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一過,冬天的寒氣就撲麵而來,慶幸的是g市的冬天向來不太冷,隻有寒潮來襲時才會冷上一段周期。對此,又來g市出差的桑夏羨慕地直呼這種日子就應該多過來出差出差。


    謝丹恬笑了:“你上次不是還說和吸血鬼一起出差是種折磨嗎?”


    桑夏眼一翻:“這怎麽一樣?”


    這時,蘇白拿著兩杯熱飲走了回來。桑夏笑著接走其中一杯,手中的熱度傳上來,頓時驅走不少寒氣。她抬了下眼,另一杯想當然地在竹岐手裏,隻是空出的一隻手被蘇白貼心地揉搓著在暖手,心裏有種欣慰又有種小小的羨慕,隨即輕輕一笑。


    謝丹恬不經意往她這裏一看,看到她的笑容,問了句“怎麽了”。


    桑夏搖搖頭,低頭喝了口熱飲。


    這一次聚會,兩人沒有約在外麵吃飯,而是去到謝丹恬和蘇白的小家吃頓家常便飯。


    謝丹恬在上次接受了蘇白的戒指之後,兩邊的家長在十月替他們舉行了一個親人間的小型訂婚儀式。等到了十一月,又順理成章地住到了一起。


    桑夏打量著屋內的擺設,和謝丹恬第一次進來時一樣,第一眼最先注意到的是客廳內的那架鋼琴,不由想起了幾個月前竹岐在微博上發的兩版《鳳求凰》。一想到這一茬,對於身邊這對小情侶不免又升起了作為單身狗的羨慕嫉恨。


    “等會是你為我下廚嗎?”掃完以竹岐喜好為主的客廳格局後,桑夏轉身攬上謝丹恬的肩膀,看著她笑眯眯地問。


    謝丹恬挑挑眉:“我煮什麽你吃什麽嗎?”


    桑夏一笑:“當然。”


    但事實上,蘇白怎麽可能放謝丹恬一個人下廚。這一進廚房,掌勺的人很快變成了每次都把家務活攬到自己身上的蘇白。


    單獨留在客廳內的桑夏轉而看起了身後的照片牆。


    上麵大部分都是謝丹恬和蘇白的合照,每一張的背景又都不同,看上去同遊了不少地方。不過,引起桑夏注意的不是各種姿勢,而是竹岐在裏麵的眼神變化。


    擺在最上麵的一張是兩人挽著胳膊站在一顆開得正盛的桃花樹下,竹岐的表情微微笑著,但桑夏能夠感覺到這時候的竹岐,笑容中的溫柔並沒有對戀人的依戀,更像是朋友間的一種客氣。


    到了山上那張,對著鏡頭一起微笑的兩個人,有了幾分無言的默契。


    然後,從溪澗梯田開始的所有照片,即使裏麵的兩個人隻是往一個景點處並肩站著,沒有任何額外的小動作,都不會讓人錯認他們之間的戀人關係。那種笑中帶甜的眼神,是能讓人跟著會心一笑。


    桑夏看了一會,曾經對竹岐有過的一些擔心是真正放下了。她對蘇白的印象本來就好,自然是從開始在蘇白和玄墨兩個名字之間,站定了蘇白這頭。


    謝丹恬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一幅桑夏對著照片牆笑得安慰的畫麵,心思頓轉,走上去說道:“放心了還是羨慕了?”


    桑夏嘖了一聲,才笑著轉過來看她:“羨慕啊,你給我介紹一個?”


    “其實我覺得你口中的吸血鬼就挺不錯的,你要不要考慮考慮?”結果,對於這個明顯的取笑,桑夏出乎謝丹恬意料之外地沉默了。謝丹恬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並沒有糾著自己的話說下去。


    少刻,桑夏重新開了口:“《山河》的廣播劇應該快完結了吧,準備什麽時候放最後一期上去?”


