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自[楓葉酒樓]用過午膳,伍燁影與青竹走出酒樓,緩步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


    牽著青竹,伍燁影輕聲詢問:“青竹兒,逛了一早上的大街,接下來,我們該上哪裏遊玩?”


    歪著腦袋想了想,青竹回答道:“聽說紅楓城的北城郊,有一座丹楓山,山上長滿了楓樹,每年的夏季、秋季,風景甚是好看。隻可惜現在是冬季,若是在夏季,我們就可以登上丹楓山,一褒綠葉楓林滿山、生機盎然、秀麗壯美的丹楓山;若是秋季,丹楓山就更值得一遊,那楓紅似火、層林盡染、一山紅遍的山景,定是壯觀無比、美不勝收。漫步於紅楓林中,當是萬分的愜意。”


    聽出青竹言下的遺憾,伍燁影安慰道:“青竹兒,雖然我們此來時機不對,但我可以保證,丹楓山的夏景、秋景,我會帶你重遊紅楓城,好好地褒覽丹楓山的楓林翠綠、一樹火紅。”


    側頭含笑看著伍燁影,青竹同意道:“好呀,到時我與燁影大哥遊覽丹楓山,好好地感受一下何為‘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1的壯麗美景。”


    黑眸光華盈轉,直直地看著青竹,伍燁影輕聲再問:“青竹兒,想好上哪兒去玩了嗎?若是沒有的話,那我們就隻好再逛一逛大街了哦。”


    清亮的明眸放光,青竹含笑提議:“燁影大哥有看過大海嗎?聽說大海的顏色與晴朗的天空一樣,是蔚藍色的。我們到海邊走走,怎麽樣?”


    伍燁影一口應承:“好,聽青竹兒的。”


    拉住青竹,伍燁影取笑道:“青竹兒,往哪邊走呢?朝海邊走,應是向東南方吧。”


    “啊,走錯了嗎?”青竹一楞,尷尬地解釋:“跟著燁影大哥一路走,我沒注意路的方向。”


    伍燁影恍然大悟:“原來青竹兒竟如此信任我了。”


    青竹肯定地說:“我自然信任燁影大哥了。”


    伍燁影假設道:“青竹兒,難道你不怕被我賣了?”


    看了一眼伍燁影,青竹反問道:“燁影大哥舍得把我賣了嗎?”


    伍燁影無比認真地回答:“任何東西都可以賣掉,青竹兒,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賣的。”


    白了一眼伍燁影,青竹順話而說:“既然燁影大哥根本不會把我賣掉,那燁影大哥的假設就不成立了。”


    心下一動,青竹慢不經心地自語:“假設燁影大哥真把我賣了,那表示燁影大哥對我隻是一時的感興趣,現下生厭,就毫不留情地丟掉。既然燁影大哥無心,我便休,至此,我無須再顧慮,借此之機,遁走他方,過回原來無憂無慮的生活,豈不更是逍遙。”


    側頭看向伍燁影,青竹無比認真地請求:“燁影大哥,假若你對我生厭,請你告訴我,我會主動離開,絕不會糾纏於你,更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麵前。”


    回視青竹,對青竹的請求未作理會,伍燁影反問道:“青竹兒是不是一直在等待機會,離開我的身邊?”


    垂下眼瞼,青竹搖了搖頭,“沒有。自決定與燁影大哥生活在一起,我就從未想過離開燁影大哥。隻是,世事無常,縱我心意堅定,然燁影大哥是否堅如磐石,我卻未有把握。”


    伸手把青竹緊緊地攬到懷中,頭搭到青竹的肩上,伍燁影低語道:“青竹兒,我要與你永遠地生活在一起,怎麽舍得讓你離開我呢,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的。青竹兒放心,我意如磐石,絕不更改。”


    見街上來往的行人,均以奇怪的眼光看向他們,青竹輕推了一下伍燁影,提醒道:“燁影大哥放開我一下,旁邊有人在看呢。”


    抬頭向四周掃了一眼,看向他們的過往行人,均不由自主地收回探究的視線,低頭急步離去,伍燁影放開青竹,重新牽起青竹的手,抬步向前走去,“青竹兒,海邊離城區很遠,我們得走快一點。”


    青竹輕應一聲:“好,我們快走吧。”


    聽著海浪拍打礁石之聲,看著浪花翻湧綻放,迎著海風吹拂,青竹與伍燁影手牽手,漫步於沙灘之上。


    低頭看著自己在沙灘上留下的兩行腳印,青竹輕聲詢問:“燁影大哥,你以前有看過大海嗎?”


