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幫初創於君山,時至今日,總舵卻在洛陽一帶。與想象中的窮要飯的不同,總舵這邊總算是個門麵,屋舍雖然算不得富麗堂皇,但卻是中規中矩的四合院,連綿一片,占地不小。


    數月之後便是洛陽一年一度的花會了,作為丐幫高層唯一的女眷,每到這個時候,都是康敏最為忙碌的日子。


    但今年似乎有些不同,涼亭內,一身素色衣裳的康敏正黯然獨坐。嫋嫋的香煙從紫銅爐中升起,她如今雖然已經是婦人,卻依舊豔麗不可方物,風姿不減當年,隻是眉宇間多了一層不得誌的淡淡抑鬱之色。


    白世鏡心中的忐忑難安慢慢的消失著,逐漸被眼前的秀色所取代,見四處無人,慢慢的靠著康敏的身子坐了下去。


    康敏心中冷笑,伸出纖手,攏了攏鬢角,微微笑道:“三日後就是喬幫主的大喜之日,兄弟們都到了君山,白長老應該上路了……”


    白世鏡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日前與這賤人合力暗算了馬大元的事情,突然有些後悔。


    康敏何等人物,哪裏看不出這老家夥起了悔意,當即將白世鏡抱著,一陣溫言細語後,讓對方再次徹底的淪陷與自己的石榴裙下。一場風流過後,白世鏡終於收拾了心情,下去安排君山的事情了。


    民間常說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乃是人生四喜。如果逐句來看,久旱而逢喜雨,總是暫時的,他鄉遇故知,固然欣慰,但也隻是點綴,至於金榜題名,更是隻屬於少數的人,隻有這洞房花燭夜才是一個人真正蛻變,是人生的一個分水嶺。於喬峰來說,更是如此。


    想著,阿朱天真爛漫的樣子浮現心頭,這個說話行事精靈古怪卻又溫柔至極的女子,總能讓他徹底的安靜下來。兩年多來的相依相伴,婚事似乎是水到渠成,隻是有些遺憾的是,對方的親人如今不知身在何方。好在有喬氏夫婦在,總算是有了一個見證兩人盟約的長輩,何況,幫中諸位兄弟的到來,也讓婚事變得熱鬧不已。喬峰好飲,這等大日子自然少不了多喝上幾杯,也沒發現全冠清的冷笑。


    洞房一片漆黑的,窗外月色如銀,隱約低垂的錦帳裏,沒有半個人影,以喬峰的實力,卻沒能在屋子裏找到阿朱的存在。是新娘子怕羞麽?喬峰的心狂跳不止,洞房花燭夜,誰都會緊張的,他的臉也在發燒,但他不能老站著,呆了半晌,忍不住開口叫喚:“阿朱,阿朱!”仍然沒有反應,喬峰有些失措。


    “喬幫主也不燃上燭,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但也不爭這—會兒吧……”聲音拉的老長,康敏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大幫子人。


    喬峰愣了一下,苦笑道:“阿朱不知跑哪裏了!對了,馬大哥怎麽沒來……”說話間,四周已被來人照的瓦亮。


    “這可要問喬幫主了?”康敏說著,開始泣不成聲起來。


    外麵眾人早就聽她說過了事情的經過,幾個平日裏跟著喬峰的弟子更是小聲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什麽,馬大哥死了!”喬峰猛然驚醒,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是什麽人下的手,莫非阿朱的消失也與此事有關!”


    康敏一臉淒慘的看著眾位長老道:“各位叔伯大哥可要替小女子做主啊!”接下來,自然就是白世鏡的表演了,將馬大元的死狀描述了一遍,另眾人勃然變色。


    “什麽,排雲雙掌?”眾人皆是不可思議,將目光投向了喬峰。


    “白長老可是看的清楚了?”喬峰眉頭直皺。


    這排雲雙掌可是喬峰的得意功夫,掌掌淩厲,霸氣十足,白世鏡自然見識過,不僅如此,當年喬峰還指點過他,雖然沒能學到真正的精髓,但畫虎畫皮還是可以的。隻是時過境遷,誰會想到當年的一時興起之舉。如此一來,馬大元死於喬峰的獨門掌法已經是不變的事實。


