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天知道,又似乎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傷的很重,但不知道傷的到底有多重,他知道白幽會救他,但不知道為何白幽會如此拚命救他。


    很多問題吳天沒有去想,也不想去想,或者說想了也沒用,倒不如安安心心接受這不知善意惡意的施救。


    接下來的幾天裏,白幽沒有再做什麽,隻是盤膝坐在一直閃爍著碧綠光芒的權杖下,靜靜打坐冥想,似乎恢複著這幾天消耗巨大精力。


    吳天自然也沒閑著,自從感受到那一絲隱隱的痛後,吳天便開始試著調動天地元氣入體,隻是嚐試了數十次、數百次都失敗後,吳天才有些憤怒的、不甘的放棄。


    思索了不久後,吳天開始感受身上疼痛,從最開始的隱隱作痛,到後來的直接而猛烈的疼痛,到最後吳天咬牙堅持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千萬隻草《泥》碼和無數個老天親娘飛過後,吳天知道這是自己身體複原的一個可喜的征兆。


    雖然疼,但吳天很快樂。


    當全身疼痛瘋狂湧來,吳天再次感受到身體的那一刻,白幽也終於停止了靜修,輕揮衣袖長身而起,伸手從地上拔起那根一直散發碧綠光芒與磅礴生機的權杖輕飄飄的來到吳天的身前。


    蒼白的麵容再次恢複白皙粉嫩,嘴角依舊是上揚的笑意,麵龐上依舊是讓所有男人瘋狂的美麗。


    吳天是男子,所以他又有些發狂,好在吳天還是男子中的男孩,雖然對美有著天然的追求,但仍有著對尤物之美的無知,於是短暫的癡呆後,吳天再次恢複了清醒。


    或許這種清醒也是因為,那張嫵媚的臉讓吳天氣血運行加快而引起傷痛的結果,“啊……”吳天眉頭一蹙,全身疼痛再次襲來。


    吳天輕輕出了一口氣,強強忍住身體的疼痛,看著站在自己身旁的白幽問道:“我的傷什麽時候能夠痊愈?”


    白幽沒有說話,輕輕蹲了下來,潔白而柔軟的手指輕輕按在吳天的手腕上,微微閉上雙目,感受著吳天的傷勢。


    吳天自然知趣的閉上了嘴,但沒閉上的雙眼卻是落在白幽領口那處因為俯身而隱隱露出的雪白,雪白之下隱藏著的必是洶湧波濤,吳天眼中一亮,心跳也在那一望之間急速加快,繼而心神震蕩,頓感氣息不暢,但轉瞬間清醒過來的吳天急忙不舍地將目光移向別處。


    白幽似有所感,就在吳天移走目光的那一瞬,白幽睜開雙目,看著吳天微紅而清秀的小臉,似乎明白了一絲,眼中閃過一絲羞怒,道:“你的傷暫時無礙,但是你若不老實,你的小命就沒了。”


    吳天聽著帶著一絲威脅的話語,大感尷尬:“咳咳,謝謝白幽姐姐,我一直很老實,而且以後一定繼續老實下去。”


    “油嘴滑舌。”站起來的白幽毫不理會吳天轉身便走,隻留下一句似惱非惱的話。


    吳天卻是知道,她並不是真的生氣,想到這裏,吳天心中不由得暗笑,女人都這樣,特別是漂亮的女人都喜歡被別人看,或者說——欣賞。


    正在吳天洋洋得意之時,一道雪亮光芒從漸行漸遠的白幽指尖飛出,輕輕地但卻也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吳天的身上。


    “哎呦!”吳天痛苦地發出一聲慘叫。


    “啊呀,你幹什麽!”吳天憤怒的吼出,但隨之牽動了身體傷勢,更加齜牙咧嘴的喊叫起來,但顯然白幽對這個剛剛冒犯她的這個少年沒有絲毫同情,反而越走越遠。


    吳天在殺豬般的吼叫中也終於發現淡然離開的白幽,心中不由得大駭,趕緊喊道:“白幽姐姐,你去哪裏?你,哎呀,你去哪裏呀”


    “白幽姐姐,我一定老實……你回來啊……”


    …………


    …………


    “還好,還好!”


