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地方四麵透風,也沒個告示,隻有一個陰森詭異的囚籠,但禁地就是禁地,有些規則就擺在那、不允許違反,就算真的不知情,也不會‘法外開恩’。


    何況,這種明顯借助欺負‘別人’來發泄怨恨的行為,不管裏麵關的是什麽,羅槿都覺得沒有包庇這幾個人的必要。


    讓那幾個私自進入禁地的人離開等待處罰後,就遣了擎蒼去處理,隻身一人留在原地。


    深吸一口氣,不由自主想去看層層禁製下到底鎖了什麽,就聽見一道秘音入耳,掌門空洞悠長的聲音響起:“門派重地,不得擅入。”


    臉色一變,看向封鎖在四周的符咒,原來掌門早就在這裏布下了監控,時刻掌握著這邊的一舉一動。


    更加好奇,為什麽掌門沒有阻止那幾人的進入、看樣子還不隻一次兩次,又為什麽不找人把手、或者屏蔽這個地方,因為以那些符咒來看,這裏關押的是很重要的‘東西’。


    好奇也沒用,都被明令禁止了,又處在嚴密的監控下,羅槿沒有前去解開好奇的可能,隻得繼續邁開步子,去往到掌門人麵前。


    平靜離開,厚重粗糙的木板縫隙中,忽的探出五指,緊緊把住與外界關聯的狹窄空間,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緊貼著羅槿的身影走遠。


    ……


    拐拐繞繞,好不容易來到正路,一番耽擱過後,總算來到了門派掌門常待的地方——一處全年彌漫濃重霧氣的荷花池。


    看不出哪裏不同的池子,在雙腳真正踩上水麵時,才能發覺它在煙霧籠罩下似乎是無邊無際的,濃霧纏繞、濕氣陣陣,時不時還迎麵吹來一陣冷風,好像進去了就再出不來似得。


    當然,若是這池子的主人也這樣想,或者是有誰沒有經過通傳、擅自闖入了這荷花池,縱然有踏水的功夫,也可以真讓其有去無回。


    路上耗費的時間確實是太久,這一次到訪,掌門人也很爽快的沒讓羅槿再多走幾步,就穿過濃霧、直接來到了他跟前。


    遠遠就看見,被喚作旭堯仙尊的掌門人端坐於一片巨大的荷葉上,有下山時小廣場那般大的荷葉,配上這煙霧朦朧的景象效果,是有種如臨仙境的莫測之感。


    輕點水麵,飛身至那片巨大的荷葉之上,羅槿這才發現荷葉上麵除卻他掌門師尊,還有一個人在。


    “來了。”


    “是,弟子參見師尊。”


    俯身行禮,空靈聲音悠悠揚起、自四麵八方傳達耳畔,掌門人上半張臉都藏在巾帽陰影下,隻露出唇紅齒白的下半張臉。


    單憑半張臉,羅槿也想得起他師父的模樣,是跟蘇葉屬於同一種類、濃眉大眼的長相設定,隻不過比起蘇葉那小子看起來更要慈眉善目一些。


    ——據說旭堯仙尊剛坐上這個位置時,還因為那一張太過慈眉善目的娃娃臉飽受爭議,後來才有了現在頭上的頭巾,公眾場合下遮住大半張臉。


    “現在的你,是真正的你了?”


    被旭堯仙尊一句話哽住,羅槿立馬抬頭望過去,雖然看不見仙尊掌門的雙眼,卻明顯感受到那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


    這個掌門人、這個師尊,似乎已經看透了一切。他不僅明確知曉自己出關時日、這種完全無可預料的東西,好像還得知自己與原身並不完全相同。


    不過,現在羅槿還未能尋到‘攻略目標’,沒能徹底連貫原身記憶,還沒能像以前那般:一覺醒來、多了許多個世界的‘前世’記憶。


    “子路。”良久,旭堯仙尊才出聲,喊了佇立於他身邊的,荷葉上另一人的名字,那人也立刻應下、默契的離開退出,隻在經過羅槿身旁時、微微停頓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足夠羅槿回望過去,看清那人容貌。


    荷葉上霧氣太大,走近了才知道,這人正是旭堯仙尊座下大弟子,也會是日後天元一派掌門人、決明子商子陸。商子陸周身氣場清冷,淩厲眉鋒劍眸、相當有威懾力。微微向自己師兄點頭示意,羅槿這才轉回方向看向旭堯仙尊。


    待商子陸冷著一張臉離開,旭堯仙尊才神秘莫測的低聲道:


    “子槿,我叫你來,其實是想讓你幫門派去極北之地,送點東西。”


