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漠天心裏一陣怒火燒起,他今日誠意誠意而來,這個老者,他不買帳也就罷了,為何三番兩次的嘲諷他。他堂堂男子漢,何時受過這種恥辱。


    一個轉身,楚漠天就準備再進店去,與那老者理論,但轉念一想,此種市井小民,愚昧無知,專愛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自己去跟這種人理論,又有何意義。


    兩廂躊躇間,就聽到店內又傳出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道,“外麵是什麽人來?拿著什麽夜壺呢?”


    那老者道,“不是夜壺,是我揶揄他呢。就是那個前些天來,劈頭就問要不要盤店的那位。嘿,咱們店東家如今雖然著了這慘事,也不過就是七七四十九天而已,加上來回路程以及處理家中瑣碎的日子,最多也就三個月,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兒。這些猴急的東西,才不過月餘就來問東問西,還找了這個一個繡花枕頭來,我不給他碰幾個釘子,我都對不住他……”


    這番話讓楚漠天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這老頭為何一再與他作對的緣由,心裏的火氣也就自然消下去了。聽老頭的意思,這店是肯定不盤的,那麽,他還是不要再繼續留在這浪費時間了吧。


    正巧今天逛得也差不多了,.楚漠天便慢慢向市場外走去。


    剛剛出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喊,“這.位公子,請留步,請留步。”楚漠天回頭,看見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青年,在市場內朝他招手。


    楚漠天立在原地等著他。來人.跑到他跟前,拱了拱手道,“這位公子你好,小人名叫周順,是南山藥行的夥計,請問公子,你代表的是哪家藥行?”


    楚漠天沉默了片刻,答道,“我不代表哪家藥行,我是.黃山派的弟子。”


    “黃山派?……哦!”周順先有疑問,隨即釋然,笑道,“公子是武.林中人哪,難怪如此風度翩翩,儀表堂堂。請問公子,你既然不代表藥行,為何要盤我們的藥店呢?”


    見楚漠天似乎有所猶豫,他又解釋道,“哦,是這樣.的,我們東家得知了公子要盤店的事,因而叫我來問問公子。”


    “你們東家,不是.不準備盤店嗎?”楚漠天問道,“怎麽忽然間又來問我這個問題,莫不是覺得對楚某的羞辱還不夠,想要進一步諷刺?”


    “公子,誤會,誤會!你別聽那個老潑皮胡說,”周順一拍大腿,連連擺手,“我們店家,哎……”他長歎一聲,臉上瞬時布滿了陰雲,“一言難盡哪,公子,可有空喝一杯麽?”


    楚漠天感覺到了,這是一個機會。首先,無論是這個周順,亦或者之前的老者,他們都說出相同的事情,這家藥材店的東家有難。其次,老者說店不賣,周順卻欲言又止,這說明了在東家的內部,對他們所麵對的災難有兩種不同的看法。一種是堅持下去,一種則是將店麵盤出。


    “有空!”楚漠天當機立斷,雖然在此時盤人家的店,有落井下石之嫌疑,但他自信自己的經營會比南山藥店的東家更為出色,同時,錯過了這個機會,恐怕他就再也沒法子在金陵找到這麽合適的店麵了。


    二人一拍即合,就近找了一家酒樓,要了一個僻靜的包間坐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二人混雜了酒精的血液都比平時更快速的流淌起來,思維也更加活躍。差不多,就該是談正事的時候了。隻聽那朱順道,“楚公子,實不相瞞,我們藥店,已經歇業有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究其根源,是東家的老父親不幸病故了。”


    他的口氣頗為凝重,傷心的情緒溢於言表。楚漠天拱了拱手,安慰道,“朱兄弟,節哀了。”


    朱順點點頭道,“沒事,謝謝公子關心了,我接著講吧。我們南山藥店,是幾十年的老字號了,經營藥店的東家姓鄭,是徽州有名的大家族。


    除了南山藥店之外,鄭家在廬州,揚州,蘇州,常州,還有四家分店。那生意,是做的極大的。鄭家一共有七位公子,這五家藥店,分別由鄭家的一位公子經營,依照店麵的規模,分班排輩。長公子就是我們南山藥店的東家,二公子是廬州南山藥店的東家,三公子管理揚州店,四公子管理蘇州店,五公子管理常州店。六公子與七公子負責全國跑動,進購藥材。


    一直以來,外人都以為咱們鄭家的生意做的很不錯,隻有咱們自己人才知道,難熬的很那。就拿咱們南山藥店來說吧,雖然是開在金陵,又是一間大店,誰見了都眼紅,以為咱們賺得流油了。實際上,差得遠呢。公子,你知道咱們東市有多少家藥店麽?”