    看著伴著第一縷晨光回來的白幽,吳天終於放下心來,笑嘻嘻的看著白幽說道。


    昨夜看著白幽離去,吳天雖然擔心,但也料定白幽不會就此離開,但左等右等不見回來,心中不免著急,而且,重傷的自己一人孤零零的躺在這片荒涼之地,誰知會碰到什麽怪獸?


    然而意外的是,一夜過去,居然安好無事,直到此刻,吳天再次見到白幽的美麗身影,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吳天看著白幽走近,想試著掙紮坐起,但身體雖然恢複了知覺,但是傷勢未曾減弱絲毫,剛一動彈,便牽動了全身傷口,吳天在略帶誇張痛叫聲中再次老老實實的躺在了原地。


    “真不知道我是欠你的,還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白幽走到吳天近前,嬌美的臉頰在晨光中愈發白皙。


    吳天臉上顯出無辜神色道:“我還是覺得咱們這是緣分。”


    白幽笑了笑,沒有理會吳天略帶無恥的表情,說道:“這裏不是久居之地,昨晚我大致查探了一下,待你傷再好一些,我們便離開這裏。”


    吳天腦袋微微動了動,表示讚同,但轉念又問道:“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距離矮丘萬裏之遙的西漠荒地。”


    “萬裏之遙!”吳天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地上坐了起來,但終究礙於傷勢隻是腦袋動了動。


    看著吳天驚訝且搞笑的表情,白幽掩口輕笑,說道:“萬裏之遙說遠也不算遠,不過這個地方卻是暗妖族不敢踏入的地域。”


    “地獄,還是地域?”吳天仰脖說道,“我剛從地獄門前打了轉回來,心有餘悸,所以求你還是說些吉利話。”


    白幽自然明白吳天口中的“地獄”與“地域”,白了他一眼後,說道:“你是不是把腦袋傷壞了?怎麽總沒個正經?”


    吳天長歎了一口氣道:“其實,能夠說話,特別是能夠對話是世間最幸福的事,自打在那個大石柱中,我便明白了人不僅要活著,而且要快樂的活著,快樂哪裏來?在於說話和分享,將自己的快樂告訴別人,那才是最快樂的快樂。”


    “我看你木呆呆、跟條似狗一般灰頭土臉躺在這片荒涼地上,也沒什麽值得快樂的。”白幽笑著說道。


    “我還活著,便是快樂。”


    “那你說快樂重要還是活著重要?”


    “活著便是快樂,快樂是因為活著,很簡單但也很複雜,你們妖,不懂……哎呦,你幹什麽這麽狠!”


    吳天發出一聲吼叫,費力的伸出手按住了自己的腦袋,略帶灰土的腦門上此時多了一顆半個雞蛋大小的包,這自然是白幽對吳天的教訓。


    “袁天,你若是還想活著走出這裏,就老老實實閉嘴別說話,該吃飯吃飯,該吃藥吃藥,否則也別怪我無情把你喂山狗。”白幽說這話依舊是笑著說的,吳天自然知道她說的也不是真的,但依舊很老實的閉上了嘴。


    接下來的幾天,白幽和吳天並未著急離開,吳天稍微能夠動用一些法力,打開了金葫,鐵老給的丹藥再次大劑量的投到自己的身體上,雖然效果並無吳天預想的明顯,但在這強大藥力下,吳天終於能夠活動,血蠅的毒也逐漸被清除。


    但外傷嚴重依舊,將近二十幾個血洞猶如一個個火山口一般鑲嵌在吳天身上,血已止,肉重生,但痛更甚,而且吳天體內的丹田氣海處依舊空空,經脈在最後的一擊之下崩潰混亂,再想重塑極為困難,而且身體的虛弱讓吳天不敢強製吸收天地元氣,隻能不斷小量吸納靈氣,維持身體恢複傷勢的運轉。


    好在,吳天沒有悲觀,但在白幽檢查傷勢的一次次皺眉中,吳天內心仍體會到了一絲沉重,但這內心沉重並未化作臉上的凝重,吳天仍舊在胡說八道,白幽習慣了自當充耳不聞。


    直到有一天吳天自說自話說累了,看著白幽蹙著的眉頭但依舊很動人的臉龐,很認真地說道:“我知道我傷的很重,而且很難恢複,但請姐姐你不要每查看一次傷勢就皺一次眉頭,我年紀小,別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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