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漪正要彎腰打開門鎖,仔細看時不由得暗叫不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門上多加了一把鐵鎖,剛才怎麽沒有發現呢?那時候,荊紅綾就在身邊,跟她要鑰匙多好?她無法徒手把石門打開,急忙對唐密說道:“你先等著啊,我去找荊紅綾設法開鎖,門被鎖上了。[.超多好看小說]【首發】”


    羅漪說完,不等唐密回答,馬上跑開,她對於地下迷宮還不熟悉,這裏並非隻有一條主路,其中還有很多分叉的山洞,一路狂呼叫喊著尋找荊紅綾,總算是在一條山洞深處找到了荊紅綾,她的身邊牽著一匹馬,馬背上馱著一個巨大的包裹,裏麵都是急忙中收拾的很要緊的物事,羅漪急切地說道:“荊姐姐,唐哥哥被鎖在屋子裏麵了,你給我鑰匙,我要打開那扇門。”


    荊紅綾很是驚訝地說道:“是誰把門鎖上了?不是我鎖的啊。”看不到她的臉,從話語裏辨認,她不可能說假話,一時之間羅漪來不及跟她辯論究竟誰是誰非的問題,如果,沒有鑰匙,唐密怎麽出來呢?


    羅漪這才傻眼了,急的團團轉,不住地說道:“這怎麽辦?怎麽辦?唐哥哥出不來了。”著急、跺腳、呐喊都是沒有用處的,根本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她著急地拍打著身體,冷不丁拍到一件硬物,心頭一亮,這是那把唐密給她防身用的手槍,用子彈可以打掉鐵鎖,她拔出手槍,飛快地原路返回,不料,剛才一心一意尋找荊紅綾,她在地洞裏竟然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線。


    羅漪越是著急,越是摸不清方向,其實,隻要她能夠盡快鎮定下來,還是可以找到正確的路線,真是屋漏偏偏遇到下雨天,越忙越忙。


    她不斷敲打著自己的頭,讓自己回憶起剛才走過的路線,她的記憶力一向都是很好的,剛才走的時候,隻是一心撲在荊紅綾的身上,這才忘記了記憶所走的路線,慢慢地,她終於冷靜下來,憑著記憶力找到大廳,再找到唐密被關押的屋子,唐密倒是沒象她那麽著急,他以為火山爆發需要一段時間,豈不知,情況已經十分危機,剛才羅漪路過大廳的時候,那個泉眼冒出來的不再是泉水,而是一股股的濃煙。


    按照這樣的速度,火山隨時可能爆發。


    羅漪把手槍對準石門,用力摟動扳機,槍沒響,啞火?她驚異地看了看手裏的槍,才發現,慌亂中槍機保險還是關閉的,她還記得唐密的教導,打開保險,對著鐵鎖開了一槍,這一槍打偏了,鐵鎖依舊完好。


    羅漪調整了一下方向,再次摟動扳機,這一槍響過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大腿麻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原來,一塊崩飛的鐵屑鑽進她的大腿,她受傷了。


    羅漪忍住痛疼,爬起來,伸手把石門的扣環打開,裏麵的唐密用力推開門,他跑了出來,看到羅漪隻有一條腿能動彈,大吃一驚,問道:“你怎麽啦?怎麽會受傷的?”


    “是我不小心,可能是流彈彈回來傷著了自己,我沒事,你快走吧。”


    唐密俯身抱著羅漪一起跑,經過大廳的時候,裏麵的濃煙已經使得空氣裏的能見度變得非常小,隻能看到前麵三米遠的地方,幸好沿路有蠟燭的紅光指引,唐密顧不上看清腳下的路,隻能沿著蠟燭的指引跑出去。


    兩個人在一起奔跑的速度不快,羅漪說道:“快點放我下來,我還能跑,這樣下去,我們都跑不出去,你扶著我跑吧。”


    她知道,讓唐密自己一個人跑,他一定不肯扔下她的,隻有相互扶持著才能跑出去。


    唐密一聽有理,把羅漪放下來,扶著她繼續奔跑,身後的濃煙滾滾,已經可以聽到沉悶的隆隆聲,腳下的大地開始震動,頭頂上疏鬆的山石不斷落下來,唐密恨不得肋生雙翼,插上翅膀逃離死地。[]


