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在手裏的杯子無意識的一歪,熱熱的茶水一下子濺了出來,本來淡定自若的水溶反應過來,緩緩的道:“無聊。”


    水洛驚訝的看著水溶渾然不覺的手,道:“四哥,你在緊張。”優雅自如的放下杯子,水溶已經掩飾的一絲不漏,道:“我緊張什麽,剛才隻是沒想到你一見麵就信口開河,看來這些日子你過得挺逍遙的。”


    水洛搖了搖頭,道:“四哥,這是真的,我親口聽藩使說的,他們還打算等後日覲見,就和皇上說起這件事。”


    見水溶不做聲,水洛道:“四哥難道沒有想過,有了藩國這個後盾,對四哥或許更有利,畢竟以一國之力,總強似一個王府。”


    輕輕的冷笑了一下,水溶道:“一楓,你以為憑著那個公主的幾句話皇上就會答應,何況我已有了王妃,總不至於讓一國公主屈居人下,再說了,你能想到的事,難道別人想不到。”


    水洛漫不經心的道:“這些四哥就不用費心了,若是皇上真有意,還不簡單,隻要一發話,你有兩個王妃又能怎樣,何況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四哥,你一定要好好想一下,我也擔心大哥那裏不會輕易罷手的,當初他千方百計讓你娶了王嫂,失了一步,如今若是知道這件事,一定會故技重施,畢竟這個嶽家更是難得的後盾。”


    水溶沒有作聲,幽邃的眸子靜靜的盯著眼前的一個筆筒,修長的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敲著書卷,過了一會兒才漫不經心的道:“一楓,你如今還沒有正妃。”


    水洛忽的一下子站起來,連聲道:“四哥,別的都好說,這件事千萬別扯上我,那個公主,我伺候不起。”


    淺淺的一轉頭,水溶光彩四溢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水洛,低低的道:“什麽樣的女人到你手裏還不都是乖乖的,我記得你曾經這樣說過,何況眾家兄弟裏,你恐怕是最合適的。”


    水洛得意的道:“四哥,你不用打我的主意,人家是非你不嫁,到時你不娶也得娶。”冷哼了一聲,水溶沒有作聲,輕輕地站起來,修長的身影鋪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影子。


    過了一會兒,才聽水溶冷冰冰地道:“我不會娶的。”水洛一愣,詫異的道:“四哥,為什麽,有了這一步,你不是可以扳回當初賜婚時的劣勢,朝堂上的人都是見風使舵的主,隻要你借著藩國的威勢,不就可以掌握了先機,退一步說,若是以後真的走到了那一步,四哥也能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見水溶沒有做聲,水洛冷冷的一笑,低低的道:“難道四哥如今真的兒女情長起來,開始在意她的感受,你以前不是說過,‘至於強勢的嶽家,我以後再娶就是’。”


    “一楓,你想的太淺了,俗話說,遠水解不了近渴,藩國遠在千裏之外,若是真有什麽,那也是鞭長莫及,何況娶公主本就招人現眼的,即使是家事也成了國事,那我又何苦去趟這灣水,娶一個自己無法掌控的女人呢。”


    水溶緩緩的轉過頭,瀲灩的目光輕輕垂下,道:“你明白了吧,對我來說,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即使這件事對我有利。”


    看著水溶,水洛有些恨恨的道:“四哥,你敢說這是你的真心話。”冷冷瞥了水溶一眼,水洛沒有顧忌的道:“如果這是你的真心話,既然遠水解不了近渴,那剛才你為何什麽要讓我娶呢,你或許自己不知道,你變了,你已經沒有了當初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如果在以前,你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答應,而且還會…。”


    “好了,這件事與你無關,我自有主張。”水溶不容置疑的打斷水洛的話,過了一會兒才幽幽的道:“我不會娶藩國公主,但是我也要賭上一把,來而不往非禮也,我怎麽也要讓他難受難受。”


    水洛怔怔的看著水溶陰鷙的神色,不由低低的道:“賭一把?四哥你要賭什麽。”“賭皇上的心。”水溶一字一句的道。


    直了直酸麻的腿,晚風緩緩地走進房,見房裏黛玉正坐在炕幾前,靜靜地寫字,嫻靜的神情似乎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聽到動靜,黛玉回頭看了看,淡淡地道:“跪了半天,有事讓她們伺候,你去歇歇吧。”晚風應了一聲,抬頭看了看黛玉,小心的道:“王妃,其實這件事王爺也是為王妃著想…。”