    但喬峰畢竟執掌丐幫多年,眾人雖然疑神疑鬼,倒也不至於僅憑這事就認定凶手就是他。可早有準備的康敏卻在這時放出了終極大招,那便是她檢點遺物,發現馬大元的遺書和一封信,遺書注明若馬大元死於非命,此信立即交丐幫諸長老會同拆閱。與此同時,又有多人到場,像太行山衝霄洞的譚公、譚婆,譚婆的師兄趙錢孫,泰山五雄,智光和尚等人,全都一一登場。在眾人注目下,多名了解內情的人共同揭開了一個秘密:三十年前,在雁門關外,亂石穀前的一場血戰。


    喬峰身世之迷驟解,卻是給他謀害馬大元找到了根由。雖然心神大亂,但喬峰依舊記得消失了的新娘子。卻見這時全冠清等人走了過來,阿朱就被眾人押在身後。


    “全舵主這是何意,喬某之事尚未定論,你便要出手對方在下家人,我父母呢,是不是也被你們抓了……”


    全冠清冷笑連連:“諸位兄弟莫要聽這遼狗的話,他武功了得,若是突然下殺手,再做諸位何人能是對手,全某就算是不要臉出此下策,也要保諸位安全,有這丫頭在手,相比這遼狗也不敢胡來!”


    不少人心中對全冠清充滿了感激,但此舉實在有失丐幫風度,嘴上卻是不敢做聲。全冠清認定了喬峰乃是遼人,口口聲聲唯恐這大宋的錦繡江山,將淪亡於夷狄。表現的錚錚鐵骨,倒是博得了不少長老的好感。


    就在這時,又有人前來通告,說是喬氏夫婦已經死去。喬峰雙目一紅,就要越過眾人前去查看,豈不知這二人的死去讓他的嫌疑變得更重。


    喬峰自知無法繼續待在丐幫,交出打狗棒,要求對方交出阿朱。


    作為一個投機主義者,而且還是頗有謀略的投機主義者,全冠清豈可如此輕易的罷手,以他的頭腦和對喬峰的了解,自然明白喬峰是被人冤枉的,但那又如何,隻要認定喬峰是契丹人,那他今天的所有作為就變成高風亮節了,所以,阿朱在手,在他看來,就能製服了喬峰,此事過後,他便是丐幫最大的功臣。


    阿朱被點了穴,急的滿眼淚花,任誰在這大喜之日遭逢此劫都是無法接受,何況此時的情況看來,這幫素來以喬峰馬首是瞻的丐幫弟子已經被全冠清的妖言蠱惑,少不了要生些爭執。


    喬峰心中一片焦急,一片混亂,驟見阿朱垂淚,心中便再無顧忌,不由大笑道:“哈哈,不想我丐幫原來盡是些沽名釣譽之輩、是非不明之徒,我喬峰的身世自然會去確認,但平生以來,行俠仗義,為所當為,從來不會欺壓弱小,至於要挾之舉,更是不屑……”


    在座眾人齊齊變色,全是惱羞成怒,怒哼了一聲。


    喬峰道盡苦澀便不理眾人,隻是看著眼前的憔悴伊人,鳳冠霞帔,不覺鼻頭一酸,幾乎掉下淚來,感到萬分的歉疚!抬手伸出,右手中指輕輕一彈,一股柔和的指風,虛空射向阿朱的幾處穴道。


    阿朱嚶嚀一聲,脫口叫道:“喬大哥小心背後……”


    原來那幾個與全冠清一同前來的弟子已經揮刀偷偷的襲擊過來。喬峰頭也不回,隨手猛揮一掌。


    “砰砰……”數聲,幾道人影已經飛撞在牆上,這期間,喬峰已經使出擒龍手將阿朱攝入身前,一把扶住對方的嬌軀,舉步便向外走去,根本不把眾人放在眼下。


    全冠清見眾人被喬峰威勢所攝,念頭一轉,倏把肩頭一挫,疾如驚蛇掣電似的一縮,右手由下而上,翻腕擊出。


    這一下太過突然,喬峰以己度人,更是沒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而且目標還是一個嬌弱女子。阿朱更是沒有絲毫防備,將身子貼著郎君,滿心的嬌羞歡喜。


    但聽“砰!”的一聲,阿朱已經悶哼一聲,身軀如斷線紙鳶似的,翻出三丈以外,“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卑鄙!”喬峰狂怒,一掌揮出,便去查看阿朱傷勢,這一看,當真是怒火衝天。