    楚漠天道,“五十三家半。”


    朱順嚇了一跳,連連讚道,“公子好厲害,連那半年開張,半年關門的長白老參店都打聽清楚了。那你知道西市有多少家藥店麽?”


    這個楚漠天也是研究過的,答道,“四十二家。”


    朱順呷了一口酒,朝楚漠天豎起了大拇指,道,“公子是內行,什麽都知道。你說的沒錯,東市五十三家半,西市四十二家,加起來就是九十五家半。再加上一些走南闖北做獨門生意的參客,藥店,就算一百家吧。一百家藥店,每家要放個一萬斤的存貨,加起來就是一百萬斤了。公子你說說,一百萬斤的藥材,這的吃多久才吃的掉啊?”


    這個問題,楚漠天答不出來,便搖了搖頭,拱手道,“願聞其詳。”


    朱順拱手還了一禮,笑道,“楚公子,你別跟我這麽客氣。咱們是好朋友,哪需要講那麽多禮數呢。來來,先喝一杯。”


    楚漠天心裏一動,想道,‘這酒果然是個好東西,幾杯下肚之後,不僅話容易說,連朋友都容易交了。無怪乎錢師兄有那麽好的酒量,又有那麽多的朋友,他常說酒桌之上是交朋友最好的地方,我常常不以為然,如今看來,起碼在市井之中,這話是有幾分道理的,看來我得向他多學習學習才好。’


    想法如此,行動上就更要先貫徹上了,二人舉杯,幹了個見底。朱順一抹嘴,到了聲痛快,將二人的酒杯再次斟滿,繼續起了之前的話題,“藥市之中,其實長年都是供過於求的,東西市的藥商也是換了一茬又一茬,隻有少數根基厚實的,才能堅守得住。我們東家,便是其中之一。


    可是,能堅守住,不代表能發展好啊,金陵藥市競爭激烈,所有藥行,無不是本著薄利多銷的原則,以龐大的出貨量,求得生存。我們東家每年賣出的藥材,有二萬斤之多,這才鄭家五分店當中,穩穩的占住了魁首。但是要論盈利的話,就隻能排這個了。”


    朱順伸了個小指出來,在楚漠天眼前勾了兩勾,臉上盡是自嘲之色。他接著道,“kao著微薄的利潤,我們東家在金陵藥市還能站得住腳,可在鄭家的大宅門裏,就不是這回事了。他們兄弟七人,雖是一父所生,卻沒有長了一樣的心肝。兄弟之間勾心鬥角,暗鬥尤其激烈。


    此次鄭老先生病故,加重預備大肆操辦,所有費用加起來一共是五萬兩銀子,有七位兄弟分擔。若是平分的話,每人不過七千兩,我們東家雖然窮,咬咬牙,這錢還是拿得出的。可是他們兄弟幾個,一致要求我們東家負擔一半,並列出種種理由,讓我們東家無法拒絕。


    兩萬五千兩,這可不是一筆小費用。我們東家東求西借才總算湊夠了銀子,為了這事,鬧了個心力交瘁。哎,慘哪……”


    說到此處,他不再言語,隻拿起酒杯慢慢喝著,愁苦得隻差沒有哭出來了。楚漠天看他的樣子,真有三分不忍,心中一個疑問,也越來越重。聽朱順一番言語,鄭大公子的商路雖然一直都很不平坦,但是,他也沒有遇到什麽無法解決的難題,需要盤出店麵哪。


    他將這個疑問說了出來,朱順聽完,慘然一笑,道,“楚公子,我們東家確實沒遇到什麽無法邁過的坎,但是,”他指指自己的左胸口,又道,“這裏,這裏呀。我們東家的心,已經死了。前幾日我還在徽州陪著的時候,就聽他不止一次的說,若是有人肯出四萬兩銀子盤了店,他也就豁出去,賣了。拿了錢,還了債,餘下的到鄉下去買些田地,就做那閑雲野鶴去了。”


    楚漠天點點頭,“原來如此。你們東家,是想要四萬兩嗎?”