    看向蔚藍廣闊的大海,伍燁影輕聲回答:“有。”


    青竹好奇地再問:“在哪裏看的大海?”


    回想了一下,伍燁影回答道:“大概四年前,到祥鷹帝國的天海城辦事,曾獨自一人到海邊散心。”


    青竹探詢道:“燁影大哥經常去蒼澤大陸各地辦事嗎?”


    伍燁影輕應一聲,“嗯。”


    見伍燁影不願多談,青竹也不好追問,叉開話題,伸手指向前麵一塊矗立在沙灘上的大礁石,提議道:“燁影大哥,那邊有一塊礁石,我們到那邊坐一會兒吧。”


    “好。”伍燁影點頭同意。


    青竹拉著伍燁影快步走到大礁石旁,放開伍燁影的手,正欲手腳並用地爬上礁石,不料伍燁影伸手把她拉到懷裏,抱著她輕身一躍,穩穩地落到礁石之上。


    揚頭衝伍燁影笑了笑,青竹謝道:“謝謝燁影大哥!”


    伍燁影輕皺眉頭,不高興地指正:“青竹兒真沒記性,你我之間不需言謝。”


    青竹連忙保證:“燁影大哥,我記住你的話,以後再也不會與你客氣。”


    在礁石上坐下,青竹伸手拍拍身邊的位置,喚到:“燁影大哥,坐下歇歇。”


    伍燁影聽話地挨著青竹做下,伸手環上青竹的腰,嘴角含笑,黑眸晶瑩閃亮,定定地看著青竹。


    側頭避過伍燁影炙熱的眼神,青竹眺望前方廣闊的大海,看到幾隻海鷗正在海麵上振趐遨翔,手指前方,喚到:“燁影大哥,快看,海麵上有幾隻海鷗在飛呢。”


    伍燁影順著青竹手指的方向,向海麵看了一眼,隨即轉過頭來,繼續專注地看著青竹。


    見轉移伍燁影的注意力失敗,青竹打量著前方的大海,尋找吸引人的目標,眼睛一亮,手指前方,再喚:“燁影大哥,快看,那隱約可見的小山,是不是海島?”


    扭頭依著青竹手指的方向,向大海深處眺望,果然看到幾座矗立在海洋深處的海島,伍燁影收回視線,回答道:“那浮出海麵的幾座小山,是海島。(.好看的小說)”說完,繼續一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青竹。


    青竹感到萬分泄氣,別人初看到大海,均是興誌高昂地欣賞波瀾壯闊的海天一色,可伍燁影倒好,盯著自己這張經過易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臉,不但興誌不減,反而越看越有精神,自己實在是沒辦法理解他的審美觀。


    青竹詢問:“燁影大哥怎麽不欣賞大海那波瀾壯觀的景色?”


    伍燁影理所當然地回答:“在我眼裏,任何景色也比不了青竹兒好看。”


    翻了一個白眼,他什麽眼光,自己如今這張臉丟到人堆中,根本無法找到,有什麽好看的,青竹拉了拉伍燁影的衣袖,誘哄道:“燁影大哥,別看我了,我這臉沒什麽看頭。燁影大哥,我給你講故事,你要不要聽?”


    審視了一下青竹,伍燁影感興趣地應道:“我要聽。”


    實在受不了伍燁影那過於炙熱的眼光,青竹講條件道:“要聽我講故事,就不許再看著我。”


    伍燁影爽快地答應:“好。”隨即,收回注視青竹的目光,斜靠著青竹,把頭搭到青竹的肩上,眼看大海,催促道:“青竹兒快講故事。”


    側頭掃了一眼伍燁影,青竹心下腹誹,剛轉移了他的視線,他馬上就找上自己的肩膀做枕頭,他可真會享受。


    不與他計較,青竹遠眺大海深處,搜索腦海中的記憶,提醒道:“燁影大哥,我開始講了哦。”