    羅槿:……


    據這位德高望重又一身好看皮囊的旭堯仙尊說:那拜托他去送的東西很重要。


    但是現在,天仙子藍子葵要閉關,決明子商子陸要留守門派、主持大事,天元一派經驗足、拿得出手的,算來算去就隻剩下他羅子槿一個。


    再加上種種問題,仙尊掐指一算,就算到誰去都沒有羅槿去合適,所以這事情必須要他做。


    一般來說,身份等級到了羅槿這般高度,沒有隨便下山的道理。手底下的徒弟年紀不、小也有過曆練了,麻煩的事直接向下一扔、等那群弟子去解決就是。可話說回來,掌門指名道姓的命令,當然要服從。


    沒有異議,爽快的應了下來,卻換來旭堯仙尊一句話:“馬上準備,即刻出發。”


    且不說極北之地氣候嚴寒、路途遙遠,自己還答應了門下弟子檢驗他們習業功課、招式心法,這才剛剛出關,半天時間都不到,就這麽催促自己離開?


    “我讓子陸在外麵等你,與你同去解開封印,我看,還是帶幾個人一同去往,畢竟路遠,而且這次與以往那些不同,需要格外小心。我已將具體安排告知了子陸,流程複雜,需要人協助。他能慢慢告知你聽。”


    陰影遮擋下的一張臉肅穆異常,旭堯仙尊輕歎一氣,繼續道:“這一次盡力,不能失敗。”


    剛想抱怨為何要讓自己跑一趟,不待商子陸直接告訴自己時,就看見了旭堯仙尊異常端正的表情。雖覺得當一次郵差、送些東西並不算什麽,也不得不因為掌門的狀態正式起來。


    同時,也更加好奇到底要托付什麽給自己。


    ……


    幾番交流下來,這事似乎非自己不可。旭堯仙尊似乎並不打算繼續多話,羅槿也在短暫了解事情大概後,轉身告辭、離開了荷花池。


    當然,也在入口處看見了等待已久的商子陸。


    “師兄。”


    “恩。”禮貌喚了一聲,對方立刻回應,並在同時邁起了步子,道:“等到極北之地自有門派長老接應,子槿隻需要把東西送到就好。”


    “另外,最好帶人陪同,畢竟,要一個人看不容易。”商子陸簡單把重點向羅槿闡明,少不了又是一頓強調,讓後者愈發重視起來。


    以往行過的任務也不乏危險的,可都沒有今天這般陣仗,親自召見不說、還一陣一陣輪流叮囑。隔世百年,發生了許些變化,羅槿總感覺不論是麵前的商子陸、還是在走火入魔之際拉回自己的藍子葵。


    “是,師父有過叮囑,我打算帶上擎蒼……”


    “師尊要去哪裏,小師妹想跟你一起去!”被一聲喊叫拉去視線,眼前忽然蹦出兩人,正是羅槿座下的蘇葉,還拖拽著他的小師妹慕珺瑤。


    見羅槿沒有立刻回話,又多問重複一遍,自顧自道:“師尊要去哪裏?其實是小師妹太長時間沒見您,不想同師尊分開,但奈何身嬌體弱需要人來保護。雖然有些麻煩,但也隻能由我來一同……”


    “胡鬧。”


    不等羅槿開口,商子陸就打斷了蘇葉的話,陰沉的一張臉隻需淡淡一撇,足以讓他閉嘴噤聲,連著倒退了兩步。


    張牙舞爪的蘇葉訕訕收了聲,緊張的滑動了喉結,給他二十個膽子也不敢跟這位師伯對罵。其實是自己不甘寂寞,聽見好不容易出關的羅槿要外出,死乞白賴的想跟著。


    小徒弟慕珺瑤在羅槿眼裏從來都是乖巧的存在,蘇葉則是哪裏熱鬧就去哪裏。


    雖說還不知道要帶著什麽上路、送往極北之地,目前看來都是嚴謹的任務,不能出任何差錯,自然不能帶上蘇葉這個擅長添亂的。


    “安心、老實的留下,順道去告知擎蒼,讓他收拾行李銀兩,來下午禁地等你們師尊。”


    未來掌門發了話,震懾力確實不是羅槿能比的。絲毫不允蘇葉跟羅槿對上話,完全不給他任何機會。


    在冷臉冷言的壓迫威脅下,蘇葉終於不敢再造次,灰溜溜的拖拽著反應不過來的慕珺瑤找擎蒼去了。


    “不要總是這麽慣著徒弟。”打發了那兩人,商子陸轉頭向羅槿不滿道,眸中顏色有些深沉,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恩。”一天之內,被類似的話職責了兩次,羅槿也忍不住怒眼回瞪過去。