    “我的話難道你沒聽到。”黛玉冷冷的道:“我這個人雖然不喜指手畫腳,但是若是看不過眼,也不會忍氣吞聲,既然你眼裏有我這個王妃,那就要明白,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晚風低低的道:“奴婢明白。”沒有回頭,黛玉抬起筆,輕輕地道:“退下吧。”晚風剛剛轉過身,卻聽黛玉緩緩地道:“你去和王爺說一聲,春纖她們雖然是我帶來的,但是有什麽事與她們無關。”


    晚風應了一聲,道:“奴婢明白。”輕輕歎了口氣,低下頭,眼前的宣紙上竟然多了一點淚痕。紫鵑悄悄地走過來,對黛玉道:“王妃,已經寫了一會兒,歇一下吧。”


    黛玉沒有理會,依然低頭垂眸,輕輕地道:“寫起字來覺得心裏清淨了很多,以後也不知…”紫鵑看著黛玉,張開的口又閉上,終於忍不住,輕聲道:“紫鵑知道王妃心裏生氣,雖然這件事王爺做的有點過,但是王妃從賈府帶來的人王爺也都沒為難,還給她們…。打發出府的不過是平日裏…。”


    停下筆,黛玉秋水般的眸子靜靜地看著紫鵑,使得紫鵑後麵的話沒敢說出來。將筆一放,黛玉輕聲道:“收拾了吧。”


    雪雁走進來道:“王妃,太妃打發人來請王妃,說今日有人送來了新鮮的鹿肉,要王妃晚上一起過去吃。”


    黛玉怔怔的看著暗紅色的炕幾,好一會兒沒有作聲,雪雁忍不住要問時,才聽黛玉低低的道:“你就說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就不過去了。”


    過了不一時,就見太妃房裏的大丫頭桂枝來了,黛玉隻得坐起來,桂枝道:“太妃聽說王妃身子不適,讓奴婢過來看看,問王妃要不要傳太醫看看。”


    黛玉陪笑著道:“沒事,不過是一時有些氣悶,才覺得身子懶懶的。”看了黛玉一眼,桂枝笑著道:“這樣太妃也就放心了,還有太妃還說,若是王妃的身子不是太累,就過去一起用點吧,這可是太妃特意吩咐廚房做的,冬天裏補補也合適。”見太妃的話上的這份上,黛玉隻得對紫鵑道:“給我收拾一下,我們過去看一下。”


    剛剛走進太妃的院子,冷不防忽然從裏麵竄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驚得黛玉不由後退了好幾步,扶著紫鵑的手也不由自主的緊了起來。


    還沒等黛玉和紫鵑反應過來,就聽一個歡快清脆的聲音笑著道:“茶壺,你怎麽剛衝撞冰王嫂,當心王兄給你扒層皮去。”


    隨後水渺笑嘻嘻的從房裏跑了出來,對黛玉道:“冰王嫂不要介意,茶壺也是看到王嫂高興的才這樣的,誰讓王嫂整日和王兄呆在一處,茶壺最認氣味了,所以就情不自禁的迎上來了。”


    苦笑了一下,黛玉隻得淡淡的道:“九皇弟的茶壺挺有靈性啊。”水渺高興地道:“是啊,王嫂我一會兒讓它給你找東西玩。”


    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東西,黛玉淡眉微蹙,低低的道:“王嫂多謝九皇弟的美意,至於那些,還是算了吧。”


    水渺得意的道:“沒事,反正它也喜歡玩,上次王兄還輸了我一個扳指呢。”提起水溶,黛玉的臉上不由自主的湧上一絲難以言明的神色,隨後淡淡的道:“九皇弟的好意王嫂很感激,這件事等以後哪一天王嫂專門去你宮裏看,你看怎麽樣。”


    水渺好像還有些不甘心,卻聽黛玉又道:“外麵風冷,既然九皇弟來了,王嫂怎麽也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太妃恐怕在房裏等急了吧。”


    嘻嘻一笑,水渺道:“等急的恐怕不是太妃,而是王兄吧,難怪剛才王兄把我攆出來,一定是讓我出來迎著王嫂的,想不到冰王兄也成了見色忘義的人,本來我還以為隻有六哥才喜歡這樣。”


    聽著水渺自我臆斷的話,黛玉哭笑不得,水渺還要再說時,卻聽房裏一個聲音清冷的道:“老九,你又在背後說我的壞話,當心我把你的茶壺扔到池子裏。”


