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馥濃有一個逼人就範的設想,大膽又無恥,對象是夏偉銘。但他見不著他,許見歐能見。所以他得向自己的老朋友尋求幫助。


    兩個男人約見在廣播新聞大廈裏,方馥濃闡明來意,許見歐也不明確表達行還是不行,隻是說,“聽滕雲說,戰逸非兩天前住進了他們醫院。”


    “嗯。”方馥濃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又把話題切換回自己的頻道,“我查了夏偉銘的資料,我知道他的女兒在上海讀高中,但也隻能知道這麽多了。我唯一能找到的是優酷上一個她自彈自唱的視頻,看得出來這個女孩言行大膽,作風開放,深受歐美文化影響。她的體內同時存活著好勝與不安分的細胞,我能找到她。”


    “夏偉銘對他的女兒非常保護,即使接受我的采訪,也不可能在媒體上曝光。”許見歐切換話題的速度更快,他望著方馥濃,輕輕一笑就“急性肺炎伴有急性呼吸衰竭,聽說要不是你及時叫了救護車,沒準兒這會兒已經死了。”


    “嗯。”


    許見歐埋下了臉,肩膀輕輕顫抖。多年以前他得過一樣的病,這個男人卻是滿口胡話,到最後也沒把門給打開。他曾對愛情的全部執著與專注,如今看來輕如鴻羽,隻是一個咀嚼起來令人捧腹的笑話。


    他不甘心。他快被自己的不甘心給噎死了。


    “戰逸非得病其實不是因為淋了雨。他和一個女人還有那個叫他‘爸爸’的男孩去佘山漂流,結果那男孩從筏子上掉進了水裏,戰逸非立即下水去撈他,當時隻顧著檢查孩子有沒有被石頭撞傷,一點兒也沒管自己。那男孩一直是滕雲的病人,滕雲上門照看過他幾次,最近又去了,所以知道得很清楚。”許見歐頓了頓,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我覺著,你的老板不止有同性情人,連妻兒都有了。”


    “也不奇怪,這種富二代,私生活總是很亂的……”方馥濃微微皺著眉,若非許見歐提及,他早忘了“妻兒”這一茬。


    “我可以幫你,舉手之勞。我本來就是采訪者,不著痕跡地套他幾句話,一點不難。”許見歐一板一眼,“但我不能白白幫忙,我要回報。”


    方馥濃笑了,“隻要別管我要錢,你知道我現在最缺的就是錢。”


    “我不要錢,”許見歐也笑,“我要一個吻。”


    話音剛落,方馥濃就放聲笑了起來,邊笑邊轉身走往門外――還沒走出幾步,他突然又折了回來,將許見歐摁在牆上狠狠地吻。這個男人的表情十分嚴肅,甚至帶了點莫名的狠勁兒,牙齒咬破了對方的嘴唇,狂熱地吮起了唾液的甘甜與血的腥味。


    牙齒碰著牙齒,舌頭纏著舌頭,許見歐摟住方馥濃的脖子,一樣盡心盡力地回吻了他。


    分開的四片嘴唇間牽拉出一條銀絲,許見歐又抱了方馥濃一會兒,貪婪地嗅了一會兒他身上的香水味道,才沉下臉問:“你怎麽能做到這一步?你這人不愛幹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到底怎麽才能做到這一步?”


    這話問得方馥濃微微一怔,旋即馬上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他這樣的人是泰山崩於前也心堅如磐,跳亦不跳的。一悟就透,一點就通,這不是為了那筆高利貸呢麽?


    “豈止不愛幹,簡直是深惡痛絕。但你是美人嘛,”把心裏頭那點疑惑捂住藏好,方馥濃笑得無賴,伸手去摸許見歐被自己咬破了的嘴唇,“朱唇一點桃花殷,我若不淫自有別人淫。”


    許見歐還要說下去,眼睛一瞥,馬上收了聲。


    滕雲來了。


    “你們二人世界,我先走了。”方馥濃在滕雲肩膀上輕砸一下,算是再見,沒踏出門又回過頭,指了指許見歐說,“記得答應我的事。”又指了指滕雲說,“記得看好你老婆。”


    方馥濃走出廣播大廈時,正巧夏偉銘走進來。一頭人工白發的夏偉銘走起路來腳下生風,風度翩翩,左右跟著助理與保鏢,排場誇張的如同總統出巡。他們倆還沒來得及針鋒相對打個照麵,另一個人就從夏偉銘身後趕了上來。