    “青竹兒快講,我聽著呢。”伍燁影應道。


    回憶了一下,青竹開始講述:“我講的故事叫《空城計》。從前,有三個國家,魏、蜀、吳三分天下,蜀國丞相諸葛亮為了實現國家統一,多次率兵親征伐魏。


    一次,諸葛亮令大將魏延率軍向東進攻,自己則帶領一萬軍隊留守陽平城。誰知,就在魏延走後不久,魏國大將司馬懿率領二十萬大軍向陽平城逼來,在距離陽平城隻有六十裏的時候,有暗探前來回報:陽平城內兵少力弱,正是最佳進攻時機。


    因為以前多次與諸葛亮交鋒,他都落於下風,司馬懿一聽,極為高興,認為此次良機機不可失,意欲一舉鏟平陽平城、活捉諸葛亮,於是,他下令二十萬大軍小跑著向陽平城進發。


    得知司馬懿率二十萬大軍向陽平城逼來,蜀軍進退無路,諸葛亮兵行險招,下令軍中:將城牆所有的旗幟和大鼓全收起來,士兵不準在城外紮營,更不許在城外野炊,四麵城門大開,老弱士兵都到城門口掃地,其餘人各就各位,不許擅離職守,否則重罰。另外,諸葛亮還吩咐老弱士兵注意言行舉止,讓他們一舉一動依平時一樣,叫他們不要害怕,他會與他們共進退。


    一切布置就緒,諸葛亮沫浴更衣,整衣塑容,踱到城頭,令小童焚起香,然後,怡然自得地撫起琴來。


    司馬懿率二十萬大軍軍臨陽平城,暗探回報:陽平城四門大開,城牆上琴聲悠揚悅耳,城門外幾個清掃士兵非常認真地掃地。


    聽後,司馬懿心下疑惑,暗思,諸葛亮用兵一向謹慎穩重,如今陽平城中空空蕩蕩,定是其中有詐,於是,他下令全軍快速撤退。


    直到第二天,司馬懿才得知自己上當受騙,極為懊悔,但事不可追。而諸葛亮用空城計,嚇退司馬懿的二十萬大軍,成為傳世美談,千古絕唱!”


    側頭看了一下閉目養神的伍燁影,青竹提醒道:“燁影大哥,我故事講完了,你聽後,有何感想?”


    沉思一會兒,伍燁影回答道:“司馬懿的失敗,在於對諸葛亮行事風格的了解;而諸葛亮的成功,在於了解司馬懿的謹慎多疑。空城計,是一種心防戰術,在知己知彼的情況下,虛實兼顧,迷惑敵人,讓敵人疑中生疑、無從分辨。”


    暗讚伍燁影才思敏捷,青竹假設道:“燁影大哥,若你為司馬懿,你會如何行事呢?”


    伍燁影分析道:“空城計能否成功,司馬懿與諸葛亮的機會各占一半,司馬懿的撤退,最多失去一次戰機,而諸葛亮的失敗,則可能全軍覆沒。故而,諸葛亮出奇不意,反其道而行,偏偏露出如此大的漏洞給司馬懿,讓司馬懿一疑再疑,舉棋難定。


    因對諸葛亮一向謹慎行事的了解,司馬懿所作的選擇並沒有錯,與其進攻,有極大可能陷入被動,不如主動權掌握於手中,日後借機反攻,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瞄了伍燁影一眼,青竹暗自腹誹,你一向的作風,便是事事牢牢掌握於手中,決不做沒把握之事,一旦行事,你的耐心十足、韌力無限,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看著海上翩翩起舞的海鷗,青竹喃喃自語:“正如你所說,諸葛亮伐魏失敗了,司馬懿的兒子最終讓三分天下,合而為一。”


    伍燁影疑惑地詢問:“青竹兒,聽你的口氣,這個故事中的三國,似乎真實存在過。”


    心下一驚,青竹急忙轉動腦筋,尋找理由,自圓其說:“故事就是故事,怎麽可能是真的呢。我之所以如此感歎,隻是有關魏、蜀、吳三國的故事,故事結局是如此而已。”


    伍燁影半信半疑,詢問道:“青竹兒,有關魏、蜀、吳三國的故事,你是如何聽說的?”


