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興默默把頭轉到一邊,點了點,沒說話,羅漪接著說道:“如果,你願意,把你的故事講出來,給我們聽一聽,好嗎?”


    陳家興一時被她不設防的心態感染了,笑道:“好啊,等有了機會再說吧,我是怕,那些往事會汙染了姑娘的耳朵,這個世間,是一個爾虞我詐的社會,很多事情,完全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麽簡單,有時候,事情的複雜程度超過人的想象。[.超多好看小說]【首發】”


    “那就更應該說出來了,把心事放在心裏麵,時間長了,會憋壞一個人的。”羅漪關心地說道。


    陳家興心中一動,想到自己的過去,想到那些慘死在沙漠裏的囚犯,在他的心裏始終有一種負疚的感觸,如果不是因為他,那些囚犯至少不會那麽快死去,其實,這件事最終還是壞在大虎的手裏,如果不是因為他看破了自己的行動,一傳十十傳百把這件事在囚犯裏麵傳開了,那些人怎麽會死呢?這麽多年過去了,陳家興始終沒有走出壓抑的心理,直到雙虎死去,他才想明白了,像雙虎那樣的人,死了,是一件拯救無數無辜的人的幸事,他不應該總是沉浸在往事裏麵。


    陳家興把手槍收起來,慢慢地說道:“從前,有一個人,他做了一件錯事,被抓了起來,判了死刑,後來..。”當下把自己的那些事情變作一個陌生人的口吻說了出來。


    羅漪是一個冰雪聰明的人,從陳家興的敘事語氣和心情的沉重知道,他說的故事其實就是他自己的故事,那個被獄友叫做蠍子的人,就是陳家興自己,雖然他沒有點明故事裏麵的人就是他,如果不是當事人,又怎麽會把這件事的內幕了解的那麽清楚?想起陳家興整天趴在蠍子的洞口觀察它的習性和生存方式,羅漪由衷地說道:“那個人,真的了不起,凡是一個有恒心有毅力把一件事做到底的人,就是聖人,雖然他是為了逃避刑罰,也算是人間的奇人了,竟然在那麽惡劣的環境下,沒有氣餒,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如果,他還活著,完全不必感到內疚,選擇越獄,是每一個人的決定,他們都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的未來做主,死了,是自己的選擇,活下來,是選擇之後的幸運。從今往後,每一個人都要開開心心地活著,是不是?”


    陳家興感激地看著她的臉,是羅漪,用一雙神奇的手,打開了縈繞他心中的心結,他激動地說道:“謝謝你,姑娘,這麽多年,終於有人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說出了最有說服力的話,如果,蠍子不死,他一定會因此感激你的,對你親口說一聲謝謝。”


    羅漪微笑著說道:“這件事,發生多久了?”


    “快有十年了。”陳家興望著落日說道:“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呢?我來收拾晚飯吧。”


    羅漪跳起來說道:“還是我來,我是女人,應該擅長做家務,要不,會嫁不出去的。”


    陳家興擠了擠眼睛哈哈大笑著說道:“你放心,你嫁不出去的話,我幫你找一個歐洲的王子,讓全世界都能看到你的風采。”


    羅漪眼睛飛快地看向唐密那邊,搖頭說道:“唉!算了吧,我就是一個灰姑娘的命,可不想找什麽王子,隻要能讓我欣賞的人,就是一個癩蛤蟆也是王子變的。”


    陳家興被她詼諧的語言逗得哈哈大笑,很久沒有走出沙漠了,想不到,這個世界上的年輕人一個比一個更幽默,更有理想和活力。


    陳家興出去找唐密說話去了,羅漪在一旁弄幹糧,準備晚飯。羅漪弄的晚飯很豐盛,有熏烤的出來的羊腿和鹵肉,還有一瓶白酒。[.超多好看小說]


    陳家興和唐密卻不習慣喝酒,每個人隻喝了一兩酒就不喝了,羅漪說道:“男人喝酒才會更有力氣做事。”


    唐密詫異地說道:“這是誰說的?以前怎麽沒聽過這樣的話啊?”


