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稻田裏麵養鯉魚,一畝放兩百多尾魚苗。生產隊一千畝水稻,全部魚獲在兩萬尾以上。匈牙利留學生發現生產隊成員自己也參與處理稻花魚之外,還雇傭了專業人士前來。留學生們處理一條魚,生產隊成員則能處理三條,專業人士則能在這時間裏麵處理八條左右。


    刀光閃閃,七八兩的鯉魚被開膛破肚去鱗挖腮,這些魚被送去另外幾位專業人士那邊用稻草熏烤的時候,魚眼轉動,腮骨毫無用處的張開合上。烤出來的魚帶著稻花的香氣,皮脆柔嫩入口即化。讓留學生們大飽口福。


    兩萬條鯉魚花三天才處理完,農業生產並沒有因此而結束。那些被挑揀出來的草魚放回稻田裏麵繼續養殖,生產隊則進行著匈牙利留學生完全不明白的農業工作。


    實地調查到此結束,隊伍告別生產隊向南繼續走。重回巢湖的時候,之前那個因為想家而哭鼻子的女生忍不住說道:“你們覺得這個大湖像是巴拉頓湖麽?”


    一提起匈牙利最大的湖泊,年輕人臉上都有些鄉愁。巴拉頓湖麵積600平方公裏,巢湖則有900平方公裏左右,不過這些根本不是水利專家的年輕人根本分辨不出區別。


    匈牙利比民朝冷很多,巢湖還在八月間散發著熱乎乎的水汽之時,巴拉頓湖畔的豪宅裏麵已經有點涼爽的感覺。這對豪宅的主人米克羅什老爺意義不大,他臉色難看,瞅著醫生放在桌麵上的盒子。盒子外麵是層粗糙的布,裏麵襯著棉花,一小瓶澄清透明的藥劑放在裏麵。瓶口用金屬皮封著,加上厚厚的瓶壁,讓米克羅什老爺覺得很堅固。


    “這藥……管用麽?可別跟硫酸奎寧一樣,差點要了我的命。”米克羅什老爺的語氣非常不快。這也不能全怪他,別人用硫酸奎寧的反應比較大,而米克羅什大老爺則是心髒一度停止跳動,若不是醫生搶救及時,他此時墳上的草大概都長出來啦。


    “這是中國藥。”醫生答道。


    盯著藥瓶上那些完全看不懂的文字看了片刻,米克羅什大老爺的臉上露出了深切的懷疑表情。他對自己不熟悉的東西都抱持懷疑的態度。


    “這藥的價格是奎寧的五倍。老爺您要是不想用的話……”醫生有些想打退堂鼓。


    沒想到這個價錢一出,米克羅什大老爺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好看起來,他率直的答道:“好,就用這個!”


    醫生很是意外,他補充了一句,“這個藥不是打一次就好,整個療程需要比較長的時間。”


    大老爺眉頭一皺,“你是覺得我沒錢麽?”


    “不不”醫生連忙搖頭,他也不想再對此做什麽討論,立刻開始給大老爺注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中午已經過去。然後米克羅什老爺已經感覺到了瘧疾發病前的感覺,渾身開始感到寒意,心跳加速,口幹舌燥,連眼中的蔚藍天空都開始蒙上薄薄一層黃色。


    “蠢驢,快給我拿皮襖來!”米克羅什老爺聲音顫抖的咒罵著仆人。


    就在仆人快步跑去拿保暖衣服的時候,那股瘧疾發作的強烈勁頭突然終止下來。眼前的黃色很快消失了,米克羅什老爺感受到瘧疾發作完畢階段的熟悉感覺。就在仆役抱著皮袍跑來的時候,就見米克羅什老爺


    站在豪宅正廳的門外,自得的抽起了進口雪茄煙。甜美的味道讓人覺得心情一爽。


    “喂!車夫大老爺,你好好趕車行不行?到了地方之後你就可以盡情的喝酒。”從大門外傳來了叫罵的聲音。


    米克羅什老爺臉色從放鬆到苦笑,他自言自語的低聲說道:“新上任的法官來了,一場新瘧疾又開始啦。”對仆人吩咐了幾句,米克羅什老爺直奔大門迎接。


    從門口進來的是一位法官,他留著維ye納上層喜歡的兩撇濃厚髭須,穿著法官的服裝,氣哼哼的拎著一個公文包。一見到米克羅什老爺,法官就嚷道:“讓我們先把事情辦了吧。”


    “請到後花園談吧。”米克羅什老爺帶著非常得體的笑容,就是說用大莊園主麵對代表政府權力的法官的微笑說道。


    法官並沒有拒絕,看得出這一路上的經曆讓這位執掌公權力的老爺很不開心,以至於對多走幾步路毫無感覺啦。


    豪宅位於巴拉頓湖畔的半山坡上,後花園視野很不錯,米克羅什老爺居高臨下的指著遠處的巴拉頓湖說道:“閣下,您看這風景多美。”


    法官隨便瞟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麽。然後米克羅什老爺又指著上麵的山坡,“閣下,從這裏到山頂,全部是我的土地。”


    聽了這話,法官臉色一變。接著就見米克羅什老爺又指向山下,從這裏到湖岸邊,也都是我的葡萄園。


    “哦……”法官忍不住拉長了聲音,然後他終於用擺脫了情緒的公事語氣說道:“閣下,我來這裏是調查您槍殺的那個法比奧……”


