美的音樂,數錢數到手抽勁,那是多麽歡樂的場麵,想想都夠歡樂。


    “玉珠。這得多少錢啊?”蕭玉翠捧了一大把錢問道。見蕭玉珠沒有反應,用胳膊肘捅了捅她。


    蕭玉珠想入非非,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要是這滿桌的銅錢換成白花花的銀子該多好,好久才反應過來,嚇了一跳。“什麽?”


    蕭玉翠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這個?”到底有多少錢,蕭玉珠也說不上來,調皮地笑笑。“姐,要不你數數?”


    “這錢看得我眼睛都花了,大姐。你就數數唄。”蕭玉涵砸吧砸吧眼睛,一閃一閃,恍若被錢閃花了眼。


    蕭玉翠瞪了他倆一眼,心裏急了,不和他們說玩笑話。自己可是當真的。


    “甭數了,把前兩天的賬目結清了,近三吊錢。”蕭景土一臉嚴肅地從門口進來,等幾個孩子過了癮,把錢收進布袋子裏,拿回房放好。


    片刻,一個驚雷在半空中炸響,天空暗了下來恍如黑夜,頓時下起雨來。漫天的大雨像瓢潑一樣,閃電不時地劃破長空,照亮了大地。這場雨下得又急又快,讓大家措手不及。


    範氏和蕭景土衝進雨幕中,把大雞小雞趕進雞窩裏去,蕭玉翠蕭玉珠忙著收衣服,才出去一小會,便淋濕了衣裳。蕭景土趕完了雞,戴了鬥笠去後院豬圈牛圈看看,一小會,後院積了一大攤水,拿了鋤頭把排水的溝清理了,讓水流到後院外麵去。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蕭景土踱出門外,望著大雨,心想老宅年代久遠,雖是去年才修過,天下這麽大的雨,不知屋頂有沒有漏雨,不放心得去看看。說著披上蓑衣,戴了鬥笠,打著赤腳走進雨中。


    去了近一個時辰,還不見人回來,範氏望著窗外的雨,心裏犯愁,尋了鬥笠要出去,蕭玉珠飛快地換了草鞋,挽著褲腳,拿著鬥笠跟在範氏後麵。


    老宅的天井裏積滿了水,快要滿到邊上來了,蕭景土正拿著棍子,站在天井裏,捅排水的暗溝,因年久失修,好幾年沒下過這麽大的雨,出於疏忽,兩個排水溝都被泥土堵住了。(.好看的小說)蕭景文拿了棍子捅另一邊的暗溝,捅了老大一會,不見有動靜。


    雨越下越大,劈裏啪啦地打著山茶樹葉子,驟雨打山茶,現今,這雨,驚呆了凝望的一群人。天井裏的水麵增高了一層,快要溢到走廊四周的木柱子上了。


    一群人站在走廊上幹著急,手心裏捏得都是汗,楊氏見雨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在走廊上來回度著步子,嘴裏碎碎念道,“老天爺保佑,這雨別再下了,這可是蕭家幾百年留下的老宅……”老天卻不領情,雨勢有增無減。


    蕭景土蕭景文兩人的衣裳全都濕透了,排水溝被堵了好幾年,要捅開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蕭景文心急如焚,嫌戴著鬥笠礙事,把鬥笠拋開,雨水把他的頭發澆得濕濕的,亂亂的,他臉上流淌的一半是雨水一半是汗水。


    “趕緊拿桶舀水,再不把水舀出去,就要滿上來了,這屋子怕是要淹了。”蕭玉珠的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


    大家光顧著著急,盼著排水溝快些捅開了把水放出去,卻忘下眼下最要緊最快的解決辦法,當務之急是把水排出去。


    範氏和丁香去後院拿了木桶,水盆,腳盆,大勺小勺等家夥什兒,能用上的工具都拿來了。楊氏、蕭老爺子,蕭玉珠忙著把天井裏的水舀進桶裏,範氏和丁香提桶把水倒進後院,走廊上踩得濕漉漉的。


