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內侍們挨打的叫聲早就停了,想是十板子盡數打完,周遭一片寧靜,沒有誰再敢進來打擾,他逐漸粗重的呼吸在屋中回蕩。


    如瑾有點發愣。唇瓣被他啃咬,微疼。衣衫似乎是被除掉了,肌膚裸在秋夜微涼的空氣裏,很快又被他灼熱的掌心捂熱。


    他的舌突然撬開了她的齒關,**,讓她整個腦袋都木了,頓時一片空白。他毫無征兆的突然發難,讓她整個人亂了方寸,甚至忘記了反抗。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熱,瞬間變成一團火。


    她感覺自己陷在火海裏,身體的每一處都被火焰熊熊包裹著。


    得知蕭綾獲寵之後惶惑懸著的心,卻在這場大火中漸漸沉下去,帶著她整個人,整個身體一起沉下去,沉到柔軟的錦被上。散發著不知名清香的枕被,莫名安定人心。


    身上男子的灼熱和狂亂讓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她知道自己沒有羞窘,也沒有憤怒。鬼使神差的,就像方才莫名撫上他的胸口,這一刻,她張開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


    身體的行動先於意識,待她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時,發現兩人已經盡皆赤了上身,她在他的懷裏,被他緊緊圈著。他的肩膀很寬,肌肉緊繃,毫不費力遮蓋著她的身子。因為她環住了他的脖子,仿佛受到鼓勵,他整個人都壓了上來。


    要發生什麽了……


    如瑾意識很清晰,知道該迎接的是什麽。可這一刻,她更願意沉溺在柔軟的被褥之中,暫時忘掉理智。心裏有個聲音不停的說,這樣不對,不對,不能繼續。然而在長平王帶繭手掌粗糲的撫摸中,在他滾燙唇舌的攻城略地中,周遭的空氣都燃燒了,她一瞬間突然很想被他這麽圈抱著,什麽也不考慮。她閉了眼睛。


    這是重生之後,不,甚至兩世以來,從未體會過的,由衝動而引發的踏實感。是他的衝動,也是她的。


    他的手寸寸而下,伸進了她的裙子。裙帶解開的刹那,她身子一顫,忍不住又張了眼。心裏那個聲音還在不停糾纏,敲打她的理智,讓她回神,恢複清醒。而身體,卻有些不聽使喚,與神智背道而馳。


    頗為掙紮的瞬間,不安分的灼熱的手終於覆上了她的腿。


    下意識的緊張,她習慣性的咬牙,卻一下咬住了他的唇舌。可能是她太用力了,長平王倒吸一口涼氣,燃燒的眼眸中染了危險的氣息,停了動作盯著她。


    如瑾慌了,急忙偏頭躲避,匆忙間唇齒相撞,她感覺到很疼,繼而嚐到鹹腥味道,也不知是自己被碰傷了,還是長平王。


    該是他傷了?因為她看見他突然僵住,眉頭高揚,眸子裏的火焰轉瞬變成了寒光。


    她有點懵,唇上破點皮而已,不至於這麽大反應罷……然而下一刻他的動作更誇張,竟然一伸手迅速拉了床薄單將她裹起來,自己整衣站起。


    這一切發生的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如瑾就發現自己變成了蠶繭,而剛剛還在她身上的家夥,已然筆直站在床邊,一隻手靈巧的係上衣帶,另一隻手打開金鉤,將床帳子放了下來。


    騰的一下,如瑾一股火氣直衝上頭頂。暗恨自己方才失去理智,竟然任他胡亂動作,才落得現在這麽狼狽。她擁著被子坐起來,隔著朦朧的紗帳恨恨盯著他,剛要開口,他卻低喝:“躺下!”


    如瑾又羞又氣。一肚子話湧上喉嚨,卻什麽都說不出來。是她先碰的他,又是她失了清醒沒有反抗,她有什麽好質問的……


    長平王沒理會她,徑自走去了床腳的博古格子,不知在哪裏扳了一下,那格子櫃竟然無聲滑開,露出一個約有人高的暗格。隔著紗帳,如瑾震驚的看見暗格裏站著人,而且不隻一個!


