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皇族守護人


    “楓月影,你願意去當勞工嗎,當滿五年就可以自由了。 如果願意,就在這張紙上畫押吧!”一個獄卒隔著牢房的柵欄,對著裏麵草窩上盤腿坐著的一個囚犯大聲喊道,由於緊張,獄卒的聲音帶著顫抖,不自然地將一張戳著密密麻麻指印的文書伸進牢房。


    囚犯披頭散發,低著頭,似乎在打坐,一片陰影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隻是那雙手,那雙發白的手顯得十分詭異。 這是一雙修長的手,指甲很短,被牙齒咬的很整齊,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規律,安靜地排列在膝蓋上。


    獄卒當然知道這隻手的厲害,在楓月影被押來的第一天,在一個集體監獄中,當牢頭獄霸調戲侮辱楓月影的時候,他卻安靜地坐在角落裏,好像一個工匠,專心致誌用草編織著什麽。 氣急敗壞的牢頭解開褲腰,準備給楓月影洗個“熱水澡”的時候,楓月影終於動了,沒有人看清他的動作。 當楓月影再次坐下的時候,眾囚犯愕然發現地上有一灘血跡。 牢頭的身軀緩緩倒下,脖子上,不知何時,cha著一把稻草編成的刀!


    當獄卒趕到的時候,已經三個囚犯倒下了。 沒有人發出慘呼,甚至連喘大氣的都沒有,囚犯們就看著楓月影靜靜編織草刀,然後cha進別人的喉嚨,就好像看魔術一樣,恐懼的同時也完全癡迷了。 就好像頂著石頭地猴子,他們不知道下一個人是誰。 他們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亂世之中,人命如同草芥,就連這些看守監獄的官兵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哪裏會管其他囚犯的死活。 楓月影被帶到獨立監獄,令官兵們感到安慰的是,這個楓月影十分聽話,隻要沒有人招惹他。 他就好像雕像一樣,坐在地上打坐。 就像現在一樣,徹底變成一座雕像。


    雕像的眼睛忽然睜開了,兩道淩厲地目光掃過獄卒,那獄卒頓時打個寒蟬,不禁壯起膽子大喊道:“楓月影,這可是個機會,你。 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楓月影啞然失笑,緩緩站起來,從陰影中走出。 楓月影身材瘦高,一雙胳膊似乎很長,幾乎快要到達膝蓋,他的臉也瘦長,一雙細長地眼睛,鷹鉤鼻子。 麵頰上顴骨高高聳起,微笑之際透出一股令人很不舒服的陰冷。


    楓月影細長的眼睛瞄了一眼簽名狀,忽然伸出左手兩隻手指一掐,一滴鮮血從大拇指指尖冒了出來,緊接著一個血紅的指印按在狀子上麵。 獄卒看著楓月影收回雙手,頓時如釋重負。 收回狀子,卷起來,急忙離開這個陰森的地下監牢。


    “小六子,你好大的膽子,知縣大人吩咐過,王家的人隻要那些罪行清地囚犯,你怎麽能將那些死刑犯也算上呢?”一個獄卒看著小六屁顛屁顛從地下監獄走上來,假裝生氣說道。


    “你少他媽跟我裝!”小六搶過桌上的酒碗,咚咚灌下,擦了一把嘴繼續說道:“知縣大人拿了多少錢。 我們才拿多少錢?不多湊點人。 哪來的酒錢?”


    另一個獄卒笑嘻嘻道:“也是,指不定知縣大人還偷偷在晚上抓老百姓湊數呢。 反正這裏麵的家夥殺也殺不得,養著總是禍患,尤其是那個楓月影,送走了倒也清淨了。 日後朝廷派人來了,就說他們都死了,兵荒馬亂的,他們到哪去查啊!”


    “誰說不是呢,現在折子都不知道遞給誰,誰還來管他們的死活。 就是我們自己個的餉銀都發不出來,現在不撈白不撈!”小六子點點頭,振振有詞道。


    “其實讓我說,這些囚犯就算去當勞工也是死,誰不知道王家的大當家地王發明是出了名的摳門!”


    “這個咱們就不用操心了,總之收了人家的錢,就要替人家辦事,他們是死是活已經和咱們沒關係了。 隻要咱們不說出去,咱們就沒事。 ”


    “恩,一定不能讓外麵的人知道了,不過也奇怪,王家究竟要將這些囚犯送到哪裏去?”


    “所以說你啊,先吃蘿卜淡操心,咱們隻管喝酒,知道得太多了,反而是禍事!”


    “對,對,喝酒,咦,酒又沒了,等著,我去打酒去,你可不許將菜吃光了!”


