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郊外,農人正在田中勞作。


    進入九月,沉沉的穗子壓彎了麥稈,將近豐收之時,農人們更加不敢懈怠。


    不久前,縣中大令召集耆老,宣稱王爺有令,免夏糧,冬稅與往年平齊。據聞是世子進言,去歲不豐,民多困苦,王爺慈愛,才減免了糧稅。


    農戶們無不感念燕王和世子的恩德,河北一地,燕王的聲望徹底壓過了南京的建帝。


    寧王和晉王見狀,再不情願也得捏著鼻子仿照實行。既然決定跟著朱老四造反,總得做出點實際行動表示一下。


    讓寧王和晉王無奈的是,下令減免糧稅的是自己,轄地內農戶感激的仍是燕王。


    叔侄倆摸摸鼻子,苦笑一聲,沒辦法也隻能認了。


    自此,北疆三地,連同山東境內的德州,燕王的慈愛之名一時無兩。


    同時聲名遠播的還有世子朱高熾。不能跟隨燕王出征,照樣能在政務上努力。守衛北平為朱高熾累及了不小的政治資本,但還不夠。若想牢牢坐住世子之位,甚至在將來更進一步,他還要更加努力。


    如果朱高煦和朱高燧不是同母兄弟,朱高熾的危機感尚不會如此之重。兄弟三人都是父王和母妃的嫡子,兩個弟弟又隨大軍出征屢立戰功,在將領中的評價很高,朱高熾不得不急。這才有了對燕王進言,免除夏糧一事。


    當然,憑借從德州搬來的軍糧,朱高熾才有了底氣,否則打死他也不敢這麽幹。


    軍隊吃不飽,還要免糧稅?朱棣能一巴掌拍扁他。


    明知朱高熾借此博得聲望,朱高煦和朱高燧卻無可奈何。世子此舉得了燕王的誇讚,咬牙也要附和兩聲“世子仁善,應當學習”。


    兄弟三人的爭奪漸露端倪,王府中的氣氛開始有了變化。


    孟的日子也不安生。


    自回到北平,世子身邊的王安和高陽郡王身邊的王全隔三差五過來串門,沒話題也要閑扯幾句。王府裏又沒關著高巍一樣的人物,到他麵前晃悠,目的為何,不用細想都能明白。


    拉攏。


    之前,孟隻是個指揮僉事,受燕王賞識也是有限。如今,不過一次出征就升了指揮同知,成功打入燕王心腹團體,地位早已超過一般軍中將領。


    加上濟南城下助燕王脫困,又為朱高煦擋箭,在燕王妃跟前也掛了號。這樣的人才,拉攏是必須的,暫時拉不過來,至少不能交惡。


    朱高熾與孟有“共事”的交情,朱高煦自認同孟十二郎是“過命”的兄弟,朱高燧比兄長們慢了一步,卻借燕王妃賞賜的機會,親自來給孟道喜。


    看到站在麵前的朱高燧,孟當真是牙疼。


    偏偏道衍又來湊熱鬧,“徒兒”兩字叫得無比親熱,牛皮糖一樣怎麽甩也甩不掉。


    牙疼之外,孟的頭也開始疼。


    花團錦簇,烈火烹油,就是這種感覺?


    借著回家探親的名義離開王府,本能鬆口氣,看看同行的沈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吃一塹長一智,沈指揮的真實性格絕對和“表裏如一”搭不上邊,行動也往往出人預料。


    隻是單純的登門拜訪?如果孟相信了,脖子上的腦袋就白長了。


    想起之前被問及的生肖和生辰八字,孟表情有點僵。若真如所料,自己該如何應對?


    痛快答應還是欲拒還迎一下?


    關鍵是這事會不會嚇到家中的老娘?


