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氣喘噓噓的,心裏很緊張,因為何尼斯想掙脫她。


    "你別動,我是很緊張的。"話剛出口,伊斯心裏便氣死了,真沒出息,這句話也說了出來。她想。


    可何尼斯競真的放棄了掙紮,好象真的被她製服了一樣。


    "我是真誠地來向你道歉的,可你不願意聽,我就隻好這樣了,我己經沒有別的辦法。"她大聲地,慌張地說著。


    何尼斯拚命忍住笑,不吭聲。她這個姿勢,簡直就是一整個地緊壓在他身上。


    "我要謝謝你,那些衣服很漂亮,我不知說什麽才好,我己經後悔了。"她歎口氣,非常失落地說:"可是太晚了,這都是我的錯。"


    那些衣服!何尼斯震動了一下,他想掙開她。他隻稍稍一用勁,伊斯便抓不住他了,她趕緊跳開,結果卻跌在地板上,她連忙接著說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的想法嗎?我恨你,可有誰知道?"伊斯又緊張又激動。她大聲說:"那次我完全可以成功逃跑的,你信不信?信不信?你以為是他們攔住我嗎?休想!是我自己回來的。為什麽?可是我恨你,現在我完了,都是你!"


    說著說著,她完全忘了她今晚是來道歉的"我完了,現在,我還能做什麽呢?"說著說著,她的聲音輕了,頭低下來了。


    :"反正你也不理我了,我再說什麽也沒用,告訴你吧,來這兒,是因為我……!"


    她停住了,發覺話題扯歪了。剛剛說的是恨他,現在卻又想說不恨他,前後如此矛盾。她不知倒底該說什麽了。


    何尼斯靜靜地聽著,就等著她說出:"我愛你。"可她卻住口了。"你怎麽了?"他忍不住問道:"還想向我道歉嗎?"


    她不吭聲。


    "心裏很矛盾?"他問。


    "是。"她低著頭輕聲說。


    "你還願意聽我的嗎?"他柔聲問。


    她不吭聲。


    "我也很內疚,可我也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他說:"我也有充足的理由很恨你,你說是不是?"


    她又說了聲"是"


    "那我該怎麽做呢?伊斯?"他問。


    "這個,我,我不知道。"伊斯沮喪地站起身來:"既然己經是這樣,我,我……"


    "你想說什麽?"


    "有什麽用嗎?"她低聲說:"我是個可笑的人。"


    "為什麽這麽說?"何尼斯覺得很奇怪。


    "我一直在等著你回來,看看我穿那些衣服。"伊斯說:"可是,其實你根本就不這樣想。我在自作多情。你為何不明白,我不會再逃跑了。不會。你己經用不著再這樣做。我就想說這些,打擾你了。"說完。伊斯掉頭就跑。


    "伊斯!伊斯!"何尼斯大喊:"站住!"


    可他卻聽見門"嘭"地一聲響。伊斯跑了。


    又過了兩天,伊斯努力不再去想他,反正他回來了,回到波茲坦了。最起碼短時期內他不會再離開。


    洗手間的鏡子,jing衛值班室的玻璃,克洛斯交給的任務也完成了,試車塔出了點故障在修理,她正好無事可做,就給哈特梅打電話聊天。她將腳舒服地翹到桌子上,將電話機抱在懷中,拔了個號碼。


    "喂,哈特梅上校嗎?"她問。


    "伊斯?你在幹嘛?"他問。


    "沒什麽事,今天什麽事都沒有,你呢?"


    "和你一樣。"


    "來基地好嗎?"


    "幹什麽?"


    "這後麵有座山,旁邊的山穀中景sè美極了,來這兒玩吧?"


    "你瘋了!這會是工作時間!"


    "沒事唄,來吧,來吧。"


    有人敲門,伊斯轉過背去,讓椅子高高的後背遮住她,她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在打電話。


    是送哢啡的。他將哢啡杯放在桌子上,一聲不吭地出去了,並隨手關好了門。伊斯又轉回來。


    "你去看過他嗎?"