    因為濃煙稀釋了空氣,蠟燭熄滅了,唐密隻能一隻手攙扶著羅漪,一隻手觸摸著山洞的牆壁奔跑,要不,走‘s’形的路線更是浪費時間。


    終於看到前麵的洞口了,洞口的煙霧能稀薄一些,畢竟煙霧都擴散到空氣裏麵,洞口一個人也沒有,不曉得荊紅綾出來了沒有。


    山洞的洞口十分危險,不時有籃球大小的石塊滾來滾去,一個不小心就被石塊擊中。


    出了洞口,兩個人剛剛鬆口氣,羅漪驚叫一聲用力把唐密撲倒在地,唐密沒防備,身體搶出一米多遠,回頭看羅漪的時候,不由得驚呆了,一塊不知道從何處滾出來的石頭擊中了她的頭部,把她的頭砸得血肉模糊,人眼見不行了。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從唐密的嘴裏發出來,他顧不得傷心,抱起羅漪的身體就跑,就在他剛剛離開地窩子的時候,身後的山洞發出天崩地裂的一聲巨響,轟隆隆地塌陷了,他的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要稍晚幾秒鍾,兩個人都可能葬身在山洞裏麵。


    唐密抱著羅漪不肯撒手,羅漪原本還緊緊抓住他的胳臂的手慢慢鬆開,她的臉上綻放出一個微笑,剛才那聲巨響她也聽見了,並且看到了刺眼的陽光,他們終於安全了,換句話說,是唐密安全了,她終於放下了心。


    來到遠離山洞的地方,唐密顧不上火山隨時可能爆發,放下懷裏體溫漸漸消失的羅漪,看到她睜得大大的眼睛,眼睛裏已經沒有一點靈活鮮動的氣息,他知道,羅漪真的走了,摸了摸她的胸口,心髒已經不再跳動,那顆曾經愛他的心,已經冷卻了,他們的愛情卻沒有結束,臨死之前,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他的活命。


    唐密欲哭無淚,張大著嘴巴,久久哭不出聲音來,趴在羅漪的屍體上,給她做心髒複蘇治療,半天過去了,羅漪還是一動不動。


    唐密這才站起來,一聲呼喊引起了他的注意,“唐密,你,羅漪怎麽了?”這是牽著一匹棗紅馬的荊紅綾在不遠處對他說的話。


    唐密頹喪地搖搖頭,低聲說道:“她,她死了,為了救我死的。”


    荊紅綾大吃一驚,急忙跑過來,搭手摸了摸羅漪的脈搏,心頭一沉,看到羅漪的後腦勺的位置上有一個大洞,鮮血已經凝固了,她是被石頭擊傷致死的。


    荊紅綾看著跟死人差不多麵色的唐密,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心想,若是自己肯聽羅漪的話,早一點撤離山洞,如果,關押唐密的屋子不是被手下的人鎖上了,那麽,羅漪就不會死,在掙命的時候,一秒鍾的巧合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羅漪的死,給唐密一個致命的打擊,兩個人原本那麽相愛,他的心靈會承受住愛人死去的現實嗎?


    唐密終於哭了出來,對著無聲的大漠,對著藍藍的天空,他哭得石頭也掉眼淚,不忍心看到一個男人哭得如此悲痛欲絕,分明不敢相信,一個男人,縱橫沙漠麵對狼群毫無懼色的男人的心裏會如此哀婉傷心。


    荊紅綾呆呆地站著,任憑唐密發泄出自己的悲哀,她不能勸,也不敢勸慰,羅漪之死,是她一手造成的,盡管不是她的本意,卻是她把羅漪推進死亡的深淵。她不知道應該怎麽安慰唐密的傷心,失去愛人的滋味,荊紅綾沒有品嚐過,隻要真心愛過的人,都把愛情擺在比生命更高的位置,死,並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愛人,自己死,能夠做到從容不迫,愛人的死比自己死更讓人傷心難過。