    “我爸爸說的。”羅漪理直氣壯地說道,現在,每當說到父親,她的心裏已經不那麽難受了,在人命賤如草的沙漠裏,活著,是一種幸運,死了,就是命運,怨天尤人隻能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


    幾個人都知道晚上必有一場惡戰,卻都毫無懼色,話句話說,就是害怕了,也隻能無事無補。隻能勇敢去麵對任何一件事,唐密忽然指著那些不時伸頭看著這裏的狼群說道:“真是一道好風景啊,我們在這裏喝酒吃肉,狼群在一邊饞液欲滴,換做別的任何地方,都看不到這樣的人間奇景。”


    羅漪莞爾一笑,說道:“你說這話真是有笑談風雲的氣魄,那些狼,也真的能忍得住。”


    唐密說道:“他們是紀律部隊,沒有狼王的命令,不會展開進攻的,我估計,就是交戰,也要在十點以後的時間,那時候,人的體力下降到最低點,困意漸漸上來,狼就開始進攻了。”


    羅漪被他的一句,紀律部隊逗笑了,笑顏如花地說道:“原來,狼也很聰明啊,不是魯莽匹夫。”


    陳家興說道:“狼的狡詐可怕就在這裏,它們知道怎麽才能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這些年,我在沙漠裏也殺了不少的狼,知道它們的習性,很凶殘很暴戾的,就是同伴的屍體也會毫不在意地吃下去,狼群遠途奔襲,頭狼跑在前麵,如果,頭狼堅持不下去,死在半路上,狼群也會把頭狼吃了,大夥補充完體力,會出現另一匹頭狼,帶著大夥兒繼續走下去。”


    唐密驚訝地說道:“這樣下去,狼的戰鬥力豈不是原來越弱?”


    陳家興小小抿了口酒,說道:“其實不然,作為頭狼,都是體力好,戰鬥力強的狼,輕易不會倒下來,如果,倒了,不是體力不行,是因為年歲大的關係,已經不能適應做頭狼的角色了,那麽,狼的退役,隻有一個下場,就是做狼群裏麵,所有狼的食物,把墓地設在同伴的肚子裏,也是狼群的獨創,其他的野獸都沒有這樣的傳統。”


    羅漪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狼群,說道:“狼凶殘到這樣的地步,看到了獵物還能保持如此鎮定,狼王的地位,在狼群裏麵真是號令群雄,莫敢不從啊。”


    陳家興點頭說道:“正是這樣,這群狼的狼王是一頭白色的狼,白色的狼很少見,百年不出一個,出現了一定有著更強壯的體力和威望,更難鬥,我很懷疑……”說到這裏,陳家興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懷疑,狼王不是這裏的狼,應該是一頭外來的狼,前幾天,我們把它帶來的狼群消滅的差不多了,昨天,這個狼王竟然又糾集了更多的狼過來,你今天衝進去,那些狼幾乎是一哄而散,就說明,這些狼來自不一樣的群落,是臨時走在一起的,彼此之間還缺乏配合,如果是一群在一起生存了一年以上的狼群,你今天這樣衝進去,絕對不會囫圇著出來,群狼一擁而上,打不勝打防不勝防,任何一張嘴巴和蹄子,都是攻殺的利器。


    “打狼隻能打頭,別看狼頭號稱是銅鐵做成的,卻頂不住一粒子彈的威力,如果用棒子打,就不能打頭,隻能敲狼的腿部,狼腿是麻杆腿,很脆弱,使勁一敲就敲斷了,最後一個致命的地方就是心髒,隻有狼躍起的時候,才能打中狼的心髒,這幾個部位都是狼的弱點部位。”


    陳家興所說的幾個重點部位,現在隻有頭部適合打擊,其餘的腿部、心髒,都不適合攻擊,打腿部,手裏沒有合適的木棒,打心髒,必須等狼撲下來才行,狼的身體撲下來,隻有一秒鍾的時間,人在驚慌失措的情況下,怎麽能做到最精確的射擊?因此,在唐密的心裏,一向都是,亂射一氣,不死的狼,因為流血、缺乏有效的治療,慢慢就會死去。這樣做,對狼固然殘酷了一些,總比被狼吃掉要好一些。


    唐密這才覺得陳家興對付狼很有一套,他的辦法就是門外漢的打法,隻有象陳家興這樣,有針對性的打擊,才能把狼群消滅幹淨。


    羅漪沒有跟狼群正麵交鋒過,拍手叫好說道:“這樣,狼群豈不是不堪一擊?”