    朱順道,“這個嘛,他也就是這麽說,具體的,我不知道。楚公子,問你一句掏心的話,你是真的有心盤下這店嗎?”


    “那是當然,”楚漠天肯定的道,“實不相瞞,在下的山門之中,正有萬斤藥材,需要在金陵城中尋個落腳處,等著救濟大眾呢。”


    “偶喲,公子你真是大善人。”朱順誠意十足的做了個揖,“尋常藥商,都把那藥草當做是貨物看待,沒有一個向公子你這樣,心懸天下百姓的。既然公子有心,那麽,我也就沒有白認識公子這一場了。請問公子,明日有空嗎?我們東家明天一早要回金陵辦一筆款,他還在孝中,不能久留,方便的話,請公子明天早上過來談談,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楚漠天正求之不得能早一點談判呢,這麽多日來,他已經浪費太多的時間了。這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哪!


    當天夜裏,楚漠天回到金陵會的總部,立刻開始整理起手下可以支配的款項。因為開店是他自作主張,並非山門原有計劃,因而這筆盤店的費用,必須先有私人墊付。


    楚漠天平時對銀錢完全不上心,這時候一查才發現,他帳下竟然隻有五百兩的費用可以支取,他下山做保鏢賺取的酬金,早已全數上交山門,自己僅留了幾十兩零花。


    這下他傻了。


    咋辦?


    借!


    錢文天是新任金陵會總執事,給他關係非常親密,一開口,那廂二話不說給了兩萬兩,找其他師兄弟東拚西湊,又湊了一萬。這一夜金陵會的眾師兄弟對楚漠天都非常好奇,一個對銀錢從來不感冒的人,一個孤傲的,能少說一句話就少說一句話的人,竟然會放下身段,向眾人借錢。可惜無論怎樣詢問,他都不肯說出這銀錢的花銷去向,否則也算一件趣聞了。


    楚漠天這次借錢,是故意不告訴眾人借錢的原因的。他想在生意成功之後再宣布出來,給那些看不起他,認為他一定失敗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不過麽,就算他不說,總還是有知情的猜到了。於是乎,小楚想要開店賣藥的新聞在黃山派弟子中流傳開來,思想活絡者第一時間開了賭盤,賭楚漠天這樁生意成功不成功。


    短短半個時辰,下注者超過了三十位,全部下楚漠天虧本。莊家不沒膽子與眾人對賭,隻好流盤,重開一莊,賭楚漠天新借的三萬兩,會虧多少出去。從虧損一千到全部虧光,每千兩作為分割線,中間部分四舍五入,一共三十種玩法,莊家為每一種都開了極高的賠率。


    這下子金陵會內炸了鍋了,這賭盤看起來黑到不能再黑,等於是個三十猜一的遊戲,但隻要猜中,就可以獲得由二十到四十倍不等的回報。許多人索性聯起手來,一起商量著選了一個虧損的範圍,全部買了。贏到的錢,大家平分。更有許多人


    一來二去,大家的注意全部都被賭盤吸引住,倒忘了問楚漠天準備什麽時候去交易了。這其中隻有一個人注意到了這個問題,那便是賭盤的主人——錢文天。


    錢文天其實也是料定楚漠天是一定虧錢或者上當的,他之所以肯爽爽快快的借錢給楚漠天,就是為了開這個賭盤。


    金陵會中的那些個傻鳥,在見了高額的賭盤後,心思全部都放在了揣測楚漠天虧損多少上,唯獨他,在收了賭注之後,便準備暗中開始協助楚漠天,生意能做的,必定要幫他做成,這樣他這個莊家就能撈一個通吃。


    而生意不能做的話,也就是個流盤,虧不了他一文錢。錢文天壓根就沒考慮過流盤的可能,像盤店這種大買賣,沒有個十天半月那是絕對辦不成的,錢文天有的是時間在背後做手腳,促成這門生意。以黃山派的威望,再加上他的手段,隻要對方不是太橫的,那就是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妙極,妙極!