    "誰?"


    "何尼斯上校。"


    伊斯不吭聲。哈特梅在那邊哈哈直笑"好象事情不妙,是吧?伊斯?"他說。


    "算了吧。"伊斯說著,端起燙燙的哢啡,咕咚咚的喝了幾大口。


    "過來,我給你倒哢啡,這兒的哢啡香極了。"伊斯喝得心情舒暢。


    "就為一杯哢啡跑那麽遠的路?"


    "你不會開車來嗎?"伊斯皺了皺眉頭,聲音也變了。


    "你怎麽了?"哈特梅問。


    "我,我怎麽,感到有些不舒服。"


    "好吧,我一會兒就過來,半小時後見!"


    "好……"伊斯突然將電話扔掉,衝到洗手間去,她劇烈地嘔吐,直吐得天昏地暗,口中發苦。


    她看了一眼,鏡子換好了,鏡子中的她臉sè蒼白。她虛弱地走回辦公室,關上門,想好好地休息一會。口中發苦,她又走到桌子邊,端起哢啡喝了一口,她想走到沙發那兒躺下。她太難受了,可她才轉了個身,就看見門飄了起來,沙發也飄了起來。她感覺自己也飄了起來,還想嘔吐,她皺著眉頭,想去扶桌子,可手卻顫抖著,扶了個空。


    她倒在地板上,她意識到出事了,得趕緊求救,她想爬到門邊,可卻隻是掙紮了一下,手便怎麽也抬不起來,胸中感覺有團火在燒,燒焦了她的五髒六腑,她痛苦地蜷蛐起身體,頭腦裏"嗡嗡"亂響。


    哈特梅一路小聲地吹著口哨走上樓來,靜悄悄的,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他就大聲吹了一聲口哨,伊斯沒動靜。他敲了敲門:"伊斯!伊斯!"他叫:"你在嗎?"


    他"呼"地推開門,卻一下子僵在那兒,伊斯昏倒在地板上,對著門。


    "喂,伊斯!"他大驚失sè,衝進去扶起她,她緊閉著雙眼,毫無知覺,臉sè蒼白得可怕,手是涼的。他將手中的帽子和手套往桌子上一扔抱起伊斯便往外衝


    "來人哪!幫幫忙!"他一路大喊著衝下樓去。


    伊斯差點就丟掉了xing命,等她醒來,己是第二天了。她迷迷糊糊地張開眼睛,幾個人好好地望著她。她皺皺眉頭,她很討厭別人這麽盯著她看。她於是閉上眼睛。可馬上又睜開了,睜得很大,因為她突然意識到望著她的人中除了一個穿灰sè製服的上校外其他兩個都是穿一身白的醫生。


    怎麽是醫生!她瞬間驚出冷汗來。


    "出什麽事了?"她轉了轉眼珠。有一瓶**,一直連接在她手上。


    "你可醒了。"哈特梅說:"真急人。"


    "我病了嗎?"伊斯說。她有點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


    "你差點完蛋了,伊斯,怎麽回事?"哈特梅問。


    "什麽事?"


    "你桌子上的哢啡裏有毒,你喝了它,還好我來得及時,"哈特梅說:"否則你就死定了。到底怎麽回事?伊斯,哪來的哢啡?"


    "哢啡?"伊斯現在是真的嚇出一身汗來。


    "是的,是別人幹的還是你幹的?"


    "什麽?"伊斯聽得稀裏湖塗的:"你說什麽?"


    哈特梅俯下身用手支在床邊,望著她,很嚴肅地說:"我的意思是,伊斯,你不是病了,而是中毒,明白嗎?"


    伊斯點了下頭。


    "這件事很嚴重,因為你是波夏特!"