    “安德魯!夏先生!安德魯!”戰逸非沒聽醫生的勸,剛一退燒就離開了醫院,他知道夏偉銘這個時候會來廣播大廈錄節目,他還不想放棄,想爭取麵談的機會。


    戰逸非親自出馬是為了展現誠意,可他發現自己沒辦法打動夏偉銘,甚至再多出百分之二十的顧問費用都沒法打動這個男人,他根本連近身的機會也不肯給。


    “我趕時間,我們已經沒什麽好談的了。”夏偉銘動了粗,一把推開了戰逸非。手勁很大,臉上倒掛著一個公眾人物的標準笑容,“隻有無能的人才愛逞口舌之快,你的公關先生不是很能幹嗎?你可以讓他來為你打造覓雅的品牌。”


    保鏢將覓雅的年輕總裁拉了開,創意大師一行人頭也不回地走了,一路談笑風生。


    戰逸非愣在原地,他感到頭有些暈,臉頰有些發燙,大約是體溫又爬高了。還沒轉身,就看見了方馥濃。


    這件事情無疑被這家夥搞砸了。兩個人的目光匆促相遇,漂亮的鳳眼被怨懟的眼神占據,戰逸非一言不發就走了。


    方馥濃看見戰逸非上了車後座,唐厄也在裏頭,朝自己的方向看了過來,隨即露出了一個非常好看的笑容。車窗升起的時候,他看見他們接了吻。


    戰逸非一上車就咳嗽不止,唐厄知道他不喜歡醫院裏的那股子消毒水味兒,所以讓司機直接開車回了家。


    症狀來得急,體溫升得很快,唐厄幾乎是把戰逸非抱上了床,這個男人剛離開自己躺上床麵,就像撒手了一團火。唐厄替他解了外套,蓋上被子,轉身要去給他倒水,讓他服藥。


    戰逸非伸手拽住唐厄的手腕,望著他,跟個孩子似的請求,“別走,讓我看看你。”


    “神經。”唐厄笑了,“我去給你熬點粥,你得再吃點退燒藥了。”


    “你熬得粥也太難喝了,跟我媽熬得一樣難喝。”手指滑向細皮嫩肉的手掌,在他的掌心裏輕輕點了點,戰逸非又捏起了唐厄的手指,把他的手拿在嘴邊親吻。


    唐厄哪裏下過廚,他打心眼裏瞧不上這類鍋碗瓢盆的瑣碎,窮的時候兩個饅頭一杯豆漿就撐過一天,成名以後更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出入皆由托尼打理。粥是他從挺遠地方的一個粥店裏買的,然後再倒進鍋裏熱一熱,反正戰逸非燒得稀裏糊塗,根本分辨不出。


    俯身在情人的嘴唇上親了又親,這才掙脫了對方一直拽著自己的手。唐厄去廚房熱了點粥,回到臥室以後,扶起戰逸非,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電台裏播著許見歐對夏偉銘的訪談,男主播的聲音水潤悅耳,與他那張幹淨清秀的臉如此相得益彰。


    ――會有專門的司機送她入學嗎?因為夏偉銘女兒的這個特殊身份,沒準兒可以比別的學生多一些特權。


    ――凱琪現在正在讀一所寄宿製高中,學校校風十分嚴謹,明星名人的孩子也不少。我讓她獨自一人在上海求學,是想培她的自立精神,我會不吝一切代價讓凱琪成才,她是上帝賜給我的天使,她是我這個世上最愛的女人。


    ――可是為什麽選擇上海的高中呢,美國不是也有很多校風嚴謹的學校嗎?


    ――因為我很快會把事業的重心轉到內地來,我在上海已經成立了分公司。這次我還特意選擇了離凱琪學校很近的酒店,開車過去隻要一刻鍾……


    高燒影響人的胃口,戰逸非才吃了兩口就厭了,自己倚靠在床上,嘴裏輕聲罵著:“夏偉銘那頭豬!”


    “算了,夏偉銘不賞臉,咱們就再找別人。能擔任品牌顧問的人又不是他一個。”


    “可我真的欣賞他的創意……他給tiffany設計的那個‘十二使徒’係列,還有銳步的‘五彩之路’街頭廣告……”戰逸非閉起眼睛,一臉的不甘心,又忿忿地罵,“方馥濃那頭豬!”


    “我哥這人就是這樣,隨心所欲,沒有定性,有的時候看來是瀟灑無比,有的時候卻教人恨他根本不顧大局。”唐厄拿起水杯,把一小把藥品遞給了戰逸非,“你先吃藥,養足精神再去找他,撒氣、算賬怎麽都好。”


    戰逸非吃了藥,躺了下去,望著情人說,“你搬過來,和我住怎麽樣?”