    就在錢文天悶聲發大財的時候,夜幕中的楚漠天已經敲響了肖府的大門。他來,是為了向她借去那最後的一萬兩,這樣他就能保證在明天的談判中做到萬無一失了。


    如果可能,他想在明天早上就把南山藥店盤下來。早一天開張,他就可以早一天完成自己的使命,金陵的百姓,也可以早一天享受到產自黃山的便宜藥材。


    “請問,大夫人在家嗎?”叩開大門後,楚漠天有禮的向門房點了點頭,輕聲詢問道。


    “楚俠士,你好!裏麵請,裏麵請。”門房已經認得他了,恭敬地行了禮,將他引到待客的偏廳內坐好,一麵招呼丫鬟奉上香茶,一麵說道,“大夫人近幾日早出晚歸,繁忙時,也有過通宵辦公的情況,您且在這裏稍等,夫人回來的話,我會立刻將她引來見您。”


    楚漠天拱手謝過,道了句有勞。


    這一等,便是兩個時辰。


    鐺……


    高牆外,子夜的磬聲已經響起了,打更的高聲叫道,“子時到!”


    鐺……


    又一聲磬響,打更的再開口時,語氣中已沒有了之前的嚴肅,取而代之的,是幹完一天工作的興奮,他喊著,“子時已到,老鼠娶親了!各家各戶沒睡的趕緊睡了,別耽誤人家好事了嘿!明兒起個大早,發財啦!”


    他話音落下不久,肖家大門吱呀一聲開了,隻聽門房大聲呼喝道,“好狗子,你嘴真賤,大半夜的,大呼小叫個什麽呢。”


    打更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道,“我這不是怕您聽不見,這才喊的大聲點兒嗎。”


    門房笑道,“幹嘛要我聽見啊,我一夜都不睡呢,老鼠娶親別讓我看見,看見了我要那笤帚轟他們。”


    打更的更不好意思了,扭捏著道,“我這不是隨意喊喊麽。”


    門房道,“現在喊完了嗎?”


    “喊完了。”


    “喊完了那早點睡吧,明兒再見。”


    說著,門房把大門一關。打更的急了,哎哎叫著跑了上來,趁門還狹著一條縫兒的時候cha了一條腿進來,道,“別急呀,別急呀,多說會兒話呀,我的好哥哥。”


    門房在門後踹了他一腳,罵道,“你是想跟我說話還是想跟酒說話呢?”


    打更的這一番大呼小叫,本來也就是想混進肖家來,討一杯酒喝,如今目的快達到了,他也不再扭捏了,兩手扒著門板,使勁把自己的頭擠了進來,眨眨眼睛笑道,“都說,都說,好哥哥,你快放我進來吧,外頭好冷啊。”


    門房又踹了他一腳,罵道,“你個兔崽子。”將門開了,引他進來。剛準備關門,外頭又有人叫道,“別關別關!”


    這是肖度的聲音,門房認得。趕緊把門大開了,引了肖度夫妻進來,問道,“二爺,二夫人,您們這是什麽時候出去的啊,怎麽我都不知道呢?”


    “你張一雙眼睛在偏門,就會知道了。”肖度冷淡的揶揄道。


    門房碰了個釘子,倒也不太在意,嘿嘿一笑就算揭過去了。肖度帶著他老婆,正準備往裏走,忽見到偏廳裏亮著燭火,便斥道,“你們是在那裏麵喝酒的嗎?你怎麽敢引人到那裏去喝酒?”


    門房的嚇了一跳,立馬先做了兩個揖,討了饒再說。肖度重重冷哼一聲,倒也沒有繼續罵下去。門房心裏略定,就猜到肖度錯以為他帶著打更的在偏廳喝酒了,趕緊解釋道,“二爺您誤會了,偏廳裏有客呢,是黃山派的楚俠士,並不是小人帶人廝混。”


    肖度噢了一聲,問道,“他來找阿紫的麽?”