    可能性相當大。


    路走到這裏,回頭是不可能的。膽敢說出這樣的話,估計沈指揮真會把他人道毀滅了。


    走在田頭,馬蹄染上了青草的的氣息。


    田中勞作的孟氏族人看到馬上的孟,紛紛直起腰打著招呼,笑道:“十二郎回來了。”


    笑容和聲音裏都帶著親切,親切得讓孟有些驚訝。過後才知,這是孟王氏用布匹和香料做出的人情。


    一行人尚未走到屯子,孟重九和孟王氏已經得了消息。


    孟重九立刻讓人通知其他族老,孟王氏也帶著兒媳孫女清掃院子和堂屋,燒水煮茶。


    十二郎得燕王殿下重用,孟氏一族的榮耀都係在他的身上。有孟虎和孟清江擺在那裏,隻要腦袋清醒的都該知道,族裏後生的前程十有八-九要落在他的身上。


    加上孟王氏會做人,受到的歡迎太過熱烈,竟讓孟有些不知所措。上次回來還沒這樣,他在外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沈瑄看到孟重九和幾位族老身上的新衣,表情中閃過一絲了然。能教出十二郎這樣的兒子,心計定然是有的。想起沒能送出的鸞鳳玉佩,沈瑄挑了一下眉毛,若想達成所願,怕是會費一番周折。


    軟的不行,幹脆搶人?


    沈指揮的確在認真考慮此舉的可行性。


    “九叔公,有禮。”


    同族老們見禮之後,孟送出之前備好的禮物,又留下一輛馬車,“這是給族中的一點心意。”


    看到馬車上卸下的東西,不少族人都愣在了當場。


    方形的藤箱中整齊碼放著筆墨紙硯,還有散發著墨香味的書籍。不用說,一定是給族中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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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書子弟準備的。除此之外,還有各式各樣的點心,香料,給族老準備的好酒,羊肉。


    孟重九用帕子擦過手,彎腰從藤箱中取出一本書,細細摩挲著,道:“十二郎這般為族人著想,石頭也該捂熱了。若是再有人背地裏說三道四,眼紅撚酸,就拍拍胸口,問一問自己的良心!不說人話,不辦人事,配不配叫個人字!”


    一番話擲地有聲,幾個長舌的族人滿臉羞慚,低下了頭。


    在族人稀奇的看著藤箱中的書籍筆墨,等著分點心和香料時,孟劉氏無聲的退出人群,快步朝家中走去。經過大郎的事,十二郎的東西,她是沒臉拿的。孟王氏送到家中的布匹都讓她臉紅。


    平日裏與孟劉氏有些交情的,發現孟劉氏不見了,互相看看,默契的都沒有出聲。


    大郎險些害了一族的性命,若不是有十二郎周旋,又看在四郎的情麵,孟廣孝一家還能舒舒服服無病無災的留在屯子裏?


    孟劉氏人還算不錯,架不住有個糊塗的男人和不幹人事的兒子。


    小劉氏被娘家接走,至今也沒送回來。原本都是姓孟的,互相幫襯一下也是應該。可設身處地想一想,自己若有女兒,樂意要大郎這樣一個女婿?躲都躲不及。想明白之後,幫忙勸和的心思也就歇了。


    倒是四郎還沒定親,雖有不成器的老子和大哥,卻與五郎和十二郎交好,成親後分家也礙不著什麽。親戚家有姐兒的不免都動了心思。


    孟虎的親事鐵定是孟重九說得算,旁人插不上手。十二郎如今是三品的官,親事更不會馬虎,恐怕不會在鄉裏找。餘下孟清江,成為眾人心目中的佳婿人選。


    隻要人好,又有本事,斷了兩根手指又如何?


    待到孟清江回屯拜見族老時,求親的幾乎踏平門檻。饒是戰場上拚殺出來的孟四郎也被嚇了一跳,隻有撒丫子逃跑的份。


    孟沒有孟清江的煩惱,卻要麵臨更大的難關。孟清江隻需定個好姑娘成家即可,他要定下的卻壓根不是姑娘。


    在家門前下馬,親兵接過韁繩,一身武官服的孟十二郎腳步躊躇,硬是邁不出去。


    萬一沈瑄當麵說出什麽,老娘會不會舉掃帚把他們趕出來?


