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婉見良辰不說話,隻當她是害羞了,便捧了茶碗,輕抿了一口,沒再言語,臉上卻揚著笑。


    映蘭見外頭又飄起了小雪,忍不住念叨了句:“都說瑞雪兆豐年,明年該是個好年頭吧。”


    良辰聞此,這才回過神來,抬眼往外瞧了瞧應道:“老人不都這麽說,糧食結的多,百姓日子就好過些,風調雨順想必一定國泰民安,但願明年事事如意,大家都安康和樂。”


    易婉聽了這話,也甚是欣慰,又給良辰添了碗熱茶,笑的恬淡。


    中午,易婉留良辰在景馨園用午膳,冬日裏也沒什麽新鮮的時蔬,易婉便吩咐用昨夜浸泡的幹菇清燉了一隻母雞,說是雞性屬溫熱,冬日裏滋補是最好的,勸良辰多喝幾碗。隻是比起溫熱的雞湯,良辰更喜歡木耳與銀耳一同拌的涼菜,入口清爽,在這懶懶的冬日裏,也增加了些精氣神。


    午膳過後,易婉在側屋鋪了床,讓良辰躺著歇歇,良辰哪好自個躺著,便推辭了,隻說不累。


    易婉也不好再勸,便將軟榻上多墊了幾個軟枕,與良辰脫了鞋臥在榻上說話。


    易婉這幾日心裏就裝著梧桐的事,眼見良辰鬆快下來,才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這幾日沒見著梧桐,想這丫頭原伺候易楚伺候的仔細,誰成想知人知麵不知心,竟也變的放肆起來,到像是個小姐似的躲在玉煙閣裏霸著一個院子,你竟好性,還找人去伺候著她,可是給她臉了。”


    良辰聞此,難免泛起心底的愁思。便輕歎了口氣說:“她打小與易楚一同長大,她母親偏又是易楚的乳母,這情誼自然不比其他。我如今厚待她並非她多惹人疼愛,隻為易楚能安心。畢竟易楚心裏多少是裝著她的。”


    易婉見良辰隻說梧桐,沒提旁的事情,也稍稍安了心。想那梧桐也算嘴緊。沒將她與懷青的事說出去,否則良辰該如何看她這個姐姐。


    良辰尋思著,也不願再說梧桐的事,隻最後撂了一句:“若是易楚不願要她。我便養她一輩子就是,倒不妨礙什麽。”


    易婉聽良辰倒也想的開,也少了一份牽掛。畢竟梧桐心術不正,不沾染了易楚也是件好事。


    “我屋裏的事也並不是什麽大事,倒是姐姐。可為自己想想,難不成要一直守著景馨園,再不打算了?”


    易婉原未想到能牽扯到她,良辰這麽一問,確讓她有些無所適從了。其實易婉幾次都想將她與顧懷青的事與良辰說了,畢竟這事自個憋在心裏確實難過。隻是每每話到了口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畢竟小姐與下人交好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良辰也是出身望族,為人正直。若是知了這事,也不知會向著哪邊,既不敢保證良辰理解,自然不敢隨意吐露,否則失了良辰這個好姐妹,才是她最不願見到的事情。


    易婉尋思著,淡淡的笑了笑說:“我已是喪夫的殘軀敗體,哪還敢再惦記能嫁個如意郎君,我命數如此,也不做他想,你若是不嫌棄姐姐,姐姐便一輩子賴在府裏與你作伴吧。”


    良辰瞧的出易婉心裏苦悶,也明白婉姐姐心裏跟明鏡似的,知道與顧懷青相守並不容易,既然心裏有這覺悟,也叫人鬆了口氣,便不再問下去了。


    屋外大雪紛飛,青鳶冒著雪進了屋,在外屋拍打完了身上的雪片,才進屋回話。


    良辰見青鳶來了,想著靜園有事,便問道:“怎麽冒雪來了?”


    “回少夫人的話,外頭來人傳話,說是常府來人了,想見您呢。”


    良辰一聽常府來人,怕是沈嘉蘿不好,趕緊起身下了軟榻說:“趕緊請人去正廳暖和,我這就過去。(.)”


    青鳶聞此,趕緊應下,又匆匆出去傳話了。


    易婉聽聞常府來人,也覺的不妙,跟著良辰下了榻,良辰想這樣的事情,自個怎麽做得了主,到底還是要有個人在場,一同出主意,便與易婉說:“常府來人,怕是來者不善,隻怕是沈氏要生了。隻是公主與大哥不在府裏,萬事還要姐姐幫襯著,一同拿了主意才是。”


    易婉原是最反對沈氏入府的,隻是從良辰口中得知沈氏為了易嵐,過的艱辛,本就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自然也就心軟了,雖然還是對沈氏的動機存疑,卻還是認了這弟媳,答應與良辰一道過去。


    兩人稍作休整,便急著趕去了前廳,一進門便瞧見一個穿著素淨的姑娘坐在客位,良辰見了那姑娘,十分的歡喜,還未來的急脫了鬥篷便應了上去,拉著那姑娘的手說:“巧兒,這大冷的天氣,你怎麽巴巴的跑過來了。”