    “聖誕那天吧。”


    “你可真會挑日子。《山河》的結局本來就夠虐的,你還選一個虐狗的日子,還說我惡趣味重,我覺得讓給你才對。”


    “是南有嘉魚他們選的。”


    “你當我剛認識你嗎?就算結果是南有嘉魚他們定的,這中間的引導和促成也絕對和你脫不了關係。”


    距離聖誕節還有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果然,和桑夏預想得那樣,《山河》最後一期出來,本來被虐狗的人收到了二次傷害,紛紛在劇貼和微博下哀嚎控訴。


    “紅塵酒樓,君能飲否?”近乎夢囈般的低喃,有著淡淡的惆悵和歎息,也有幾分陷入往昔的恍惚。


    謝丹恬摘下耳機,這是《山河》的最後一幕——貴為一朝之後的柳湘吟立在城牆之上,雙眸遙遙望向北方邊境所在的位置,眼底一片沉寂。就在幾日前,裴安戰死的消息從前線傳回皇都,然而,柳湘吟與周璟昭都清楚這是裴安脫身的手段,甚至是周帝所默許容忍的。


    隨著裴安在軍中的威望越來越盛,加之他在朝堂留下來的影響,還有其他朝臣的謀算,周帝對他的芥蒂和疑心越來越重,好幾次都動了殺心。與此同時,柳湘吟開始不著痕跡地對周帝表露出有裴安這樣的臣子是對皇權的一種危險,甚至也布過局想把裴安處理幹淨。


    周帝對柳湘吟一開始確實存了利用之心,但在慢慢地相處和共患中,倒確實生出了不少真心。為此,曾經設計過柳湘吟和裴安,讓前者成功地對後者起了厭惡之心。


    所以,柳湘吟對裴安的殺心,周帝沒有任何懷疑,反而感念對方對他的維護。相對地,柳湘吟越是想處理掉裴安,周帝反倒越是懷念當初裴安幫他上位的情誼,於是,每次都在掙紮中有了一絲不忍之心,裴安也就在他們夫妻的意見不合中平安地度過了一劫又一劫。


    謝丹恬輕輕歎了口氣,柳湘吟是她很喜歡的一個角色。如果沒有遇上裴安,這樣一個受寵又見地不凡的姑娘,是該安平快樂地過完一生。可是她遇上了裴安,然後為了這個男人,在周璟昭的設計下順勢做出了對方想要的結果,與裴安反目。


    因為在和周璟昭的幾番相處下,這個聰慧的姑娘就看透了他性格中生疑的一麵,所以,甘願留在他身邊爭寵以為裴安留一條後路。


    而在周璟昭對裴安動了殺心之後,柳湘吟不惜被裴安身邊的所有人誤會,以敵對的身份在周璟昭麵前將他護了下來。


    “怎麽了?”走進書房的蘇白聽到她的歎氣,疑惑地問。


    謝丹恬抬頭對他一笑:“我在歎惜柳湘吟的癡傻。”裴安對柳湘吟不是沒有情,但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永遠都不會是男女之情。


    蘇白走到她的身後,彎下腰將她輕輕環住,低聲道:“這是她的選擇。身在其中的人,從來不會覺得自己的付出是一種癡傻的行為。”


    謝丹恬莫名地想到了身後這個人這些年對她的執著,當即有些觸動,隨後笑著對他說:“如果現在再讓我去寫一個《山河》,可能會給她一個成全。”


    蘇白幾乎是在瞬間聽懂了她說這句話背後的深意,他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摟緊了懷中的人。


    謝丹恬靠在他的懷裏,剛想說些什麽,被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接起來一看,是謝紫芙。


    “姐,後天是我們社團的周年慶,你要過來給我當個神秘嘉賓嗎?”


    謝紫芙口中的社團自然是網上的清和社,謝丹恬坐直了放鬆下去的身體,回她道:“後天我要給桑夏送行。”


    謝紫芙滿滿的失落從電話中傳了過來,接著,歎氣地問:“那我那位準姐夫呢?不會連個送行,都要和你在一起當個連體嬰兒吧?”


