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幾年來確實有些嗜睡,”慕容襄答道,心中有些不安,原本以為小孩子因為身體發育的原因,都是比較喜歡睡覺的,是以雖也有些察覺,卻沒有深究下去,如此說來,難道另有內幕?她抬起頭,看著呂征:“呂伯伯,我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呂征並不立即回答,隻閉了眼,手指繼續搭在她的脈息上,繼續感受著那時而急促、時而放緩的跳動,隔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是不是中毒,或是其他什麽原因,現在還難以斷定。你這脈息,實在有些怪異,怎麽形容呢?就好象是你體內有些氣息,是被強加了進去;而有些氣息,又搶著要衝開束縛,兩者無法融合,一會是這股占上風,一會是那股占上風,一會又相互牽製平衡,所以脈息有時紊亂,令你經常覺得jing神不濟,昏昏yu睡!”


    無法融合?慕容襄抓住他語句裏的關鍵點,暗自猜測,無法融合是什麽意思?難道,難道是因為自己是靈魂穿越而來,由於磁場氣流等眾多原因,與這個身體隻是勉強湊在一起,實際並不契合?哥哥啊哥哥,你隻圖這小娃兒生得好看,就急著把我弄進她的身體裏,現在出大問題啦!這可怎麽辦?弄不好哪天人神分離,被這個身體原先的意識給擠了出去,那等不到與你見麵,我就已魂飛魄散了!


    呂征見她臉上神sè怪異,yin晴不定,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便安慰道:“子非,不要著急,這段時ri,我且給你好生檢查診治一番,根據你身體的大致狀況,多配些益氣提神的藥丸,給你留在身邊。即使我不在,你的身子也不會出問題。”


    秦浪聞言,掐指一算,心有所悟,說道:“你可是要回去?算算ri子,那雲山雪蓮也快開花了,你這一回去,倒是正好等上!但不知老吳是否能如他所說,準時出關?那奇花長在雲山峰頂,以你的功力,上去還是有些勉強。”


    “不錯,我確實要回雲山,就算不為子非配藥,老吳這次閉關修煉,危險甚多,也須我回去保駕護航。等我回了雲山,守到那雲山雪蓮開花,再加上早年得到的那支千年老參,定能煉成神丹妙藥,根治子非身上隱疾!至於上峰頂的事,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呂征答道。


    慕容襄心中感動,躺在**,不好起身行禮,隻微微抬下手,啞聲說道:“子非不過是一個小娃兒,竟讓呂伯伯為我的事如此辛苦,實在受之有愧!”


    呂征笑道:“竟說這些客套話,你是老秦的寶貝徒兒,也就是我們三人的寶貝徒兒了啊。我們三人久居山中,寂寞得很,如今多了一個小娃兒,高興得很呢,求都求不來啊!”


    秦浪也跟著笑道:“妖怪老兒是自家人,子非不用跟他客氣!”


    慕容襄終於放下心去,心想呂伯伯人稱醫絕先生,是當今天下醫術第一,聽那口氣,雲山雪蓮和千年老參都是極為稀罕的東西,由他親自配製,這煉成的藥丸一定功效神奇,抑製她的症狀,應是沒有大的問題,不說根治,隻維持個三五年,挨到她與死神哥哥見麵,就萬事大吉了。


    “子非,這次我回去,還想跟你討一個人呢。”呂征看了看莫若塵,微微笑道。


    慕容襄隨他眼神看去,有些詫異:“呂伯伯是說若塵?”


    莫若塵一直聽他們說話,心思全在慕容襄的身體診治情況上,沒想到會突然說到自己身上,見眾人的眼光紛紛投來,想起先前呂征與自己所說拜師練武之事,張了張嘴,yu言又止。


    “我那另一老友,人稱劍絕先生的吳仁清,一心做那天下武功第一,練了這幾十年,最近幾年終於想通了,要收一個徒弟繼承衣缽,無奈一直尋之不得,他也是xing情高傲之人,平ri很少下山,找徒兒的事,隻有我們這些老友來幫他想辦法啦!”呂征說道。


    慕容襄嗬嗬一笑:“原來是看上我家若塵了。不過若塵並不是一件物事,他的去留,自是他自己說了算,我無權幹預啊。”


    莫若塵感激看她一眼,朝著呂征抱拳說道:“承蒙呂先生看得上我,但我隻願留在小公子身邊,對不住了!”


    呂征對秦浪使個眼sè,拉了莫若塵直往外走,邊走邊說道:“小莫,你小公子和他師父久未見麵,有話要單獨說,我們也出去好好聊聊!”


    慕容襄一直找不到時機與師父單獨說話,正急著要稟報自己女扮男裝之事,免得他到時說自己欺瞞不報,見此機會,忙屏退了其他人等,隻留下秦浪與自己在房中。


    “子非,你可是有話要說?”秦浪見她神情扭捏,心中一動,走了過去,坐到床邊,輕聲問道。


    “師父,咳,咳,那個,有件事情,不是我故意隱瞞師父,實在是上回拜師太過倉促,來不及跟你說啊。”慕容襄紅著臉,啞聲說道:“師父,對不起,子非實是一名女子,隻因那軒轅皇帝硬是認定我是神子降臨,不得已才一直女扮男裝。”


    接著,她把從自己一時興起男裝出府,到後來被軒轅皇帝認定為神子,再到下定決心從今往後易釵為弁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竟有這種事情?秦浪聽得呆住,繼而暗自好笑,這個徒兒,小小年紀,怎麽盡遇到些稀奇古怪的遭遇!看來自己以後的人生,因為這個小徒兒的參與進來,注定要變得新鮮好玩了。


    慕容襄見他低頭不語,以為是責怪自己隱瞞不報,心中不安,急急拉住他的手:“師父,你不要怪我啊。”


    秦浪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那ri你和那妖怪老兒說的那些體己話,就是這個麽?這個家夥,竟比我還先知曉你的秘密,真是可惡!”