    水渺縮了一下,連聲道:“不是這樣的,四哥,我這不正在和王嫂說話嗎。”轉過頭,水渺一下反客為主,忙著道:“冰王嫂,快進屋吧,若是再晚了,我的茶壺可就遭殃了。”


    在聽到水溶那冷冰冰的聲音時,黛玉就有點後悔自己過來了,不過此時已經容不得自己再回去了,隻聽水芷道:“王嫂,外麵涼,進來暖和暖和。”


    太妃的房裏永遠暖意融融,或許是上了年紀,格外喜歡暖和的地方,即使像黛玉這樣怕冷的人,走進太妃這裏,依然還覺得有點子悶。


    迎麵,水溶和水渝正陪著太妃坐在暖炕上,低聲說著什麽,太妃瘦削的臉上洋溢著輕鬆的笑容。


    見到黛玉進來,太妃笑著道:“你大嫂剛才過來了一趟,房裏還有點事,就不過來了,我剛才還和弈冰說呢,這鹿肉送的真趕時候。”


    黛玉對肉不是太喜歡,自然也不明白太妃話裏的含意,隻得陪笑著道:“冬天吃鹿肉,的確是鮮美。”


    輕輕咳了一聲,水溶清冷的臉上掠過一絲不露痕跡的神色,接著對太妃道:“看來這是弈冰的口福,前日還和他們說起來呢。”


    水溶的話音剛落,水渺就不甘寂寞的道:“我最喜歡吃肉了,碰巧今日過來,自然更有口福了。”


    狠狠的看了水渺一眼,水溶緩緩的道:“今日來這裏是碰巧嗎?”嘿嘿的一笑,水渺笑著道:“冰王兄說不是就不是。”


    太妃意味深長的笑著道:“好,一會兒你們都多吃點,渝兒的身子有點弱,就不要吃得太多才是。”水渝應了一聲,和神采張揚的水渺坐在一起,永遠都是那副靦腆羞澀的神色。


    太妃掩飾不住心中的輕鬆,對黛玉道:“剛才弈冰和我說起來,楓院裏有幾個下人做事懈怠,吩咐把她們打發了,以後這些小事你們看著拿主意就行,我也懶得管了。”


    黛玉輕輕應了一聲,道:“黛玉知道了。”轉過頭,太妃對水溶道:“還有西院那裏,有些人呆的時候長了,就容易生事,你看著吩咐讓他們注意一下。”


    水溶低低的道:“弈冰也正有此意。”太妃神色自若的道:“這麽多年過來了,越到老了這人就喜歡念舊起來,不過身在這樣的府邸,有些事啊不能感情用事。”


    黛玉是個伶俐的人,自然聽出了太妃的意思,沒有作聲,隻是緩緩垂下眼瞼,濃長的蝶翼微微顫著,膚若凝脂的臉上卻是一副很平靜的神色。


    還是水溶打破了黛玉有點尷尬的神色,淺淺的道:“太妃,昨日弈冰聽管家說來,外莊那裏有片林子…。”


    太妃道:“是有這麽一回事,我也覺得有些蹊蹺,等哪次你出城過去看看。”水溶道:“弈冰知道了。”


    太妃忽然一下子想起來,道:“多虧弈冰說起來,我還差點忘了,王妃,國公府老太君打發人來,要王妃回去看看。”


    水溶本來平靜的臉上微微一怔,隨後輕輕地垂下眸子,不經意的輕撫著手中的杯子,俊美的臉上淡無表情。


    黛玉不由輕輕的問道:“來人沒說什麽嗎。”太妃道:“或許是老太君想你回去說說話。”點了點頭,黛玉低聲道:“這樣正好,本來黛玉還想多日沒有回去了,正打算回去看看呢。”


    聽著黛玉平靜的語氣,水溶波光瀲灩的眸子輕輕一掃,隨後垂下眼瞼,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修長的手指靈活而又瑩白。


    一陣肉香撲麵而來,太妃道:“好了,大家不要說了,這肉要趁熱吃才鮮。”轉過頭,太妃對身後的丫鬟道:“給王爺和九殿下布酒,三爺身子不好就免了。”水渺看了黛玉一眼,笑著道:“太妃,你是不是忘了一個人,王嫂的酒量很好,成親的那天,我見過王嫂喝酒的,比冰王兄豪邁多了。”