    “請坐。”米克羅什老爺讓法官在木質的桌子旁坐下,給法官點了根雪茄,這才從容的說道:“我知道,那是大前天,8月16日的事情。”


    法官拿出筆記本,這時候就見仆役提了一個藤條筐放在桌邊的架子上,然後推下去了。接著米克羅什老爺從中拿出兩個玻璃杯,又拿出一瓶紅酒,“來吧,夥計,先喝兩盅再辦案。”


    聽了這個建議,法官微微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遲疑了片刻後才說道:“好吧,老兄。”


    打開紅酒,每個人隻喝了一口,法官就讚道:“喔!這酒可真不錯。”說完,他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當然,這是我山坡上麵的葡萄園產的。”米克羅什老爺從容不迫的答道,同時很殷勤的給法官又倒了一杯。


    一氣喝下大半後,法官繼續問道:“那個法比奧是被槍打死的吧。”


    “是的,一杆中國產1890式獵槍。非常精準,比德國獵槍更好。”米克羅什老爺繼續說道。


    在法官在筆記本上記錄的時候,米克羅什老爺又打開了一瓶。法官用不解的眼光看著酒瓶,就聽米克羅什老爺解釋道:“這是我的葡萄園裏麵產的十年陳葡萄酒。”


    “哦……”法官也不再多說,端起酒杯來喝了一大口,然後他滿足的讚道,“這酒可真好!”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喝完了這瓶。然後米克羅什老爺又從藤條筐裏麵抽出一瓶酒,“這是在山坡下的那個葡萄園裏麵生產的十五年的葡萄酒!”


    法官的眼睛已經亮晶晶的仿佛要射出光線來,但是眼角瞟到了筆記本,他忍不住問了


    一句,“那個法比奧在哪裏中槍?”


    “後心。我一槍打在他後心上。法比奧這個吉普賽人中槍後很快就死了。”米克羅什老爺平淡的敘說著事情的經過,同時又給法官的酒杯裏滿上。


    捧起酒杯在鼻子下麵深深聞了好一陣,法官讚道:“這酒……,我真的是聞所未聞。”


    米克羅什老爺給自己又點了一根雪茄,自豪的說道:“到了明年,這些酒就會在維ye納上市。那邊的試酒會已經開過,很多公爵侯爵的評價很高。”


    法官不吭聲,隻是端起酒來灌了一口。然後他放下酒杯,陶醉的說道:“我可以想象。”


    當這瓶十五年陳的葡萄酒喝光之後,米克羅什老爺又抽出了一個更小的瓶子宣布,“這是在我莊園生產的二十年陳的葡萄酒。”


    “這酒一定勝過最好的波爾多葡萄酒,連勃艮第的葡萄酒大概也比不上的。”法官興奮的嚷道。在米克羅什老爺開啟酒瓶的時候,法官恭敬的問道:“閣下,您為人真的是妙不可言,不過您為什麽要槍殺那個吉普賽人呢?”


    “因為那個吉普賽小偷從我的地窖裏麵偷走了十二瓶這種二十年陳葡萄酒。”米克羅什老爺義正詞嚴的說道。


    法官聽了這話,砸吧了一下嘴。他微微皺眉嘟囔著,“如果是我的話,我大概是不會這麽處理。”


    思忖了片刻,法官就對米克羅什老爺說道:“就這樣吧,那個吉普賽人法比奧係槍擊誤傷身亡。”


    筆錄以及結案總結很快就在筆記本上寫完,法官收起自己的辦公用品,接著就和米克羅什老爺在巴拉頓湖畔山坡莊園豪宅後院裏暢飲起來。


    “來吧,老夥計,再多喝幾杯”。


    “祝上帝保佑你!”


    兩位老爺推杯換盞,喝的好不開心,杯中酒色殷虹,仿佛那個吉普賽毛賊法比奧的鮮血一般。


    法官離開時的時候已經醉醺醺的,米克羅什老爺用自家的馬車把他送回去。藤條編成的禮品籃子裏麵放著美酒,很穩妥的放在車廂中。目送馬車離開,米克羅什老爺一點都沒有心疼的樣子,他非常有錢,擁有非常多的土地,這幾瓶酒和當地法官的友誼相比根本不算什麽。


    在馬車立刻之後,一直等著拜訪米克羅什老爺的人從正屋客廳裏麵走出來,他焦急的說道:“米克,我和你說的那件事如何了?”


    米克羅什老爺又點上一支雪茄,吐了口煙後,他從容說道:“法官已經是我們的人了,隻要等這次的判決下來,我們就可以開始清理這一帶的羅賓漢黨。”


    “那幾個當過兵的農民要先收拾掉。這樣的人留在鄉下就是禍害!”拜訪者惡狠狠的講著心中的怨恨。


    “哼哼!到時候那些人一個都跑不了!”米克羅什老爺的笑道,不過他的笑聲是從牙縫裏麵笑出來的。


    此時,王士珍和幾名學生乘坐的馬車直奔這裏而來,在走過了匈牙利東部的廣大地區,觸了不少匈牙利農民之後,王士珍的旅行規劃已經到了匈牙利西部地區。


    七天後,一道電報從布達佩斯直飛北京,“王士珍同誌遇襲,本人逃出性命。發動襲擊的民團死了好幾個人,已經需要官方介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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