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同時也收了冰魄珠。她轉頭把它交到了少典的手上,對他說:“你快拿著這個去林中滅火。”


    “嗯。”少典望著母親,原本有千言萬語,卻隻說出了這一個字。


    女媧也有千般話要叮嚀,此時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她唯有深情地望著他的眼眸,不舍離去。


    大金烏知道她對抗天庭,恐怕此次上天凶多吉少,便也不催促她,讓她可以多說幾句話。雖然他的心幾乎是冰涼的,但是也沒到徹底成寒冰的地步。


    而他的其他幾個兄弟,也明白他們大哥的心思,都沉默著。他們的心,也沒到冰冷的地步。


    半響,女媧才說了一句:“你們,都要好好保重。”


    應隆聲音有些哽咽,問道:“母親可有話要對父親說的?”


    “我……”女媧皺了一下眉,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這一次的分離,實在是太突然了!


    女媧歎了口氣,說:“告訴你們的父親,我,愛他,我永遠愛他。”


    “母親,我們一定告訴父親。”少典哽咽道。


    女媧苦笑了一聲,化為一道白光,飛到半空,又化為人形,俯瞰著大地。她的眼神中有無限留戀和柔情,可是,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了!


    其他人站的尚遠,未曾聽到女媧所說的話,此時猛地見她飛到空中,都在地上紛紛喊叫著:“母親!母親!”


    九個金烏和女媧化為光芒,直奔九重天而去!


    不多時,他們便到了天門。老四和老五押著女媧,走了進去。


    與易惜芩不同,女媧望著她熟悉的天宮,沒有任何神秘之感。


    一路之上,守衛的天兵和仙女們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他們為何要把女媧抓上天來?


    原本也不是那麽多神靈都認得她,但是她人身蛇尾,人神皆知,因此他們都知道她是女媧。


    天帝天後早已在殿中等候,而其他的神靈,都被支走了。


    天帝和天後都知道要徹底消除易惜芩這個隱患,看來是不可能的了。他們對她,隻有一個辦法,但這個辦法,恐怕其他神靈不會同意,因此把他們都支開,他們好與易惜芩“單獨”談談。


    九大金烏進殿之前,已有小神通報,說九位皇子把女媧帶上天來了。他們都是大吃一驚!是發生了何事?他們怎麽沒帶回易惜芩,反而帶回了女媧?


    九位金烏帶著女媧走上殿來,行禮之後,天帝不禁問道:“大皇兒,你們怎麽把女媧帶上天來了?”


    “回稟父皇。”大皇子道,“兒臣等奉命到宛丘放火,但女媧用冰魄珠保護宛丘,人類毫發無傷,可是附近樹林卻燃起了大火。我們為了引誘易惜芩到天庭,又不至於造成不必要的生靈塗炭,便把她帶上來了。”


    天帝天後對視一眼,眉頭緊皺。他們就是要利用易惜芩年幼無知,沒見過世麵,才能做成那件事。現在她的母親在身邊,她即使真的到了天庭,恐怕她也不會按照他們的想法來做事。他們煞費苦心支走伏羲,也等於是白做了。


    天後強壓著心中的怒火,瞪著大皇子道:“以後不許這麽自作主張!”


    大皇子心中一寒,低頭說:“是。”


    女媧突然悠悠道:“大皇子仁德,沒有做錯什麽,我替宛丘生靈多謝大皇子了。”


    大金烏聽她這麽說,不禁心中竊喜。


    天後的眼中則霍得冒出火花來,怒道:“女媧,你想挑撥我們母子的關係嗎?”


    大皇子不禁心道:“我們也沒有多深的感情可以挑撥。”


    東君心中則冷冷說:“我們還有關係可以挑撥嗎?”


    “我豈敢挑撥你們的關係,隻是說了一個實情而已。”女媧繼續悠悠道。


    “你!”天後怒擊,麵目猙獰,咆哮道,“你給我跪下!”


    女媧冷笑一聲,說:“天後莫不是糊塗了?我是蛇尾,又沒有腿,要如何跪?”


    “你!”天後一拍右邊的龍頭,猛地站起來了!


    她怒視著女媧,恨不得一口吃了她!


    天帝微怒,如此非常時期,羲和與她爭這無聊之事作什麽!


    “好了,別吵了。”天帝沉吟道,“羲和,你坐下。”


    羲和“哼”一聲,坐了下來。


    天帝又沉聲道:“女媧,你用冰魄珠抵抗,可知是違抗天命!”


    女媧歎了口氣,低聲說:“我知道。”


    “知道你還犯!”天帝又怒視著她,說。


    女媧聽他說得如此堂而皇之,中氣十足,心中不禁一陣憤懣,一股氣驀地湧上心頭,心口憋悶!


    怎麽,難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嗎?


    她狠狠地瞪著天帝,瞪著這個天下的主宰,他是怎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句話的!


    他可是在拿無數生靈的性命,來換他所謂的“安寧”!這樣的“安寧”,不是天下的,是他一個人的!


    為什麽,為什麽端坐在麵前的兩個神靈,竟比惡魔還要可怕!他們可以用冠冕堂皇的理由,肆意地殺人!