    故意的咳了一聲,水溶瀲灩的眸子漫不經心的掃了水渺一眼,雖然沒有作聲,但是嘴角那抹淡淡的冷笑卻是意味深長。


    水渺嘻嘻一笑,討好的道:“四哥的酒量當然不是別人能比的。”太妃笑著道:“原是這樣,看來還是我疏忽了,既是這樣,那給我也倒上一杯。”


    水渺拍手笑道:“好,還是太妃明朗,有酒有肉,今天這趟北府來的不虛此行,多虧我答應…。”沒等水渺說完,水溶在一邊緩緩的道:“既然有酒有肉,那還堵不住你的嘴。”


    掩上麵前的杯子,黛玉對北太妃道:“黛玉委實喝不得酒,九皇弟剛才不過是說笑而已。”水渺卻在一邊不依不饒的道:“王嫂不要客氣,何況那天王嫂也答應也去我宮裏喝酒的,既然今日聚在北府,那更省了我的酒錢。”


    冷冷哼了一聲,水溶不緊不慢的道:“拿著北府的酒做人情,老九,你算得一筆好帳。”嘿嘿笑了,水渺口無遮攔的道:“這可是王兄請我的,我本來還…。”


    不等水渺說完,水溶一塊肉送到水渺的嘴裏,淡淡的道:“你不是喜歡吃肉嗎,這可是上好的鹿肉,有你好受的。”


    北太妃笑著道:“弈冰,遠來是客,不要為難九殿下,這樣的天氣喝點熱酒,也正好驅驅寒。”水溶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低低的道:“太妃說的是。”


    微微一側頭,水溶對黛玉道:“王妃…。”不等黛玉回話,水渺忙不迭的道:“王嫂當然不會推辭了。”


    瞪了水渺一眼,水溶緩緩的道:“這裏哪有你多嘴的份。”水渺嘻嘻一笑,望著黛玉道:“王嫂,我說的是不是,別看冰王兄冷著臉凶人,其是他的心裏是擔心王嫂,要不也不會讓我…。”


    水溶掩上嘴輕輕咳了一聲,打斷了水渺的話,還不等水溶說話,水渺手腳利索的遞上杯子,殷勤地笑著道:“冰王兄是不是不小心嗆著了,這一晚上我見王兄咳了好幾次了。”


    接過杯子,水溶靜靜的瞪了瞪水渺,接著垂下清眸,淡淡的掩飾道:“今日起的早了,不小心被涼風吹了一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水溶或許隻是敷衍之詞,不過聽在黛玉的耳裏,卻是不覺臉色一紅,長長的濃睫垂下來,掩住了不經意間的那一份羞澀。


    太妃這麽多年經曆過來,自然明白,不假思索的對黛玉道:“以後吩咐丫頭們晚上將衣服暖著,免得弈冰一早起來穿著冷。”


    黛玉羞得不由低下頭,坐在那裏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多虧水溶在一邊道:“是弈冰臨時有急事,所以才…。”


    水渺在一邊急著道:“太妃,再不吃不喝我可要等不及了。”太妃笑著道:“是我不好,來,我們先吃肉。”


    說笑著吃了幾口,太妃看著水芷,輕輕的嗔道:“你一個姑娘家,少吃點。”水芷嬌憨的道:“太妃真是偏心,你不是還讓王兄和王嫂多吃呢。”


    太妃笑著道:“這是不同的,你不要問,隻要聽我的話就行了。”水芷低低的道:“太妃就是偏心嗎。”


    青嬤嬤在一邊笑著道:“郡主錯怪太妃了,太妃這也是為郡主著想。”黛玉心思靈巧,想起剛才水溶和太妃的話,忽然覺得這肉吃在嘴裏竟然有種澀澀的味道。


    太妃卻是不避嫌的道:“王妃身子弱,這鹿肉性溫,多吃點對身子有好處。”水渺低低一笑,道:“不是郡主說,太妃還真是偏心呢。”


    北太妃笑著對水渺道:“你們不懂,這鹿肉性溫,最是補身,九殿下,你也少吃些,若是喜歡,一會兒我吩咐她們給你準備一些,等你帶回宮去慢慢吃。”


    水渺不服氣的道:“冰王兄吃的也不少。”哼了一聲,水溶道:“太妃說什麽你聽就是,當心我…。”低下頭,水渺有些恨恨不平的嘀咕道:“下次我說什麽也不來了。”


    忽然外麵傳來小凳子的聲音:“殿下,我把東西拿來了。”水渺一聽,喜不自勝的道:“好,快提進來。”