    伊斯將眼神移開,她不喜歡知道她底細的德**官稱呼她這個名字。她聽著很不是滋味。


    "我們在調查,是別人下的毒,還是你自殺!我們必須弄清楚。"


    "自殺!"伊斯聽了想笑,她很想爭辮幾句,可她感到很累,反正還活著就可以鬆口氣了。


    "我怎麽要自殺,好笑。"


    "不是沒理由,伊斯。"哈特梅說:"到底為什麽?"


    煩人,伊斯閉上眼睛:"我要睡覺!"


    哈特梅隻得起身離開,他走出去,給何尼斯打了個電話。


    "何尼斯上校嗎?我是哈特梅。"


    "我是,什麽事?"


    "伊斯中毒,在基地……"


    "什麽?怎麽樣了?"


    "己經沒事了,我們正在調查。現在沒發現什麽線索。我們隻好估計是自殺。"


    "自殺?為什麽?"何尼斯奇怪極了。


    "正想問你呢,她很不合作。你怎樣想?"


    "她現在在哪兒?"


    "在基地治療室。"


    "她怎樣說的?"何尼斯問。


    "她不承認是自殺,可她也不提供任何其它的線索,你認為如何?"


    "我?"何尼斯心裏忐忑不安,很不是滋味。過了一會兒,他低聲說:"你再仔細調查一下吧,這個,我也不清楚。天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再見!"


    他掛上電話,揉了揉眼睛,望著腳上的繃帶。他的視力己經恢複了,這該死的腳,該死的伊斯。他用手支著眉頭,我也該死。他想。這件事,他心裏亂哄哄的,理不出個頭緒。


    她為什麽會自殺?這很關他的事,如果是他殺,誰會這麽幹?為什麽?他不能再離開波滋坦了。


    伊斯躺在**難受極了,沒完沒了的輸液,也沒法吃東西,吃下去就吐出來,還老是睡不夠,怎麽睡都睡不夠。


    哢啡裏竟然有毒,她現在越想越緊張。無疑地,這是針對波夏特的。真要命,她愁死了,要是有誰知道她就是波夏特的話,走出這基地,她,伊斯,分分鍾就將會送命。


    最可笑的是哈特梅,還老是懷疑她是不是想自殺。


    己經三天了,她終於可以在基地裏四處走動了,生病還真是不好受,又悶又無聊,好象自從何尼斯回來後,哈特梅也不大搭理她。這種情況真糟糕,無論如何,她受不了誰也不願理睬她的ri子。


    她悄悄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就好象裏麵有隻老虎似的。裏麵靜悄悄的,她盯著桌子上看,其實那杯毒哢啡早己經不在了。她鬆了一口氣,走過去坐在辦公桌後麵她的的大椅子上。


    桌子上放著她的筆記本。她翻開,裏麵記錄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工作ri程,一些臨時想到的念頭,零零碎碎的,什麽數據,還有一句電影台詞及幾句罵人的話。她很喜歡這本筆記本,就象她的工作ri誌,生動而有趣。她翻看著,以便接上思維。她得接著工作。己經耽閣不少時間了。


    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嚇了她一跳。


    "伊斯嗎?"是何尼斯。


    "幹嘛?"她毫無表情地問。


    "你好了嗎?"


    "我沒事,你是不是也想問我有沒有自殺?"


    "沒,沒有……"何尼斯簡直想不出該怎麽說才好。


    "那好,再見!"她掛上電話,用一支筆在桌子上哢嗒哢嗒地敲著。


    電話又響了,她拿起,又放下。沒一會兒,又響了,她又拿起,放下。


    "嘭嘭嘭"有人敲門。


    "誰?"她問:"送哢啡的嗎?"


    門開了,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探頭進來說:"博士,設備處打電話來讓您去試驗場。順便問一下,您的電話出問題了嗎?他們打不進來。"


    "啊,好象是的,這個……"伊斯說著,趕緊跳起來:"我馬上就到!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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