    “你對抗天宮,竟敢說你沒罪!”天帝微怒道。


    “我是對抗天庭,可是我也要保護我的孩子。”


    “哼……”天帝不悅,卻也不想再說什麽。孰對孰錯,他心如明鏡。


    女媧又說:“即使天帝天後要以宛丘人類為餌,要易惜芩上鉤,威脅便好,為何要真的動手?宛丘數萬人眾,數十萬生靈,你們真的都不在意嗎?”


    天帝默然不語,天後則說:“如果不動真格,你的寶貝女兒又怎麽會現身?現在動了真格,她都還到天庭來,如果我們隻是嚇唬一下她,她豈不是更不會現身了?”


    女媧冷笑了一聲,不語。


    “先不說她的罪,就說你違抗天命,也要受到天規的懲罰。”


    女媧望著地麵,依舊不語。


    宛丘上空,少典帶著冰魄珠為森林滅火,冰魄珠白光大放,寒氣四射,隻可惜為時已晚,樹林幾乎都燒成了一片焦炭。


    而此時,易惜芩也到了宛丘。她從天空看到一個半環狀的火帶,心中頗為驚奇。待飛得更近些,她便瞧見一個身影在火場上空,似乎是在滅火。


    她飛掠而去,卻見是她的大哥少典。他的手裏,拿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那顆珠子,正在冒著寒氣!


    易惜芩上前喊了一聲:“大哥!”


    少典聽到她的聲音,不禁愕然,還以為她不會來了,沒想到,她還是來了!


    “大哥,發生什麽事了?”她驚問道,“這裏怎麽燒成這樣了!”


    少典望著這一片焦土,神色慘然,說:“這裏是被九個金烏燒的,宛丘有冰魄珠的保護,倒是沒有被燒到,但是外麵的樹林,幾乎被燒光了。”


    “什麽!”易惜芩大驚,沒想到她的無心之失,竟然給宛丘的生靈帶來這麽大一場浩劫!雖然它們不是人,不是她的兄弟姐妹們,她也有極大的愧疚之情。這般想著,她不禁潸然淚下。


    “九個金烏已經走了。但是他們帶走了母親!”少典又著急地說,“你快上天去!”


    “什麽!”易惜芩又是一驚!怎麽還讓母親被他們帶走了?母親神通廣大,定是她為了維護這林中的生靈,自願上天的吧?


    她頓時心中火急火燎,可是眼前,她還不能去,這熊熊燃燒的大火,她必須滅了!


    “他們是要威脅我。”易惜芩說,“應該不會把母親怎麽樣的,我先滅了這火!”


    “不必了。”少典急道,“滅火的事就交給我了,你快上天宮去!”


    “大哥不急。”易惜芩無比冷靜地說,“我救火快些,我知道這樣對母親不孝,可是它們更無辜。如果母親在的話,她也會同意的。”


    少典還要說什麽,卻隻見易惜芩雙臂緩緩抬起,遠方的白雲,紛紛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


    頃刻之間,白雲就聚集到火場上空,因為過於濃密,白雲迅速變成了黑雲。


    少典地望著翻滾的雲海,露出微愕的神情。這,就是大地的力量?


    白雲聚集到一處,在火場上下起大雨來!豆大的雨點兒直撲火苗而去!


    而雲隻聚在火場的上空,成了一個半環狀,倒成了個奇觀。


    易惜芩把手臂放下,道:“我想,這些雲下完的時候,火也可以滅了。我現在就上天庭去。”


    “嗯。”他點了點頭。


    易惜芩正要走,少典突然又問:“對了。父親呢?”


    “他在彩虹穀裏。多的話就不跟你說了!”易惜芩急道。


    “好,你。”他頓了頓,說,“要保護好你自己。”


    在他知道她與許多兄弟私通之後,也對她極為冷淡,但畢竟她是他的妹妹,如此生死關頭,他不得不關心。


    而這句話,是易惜芩自那之後第一次被兄弟關心,不禁心裏一熱,眼眶也晶瑩了。


    她愣了一下,嫣然一笑說:“大哥,不管天上地下,都沒人能奈我何,你不必擔心我。我走了!”


    說罷,她便化為一道白光,往九重天而去!


    天宮宮闕內,女媧因違抗天命被鞭笞一百,她渾身皮開肉綻,血肉模糊。她伏在地上,呻吟著。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美麗的黑發粘在她的臉上。而她的臉色,由紅潤轉為了蒼白。


    天後冷冷地望著她,說:“你現在還說你沒錯嗎?”


    “我,是沒錯。”女媧掙紮道。她的眼神中充滿了倔強,有一種不可多奇誌的堅定,讓她柔弱的身軀帶著剛強的美。


    “我看你還需要鞭笞一百!”天後瞪著她,怒道。


    女媧不語。


    天後又說:“隻要你承認你錯了,我就不再鞭笞你。”


    女媧冷笑了一聲,說:“好,我承認,我有罪。”


    天後滿意地笑了笑,這麽簡單,她就打敗她了!但她沒有想到,多年之後,這個匍匐在她麵前的女人,竟然因為煉石補天讓天帝自願把天宮讓給她掌控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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