    慕容襄見他對自己並無責怪,頓時輕鬆下來,咯咯笑著:“呂伯伯的醫術果然高明,一摸我的脈搏,就知道我的xing別啦,倒不是我自己想要告訴他的!”


    秦浪知她自小見識不凡,便毫不含蓄說道:“你現在年紀還小,扮作男娃兒倒是還沒啥,以後大些了,女子體征一出來,你又生得如此美麗,不怕別人識破麽?”


    慕容襄嗯了一聲,低聲說道:“師父提醒的是,我原來也想過這個問題,想著過一年是一年,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沒想到這次碰上火海逃生,又遇到呂伯伯,有些麻煩事,倒是可以解決了。”想著,自己都忍不住得意起來,天意,天意啊!


    “你這小腦袋裏又打些什麽鬼主意?”秦浪笑道,瞥見窗外院子裏垂首交談的兩個身影,轉而問道:“對了,妖怪老兒想帶小莫回雲山去,你怎麽看啊?我倒覺得是件好事情,這個孩子對你如此忠心,就讓他去好好學些武藝,將來對你也是有用處的。”


    慕容襄搖了搖頭,說道:“不瞞師父,原本我對他和他爺爺好,又把他們祖孫倆安排到府中居住,其實也存了私心的,是因為覺得他資質不錯,想留他在身邊以為我所用。但是自從這次廟中大火,與他經曆了生死患難之後,倒改變了想法。”她眼神坦蕩,望著秦浪:“如今的若塵,對我而言,就象是我的親人一樣,是患難兄弟,是生死之交!我又怎能利用他,讓他做他不喜歡的事,來達到我的目的?所以這個事情,我不會參與意見,就看他自己的心意吧。”


    秦浪點點頭,心道,這娃兒雖計謀滿腹,卻是本xing純良,小小年紀就如此不凡,將來不曉得有多了不起。嗬嗬,當今皇上禦賜名號的明月公子,竟是自己的乖徒兒,說出去,那些江湖朋友該是妒忌得很吧。


    呂征不愧為醫絕先生,其金針刺**和配製湯藥果然十分神奇,沒過幾ri,慕容襄的傷勢已大有起sè,逐漸好轉。但是她的嗓音,仍是那般沙啞,不複以往的清脆動聽。


    呂征見她一直低頭不語,怕她心中在意,給她把脈檢查之後,安慰道:“子非莫著急,之前我所開之藥方主要是醫治你的內傷,因為怕藥效衝突,是以未加進醫治喉嚨煙熏與灼傷的藥物,等你心肺之傷完全好了,我再給你配製,保證還你一個與以往一模一樣的好嗓音!”


    慕容襄坐在**,隨手攪動著衣角,懶懶說道:“呂伯伯辛苦了,不過我倒不想恢複以往的嗓音,你隻幫我配些調養的湯藥,不要沙啞得這樣難聽就好。天賜良機,我一定要好生把握才是!”她見呂征愣住,笑道:“我以後終究是男子,嗓音低沉些,更不惹人懷疑。你說是嗎?”


    “你這小娃兒,竟考慮得如此久遠,實在難得!”秦浪嘖嘖讚道。


    正說著,門簾一掀,莫若塵捧了一碗湯藥,小心走了進來。


    “小公子,該喝藥了!”他走近床邊,恭敬說道:“這藥涼了半個時辰,現正是溫熱合適,請小公子立時服了吧。”


    慕容襄蹙眉說道:“我說若塵,這幾ri你躲到哪裏去了,也不來瞧我。今ri好歹來了,說話又這般生疏客氣,到底怎麽回事?”


    莫若塵張了張嘴,看呂征一眼,呂征知他心意,收拾了藥箱工具,拉了一旁的秦浪,悄然退了出去。


    慕容襄見他神情憂鬱,挑了挑眉:“呂伯伯對你說了些什麽?你且不必理他,隨他說去,左耳進,右耳出便是。”


    莫若塵答道:“呂先生說小公子將來是要做大事的人,若塵必須要身有所長,才配跟在小公子身邊……”他想起那ri呂征在院內對自己說的那些話,特別是那最後一句:子非是把寶劍,總有一ri要橫空出世,你隻有成為最為堅固亦最有韌xing的劍鞘,才能與之相配,隱其鋒芒,護住一生周全!


    這個呂伯伯,說話真是直率了些,慕容襄正sè說道:“若塵,做事情一定要跟著自己的心意,否則也是事倍功半。若是你不願意去,就不去,沒人會勉強你。”


    莫若塵正自猶豫,聞得此言,卻是一下子定下了主意:“小公子,我已經決定了,等你傷勢大好了,我就跟著呂先生去雲山拜師學藝!”


    “練武很辛苦的!”慕容襄呐呐說了句,知他心意已決,也不多說什麽。


    莫若塵麵sè堅毅:“我不怕吃苦,隻怕學藝不jing,小公子將來不歡喜我。”他停了下,一臉憧憬,向往著今後的ri子,繼續說道:“等我學好武功,回到小公子身邊,以後就再也沒人能夠象這回一樣,再傷害到小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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