    謝丹恬聽著她這濃濃的酸味,笑了起來:“那你自己和他說。”說完,把手機遞給了蘇白,“小芙有事找你。”


    蘇白不解地接過電話,摟著她的手順勢鬆開,並在手機中應了一聲。


    不知道謝紫芙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麽,蘇白很久就答應了周年慶的事。謝丹恬收起他遞回來的手機,“不喜歡的話,不用勉強。”


    “沒關係,隻是嘉賓的話,不會有太多節目。”


    謝丹恬看他沒有任何勉強的意思,不再多說。


    到了後天,謝丹恬見到了把自己裹成一團的桑夏。桑夏解下脖子上的圍巾,在她對麵坐下後無奈地解釋:“感冒了。”


    謝丹恬表示同情,又在點餐中體貼地避開了辛辣口感的菜。


    大概是感冒的緣故,桑夏的話有些少,謝丹恬也不在意。這一年,桑夏在g市出差的次數變多之後,她們兩個隔段時間就能聚上一次,所以,少了很多離別的感傷。


    “對了,你家那位真的隻想配你一個人的劇?”似是想到什麽,桑夏抬頭看她,笑得意味深長,“你知道有人在微博上拿他的下部作品打賭的事嗎?”


    “知道啊。”桑夏“哦”了一聲,又聽對方說道,“我不會幹涉他的決定,他喜歡就好。”


    “竹岐,你這是拿錯劇本了吧。”這麽充滿寵溺的口吻,不應該是男主的台詞嗎。桑夏滿目的揶揄在突然而至的鈴聲中消失殆盡,甚至連電話都沒接就掛了。


    謝丹恬狐疑地看了看她,後者皺著眉,臉上有著少見地煩躁。“怎麽了?”


    桑夏剛要回她,被掛斷的鈴聲再次響起。還是一樣的來電提示,桑夏沒有再按掉,接起後卻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語氣平靜而疏離客氣:“我在和朋友吃飯,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


    “有急事?”


    桑夏笑了:“都要回去了,還能有什麽急事。”


    離別的時候,謝丹恬伸開雙手抱了抱桑夏。在她們第一次麵基之後,兩個人之間的分別就沒有再抱過。“一路順風。”


    桑夏愣了一下,抱著她的人已經往後退開一步。她看著好友眼中的溫和,表情變得柔軟起來,“我走了,你自己回去路上小心。”


    謝丹恬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回到家,沒有在客廳看到蘇白的身影,謝丹恬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多。她走到書房,陌生的女音從裏麵帶著笑意傳出,便靠在門口說了一句:“還沒有結束?我給你帶了份夜宵回來。”


    下一刻,那道本來很歡樂地在說著什麽的女聲戛然而止,謝丹恬以為是中場換人,對上蘇白轉過來的眼神才察覺到異樣。


    “我沒有閉麥。”


    蘇白的尾音落下,筆記本中的聲音重新響起:“我好像聽到了竹大的聲音……”頓了下,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變得雀躍激動起來,“空槐傻媽,我是空竹黨啊!求竹大再吱個聲!”


    同一時刻,公屏上也炸了。清和社作為圈內的大社團之一,周年慶邀請了不少大牌,光《山河》的劇組就去了三個,因此,圍觀粉絲中有不少都是聽過《山河》的粉。何況最後一期剛剛結束,正是大熱的時候。


    臥槽,合體*?!還是我幻聽了?


    萬萬沒有想到空竹黨的幸福來得這麽突然,我要下去跑兩圈


    等等,這個時間,還帶了宵夜,空竹是同居狀態麽!!


