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氣,不是天生的,它需要激發,而恰恰對於男人來說,女人就是最好的媒介。


    這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英雄,熱血衝到腦門,身上的疼痛,都完全被掩蓋了。


    然而徐陽隻是一拳,就讓我的錯覺消散,兩個人把我拽起來,他扯著我的頭發,用膝蓋狠狠的撞了我幾下,看著我像是蝦米一般在地上蜷縮著,他才稍微舒坦點,摸了摸淤青的額頭,罵道:“讓那個賤女人跑了,該死!”


    胡凱旋冷冷的瞥了我一眼說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以後有的是機會,這小子怎麽弄?”


    徐陽惡狠狠的盯著我:“不打他了,拉起來,送到疤臉哥那去!”


    本來在地上呻吟的我,還琢磨著頂多忍受一頓毒打,就能夠離開,突然聽到徐陽的這句話,一股冷氣穿透全身,我的眼裏湧出惶然之色,如果被送到疤臉哥那裏去,肯定就不會被打這麽簡單了,他可是狠角色啊!


    徐陽看出了我的恐懼,愈發的得意,他拍了拍我的臉,低聲說道:“放心吧,疤臉哥會好好招呼你的!”


    我想跑,但根本不可能,左右的人把我抓的很緊,他們撿著偏僻的地方走,我試圖喊人幫忙,遺憾的是,根本沒有任何人伸出援手,我的心逐漸涼了,上次在街上撞到疤臉哥,能夠逃過一劫,已經是我命大了,如果再次碰到,恐怕很難混過去了。


    但是沒有辦法,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真正到了疤臉哥住的地方,我反而平靜多了,至少沐妍安然無恙,我沒有後顧之憂,而我跟疤臉哥的仇怨,現在是困擾我的最大難題,如果這次能夠將這樁恩怨解決,那麽我的生活,就能真正的進入正軌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隻能當做自我安慰。


    疤臉哥住的地方是個老式的筒子樓,看得出來,這不是什麽好地方,環境首先很惡劣,其次在這裏的人,都是光著膀子,流裏流氣的那種,與其說是個住宅區,更不如說是土匪窩,我看見不少普通的住戶,都跟躲瘟神似得上了樓,徐陽他們到了這,也變得小心翼翼,都是社會上的人,他們不敢隨便招惹。


    我們沒有上樓,而是進了地下室,一股煙味撲鼻而來,發現每一個地下室都有一群人圍著打牌,紙牌,麻將,玩什麽的都有,伴隨著的或是興奮的尖叫,或是惡毒的咒罵,這裏居然是個小型的賭場,我也是開了眼界,怪不得有這麽多社會上的人在這裏。


    胡凱旋嘖嘖讚歎:“疤臉哥真是太牛了,來場子裏玩牌的人越來越多了,肯定能賺不少錢。”


    徐陽點了點頭,一臉豔羨:“回頭等畢業了,我也來疤臉哥這賺錢。”


    他們的對話透露出一個訊息,這簡陋的小型賭場居然是疤臉哥開的,我的表情愈發難看,如此說來,疤臉哥可以用五毒俱全來形容了,這樣的人,想要跟他化解恩怨,隻怕是難。


    最裏麵的房間,倒是沒有打牌,一群人圍在一起喝酒,瓜子煙頭什麽的丟了一地,徐陽敲了下門,疤臉哥就看見我們了,他的視線在我的身上頓了頓,露出個意外的神色,拍了拍手,喝酒的人都把瓶子放下,然後出去了。


    他站了起來,朝著我走過來:“看看,都看看,這是誰啊?這不是緣哥嗎?”


    我的平靜,就在真正見到他的這一刻打破,可能是心理因素,進了這昏暗的地下室,我感覺自己進入了龍潭虎穴,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疤臉哥……”


    他露出一抹微笑,忽然間動手,一記重拳打在我的小腹上,這遠遠要比徐陽他們下手狠太多了,我當即就翻倒在地上,捂著肚子連聲音都發不出來,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脫離了水的魚兒,隻能在地上翻滾掙紮,疤臉哥瞅著我這幅德行,冷冷一笑:“收拾過了?”


    徐陽訕笑著把事情講了一遍,疤臉哥遞給他一根煙,說做得好,徐陽兩隻手接了過去。


    疤臉哥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我:“自己站起來。”


    我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哪裏還能站起來?