    站起來,水渺得意的對太妃、黛玉和水渝等人道:“我給你們看個有趣的玩意,這可是我輕易不拿出來的東西。”


    水芷畢竟還沒出閣,性子也有些好奇,不由道:“是什麽。”轉過頭,對水渝道:“你能猜出來嗎。”水渝搖了搖頭,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他做事常常出其不意。”認同的點點頭,水芷道:“那我們還是小心些。”


    水溶沒有作聲,隻是漫不經心的看了水渝一眼,清雋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神色。


    眾人看著小凳子小心翼翼的提著一個籠子走進來,上麵還罩著厚厚的罩,水溶站起身來,道:“老九,你這又搞什麽花樣,我可告訴你,若是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趁早拿開,當心我讓人…”


    水渺忙討好的道:“四哥,你別急,這可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很可愛的小東西,我剛剛托人從外麵弄回來了,連太後看了都喜歡呢,還說慈寧宮裏,她也要養兩隻。”


    北太妃道:“你這一說倒讓我想看看了,太後除了喜歡那隻白雪貓,還不曾聽她說再喜歡什麽呢。”得意的笑了,水渺道:“太後還喜歡這個。”


    說完,將罩子一掀,隻見兩隻肉乎乎的小東西吱吱的叫了幾聲,乍然一見亮光,忙不迭的在籠子裏亂竄了起來,那紅彤彤的顏色在黛玉的眼中猶如剛才桌盤上的鹿肉。


    本來就不是太喜歡吃肉,剛才在太妃的勸說下,黛玉強逼著自己吃了幾口,再加上這一天下來的壓抑、淒苦,此時再看到那兩個活蹦亂跳的紅乎乎的好似剛才吃下的鹿肉的小東西,黛玉隻覺得心口一陣翻騰,臉色一變,掩嘴轉身就要向外走。


    不想水溶此時正站在黛玉的身後,黛玉一轉身,正好撞到了水溶的懷裏,一碰之下,黛玉終於忍不住,剛剛吃下的東西一下子全吐在水溶潔白的長袍上,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一把扶住黛玉站立不穩的身子,水溶絲毫沒有顧忌身上的汙穢,情急之下不由道:“顰兒,你怎麽了。”


    四目相對,肌膚相觸,情急之下的反應使得兩人都愣了一下,隨後醒悟過來,水溶喊道:“來人,快請太醫過來。”


    太妃也關切的道:“紫鵑,快扶著王妃坐下。”轉頭又對身後的丫鬟道:“還不服侍王爺換衣服。”


    水渺提著籠子,有些不甘心的道:“王嫂不會這麽膽小吧,我本來…。”看著水渺,水溶不由劍眉一皺,緩緩的道:“老九,我剛才是怎麽說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你趁早給我拿開,否則…。”


    冷冷的盯著水渺手中的籠子,水溶的眸光犀利而又恨意未休,剛要上前,卻見水渺提著籠子,轉身就跑,一邊跑一邊道:“太妃,四哥,我先回宮了,等以後我再給王嫂賠罪。”


    搖了搖頭,太妃道:“這個淘氣的…。”轉身看了黛玉一眼,太妃道:“王妃好些了嗎。”有些過意不去的點點頭,黛玉道:“已經好多了,都是黛玉不好,擾了大家的興。”


    站起身來,黛玉沒有看水溶,隻是輕輕地對北太妃道:“黛玉覺得好受多了,就不勞甄太醫過來了。”


    不等北太妃說,黛玉繼續道:“太妃,黛玉想先回房歇一下。”北太妃連聲道:“好,快回去歇著吧,剛才折騰了一場,阿青,讓她們把轎子抬過來。”


    吩咐完了,北太妃轉頭看著水溶,道:“弈冰,你也不用在這伺候了,陪著王妃回去吧。”淡漠的看了水溶一眼,黛玉沒等水溶說話,淡淡地道:“不敢勞煩王爺,剛才都是黛玉不好,王爺還是陪太妃吃飯吧。”說完,喚著紫鵑道:“紫鵑,我們先回去。”


    看著黛玉有些虛弱的扶著紫鵑走出去,水溶微微伸出的手僵在那裏,絕美的臉上是一種難以言明的神色。


    北太妃輕輕歎了口氣,轉頭對丫鬟道:“告訴抬轎的婆子們,小心一些。”看了水溶一眼,北太妃對水渝和水芷道:“你們兩個吃的也差不多了,都回去吧,我和弈冰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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