    “不好了,房裏屋頂的雨越漏越大了。”劉氏風風火火從房裏跑出來,說是房裏漏雨,一開始漏得不大,被蕭景天一捅,捅出個大窟窿來,雨越漏越大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這不是跟著添亂嗎,天井裏的水都快溢到走廊上了,這祖宗留下的家業都快淹了,房裏屋瓦又被捅了個大窟窿,楊氏幹著急上火,見劉氏冒冒失失的從房裏衝出了,完全不把自個的身子當回事,要是摔倒了那可如何是好,急嚷道,“老二媳婦,你悠著點,這地上滑,小心摔著肚子裏的孩子。”


    說著讓蕭玉珠上去扶著劉氏在堂屋坐下,劉氏坐了一會,如坐針氈坐不住,心裏惦記著房裏幾大箱子的的嫁妝衣裳,拿了盆進房去接水。


    過了一會,天井裏的水麵往下瀉了不少,一群人又拿桶舀了好大一會,水勢瀉了大半,夠不成威脅了,大家心裏才算鬆了口氣。


    排水溝捅得有些進展,蕭景土拿出棍子來,比劃下,比之前又進了好幾尺,離疏通不遠了。


    “哎呀,天呐,我的嫁妝衣裳!”東廂房北間傳來劉氏的尖叫聲,接著是一陣手忙腳亂搬東西的聲音。


    女輩們走進西廂房北間,見屋外下著大雨,屋內下著小雨,屋頂一塊大窟窿,明晃晃地,一串串雨簾子傾下,地上擺了幾個大盆小盆,水濺到地上,流淌了一大塊,流到大木箱子邊上。


    “這是什麽鬼天氣,說下雨就下雨……”劉氏嘴裏罵了一通天氣,東扯葫蘆西扯瓜,從天氣扯到了屋頂,最後插著腰氣粗粗的罵道,“這是個什麽破屋!什麽幾百年的老宅,祖上留下的基業,別人眼羨還來不及!我看呐,比人家的破草屋都不如,人家的破草屋至少還能遮風擋雨,看看這屋頂,看看這牆,這哪是人住的地?”


    範氏和丁香正幫忙搬箱子,楊氏聽了這番話,臉上很掛不住,念她有了身子,不和她計較,免得氣著肚子裏的大胖孫子,眼下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著耳邊風,沒看見沒聽見。


    蕭景天正搬著箱子往凳子上放,幾個大木箱子靠著牆疊了一摞。箱子裏全是些嫁妝,去年臘月才做的新衣裳,新鞋麵,新枕頭,劉氏自是寶貝得很,眼尖尖地瞅著,等一行人搬好後,不容許人再碰一下。


    “這嫁妝不值幾個錢,全是些鞋麵衣裳,不是多好的料子,又沒有壓箱底的銀錢,在這大呼小叫。”丁香在範氏耳邊小聲嘀咕,聲音很輕,還是傳進了劉氏耳朵裏。


    “這些的確不是好料子,值不了幾個錢,咱們劉家小門小戶,哪有多餘的銀錢來置辦嫁妝,我倒要看看,你出嫁的時候能置辦多大的嫁妝。”劉氏捂著帕子冷笑道,轉過頭來,繼續說道,“我以為蕭家能有多財大氣粗,結果不想是副空殼子,拿不出幾兩銀子,連像樣的房子都沒有。”


    “這棟房子是祖上傳下來的,好幾百年了,高祖父在朝廷為官時建的,再怎麽說也是我們蕭家的榮耀,你是蕭家的兒媳婦,你就少說兩句。”蕭景天撇了她一眼,示意她別說了。


    “榮耀?”劉氏冷哼一聲反問道,“這屋頂快被風掀翻了,這牆不見得有多結實,這木窗棱都快朽了,這就是榮耀,我看還沒老大家的土磚屋強。”


    範氏心裏不快,好好的怎麽扯上自家?自家的房子是用青磚砌的沒錯,當初蓋房子的時候,和蕭景土打了好幾個月的磚燒了才蓋好,也就用青磚蓋了一間堂屋兩間廂房,灶房和後院的豬圈牛圈都是土坯子粉的,後院的牆,用泥加了稻草糊的,外麵看著光鮮,實際上也沒多好。哪比得上老宅,全是厚實的大青磚砌的,寬敞,冬暖夏涼。


    “老二媳婦,你懷著孩子,就好生歇著,免得動了胎氣。”楊氏在旁邊聽了一會,過來勸。


    蕭景天扶著劉氏在床上坐下,人還沒坐定,屁股剛落下去,像落在刺上,劉氏驚了一下,跳起身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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