    她終於明白長平王為什麽突然起身,並且口氣生硬的命令她躺下了。


    一瞬間她恨不得從樓上跳下去,火氣全消,想起方才的一切都可能被人聽了壁腳,死的心都有。她悄悄躺倒,將被子蒙了頭,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那邊長平王打開暗格門,鐵青著臉看著露頭的手下,言簡意賅:“最好給個合理的解釋。”


    暗格裏站著的,是外院管事賀蘭,以及負責消息的唐允。


    兩人無不額頭冒汗,齊刷刷跪了下去。這個說“小的們剛剛從通道過來,聽見屋裏有人,正打算折返,並不是故意打擾王爺”,那個說“毛莊頭遞了急件,奴才才和老唐一同過來……”唐允又補充一句“小的們什麽都沒聽到”。


    長平王負手冷哼:“聽到了又能怎樣。”


    如瑾蒙在被裏聽見幾人說話,一頭一臉的汗,恨不得上去堵了長平王的嘴。


    本以為長平王會將兩人打發走,誰知他卻一閃身,直接讓兩人進了屋子。如瑾從被子的縫隙裏看見屋裏多了兩個男的,幾乎暈過去,幸好他們很快轉出了屏風外,消失在她視線裏。


    三個人在屏風那一頭低聲說話,隱約傳了一兩句過來,如瑾聽到“永安王”、“縣令”這樣的字眼,還有“賑災銀”和“閣老”,他們說了許久,她一動不動躺在被子裏,最後受不住悶,將被角掀開一點透氣。


    幾個男人的聲音略微清晰一些,不過她還是聽不清詳細,隻知道那兩個人在匯報,長平王偶爾問上幾句,做個決定。外麵敲更鼓,她從最初的羞憤震驚,漸漸平複下來。


    原來長平王是這麽議事的?她還是第一次知道。


    這個人做什麽都是偷偷摸摸,麵上卻還要裝出各種樣子,這麽多年不累麽,是怎麽熬過來的?她默默的想著,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避開了府裏其他人,卻沒有避著她。就在她的眼皮底下,見下屬,商議事情,那刻意壓低的聲音很顯然也不是為了躲她,而是樓下的人。


    他為何如此相信她?


    疑惑的同時,她也感到一點被信任的溫暖。


    屏風外,長平王輕輕叩了兩下桌麵,“……就這麽辦。”


    “王爺,會不會太急了些,恐怕會引起六王爺警覺。”唐允提醒。


    長平王端坐桌案之後,緩緩道:“那是早晚的事。若想徹底不讓他產生警覺,便什麽都不做便是了。”


    “可……王爺常說謀定而後動,時機未成之時當以小心為上,寧可放棄布置,也不要冒然突進,損了整盤棋。”


    “難道這次的事你們未曾深思熟慮麽,難道時機不來,就不會自己創造時機麽?本王做了苦讀的樣子,你做了什麽?”長平王掃視下屬。


    唐允醒覺,想了一瞬,躬身低頭:“是小的糊塗。”


    長平王道:“尺蠖之曲,以求伸也。隱忍太久,不要舍本逐末,忘了最初的目的。你們要時時保持清醒。”


    “是。”賀蘭和唐允齊齊行禮,告辭離去,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潛入了暗格。


    長平王走回屏風後,來到床邊掀起帳子。如瑾將頭蒙在被子裏,從縫隙看見他到了跟前,反而將那縫隙堵住了。長平王看著好笑,伸手一扯,便將被子扯下一截,讓她的腦袋露出來。


    “怎麽,羞成這個樣子?”


    如瑾紅著臉,剛要想些場麵話來說,卻又聽見他道:“剛才你很熱情的,險些讓我把持不住。”


    “王爺!”如瑾氣得眼裏蒙了霧。


    “哎,你可別哭,算我錯了。”長平王坐到了**,扶著她坐起來,拽了**散落的衣衫要給她穿。如瑾趕緊自己奪過來,借著被子的遮掩匆匆穿了上衣。長平王就在跟前看著,弄得她臉紅如血。


    穿好了上衣,她發現裙子還沒係好,就抬頭請求:“我……要下地。”


    長平王側身讓開路,如瑾趕緊下了床,背轉身子三兩下係好的裙帶。係完了,卻遲遲沒轉身,不知該怎麽麵對他。


    他先說話,“你在生我的氣?”