    唐密一直哭到聲音嘶啞,眼淚流出鮮血來,荊紅綾實在看不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他會活活哭死的,於是走上前,點了唐密的昏睡穴,讓他暫時休息一會兒,這才把他的身體挪開,回頭看看剛才那個山洞,已經變成了一片沙海,成片的沙子匯成海水一樣的洪流,把一切埋葬了,再也看不到那座樓蘭古城的蹤跡,一切猶如沒有發生,人類在自然的麵前,是多麽渺小啊。


    唐密再次醒來,才看到,身邊除了荊紅綾之外,還多了一個渾身黑色的人,那個人正是自己在羅布泊鬼迷穀救了他的黑衣人。


    唐密長長喘口氣,神色黯淡地說道:“謝謝大哥出手相救,兄弟沒齒難忘。”


    黑衣人低聲說道:“不用客氣了,你可知道我是誰?”說完,摘下頭套,唐密這才看清他的臉,原來,他就是在曾佛雯看到的相片裏麵的人,他就是曾佛雯苦苦尋找了兩年的大哥曾佛安,唐密的心裏十分驚訝,不曉得曾佛安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並且,他的背景深不可測,根本不是一個普通人的樣子,盡管他隻出手過三次,每次都是力挽狂瀾,做出非常人能做的事情。


    第一次是引著唐密走出傳說中無人能夠走出的鬼迷穀,第二次出手在唐密的大腦裏印下鬼迷穀的線路圖,第三次把羅漪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唐密急忙驚喜地說道:“你快一點把羅漪救回來吧。”他相信無所不能的曾佛安一定會把羅漪救活的。


    曾佛安搖搖頭說道:“已經死了,我無能為力。”


    唐密心頭一沉,馬上聯想到荊紅綾會知道曾佛雯的事情,他的臉色變了,原來,荊紅綾是為了曾佛安,曾佛安是為了妹妹,才找唐密的麻煩。


    曾佛安仿佛看透了他的心事,說道:“我最近跟家裏聯係上了,才知道你的事情,想不到,竟然會發生這樣的悲劇,雖然我想替妹妹懲罰你一下,看到羅漪死了,我的心裏也不好受。”


    唐密不由得心裏怨恨曾佛安,他的氣量未免太狹小了,如果不是因為他和荊紅綾,羅漪怎麽會死?換句話說,是唐密連累了羅漪,是他一手造成羅漪的死亡事實。


    唐密冷冷地說道:“你不是說要沿著絲綢之路到歐洲去嗎?怎麽還在此地?根本沒有離開過中國。”


    曾佛安看出他心裏的怒氣,說道:“我愛上了荊紅綾,在此協助她保護樓蘭的古跡,這裏已經被盜墓賊破壞得太厲害了,沒有人保護,幾年以後,這裏的遺跡就會消失,我說去歐洲,也是為了安慰家人,本打算等這裏的一切穩定下來,再回家看看,沒想到,你會再次走上這條路,佛雯說,你是為了她,出來尋找我的?”


    唐密開始進入絲綢之路的目的的確是為了尋找曾佛安,根本目的還是為了曾佛雯,為了他對她的愛,為了不讓愛人傷心難遣。可是,在經曆了大漠裏麵的一切,經過羅漪之死,他已經改變了心裏的初衷,說道:“我來到這裏,有兩個目的,尋找你隻是其中之一,還有,就是為了走千年無人走過的路,尋找古絲綢之路曾經的輝煌。既然知道你已經平安無事了,那麽,我就放心繼續走我的路了。”


    他沒有說到羅漪,既然人已經死了,大家都有責任,唐密不是那種把責任推卸給別人的人,曾佛安、荊紅綾、自己三個人聯手害死了羅漪,其中,還有荊紅綾的手下仆人,若不是她把門鎖上了,羅漪和他至少早離開山洞一個小時,有那麽長的時間,就能毫發無損地到達安全的地方,那個仆人已經被突然而來的火山爆發湮沒在山洞裏麵了,再也出不來了,荊紅綾臨走的時候,忘記通知她了,這,也許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一切都是那麽陰差陽錯,一切都是那麽讓人無可奈何。


    唐密跟曾佛安簡單交談之後,搞明白了一切,才搖搖晃晃站起來,說道:“我要親手把羅漪安葬了。”


    曾佛安歎口氣說道:“你的身體傷心過度,若不是我即使趕回,你也會有危險的,還是休息幾天,等身體恢複了再說吧。”


