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押差抬眼望去,隻見人群中慢慢走來一位年輕的公子摸樣的人,那押差不由的冷冷一笑:“你是誰?敢管我們揚州府府台衙門門前的事?”


    “放開她。(.無彈窗廣告)”寧奕緩緩地走上前來,冷冷地道。


    “喲喝,膽子還不小!”押差咬了咬牙關,將手中的風火棍猛地橫在胸前,冷笑著道:“小子,有種你就在說一句。”


    “我說,放開她!”寧奕臉色深沉已經快要結成冰了。


    寧奕話音剛落,那押差臉上的表情立即凶相畢露,大喝一聲,提起手中的風火棍照頭便向寧奕狠狠地砸了下去!頓時引起周圍人的一陣倒喝!


    “啪”地一聲響,隻見寧奕一隻手輕輕地握住了那隻風火棍,那隻風火棍落在寧奕的手裏竟然仿佛像是生了根似得,紋絲不動。那押差拚命地動了動,可是那隻風火棍就仿佛被注上了千金般的力氣,任憑如何用力,也休想動上半分。


    “你。。。找死!!”那押差咬著牙怒吼了一聲,抬腳便踢,寧奕猛地一用力奪過風火棍,掄起棒子狠狠地砸在了那押差踢來的腿上,隻聽的一聲哀嚎,那衙役頓時身形一歪,痛苦地抱著腿倒了下去。


    寧奕揮出去的那一棍子極其狠辣,完全沒有留手的餘地,這如此狠辣的一棍子敲在那押差的腿上,恐怕就連站也站不起來了。


    周圍的百姓看到這一幕頓時紛紛叫好起來,寧奕轉過身對那一對母子道:“起來吧,你們是要去衙門裏告狀麽,我陪你們去。”


    “多謝公子,多謝這位公子相救。。”那婦人不住地哭了起來。寧奕什麽也沒有說,伸手扶起還跌倒在地上的那位婦人,守衛在門外的另一名差頭看到寧奕忽然暴起打人的一幕,頓時驚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還不快讓開!”寧奕攙扶著那名婦人,走到衙門口,冷冷地喝道。


    “你。。你是什麽人。。竟敢還想冒然闖衙門。”看到寧奕輕飄飄地揮起風火棍一棍子打傷了自己的那名同僚,那差頭膽戰心驚地緊緊地握住手中的風火棍,顫抖著問道。


    “江南侍禦史,寧奕。”寧奕冷冷地一喝亮出了身份。


    “什麽!是寧。。寧禦史!!”那差頭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就在這幾天裏,寧禦史吟詩醉酒在煙雨樓裏懲治惡吏的美食,整個揚州城每個角落都被傳遍了,那差頭猛然間一聽寧奕自報家門,嚇得冷汗直流,渾身毛發倒豎。


    一聲驚叫,那差頭嚇的連忙連滾帶爬的跑了進去,口中不斷地大呼道:“寧禦史來了,寧禦史他來了!!”


    “這位公子竟然就是寧禦史!”周圍駐足圍觀的百姓們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鼎鼎大名的寧禦史的名頭這幾天已幾乎傳遍了整個廬州城,上至老人下至孩童,無一沒有聽說寧禦史的名頭,眼見寧奕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眾人眼前,適才還小小的教訓了一下那名凶狠無比的差頭。頓時,寧奕那剛正不阿,除魔衛道的形象深深地印入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裏!


    隻見那差頭慌慌忙忙地跑了進去一陣驚叫,寧奕心裏不由的大為疑惑,那差頭一聽見自己的名頭竟然顯得如此驚慌失措,自己又不是妖怪,又沒有三頭六臂,見了自己就如同見了鬼一般,真是咄咄怪事!


    事實上,寧奕卻不知道,在宋朝,禦史官位雖小,權利卻無比的龐大,單憑一條聞風奏事且絕不過問罪責這一條,便足以令全天下的官員一陣膽寒。在宋朝中早期時,倒也的確出過一批賢良清廉,剛正不阿的言官,隻是隨著世風日下,朝堂之爭越演越烈,動輒罷官歸鄉,重則流放邊疆,奸臣當道,這才使得這好端端的大宋朝廷人人自危,朝不保夕,在這種情況下,又有誰肯冒著被滿門流放的危險,挺出腦袋說出一兩句實話來?


    在場外百姓的不斷注目下,寧奕攙著那婦人緩緩地邁進了揚州府府台衙門的大門,隻是剛一踏進去,一名身穿紫色官袍,帽子上還插著一對烏翅的中年男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一見寧奕,便立即哈哈大笑起來:“敢問這位公子可是寧奕寧禦史?”


    “在下正是。(.)”寧奕微微地一拱手,冷冷地道:“敢問閣下是否就是揚州府府台陳大人?”