    啊啊啊啊,我還以為空竹是有生之年係列呢


    所以,微博上的糖葫蘆爪子從一開始就是空槐?細思極恐


    信息量太大,我需要緩緩


    說好的空槐傻媽深陷虐戀中的劇本呢?這妥妥地是早就勾搭成奸的節奏←_←


    “竹大,人都來了不如和大家打個招呼?”恢複冷靜的主持人開始場控,“我已經捕捉到了很多隻《山河》粉。”


    蘇白聽到她的話,再掃了一眼公屏上不斷刷新的霸屏內容,回頭看向慢步走來的謝丹恬,有些歉意:“是我疏忽了。”


    謝丹恬倒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來到他身邊後,將他關掉的耳麥開啟,溫柔淺笑:“晚上好。”


    主持人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大方地出聲,驚訝地直接臥槽了一聲,才幹咳兩聲一本正經地問她:“竹大,你能良心地告訴我們一聲,你和空槐到底是什麽關係嗎?為什麽這麽晚還在空槐家裏?”


    幹脆直接的問題拋出來,贏得了廣大聽眾的一片叫好,甚至還有擼袖子劈裏啪啦給她出謀劃策列問題表的。那些問題,謝丹恬偶爾瞥過去一眼,特別沒有節操。並且在問題表裏麵,看到了幾個眼熟的馬甲。


    “這個時候,我如果說是普通朋友,你信嗎?”謝丹恬說話的時候,就近坐到了蘇白腿上。身後的人又怕她坐得不夠穩,雙手將她牢牢地抱住固定。


    “不信。”公屏上也是大片的不信身份證。


    謝丹恬勾起唇角彎了彎,但沒有給予正確的答案,而是轉過去貼著蘇白的耳朵問他的節目單安排在什麽時候,得到是下一個之後,恍然為什麽剛才沒有閉麥。於是,聽不清楚她放低聲音和蘇白說了句什麽的聽眾,再聽到她的聲音就是接替了主持人的工作,替蘇白的歌單做了報幕。


    我們要合唱!!


    竹大你有種出來有種別跑啊,《山河》的結局還沒找你聊聊呢


    拒絕獨唱,要合唱,要《鳳求凰》直播


    其實不唱歌,給我們表演親幾口也是可以的~\(≧▽≦)/~


    樓上的節操簡直讓我懷疑誤入了綿羊群,親親怎麽夠,當然是要麵紅心跳的啪啪啪啊


    我這還有幾個小劇本,捆綁y囚禁y還是浴室或者製服誘惑,竹大你挑一個唄


    這些人……


    謝丹恬啞然失笑,口中沒有商量餘地地駁回了主持人的起哄,蘇白則翻出了伴奏。


    音樂一起,屏幕後的人知道想讓謝丹恬獻聲是不行了,便一頭紮進微博將空竹合體的事輪了一發又一發。不多會,得到消息的《山河》粉和空竹黨一波又一波地湧進頻道。


    謝丹恬正側著臉聽蘇白唱歌,對於公屏上的變化一無所知。


    蘇白的歌,她聽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會有不同的感觸,而每一次都能在裏麵聽到一種相似的溫柔,還有對方注視她的眼神。


    她伸出手,和他垂在衣側的手慢慢地交握在一起,再十指相扣。


    做完這個動作,垂下的視線一點點上抬,對方牽起弧度的嘴角映入眼簾,跟著感覺到扣在一起的手握得緊了些。


    一首歌,三分多的時間,謝丹恬在最後的半分裏,聽著歌詞想起了當年的歌會。那時候,怎麽會偏偏對一個聲音在瞬間動了心。


    蘇白唱完之後,謝丹恬還在出神。


    回過神來,謝丹恬的眉眼裏都是撩人的溫柔,“耳麥關了吧?”


    蘇白的眼裏多了一絲笑意:“嗯,關了。”


    謝丹恬又重新坐回到他腿上,想著剛才的回憶,舉起他們緊扣在一起的手看了很長一會。“蘇先生,我是不是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你。”


    蘇白沒有從記憶中找出來這一茬,謝丹恬已經把話接了下去:“如果沒有你替玄墨偽音參加歌會這件事,我也會喜歡上你。”


    四目相對的眼眸裏,滿滿的都是他一個人的倒影,那些他曾經渴求的東西也都毫不掩飾地映在上麵。


    蘇白低下頭,和她額頭相抵:“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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