    陳家興笑了笑,說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首先需要有精確的設計技術,其次,需要鎮定,有臨危不亂的心態,最後需要過人的臂力和勇氣,這幾樣,你有哪一樣?”


    羅漪這才說道:“我一樣沒有。”


    唐密不忍看到羅漪吃癟,說道:“其實,就是一個經驗的問題,隻要經常跟狼群交戰,這些方麵都能做得到。”


    陳家興不得不打擊他一下,說道:“你有經常跟狼群交戰的機會嗎?跟狼群遇上了,就是白刃戰,不是狼死,就是你死,沒有別的路可以走,隻有殺死狼,人才能活下去,要知道,狼是冷血的,不可能給人第二次機會。”


    陳家興對待唐密的態度讓羅漪很不高興,可是,考慮到他也是為了唐密好,隻得按耐住心中的不快,說道:“你說的是,我們會小心對待狼群的。”


    唐密此時考慮的是,陳家興會不會因為手裏有了武器,而變得趾高氣揚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陳家興將會變得比狼群還要危險,畢竟,狼群是無情的,可是,能殺死人的,自古以來都是人殺人的時候居多,狼吃人的數目,畢竟隻占據了少數,防狼,更要防止人的傷害。他倒是對於如何打狼並不怎麽關心,正如陳家興所說的那樣,狼群之間還有一個磨合的過程,他們三個人不等狼有充分的契合機會,就要把它們消滅掉。


    到了晚上,唐密從望遠鏡裏麵看到狼群果然變得騷動不安起來,不禁它們之間互相撕咬,還顯得坐立不安,很多狼開始在隔著沙溝的對麵來回奔跑,好像身體裏麵有著使不完的精力。


    唐密想了想,告訴羅漪在這裏看著狼群一會兒,他悄悄離開了,正當羅漪為他的去向擔心的時候,唐密穿著厚厚的棉衣,抱了一大包仙人掌回來。


    原來,在沙漠裏可以熱烈生長的,隻有這種特別耐旱的植物,它們瘋狂地生長著,在沙漠裏隨時都能看到,他想利用仙人掌上麵的荊刺來阻止狼群的攻擊,幸運的是,狼群隻在正麵布防,不曾把他們包圍,狼總是狼,不會象人那麽懂得策略。


    唐密他們不能撤退的原因是,駝馬和人在一起,撤退的時候,輜重很多,駝馬將會成為負累,狼群一旦隨後追來,在廣闊無垠的沙漠裏將會陷入被動,因此,隻有在原地堅守,而不是撤退。


    唐密在沙丘的上麵把仙人掌排成一列放好,如果狼開始進攻,仙人掌會充當第一道防線,讓狼群的攻擊稍微阻塞一點,那麽,他們麵臨的壓力會減少很多。當爭鬥一旦開始,戰鬥很快就成為白熱化的狀態,多爭取哪怕一秒鍾都是救命的一秒。


    唐密做完這一切,拍了拍手,坐在羅漪的身邊,陳家興又把竹笛拿了出來,唐密卻無心跟他學習吹笛子的技術,他的心中充滿了戰意,雙拳緊緊握在一起,看著身邊柔弱纖細的羅漪,暗暗下了決心,哪怕自己的性命不在了,也會保護好羅漪,讓她不受傷害。