    巧兒聞此,含蓄的笑了笑應道:“心裏惦記著小姐,便過來了,小姐過的還好。”


    “好,能見到你便是最好了。”良辰說著,便要引巧兒入座。


    易婉雖不識得巧兒,卻猜出眼前這清秀的小姑娘便是良辰在沐府時的貼身侍婢,隻是如今除了奴籍,已是常府少爺常遠傑的侍妾了。


    巧兒很長眼力,見了易婉不敢坐,趕忙行禮道了安。


    易婉知道良辰家裏再沒有親眷,這巧兒雖是丫環,卻早被良辰當做是娘家人,自然不敢怠慢,便笑著說:“你是良辰的好妹妹,便是我的妹妹,可知良辰時常把你掛在嘴邊,這世上除了自個的相公,最惦念的就是你了。”


    良辰對自己怎麽樣巧兒自然清楚,隻是今日受常夫人囑托而來,並非敘舊,難免有些心虛,隻怯生生的應了句:“小姐惦記,奴婢不配。”


    良辰見巧兒這模樣這口氣,明顯是與自己生分了,心裏有些難過,隻輕聲說:“我與你,何必這般客氣。”


    巧兒自知失言,懊惱不已,正要挽回,良辰卻笑了笑說:“你求易嵐帶回來的枕套,繡的精巧,我一見就愛不釋手,立刻就用上了。到底是嫁了人的,針腳可比過去好多了。”


    “凡事求人不如求己,若是自個不長進起來,什麽都靠采買,是要讓人說了閑話去的。”巧兒說著,忽覺不妥,進而解釋說,“府裏近身伺候少爺的不隻我一個,各個標識出眾,不是會彈琴賦詩就是會書畫起舞,奴婢不會別的,好歹將女紅練的精進些,手裏若是緊巴,也能拿出去賣了,掙些銀子貼補下。”


    巧兒一出此言,良辰便聽出巧兒在常府過的並不如意,想那常家雖不是什麽名門望族,隻是常夫人把持著聖都之中最大的風月場流螢坊,怎會還要家中的侍妾靠著做女紅貼補家用。


    良辰越想,心裏越不好受,也不知如何應巧兒這話,倒是易婉細膩,搭話說:“想咱們女人常在深閨,百無聊賴,唯有繡個荷包帕子來打發時間,怪隻怪我手笨,若是有巧姑娘這樣的手藝,也是一樣繡了換些胭脂的。”


    巧兒方才說那些,並沒有別的意圖,純屬有感而發,並未想到這一層,如今見良辰神情黯淡,才覺自己蠢笨,隻低著頭不言語了。


    良辰想巧兒難得來一趟,隻拘著不說話豈不辜負,便強打起精神來問道:“聽聞常夫人去了八王府主事,你怎麽得閑過來了?”


    良辰正問著,負責茶水的丫環趕著上了熱茶和點心,巧兒也沒心思喝茶,便趕忙應道:“夫人昨晚已經回了府,聽聞嵐少爺往府裏來了一趟,知道府上關心沈姑娘的身子,便要奴婢來傳個話,說郎中來瞧過,沈姑娘胎像不穩,隨時都可能臨盆,眼下妊娠期快滿,雖然不好搬動,隻是孩子到底是嵐少爺親生,隻有生在陶家才合規矩,便休書一封,讓奴婢給帶來,交代奴婢務必要親手送到小姐手上。”澄兒說著,便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


    良辰見此,便接了過來,沒避忌就打開瞧了,看完之後,良辰也未將信放回去,抬手遞給了易婉,讓易婉也瞧瞧。


    易婉沒想到良辰如此信她,趕緊接過去仔細瞧了瞧,信上無非是替沈嘉蘿說好話,再就是分析了利害關係。雖然是有求於陶家,但字裏行間還是透著些許的傲氣,一句敬語都沒用,寫了倒不必不寫。


    易婉看完之後,與良辰相視一下,想著是與良辰想到了一處去,卻沒有發話,隻將這封信疊好塞回了信封裏去。


    巧兒見良辰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心裏沒底,思忖再三,在低聲問了句:“小姐可明白了夫人的意思?”


    若是衝著常夫人,良辰自然可以不講情麵,隻是眼下衝著沈嘉蘿腹中的孩子也不能與常家交惡。隻是這會兒公主不在府中,接沈嘉蘿入府這事並不是光憑自己就能做主的,一時也不能應下這事,隻能與巧兒說:“常夫人求的事我不敢貿然答應,怎麽也要公主點頭才能著手去辦,我這立馬差人去宮裏請示了公主,若是公主點頭,這事才算成。”


    巧兒知道事情本該如此,也未有所異議,隻是親眼瞧見沈嘉蘿孕中辛苦,倒是平添了幾分真心實意,便求道:“巧兒不跟小姐說其他,隻是每日見著沈姑娘為了保胎喝下幾種湯藥,的確辛苦,小姐慈悲,可一定要幫著沈姑娘多說好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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