    全冠清好不容易避開對方一掌,便見喬峰扶著重傷的阿朱站了起來,隻是一眼,便教他全身打了一個寒戰。


    “大家一起上,不要讓這契丹狗逃了!”全冠清眼珠一轉,一邊妖言惑眾,一邊偷偷的向後退去。


    “喬幫主息怒……”幾個長老也知道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話還沒完,便見喬峰雙目赤紅,發出一聲寒笑聲,猛進半步,左手往起一揚,猛地一橫身子,右手五指,並列如戟,向前方眾人劃去。


    圍堵之人果然抽身讓步,幾大長老連同作證的幾位武林同道全是直掠過去,想要攔下對方。隻是喬峰以一敵眾,交手三五回合,便讓對方膽寒。


    一旁略陣的全冠清時不時出言挑撥幾句,嗬嗬兩聲的幹笑道:“諸位莫要驚慌,君山十裏之內,已經布滿成千高手,專為格殺這契丹狗賊,喬峰,你們就是背生雙翼也難飛出九天霄外。”


    這一番話,聽得喬峰深深皺起眉頭:“若他的話是真,那麽他今日是事先有所策謀!”他一肚子窩囊氣幾乎全是此人撩撥所出,當真是恨極了對方,正苦無處發泄,對方正撞上了板,當下怒哼一聲,一掌拍了出去,快如電閃,玄奧無比。


    全冠清不料對方硬是受了諸位長老幾下攻擊都死死的盯著自己不放,避無可避,被打得口血飛迸,連退了數步,半邊臉登時現出了一塊青記,不由凶性大發,暴喝一聲:“大家快布打狗陣法……”說著,便慌不擇路的逃到了後方。這打狗陣法是一個全方位攻擊的套路,其中每個人都會一招打狗棒法,聯合在一起,可以起到很好的奇兵效果,又不失打狗棒法本是的威力,實在是一門不錯的合擊之陣。


    喬峰帶著重傷的阿朱掌劈腳踢,怒到心頭,登時就殺了幾人,此時眾長老聽到全冠清的話,也不在留手,全力而出。


    打狗陣法一出,配合著眾人各自的刀劍拳腳、斧棍鉤索,立即便將喬峰上中下三盤,前後左右全部網羅,饒是他藝高膽大,智略豐贍,此際也是首尾難顧,隻能硬拚。數十招後,主持大陣的兩名長老已經是渾身浴血,鬥誌早衰,這兩人乃是全冠清的死黨,不敢存僥幸之心,虎吼一聲,亂砍亂殺,勢若瘋虎,勇不可擋。其餘幾大長老也是久負盛名,一身藝業均是不俗。


    喬峰歎息了一聲,知道此時若是繼續手下留情,隻怕就要交代在這裏了,當即奮力出手,不在猶豫。隨手撿到的兵刃,雖然極不稱手,但他仗著內力深厚,頃刻間也是虎虎生風,廢去兩個長老的一臂不說,甚至還殺了四五個主持大戰陣的弟子,當即就讓打狗陣亂作一團。


    眼見雙方殺紅了眼,徐長老苦澀的叫道:“喬幫主,你真的要將丐幫弟子斬盡殺絕麽?”


    好端端的喜宴已經成了恐怖屠場,淒涼的夜風吹醒了喬峰,也吹醒了眾人。


    喬峰一臉慘然,所到之處群丐皆是避之不及,任憑他將喬氏夫婦的屍體帶走。安葬了二人後,喬峰便見阿朱幽幽轉醒。這一路上,他不時的給對方輸送真氣,消耗頗多,一臉蒼白,但此時見了對方醒來,卻是滿心的歡喜。


    阿朱張口便是一口血噴出,全冠清的暗殺太過要命,絕非普通的內傷可言,這也是喬峰徹底暴走的原因。阿朱自覺活不久了,但還是安慰道:“喬大哥,契丹人也好漢人也好,你都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都是阿朱的喬大哥。”?


    喬峰嘿然不語,終究無法接受自己是契丹人的事情,當下強笑一聲,示意對方不必擔心,開始緩緩吐納運氣。


    君山,又名湘山,四麵環水,翠竹覆嶺,位於洞庭湖北。兩人就坐在山下的一處隱蔽的河灘上,遠處波光浩森,銀浪翻卷。世事無常,君山血戰,喬峰徹底與丐幫決裂,中原武林的浩劫卻是剛剛開始,一個紛亂的時代,儼然降臨。


    皇甫殤從紅葉齋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中原武林都是混亂不堪,無數的命案都歸落在了喬峰頭上,但他的行蹤,卻是連紅葉齋這等機構都無法探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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