    當月亮從東方升起的時候,狼群更是騷動不安起來。狼群集體向著東方坐立,頭顱高高揚起,不一會兒,狼群衝著月亮嚎叫起來,一陣陣的野獸的叫聲在空曠的沙漠裏回蕩著,比嚴冬裏的北風更要寒冷徹骨,讓人心中不停湧動著驚悸的感覺,駝馬開始情緒不穩起來,駱駝的哀鳴聲音和駿馬的長嘶聲音交織在一起,猶如演奏一曲弱肉強食自然法則的序曲,羅漪聽得心頭顫抖,伸手跟唐密的大手緊緊握在一起,兩個人的身體靠在一起,才能抵抗住狼嚎帶來的恐懼。


    狼群嚎叫了一會兒,陳家興忽然說道:“來了。”


    果然,狼王邁著優雅的步伐,在狼群四周轉了一圈,好像檢閱狼群的戰鬥力,然後,狼群開始向著沙丘上麵衝過來。


    陳家興彈出半個身子,在駝馬不安的情況下,還是穩穩地右手持槍,左手端著右手腕,降低槍擊帶來的後坐力,這是一個十分標準的軍人射擊姿勢,隻有經過嚴酷軍事訓練的人才能擺出這樣的姿勢。


    狼,奮起四蹄,拍打著地麵,激起一層層的塵土,它們的頭顱努力向前,地麵開始震動,猶如一下子來了千軍萬馬一樣,戰鼓雷動,戰馬嘶鳴,戰士高高舉著閃閃發亮的戰刀。


    這一刻,羅漪想起了在影視劇裏麵看到的古戰場上的景象,眼前就是一個真正的戰場,殺伐的結果,隻能有一方勝利。


    啪地一聲,陳家興首先開槍,他的槍法不錯,隨著槍聲,唐密清楚地看到,一匹狼象一個木頭一樣栽倒在下麵,其餘的狼群顧不得看一下同伴的屍體,繼續向前衝上來。


    唐密咽了口唾液,表情很緊張地護在羅漪的身前,他一隻手裏握著一把長長的馬刀,一隻手裏握著一把已經被他攥出汗水的手槍。


    唐密也開始開槍了,他沒有陳家興那麽好的槍法,隻向狼群最集中的地方開槍,兩個人輪流開槍,狼不時倒下,淹沒在狼群之中,前麵的狼依舊向前,速度一點不見減慢,數量更看不見減少。瘋狂的狼群讓人心驚膽戰。


    陳家興依舊緊緊握著手槍,對唐密說道:“你退回去,快一點,退到最裏麵。”


    唐密心裏牽掛著羅漪,不得不一再退後,躲在駝馬的圈子裏麵,想到自己要用更不具備反抗能力的駝馬來保護自己,心裏頓時有一些慚愧,隻能欺負牲口不會說話,不會向他提出抗議了。


    容不得他仔細考慮,西周都是狼嚎的聲音,槍聲、駝馬的嘶鳴聲,交織在一起,聲音雜亂的聽不清麵對麵的人語。


    時間不長,陳家興也渾身是血地跑了進來,唐密看到他身形靈活,不像受傷的樣子,渾身上下可能迸濺的都是狼的鮮血,緊跟在陳家興背後的是一頭眼睛發紅的殺紅了眼的狼,它高高躍起,比人的身高還要高,一雙蹄子眼看就要搭在他的肩膀上,張開的大嘴露出可怕的森森的牙齒,嘴巴對準的正是陳家興頜下的咽喉,這一口下去,陳家興的咽喉一定被撕開。


    唐密抬手就是一槍,由於距離十分靠近,對準的正是狼的心髒部位,陳家興見唐密向他開槍,他能感覺到子彈的熱氣從臉頰上傳來,不由得大吃一驚,沒容他喝問,身後傳來噗通一聲響,原來是那匹狼重重摔在地麵上,濺起一陣塵土。


    陳家興匆忙之間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馬上回身再戰,唐密也撇開羅漪,迎著狼群衝了上去,手裏的槍口對準狼犬乒乒乓乓地開槍射擊。近距離的射擊十分有效,槍槍都讓狼斃命嗚呼,情況已經十分危急,狼不要命地衝了上來,前赴後繼,潮水一般的一浪接著一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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