    “你真把我當老媽子了麽?”唐厄笑了,似真似假地說,“老子是明星,別說行程排得緊,老子可不樂意天天端茶倒水地伺候你。”


    “不當老媽子,當主人。”臉頰上浮著一片緋色的雲,戰逸非被高燒折磨得頭疼,卻仍一臉認真地解釋,“等你搬進來,我就把這房子過戶到你的名下。”


    中心地段,頂級樓盤,心裏估算了一下這房子的價值,唐厄覺得還算滿意。喜在心裏,臉上倒不動聲色,“等你病好了再說,這會兒我可不敢要,像是訛你一個病秧子。”


    “不想總是一個人……房子太大了,總覺得冷……”倦了,戰逸非閉起眼睛,即使睡著了也依然抓著情人的手不放。


    這些處方藥裏有安神補腦的成分,一般人吃藥後沒多久就會入睡。何況這次他刻意加大了藥量,確保外頭怎麽吵這個男人都醒不了。


    唐厄俯□在戰逸非的嘴上又親了一下,隨後起身出門。因為正業集團的少主還等著呢。


    嚴欽早上就給他發了三個消息,說帶了三個朋友一起找他玩一玩,都是什麽超跑俱樂部的成員,身家也都過了百億。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忍不住要嫌棄戰逸非那點家底寒酸,最近還聽說他爸把集團旗下的支柱產業榕星鋼廠都賣了部分,資產更是大幅度縮了水,估計也就剩下十億不到。


    不敢遲到,托尼開車在樓下等著,唐厄準時到了嚴欽的別墅裏。嚴欽這次帶來的朋友長得都挺一般,別說跟戰逸非相比差了霄壤之遠,連嚴欽本人也及不上。不過那幾個人對他倒是挺殷勤,活像追星的粉絲。


    長得帥的不夠有錢,有錢的又不夠真心,心理疾病治愈之後,他就大徹大悟了:楚王好細腰,幽王好褒姒,自己這副能純能妖的皮相就是天賜的飯碗,伺候別人的同時也能撈著好處,何樂不為。他而今的心態就和那些大齡剩女一樣,籃子裏裝著碧綠水嫩的蘿卜纓,眼睛卻不住瞟著地裏的黃花菜。怎麽都不知欣慰,怎麽都不會滿足。


    擺好了姿勢他們就幹上了。嘴裏含著一根,手上攢著一根,屁股裏還夾著兩根,唐厄一邊歇斯底裏地哭喊,一邊覺得自己實乃奇人,居然同時能把四個男人伺候得那麽舒服。吐出嘴裏那根黑乎乎的玩意兒喘了口氣,一抬眼就看見一張五官平庸的男人臉孔,他立即又懷念起了戰逸非:還是戰逸非帥呀!不輸任何一個與他合作過的偶像明星,舔他雞巴都是享受。


    那邊嚴欽爽夠了,拔出家夥摘了套,把精液全射在了唐厄的臉上。


    另外三個也停了下,瞧見嚴大少爺似乎有話要說,就識趣兒地先出去了。


    “戰逸非病了?好點沒?”


    “好多了。”唐厄趴著,把臉湊向對方的下體,似想去舔幹淨上頭還沾著的淫液,“還是我伺候的。”


    “賤貨!”嚴欽一甩手就給了唐厄一個嘴巴,“你知道覓雅新來了一個公關嗎,你認識他嗎?”


    挨了打也不介意,唐厄笑嘻嘻地回答,“方馥濃嗎?我認識,豈止認識,簡直太熟了。”


    “他是不是碰了戰逸非?!是不是上了他?!”眼裏彌漫著血腥氣,嚴欽一下發了狂,掐住對方的脖子。


    唐厄回憶了一下覺得應該不可能,但耐不住喉管被捏得生疼,便討饒地說,“咳咳……別衝我撒氣啊嚴少,他們確實幹過,不止一次……”


    “為什麽戰逸非會喜歡你。”眼前這張臉有多好看,他就覺得多惡心,嚴欽放開唐厄,捏著他的下巴說,“把你知道的方馥濃都告訴我。”


    “方馥濃是由許見歐介紹後加入覓雅的,哦,許見歐就是那個電台主播見歐,你應該聽過……”


    “許見歐……”反複將這個名字念了幾遍,嚴欽臉上浮現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長得好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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