    “……沒有。”


    “剛才的事,想繼續麽?”


    如瑾握拳,這個家夥還是如此口無遮攔。


    “知道你也不想。”他不等她說話,自問自答了,“倒是幸好他們闖進來,不然,事後我不知該怎麽麵對你了。”


    如瑾愕然。這種事,不知該怎麽麵對的應該是女人吧,他尷尬什麽?她忍不住轉了身子瞅他。他笑說:“你方才情緒不穩才被我一時得手,過後恐怕會說我趁人之危,怨恨於我。日子長著呢,我何必急於一時。你說是不是?”


    如瑾張了張口,回答不出。


    若是細想,她的確是因過度的擔憂失了分寸,可他是怎麽察覺的?他難道沒有意亂情迷麽……這個人,實在是冷靜的有些可怕了。


    “王爺……時候不早,我回去了。”最終她隻好逃開。


    長平王指了指她的頭發:“就這麽出去?”方才的床頭枕畔,她一頭發髻早已散了。


    如瑾打算叫下頭候著的丫鬟來梳頭,長平王卻攔下了,讓她今晚就在這裏過夜。


    她怎麽敢?長夜漫漫,剛才發生了那樣的狀況,接下來還不知會怎樣,她實在膽怯。然而他卻收了笑,看住她的眼睛說:“我不會怎樣的。”


    他的眼裏有期盼,很誠摯,像是索要糖果的小孩子,如瑾一時躊躇要不要相信她,然而就這麽一瞬的遲疑,那個眼神清澈的小孩子不見了,他又成了平日的戲謔模樣。


    “若你堅持要走,我也不介意用強。畢竟,跟表哥獨處了半個多時辰之後,晚上回來受點懲罰,也不算本王苛待於你吧?哦,對了,你那表哥風塵仆仆策馬遠來,情深意切,當真是——情癡!”


    如瑾瞬間被他氣愣了,怒極而笑:“我和劉景榆坦坦蕩蕩,雖獨處而守禮有製,王爺莫以小人之心推己及人。王爺責我背地見人,您這盯梢的行為又算得什麽君子?”


    “本王本就不是什麽君子,且也不屑盯梢。”長平王下巴一抬,眼望屋頂,“那是保護你的安危。”


    “多謝了!我的安危不勞您費心,煩請把暗中保護的人都撤了吧。”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時時窺探,如瑾剛適應了崔吉的來去無蹤,想到還有別人這樣藏在暗處,渾身都是不自在。


    她丟開長平王,到鏡子跟前隨意挽了頭發,整整衣裙,快步走出內寢,蹬蹬蹬一路走下樓去。吉祥帶著荷露正在下頭的值房裏做針線,見她出來忙忙追上去,還有花盞在旁邊恭送。“藍主子要走了麽,慢些,小心門檻台階。”


    如瑾急急朝自家院子走,迎頭碰見問安的丫鬟婆子們也不理會,一直走回去,吩咐婆子關了院門。她原本是去找他詢問事情,商量對策的,不知怎麽就變成了肌膚相親,再加上他突然搬出了劉景榆,屋子裏氣氛古怪,這對策是無論如何也商量不下去了。


    叫了熱水泡在浴桶裏,她感到深深挫敗。


    沒多會舜華院那邊就接到了側妃帶怒衝出錦繡閣的消息,張六娘將一碗蜂蜜蓮子羹喝了幹淨,抬頭吩咐再來半碗。


    藤蘿笑著說:“王妃都不曾留宿過錦繡閣,她偏要去討沒趣,果然碰了釘子才罷休。”


    張六娘微笑。


    十月初四是萬歲節,往年宮裏宮外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準備了,內務府挖空心思琢磨怎麽討皇帝開心,嬪妃們也各逞其能準備可以讓人過目不忘的壽禮,勳貴朝臣們則開始搜羅別致新鮮的玩意,挑選既能歌頌太平盛世又能博皇帝一笑的東西往宮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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