    應該不會吧?孟心中實在沒底。


    “不用擔心。”沈瑄握住孟的手腕,溫度透過掌心傳來,“一切有我。”


    孟張張嘴,很想說有你才擔心。


    可這話能說嗎?明顯不能。


    最好的選擇就是閉嘴,沉默是金。大不了老娘舉掃帚的時候,腳底抹油,跑快一點。


    堂屋裏,一身淺色團衫的孟王氏端坐著,發髻上一枚銀簪,手腕上兩隻銀鐲,都是孟之前歸家時孝敬的。


    孟張氏和孟許氏依舊留在堂屋後的廂房,孟三姐和孟五姐見禮後,抱著孟給的點心也跟了過去。


    隻留孟王氏,歸家探親的孟,以及再次登門的沈瑄。


    互相見禮之後,三人都沒說話。


    養在院子裏的大雁突然叫了一聲,沒有打破沉默,反而令氣氛更加尷尬。


    想到大雁的來曆,孟下意識去看沈瑄,孟王氏的表情也有些微妙。


    沈瑄端起茶盞飲了一口,視線掃過孟,嘴角微勾。烏墨一般的眉,漆黑的眸子,俊美的麵容,沒有戰場上的煞氣,卻另有一種勢在必得。


    放下茶盞,沈瑄說道:“伯母,晚輩此次登門,專為十二郎。”


    一句話,一個炸雷。


    為了十二郎?


    孟王氏心中一咯噔,表情有些僵硬,“沈指揮此言,民婦不明白。”


    “晚輩思慕十二郎,欲同十二郎結秦晉之好。”


    劈裏啪啦!


    炸雷之後,一道閃電劈下,孟王氏瞬間石化。


    孟也傻了。


    說了?


    真說了?


    就這樣說了?!


    一點鋪墊沒有,也沒有任何轉折,神態自然,語氣平緩,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是沈瑄特立獨行,還是大明朝的侯二代就是如此的彪悍?


    他是穿的,沈瑄是明朝土生土長的,沒錯吧?


    “沈指揮,”孟王氏的聲音有點抖,“民婦是不是聽錯了?”


    沈瑄笑了,笑得格外迷人。


    “伯母沒有聽錯,瑄思慕十二郎,欲同十二郎結發,結秦晉之好,白首不離。”


    結發,秦晉之好,白首不離。聽到這樣的話,著實應當感動一下。現實卻是,雷聲太大,閃電太強,來不及感動,孟同知已經焦掉了。


    孟王氏瞪大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按照常理,她該果斷拒絕。


    陰陽之禮,夫婦之義,兩個男子如何結縭?


    可看看出身相貌家底全都無可挑剔的沈指揮,再看看自家隻有長相能拿出手的兒子,話到嘴邊,卻詭異的變了味道,“沈指揮,怎會思慕十二郎?”


    孟:“……”親娘?!


    沈瑄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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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也沒想到孟王氏會問出這句話來。


    想過千百種可能,就是沒想過這一種。


    廂房裏的孟許氏和孟張氏滿臉愕然,沒想到小叔的上官會有這個心思,更沒料到娘會是這個反應。最該做的不是舉起掃帚把人攆出去嗎?


    妯娌倆互相看看,好吧,官比小叔大,沒法攆。


    “娘,祖母在說什麽?”


    聽到堂屋傳來的說話聲,孟三姐和孟五姐眨巴著大眼睛看著母親,表情中滿是好奇。


    孟許氏和孟張氏臉色一變,忙捂住女兒的耳朵,這樣的對話,兒童不宜。


    很快,堂屋裏又陷入了沉默。


    很顯然,就算冷不丁抽了一下,孟王氏的腦子卻很清醒。丈夫和兩個兒子不在了,十二郎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若是和一個男人……到了地下,她也沒臉見孟家的列祖列宗。


    “沈指揮,此事不妥,民婦萬萬不能答應。”


    “為何?”


    為何?這還用問嗎?


    孟王氏皺眉,“十二郎是家中唯一男丁,還要承繼祖宗的香火。”


    “單是為此?”沈瑄挑起一邊的眉毛,“十二郎還有侄女,招婿即可。”有他在,自無人敢怠慢十二郎的親人。


    “不行!”