    門房一愣,肖二哥向來對大夫人都是稱作那個女人,偶爾客氣了才會呼她名字。今兒怎麽這麽親熱,叫起阿紫了。不過這是主子們的事,他也不敢多問,答道,“是來找大夫人的。”


    肖度點點頭,又道,“這麽晚了,阿紫怕是又要幹通宵了,”他轉頭對他夫人道,“你先回去吧,我過去看看。”說著便向偏廳走去。


    楚漠天早聽到外麵的一番談話,不等肖度進門,自己先迎了出去,拱手道,“肖二掌櫃。”


    肖度回了禮,客氣的挽了他的手,就向房內走去,說道,“楚俠士何必這麽客氣,你是我肖家的大恩人,到了這裏,就當作是在自己家裏好啦。”


    楚漠天微微一笑,商人們總是喜歡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他如今已經習慣了。


    二人在位子上坐定,外頭緊跟著就來了兩個丫鬟。一個換了新茶,一個添了一個點心盤子。肖度對這兩人理都不理,隻對楚漠天道,“楚俠士,用點兒點心吧。這麽晚了,你還在這裏等著阿紫,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吧,哦活活,不方便說的話,就不用告訴我了。我明白的。”


    楚漠天原本也不想說,既然對方不勉強,他也就得樂得沉默。


    肖度見誘不動他,倒也不急,又道,“阿紫最近,忙的很呢,經常整夜不回家。回家之後,睡一兩個時辰,立刻又要出去,是在太忙太忙。哎,她那個人,也真熱心,人家開人家的美容館,又不給她一份股,她那麽來勁做什麽呢。我看今夜這個光景都不回,應該是不會回了。你看,都子時了,外頭很不安全呢。”


    楚漠天聽他這麽說,心裏涼了一大半。默了默,便朝肖度一拱手,道,“如此,那在下先告辭了,改日等肖夫人有空,我再來吧。”


    從與肖度說第一句話起,楚漠天就一直保持著非常客氣也非常冷淡的態度,尋常人根本無從揣度他的心思。然而肖度是生意場上的老手,自有自己的一套辨別手段,他料定了楚漠天一定是有急事尋找肖紫晨,否則的話,他要麽早就告辭,要麽就在客院裏住下了,絕不會有一直呆坐在偏廳的說法。


    而且,尋常日子裏,到了子時,丫鬟們早就睡下了,若是這時候有客人來,都是門房或者茶房服侍左右,今兒居然是丫鬟端的茶水點心,這說明楚漠天是老早就來候著的,府裏丫鬟們,沒有一個抵擋的住這個武夫的魅力,縱是陪到天亮,想來她們也都是肯的。


    再有,這武夫武藝高絕,向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隻是不知道發了什麽瘋病,會跟肖紫晨那婆娘有了交情。他們江湖中人,把人情義氣看得最重,向來是肯承別的人情。他這麽晚還逗留在這裏,所為的事,一定他所不能辦到的,想來一定是他那金陵會中的事。


    這個金陵會,肖度是知道的。不過是個才成立一年半的組織,隻做三種生意。保鏢押運,那難不倒楚漠天,應該就是第三種,藥材生意。


    想到這裏,肖度已是成竹在胸,做買賣的事,講究的不過四個字,爾虞我詐,這一點,那武夫學一萬年估計都不會。現在楚漠天要走,肖度怎麽可能放他過去,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挽留道,“哎,楚俠士,怎麽我剛回來,你就要走呢,再多聊一會兒嘛。聽說你現在做了金陵會的執事,那真是可喜可賀啊,有什麽肖度可以效勞的,你隻管說,隻要是肖某能辦到的,絕不含糊。”


    楚漠天道,“其實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不勞二掌櫃費心了。”


    肖度擺手道,“哎,楚俠士不必那麽客氣。你剛剛升任了金陵會的執事,正是大展拳腳的時刻,正需要朋友們的幫助呢。有句話楚俠士你一定聽過,一個好漢三個幫。雖然是俗語,卻道出了一個真諦。


    人在世上走一遭,沒有朋友,那是辦不成大事的。肖某生在金陵,長在金陵,對這個城裏裏外外,都再熟悉不過。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金陵開了多少家當鋪。嘿嘿,四十家,怎麽樣,還不錯吧。


    什麽行當的人,我都認識幾個,尋常人求我,我還不肯告訴他呢,肖俠士你就不同了,像你這種天之驕子,注定了就是做大事的人物。些許商場小事,怎能攔得住你,有什麽能交托給肖某的,你隻要吩咐一聲,沒有不盡心盡力,為俠士辦妥的。


    當然,我也知道,俠士你施恩不望圖報。可肖某卻不是那種有恩不知報的人,你是肖家的大恩人,肖家上下,都在感激你不過,我們大家,都很盼望著,能為楚俠士出一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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