    “去吧,去吧,誰像你這麽沒出息!”小六子不耐煩說道,見同伴出去後,這才將按滿手印的狀子展開,細細數了一遍,開心笑道:“算上死刑犯,一共是五百六十二人,十人一兩,再湊八個人,就是五十七兩,哈哈,老子終於發達了!”


    就在小六子做著發財美夢的時候,楓月影一反常態,怔怔站立在囚籠地木欄旁,看著昏暗的牢房,那雙細長的眼睛忽然充滿淚水。


    他轉身緩緩坐下,xian開破爛的衣衫,伸出小拇指,用那短短的指甲緩緩從小腹上順著一道傷疤滑過。 鮮血不斷流淌下來,那道本來愈合的傷疤頓時鮮血淋漓。 楓月影麵色自若,待指甲滑到傷口的盡頭才住手,同時兩個手指鉗子一般從傷口深處取出一片黃色的綢緞。


    隨著染著鮮血的綢緞顫抖著展開在楓月影的麵前,楓月影也越發變得激動,呼吸變得粗重起來,那雙細長地眼睛充滿悲戚,淚水終於順著臉龐滑下。


    楓月影地喉結滾動著,他已經忘了自己一年多來沒有說過一句話,他似乎已經不再習慣說話,但還是哽咽著吐出兩個含糊的字:“皇上!”


    那一刻,所有地苦難記憶和痛苦如同潮水一樣將他淹沒,扭曲著他的麵容,刺激著他的神經。 他曾經以為自己死了,從崇禎皇帝的利劍落下的時候就死了,從萬壽山那棵歪脖樹前就死了,他渾渾噩噩來到了這裏,成為一個活死人,皇族所有的榮耀在那一刻灰飛煙滅,暗影組的榮耀和使命在那一刻也成為曆史。 楓月影痛苦得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嘴裏發出困獸一樣的嗚咽聲,將頭埋在潮濕的地上,摩擦出一片血跡。


    “皇上!……”


    ***


    福州,青芝山,鄭成功揉揉疲倦的雙眼,強振精神,牽著坐騎沿著山道向宅院走去。 忽然身後傳來幾聲慘呼,他猛地抽出劍來,橫在胸前,警惕看著四周。 片刻,一個黑衣人從樹林中竄出,來到鄭成功麵前,拉下麵巾。


    “小刺?!”


    “國姓爺請隨我來,千總大人命我在此等候!”小刺收起雙槍,行禮說道。


    “我身後的探子,你,你把他們殺了?!”鄭成功臉色恢複正常,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一下又變得很難看。


    “國姓爺,我隻是奉命行事,為了確保移民的安全,相信千總大人也是不得以!”


    鄭成功低頭不語。 熊天賜和他父親的衝突已經漸漸浮出水麵,要知道熊天賜殺了他派出的探子,就是針鋒相對的警告。 現在看來,兩人之間一點調解的希望也破滅了。本來鄭成功還幻想著有一天兩人能夠真正展開合作,化幹戈為玉帛,他也知道這個想法很天真,但麵對骨肉相殘,有誰沒有天真過呢?


    “咱們走吧!”鄭成功消沉說道。


    “大人,請隨我下山,大人此刻在福州城內。 ”


    鄭成功聽到小刺的話不禁感到驚異,這才明白熊天賜派小刺殺了跟蹤他的人,可能就是要讓鄭芝龍誤以為熊天賜此刻還在青芝山上。 隻是熊天賜為何這麽大膽,居然敢殺了鄭芝龍派來的探子?而且為什麽要潛入福州城呢?


    鄭成功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跟隨小刺下山後,進入一片樹林。 一輛小車出現在他的麵前,小刺跳上車,拖去黑衣,lou出一聲奴仆的衣服,同時將一套鄉紳的衣服丟給鄭成功。


    夜色中,一輛馬車順著一條山路,急速向福州城方向奔馳而去。


    進入福州城後,已經是後半夜了,鄭成功順著小窗向外望去,越看越不對勁,忽然xian開簾子,對趕車的小刺喊道:“小刺,我們到底是去哪裏?”


    “國姓爺還請坐好,我們馬上就到了!”小刺沒有回答,繼續揮動馬鞭。


    最終馬車在一個胡同的盡頭停了下來,從旁邊的小門出來幾個穿著便裝的人,左右看了一下,這才打個手勢。 小刺立刻下馬,同時將鄭成功請了出來。 一行人鑽進小門,穿過一些柴房和雜物房,最後在一個大的糧倉門前站定。


    “國姓爺,請!”小刺揮手打發了幾個領路的人,向鄭成功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鄭成功不禁好奇,他剛才看到馬車的方向分明是向福州皇城駛來,此後轉入皇城邊上的一道小巷,如今的地方他卻不知道。


    鄭成功整理一下衣服,推門而入。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殖民美利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李神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李神醫並收藏殖民美利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