    他使了個眼色,胡凱旋上來踹了我兩腳:“別他媽裝死!”


    我隻好扶著牆,先半跪著,然後支撐著整個身子,顫顫巍巍的站起來,然後還是不能站直,隻要挺腰,小腹處就傳來劇烈的絞痛。


    疤臉哥自己點了根煙,昏暗中的他有著一股威嚴的派頭:“不好意思,因為現在有事忙,跟你的恩怨拖延了這麽久,現在才解決。”


    他的這一拳,讓我見識到了他的凶狠,我一隻手捂著小腹,勉強說道:“不瞞你說,這件事情,也是我的心病。”


    就是因為我砸疤臉哥的那一瓶子,害得我淪落到了如今的地步,從恐懼到釋然,很難說我經曆了怎樣的一個心理過程,他下馬威似得一拳,將我徹底打醒,我已經顧不得恐懼了,跟這樣的人,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盡快撇清關係,不管是付出什麽代價,也要將恩怨了結。


    他拿起啤酒瓶,狠狠的灌了一口:“行啊,你也算有種,沒有跪下來求饒,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我聽他的語氣鬆動,以為事情有轉機,趕緊說道:“疤臉哥你說吧,多少錢能把這事解決!”


    最好的結果,就是用錢解決事情,我那裏還有不少錢,隻要他不過分,我想應該足夠了。


    但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這句話不僅沒有讓他動心,反而起了不好的效果,他的臉色瞬間陰沉,豁然站起來,一隻手抓著啤酒瓶子,在桌角狠狠的砸碎,清脆的破裂生之後,他抓著遍布著尖銳的半個瓶子頂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感覺我的脖子已經被碎玻璃劃破了,有殷紅的鮮血流淌了出來,看著他陰沉的眼睛,我打了個冷戰,這一刻我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他惡狠狠的說道:“天底下不是什麽事情都能用錢解決的,老子這輩子,都沒有被人用啤酒瓶子砸過腦袋,你他媽的是第一個,用錢?你能有多少錢?老子要十萬,要一百萬,你他媽的有嗎?我告訴你,血債血償!”


    他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吼,震得我七葷八素的,等清醒過來,發現所有人都在嘲諷的看著我,我心髒砰砰直跳,咬著牙說道:“那你的意思,究竟是什麽?”


    我現在隻想要一句痛快話,這種壓迫感,實在是太難受了。


    疤臉哥指了指桌子,上麵除了吃剩的殘羹剩飯,就隻有幾十個啤酒瓶子了,他冷冷說道:“你是個學生,不算混的,我也不難為你,講道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當初拿啤酒瓶子砸我,那麽現在,這桌子上的啤酒瓶,你拿起來,照著自己腦袋砸,砸完了,你就可以離開這了!”


    我一眼望過去,雙腿踉蹌,差點摔倒過去,我眼裏充滿了悲憤:“你這是讓我死!”


    疤臉哥猙獰的笑著:“不然你以為呢?”


    徐陽跟胡凱旋對視一眼,一起吞著口水,他們兩人也害怕了,胡凱旋訕笑著問道:“疤臉哥,那啥,您是開玩笑的吧?這麽多瓶子砸下去,他會沒命的!”


    徐陽也插了句嘴:“是啊,他要是出啥大問題了,我們兩把他帶來的,可脫不了幹係……”


    疤臉哥瞪著他們:“怎麽?你們兩想給他幫忙?行啊,這些瓶子你們一起砸。”


    兩個人嚇壞了,趕緊搖頭,退了幾步。


    所有人都望著我,沉寂了很久,我終於邁開了步伐,走到桌邊,我把裝滿了啤酒,沒有開封過的酒瓶子都放到了一邊,把喝幹的啤酒瓶子攬到自己這邊,疤臉哥狐疑問道:“你幹什麽?”


    我惶然說道:“我用空酒瓶子砸!”


    疤臉立即站起來,他一把就將空酒瓶子全部推了下去,摔成一地的碎玻璃,然後指著裝滿啤酒的瓶子說道:“還想偷奸耍滑?不行!你就要用這些裝滿的瓶子砸,總共十二支,一支都不能少!”


    他卻沒有注意到,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眼裏,忽然劃過一抹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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