    孟王氏斬釘截鐵,出口才意識到,沈瑄是她兒子的上官,這樣掃對方麵子,會不會讓十二郎難做?還是因為他的官位才讓兒子無法開口拒絕?


    想到這裏,孟王氏的臉色變了。


    氣氛又陷入了僵持,孟看看沈瑄,再看看孟王氏,一咬牙,噗通一聲跪下了。


    “娘,請成全兒子。”


    “兒啊,你這到底是為何?”


    “娘,”孟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眼圈發紅,“兒子、兒子不行。”


    “不行?”孟王氏先是不解,片刻之後終於了悟,臉色頓時發白,“兒啊,莫要騙為娘。”


    孟一臉沉重,“娘,兒子真的……不行。”


    事已至此,早晚有這麽一天,不如一次解決的好。他喜歡男人,自然對女人不行。既不能真心相待,勉強娶妻不是害人一生?


    “娘,兒子曾在邊塞受過軍棍。”孟咬牙,艱難說道,“自那以後,便……也請大夫看過了,實在無法。兒子不想讓娘傷心,可也不能為了一己之私害了旁人。”


    孟王氏臉色驟變,忙拉起孟,用力拍了兩下,哽咽道:“你這孩子,這麽大的事怎麽不和為娘說?你這是要剜了娘的心啊!”


    “娘,是兒子不好,您打兒子吧!”


    “娘怎麽舍得打你,”孟王氏拉著孟,“若不是為了咱們這個家,你如何會去從軍,又如何會這樣?娘隻怨自己無用,拖累了你!”


    孟王氏哭得傷心,廂房裏的孟許氏和孟張氏也忍不住垂淚。原來竟有如此內情,小叔現今風光,當初指不定吃了多少苦,受了多罪!都是她們的拖累!


    “三姐,你記住娘的話,將來一定要孝敬十二叔,否則娘第一個不認你!”


    “娘,我記得了。”


    “五姐也一樣。”


    一個謊言,就算帶著善意也終究是謊言。


    孟心中有愧,扶著孟王氏,好言安慰,總算讓孟王氏收起了眼淚。


    沈瑄沒想過孟會道出這樣的“秘辛”。


    不行?他是不信的。


    沈指揮相貌清風朗月,性格卻不是那麽陽春白雪。同睡一榻這麽長時間,雖然還算清白,可該碰的也是碰過了。


    此時,孟王氏的關注點已不再是沈瑄的求親,而是孟的身體。


    “兒啊,可還留下了其他的病根?”孟王氏的語氣中滿是擔憂。


    “娘,給兒子診治的是皇宮出來的禦醫,自不會留下病根。”


    孟王氏仍是不信,幾番詢問,孟一口咬定,卻也無法。


    “娘,便是不同沈指揮結發,兒子也不會成親。兒子是這樣,再成親就是害了旁人,請娘體諒兒子。”


    歎息一聲,孟王氏又能如何?硬壓著孟成親,她自認做不到。兩個孫女招婿不是不可,從族中過繼也是辦法。可答應沈瑄,到底還是覺得別扭。


    “兒子,你容娘再想想。”孟王氏擦幹眼淚,放開孟,對沈瑄說道,“沈指揮,婚姻大事非同兒戲,請容民婦想一想。”


    “伯母所言甚是。婚姻大事不是兒戲,自當慎重。”說著,沈瑄從懷中取出一張庚帖,雙手奉上,“這是晚輩庚帖,時間倉促,未能請得冰人,伯母見諒。”


    孟王氏:“……”


    這是求親還是強娶?如果自己再不答應,莫不是要直接搶人?


    遇上這樣一個霸道的,又是兒子的上官,真的好嗎?