    唐密搖搖頭,堅決地說道:“這是我份內之事,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必須把這件事辦的妥妥當當。”


    唐密不顧曾佛安的勸阻,爭紮著爬起來,在沙漠裏徒手挖了一個坑,盡管粗糙的沙子把他的雙手磨得鮮血淋淋的,卻好像麻木了一樣,絲毫沒覺得痛疼,依然堅持著把羅漪用白布包裹起來,放進墓穴裏麵。


    荊紅綾默默地看著唐密所做的這一切,低聲對曾佛安說道:“你的妹妹愛上的男人是真男子,我很羨慕她的眼光。”


    曾佛安說道:“是啊,我的氣量實在太狹小了,唐密能夠對羅漪這麽好,說明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我為佛雯感到安慰,一個能不顧生死,孤身進入大漠的人,本身就是一個傳奇的人,一個有著堅忍不拔的意誌的人。”


    唐密埋葬了羅漪之後,對荊紅綾和曾佛安說道:“你們去休息吧,我在這裏陪著羅漪,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她的墳墓。”


    荊紅綾臨走之前,輕聲說道:“節哀順變,理智一些,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唐密說道:“謝謝,我知道的,羅漪也不希望我頹廢下去,我會帶著她的靈魂在絲綢之路上繼續走下去,直到看到羅馬的尖頂教堂。”


    荊紅綾無奈地搖搖頭,看了曾佛安一眼,兩個人聯袂而去。


    唐密坐在羅漪的墳前,低低說道:“羅漪,我開始接受你離開的的事實了,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你喜歡這裏,打算在這裏常住,就把你埋在這裏,讓這裏的青山綠水陪著你,如果,你真的怪我忘了你,就托一個夢給我,讓我知道,你還在想著我,念著我,你親手做的狼牙項鏈我會一直戴在身上,你的那個狼牙項鏈,我拿著,這兩個狼牙原本就是一對,不會分開的,人分開了,項鏈不會分開,我死了以後,戴著這兩個項鏈到陰間找你去啊,你可別不認我。”


    “你死了,我替你活著,你走的太突然了,連遺言也沒有,這個時候,我才知道,相聚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多想再聽你親口對我說一句話,哪怕,隻有一個字也好,我還想吻你一次,品嚐一下你的溫柔,這一切,都已經不再可能了,看到你臨死的時候臉上的微笑,我就知道,你走的很安心,你是看到我脫險以後才死的,你的笑讓我不會太傷心,讓我還能站起來,繼續走下去,羅漪,你是我一生一世的愛人,一生一世的心結,我保證,會永遠永遠記得你的樣子,記得你的笑容,那麽天真那麽可愛……”


    唐密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下去,直到天亮了,還有滿腹的話沒有說完。荊紅綾給他送來食物,唐密吃過飯之後,說道:“我要走了,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


    荊紅綾歎口氣說道:“我在沙漠裏已經住了四年了,適應了這裏的一切,不打算回到社會了,看看吧,也許,陪著阿安回家看看,再做打算吧。”


    唐密心裏很是難過,荊紅綾和曾佛安回到張掖,跟家裏人團聚在一起,他卻不能回去,盡管對曾佛雯很是牽掛,卻必須完成自己的理想才能回去,他低聲說道:“見著佛雯,給我帶一個好,把羅漪的故事說給她聽聽吧,告訴她,不管她心裏怎麽鄙視我,我都當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愛人,我愛她的心,跟愛羅漪一樣深,一樣勝過愛我自己。”


    荊紅綾麵對著他說道:“我相信她會原諒我所做的一切的,會明白在沙漠這個特殊的環境下感情比外麵更容易被外人占據,羅漪對你的愛是真的,她用自己的生命證明了自己的愛情,值得所有的人欽佩,她是一個好女人,可惜,紅顏薄命。”


    跟荊紅綾和曾佛安告別之後,唐密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問一問,曾佛安怎麽會出現在羅布泊,怎麽會知道鬼迷穀的路徑,恰恰救了他和羅漪,無奈人已遠去,隻有等從羅馬回來,再見到他問明這一切了。那裏也許有著一段驚天動地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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