    青竹撒慌道:“我是聽師傅說的。”


    伍燁影語帶雙關:“你師傅可真博聞見廣呀。”


    青竹順話而接:“那是,我師傅遊曆蒼澤大陸各地,什麽樣的見聞沒聽過、見過。我自小呀,就是聽師傅講故事長大的。”


    伍燁影依話猜測:“依此看來,青竹兒一定聽過很多故事。”


    青竹心虛地回應:“是呀。”


    伍燁影借機要求:“今日聽了故事後,感覺聽故事十分的有趣,我甚是喜歡聽。既然青竹兒是自小聽故事長大的,知道的故事定是很多,我要青竹兒把知道的故事,講給我聽。”


    聽言,青竹瞬間苦下臉來,推搪道:“那些故事都是小時候聽的,很多我不是記不全,就是全不記得了,就算講,也講得不生動、好聽。燁影大哥,為免你聽後大失所望,還是別聽我講故事了。”


    坐正身體,把青竹輕輕一帶,拉到懷中抱住,頭與青竹的頭貼在一起,伍燁影十分通情理地安慰:“青竹兒隻管講故事就是,是否好聽,我聽後,自有評斷。不過,青竹兒請放心,不論故事多難聽、枯燥,我決不會笑話青竹兒。”


    有些欲哭無淚,青竹萬分懊惱,自己怎麽就不長記性,明知道他貫會打蛇隨棍上,一有機會,定會跟自己提這要求、提那要求,自己今天幹嘛給伍燁影講故事,自找事做。


    青竹無奈地答應:“隻要燁影大哥不嫌我講得故事難聽,以後,閑暇之時,我就講故事給燁影大哥聽。”


    蹭了蹭青竹的臉夾,伍燁影撒驕地要求:“青竹兒,我要聽剛才你所講的有關魏、蜀、吳三國的故事。”


    偏頭讓了讓,看著海上落日,海麵波光粼粼,未理會伍燁影的要求,青竹喚到:“燁影大哥,海上的夕陽晚景,是不是很好看?”


    掃了一眼西邊海麵波光閃爍、西天霞光四射的海天,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伍燁影收緊環抱青竹的雙臂,頭不老實地蹭了又蹭青竹的臉夾,任性的要求:“青竹兒,我要聽故事。”


    撤頭往一邊移了移,受不了伍燁影的纏功,青竹急忙答應:“好,我給燁影大哥講故事。不過,請燁影大哥鬆一鬆手,我的腰被你勒得難受。”


    放鬆環抱青竹的手臂,伸手快速地把青竹抱坐到懷中,把頭埋到青竹的頸間,拱了幾下,伍燁影閉上眼,輕聲催促:“青竹兒快講,我正等著聽呢。”


    仰頭看天,青竹望空興歎,他可真物盡其用,不但要人為他講故事,還要讓人獻出肩膀供他枕著,為免受他糾纏、騷擾,自己別無他法,隻有乖乖地聽命辦事。


    遠眺海浪翻滾,浪花光華燦爛,在海浪推波之下,綻放一個又一個弦麗優美的形姿,青竹眼神迷離,思緒飄遠,幽幽地講述起三國故事。


    太陽漸漸收起光芒,躲到地平線下,大海依然故我地興起一波一波的海浪,發出一陣陣潮汐之聲,海浪棄而不舍地衝擊礁石,發出“啪啦啪啦”之聲,皎月當空,投影於大海,海空二月交相互應,柔和的月光照耀在海麵上,朵朵浪花銀光閃閃。


    不知何時,青竹停下講故事,依偎在伍燁影的懷中,微垂著頭,憨然入夢。


    抬起頭,遠眺了一眼海月互映的夜景,伍燁影勾起嘴角,微露淺笑,心下慨歎,與青竹兒在一起,自己總會無比安心、撤下心防,如此僻偏的海邊,他竟然聽著青竹兒講故事,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低頭看著熟睡的青竹,伍燁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擴大,黑眸越發的黑亮閃耀,低頭在青竹那紅潤的雙唇上輕印一吻,隨即,打橫抱起青竹,自礁石上站起身。


    迎麵吹來的海風,帶著絲絲的寒意,伍燁影轉身為青竹遮擋住寒風的侵襲,小心地把青竹往懷中攬了攬,飛身躍離礁石,踩著月光,往海堤上掠去。


    **


    注1:詩名,《山行》;作者,杜牧(唐)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深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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