    孟王氏表情複雜的接過了庚帖。孟眼珠子一轉,對孟王氏說道:“娘,您放心,沈指揮也同兒子一起挨過軍棍。”


    孟王氏:“……”


    沈瑄:“……”


    廂房裏的孟許氏和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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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氏呆滯片刻,齊齊又捂上了女兒的耳朵。


    事情辦妥,孟與沈瑄決定午後離開孟家屯,返回王府。


    饒是心情再複雜,孟王氏還是帶著兩個兒媳整治了一桌飯菜,席間,沈瑄開口一聲“母親”,差點把孟王氏手中的筷子嚇掉。


    孟專心吃飯,夾起一塊五花三層的紅燒肉,一口咬下去,滿嘴濃香。


    吃飯,專心吃飯。


    隨同前來的護衛有族人招待,沈瑄下令不必拘束,除了沒有喝酒,各個都吃得腰帶發緊。


    臨行時,孟重九等族老親自來送,孟抱拳向族老告辭,沈瑄也向孟重九行了晚輩禮,孟重九連忙躲開,連道不敢,臉上的笑意卻是遮擋不住。


    正三品的指揮,多有麵子!


    族人都如此禮遇,足見十二郎多得重用。


    撓撓下巴,孟沒有出言解釋。誤會就誤會吧,說出真想,嚇到這些老人家,他罪過可就大了。


    回王府的路上,沈瑄策馬走在孟身邊,挑起一邊的眉毛,笑容不似以往,帶著讓孟後頸發涼的味道,“一起挨過軍棍,恩?”


    孟縮縮脖子,這是事實,不是嗎?


    笑意更深,黑眸深邃,“來日,十二郎可親自試一試。”


    “……”除了表裏不一,還有臉皮厚這一屬性?


    九月中,燕王在北平秣馬厲兵,等待再次出征。


    侯顯與楊鐸帶隊從草原返回,同行的還有七八支草原部落。部落大小不同,人口總計上千,騎著駿馬,趕著牛羊從開平衛入塞。


    燕王將安置這些部落的差事交給朱高熾,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能者多勞,這樣的工作隻有交給你,父王才能放心。世子,父王相信你!


    朱高熾笑得像哭,拍著胸脯保證,一定做好!老爹交代下的任務,有再大的困難也要完成!


    朱高煦和朱高燧主動請命,要為世子分勞,燕王很高興,手一揮,大善。


    朱高熾終於流下了滾燙的熱淚,麵對燕王,還要堅決表示,這是感動,絕不是心酸。


    回到王府,孟就被抓了壯丁,看到掛著兩個黑眼圈的世子和同樣臉帶憔悴的朱高煦朱高燧,孟同知四十五度角望天,流下了一滴憂傷的眼淚,拿老朱家的工資,果然不是件容易事。


    感慨完了,擼起袖子,認命幹活。


    北平的燕王在忙,南京的建帝也沒閑著。


    調到兵部的鐵鉉實力過硬,幾次上疏請皇帝下令北伐。給事中的彈劾,根本不被鐵鉉放在眼裏。和濟南的流言的比起來,這樣不痛不癢的罵幾句算得了什麽。


    鐵鉉表示,大風大浪都經曆過了,老子不懼!


    建帝被鐵鉉感動了,令他讚理兵事,即便沒有兵部尚書的頭銜,手中的權利卻相當實在,一點不打折扣。


    之後,更在早朝上力排眾議,詔曆城侯盛庸為大將軍,集合大軍北上討燕軍。都督平安和徐凱都成為了盛庸的副將。


    此令一下,朝中爭議不斷。


    濟南一戰,盛庸表現突出,可令他為主將,平安為副,著實大出眾人預料。


    論資曆,論戰功,論對軍隊的指揮能力,盛庸哪裏比得上平安?平安是太-祖高皇帝的義子,盛庸算哪顆蔥?


    五軍都督府上疏,請皇帝慎重考慮。平安雖未出聲,可讓他擔任一個無名小卒的副將,也難免有氣。


    承天門突然一場大火,更讓朝中懷疑之聲四起,禦史的奏疏堆得像山。


    建帝咬牙,頂住各方壓力始終沒有鬆口。


    他就認準盛庸和鐵鉉了,至於朝中那幫鵪鶉,哪涼快哪歇著去吧!


    據說給請網打滿分的還有意外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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