    陳學藝點了點頭,一張老臉笑的無比燦爛,走上前去親熱地一把拉住寧奕的手臂,口中不住地笑道:“寧禦史,本官等了你很久了啊,正好,來來來,去後堂稍作歇息一番,本官一會便去傳杜衝杜將軍前來府衙一起絮叨絮叨。”


    “不必了。”寧奕冷冷地抽回手,顧不上陳學藝那滿麵的錯愕,寧奕淡淡地道:“敢問陳大人,究竟可知寧奕突然到此的目的。”


    “這個。。。”陳學藝愣了愣,附在寧奕耳邊,低聲道:“寧禦史的意思。。莫不是為了罰銀的事?”


    “正是。”寧奕冷冷地一笑,“寧奕鬥膽在問陳大人,衙門口大門敞開,卻為何許出不許進,連百姓申冤訴狀也不肯受理,請問陳大人,這又是何故!”


    寧奕說完以後,陳學藝忽然深深地歎了口氣,愁了半晌,陳學藝那張老臉上忽然皺了起來,輕輕地道:“還請寧禦史移步後堂,待本官與你詳細說說緣由,如何?”


    寧奕想了想,指著身邊的那一對母子笑道:“可是陳大人,你看,苦主都上門來了,你說這怎麽辦才好?”


    “待本官將事情的一切經過緣由詳細說明以後,如果寧禦史要說開堂,那本官便立即開堂,毫不猶豫!”陳學藝忽然直起腰來,兩眼泛出一陣精光,重重地應道。


    “好!”見陳學藝如此幹脆,寧奕也就不打算在冷嘲熱諷,重重地一點頭,寧奕微微應聲道:“陳大人,請。”


    隨著陳學藝進入內堂以後,寧奕往下首處一把椅子上坐下以後,一杯熱騰騰的清茶立即端了上來,寧奕隻是看了一眼那杯茶,然後便淡淡地道:“陳大人,現在可以詳細說說緣由了吧。”


    “唉。。。”陳學藝忽然重重地歎了口氣,滿臉的愁雲湧動,無奈地道:“寧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


    聽見陳學藝如此之說,寧奕頓時心中一驚,臉上卻沒有任何表露,淡淡地道:“陳大人,怎麽了,有事不妨說出來吧。”


    陳學藝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苦笑:“寧大人,莫非你當本官想向他們收罰銀?不管怎麽說,我陳學藝在揚州為官兩任,也是這揚州地界的父母官,如果我陳學藝真是那種巧取豪奪的士紳土匪,嘿嘿,那麽這個官,不當也罷了。”


    “那麽,究竟是為了什麽原因?”寧奕緊盯著陳學藝的眼睛冷冷地道。


    “請問寧大人,知道江南應辦局麽?”陳學藝忽然緊盯著寧奕的眼鏡淡淡的道。


    “應辦局?”寧奕想了想,道:“莫不就是負責采辦一應用品的職能衙門麽。”


    陳學藝臉上頓時嘿嘿一陣冷笑:“是!也不是!”陳學藝緊咬著牙關,忽然長笑一聲說道:“寧大人有所不知,這些所罰的銀子,最終可沒落入我的腰包裏,而是如數全都送進了江南應辦局裏!而且是每月必送,一刻也不許耽擱,否則我陳學藝就得丟了這烏紗帽!”


    “每月必送!!”寧奕頓時大吃一驚,冷不防忽地站了起來,驚疑不定地道:“陳大人貴為當朝二品大員,應辦局裏的采辦也不過才九品芝麻官,怎麽還會要陳大人丟了烏紗帽?”


    “嘿嘿,人家可是太子的人,並且還手中握有花崗石采辦的一應事務,惹不起,惹不起啊。”陳學藝忽然笑了起來,“這江南大半官員都是太子一黨,我陳學藝夾縫中求存,又怎麽能不虛以委蛇,難道還要自己乖乖的伸出脖子,讓人迎著腦袋硬砍上一刀嗎?”


    陳學藝剛一說完,寧奕就徹底的陷入了沉默。陳學藝說的合情合理,從根本上來說,陳學藝得罪惹不起江南應奉局,隻要陳學藝還想在江南做官,就不能不這麽做。


    人皆有私心,憑良心而論,又怎能以己之心要求別人如何去做。何況,整個江南官場都是這麽做的,他陳學藝又憑什麽不能跟風呢?


    想到這裏,寧奕的雙眉緊緊地擰了起來,衝著陳學藝一抱拳沉聲道:“隻是陳大人,收受罰銀這種事情,對於百姓隻會被逼的家破人亡,還請陳大人盡早收回。”


    “我陳學藝也知道啊。”陳學藝重重地歎了口氣,良久以後,陳學藝臉上浮現出一股深深的憂愁,重重地道:“可是,我又有什麽法子?若是不這樣做,每個月供給應奉局的銀子可就不夠了,寧大人足智多謀,應當能想到,這些銀子,最終又究竟去了哪裏。”


    陳學藝苦苦地一笑,落在寧奕心裏卻如同針紮了一般的刺痛,忍不住喃喃地道:“這些銀子。。最終流向了。。京城!”


    “那麽,寧大人,這種情況下,你可叫本官如何是好?”陳學藝捋了捋胡須,喟然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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