    商子陸眉眼十分深邃,苦大仇深的正經長相倒不難看,可一天到晚都端著一副高冷架子,氣勢氣場強大異常,總喜歡教訓人。


    這樣的性格,太容易惹人煩。


    很久之前,蘇葉便在自己耳邊抱怨了不知道多少次,抱怨藍子葵刻薄挑剔,抱怨商子陸冷言冷語,抱怨三子中除了自己、都是可怕的冰山臉。


    “所以……東西是在那處禁地麽?”回瞪過後,腳下步伐加快,羅槿實在好奇要捎帶的到底是什麽,商子陸卻隻點頭回應,不再做任何其他解釋。


    “到底是什麽。”


    本就低氣壓的冰山臉還格外沉默的不言不語,印象中的商子陸雖然少言寡語,可也沒到這種半字不吐的地步,一提到自己要捎帶的東西就一陣說不出的厭惡。


    羅槿總覺得這一天不僅是旭堯仙尊,連商子陸也說不出的異常,他們都太過嚴肅、鎮定了。


    好像也在考量著什麽,商子陸麵上情緒莫名,忽然就停下了步子,連帶著側麵觀察他的羅槿腳步同樣一頓,隻聽見商子陸有些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


    “是人。”


    ……


    既然要去往下午經過的禁地,羅槿也有了大概想象,當然,都是圍繞著那個奇怪的木質牢籠,本以為會是什麽難以馴服的高階獸類,卻沒想到、被低階弟子扔石子折騰、欺負的,那個狹小木籠裏裝著的竟然是個人。


    想到這裏,心中不自覺帶了些許期盼。


    因為與現實掛鉤、多年前的那個世界有太多不同,而且那世界的記憶也未消散。比起判定為任務失敗,羅槿更主觀把它歸納為這個世界閉關時自己腦海的夢境想象,自認為現下才是穿越的第六個世界。


    因為那個自覺是夢境的世界,也讓他更期望早些找到‘攻略目標’。


    ……


    “依師尊吩咐,需要協助你再重新封印一次,他封印在你身邊。記住,不管何時何地,都不能讓他逃離你視線,也不得將他放置於任何器皿之中,一定要在你身邊、眼皮子底下,一路到極北之地才行。”


    輾轉來到滿是符咒的禁地,商子陸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的走上前去,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隨手挑起一條紅色細線、向裏注入一道靈訣,瞬間,一條紅線牽引出無數道肉眼看不見的透明線條。


    自手指觸碰的那段紅線開始,牽連的符咒一枚接一枚燃燒起來、直至化成灰燼。紅色的火焰似是點燃了透明的絲線,形成數道火紅色光條,頓時蔓天紅光耀眼、光亮一片,紅色光芒直直竄入到那木質牢籠中去。


    裏麵卻傳來一陣鐵鏈斷裂的聲響,還有一陣壓抑的悶哼,好像極為痛苦的樣子。厚重粗糙的木料卻紋絲不動、不受到任何影響,仍舊靜靜佇立在那裏,沒被商子陸法術波及。


    也直到這時,羅槿才發現,那貌似尋常、甚至醜陋的木頭竟是門派秘藏多年不用的異寶,僅需要小小的一塊兒、製成戴在手腕上的木環就可以鎮壓靈力魔氣、阻斷經脈流通,怪不得連商子陸這種靈力強大到可怕的修士都無法撼動分毫。


    那種木料十分稀有、羅槿也不知道天元一門竟然能有這麽多,還慷慨的用那般的厚度來製成囚籠。


    雖然相當簡陋,但這大概是這片大陸最結實的牢籠了吧,畢竟不管你是誰,關進去的話,任何法術施展都是無效的。


    跟著商子陸步步向裏走去,看他伸出右手又是一道瑩白色光芒閃現,伴隨著一道清脆的斷裂聲,籠子的門終於打開了。


    羅槿垂眸看向僅有半人高度的囚籠,長短不一的木板銜接處留下的狹小縫隙裏,也隱約傳出一道警惕探索的視線。


    “不出來麽,嗬。”


    商子陸冷笑一聲,又是一道淩厲法決、毫不在意自己的實力有多可怕,對裏麵束縛著經脈的人來說有多大威脅力。並攏的食指中指彎了彎、向外一勾,立即有一股大力生生將裏麵的東西拖了出來。


    裏麵裝的,確實是個人。


    隻見那人狼狽萬分的摔在地上,破爛的衣衫辨不出顏色,身上帶著血腥氣,似乎是受了不少傷,讓羅槿不由得回想起下午經過這裏時遇到的那群低階弟子。


    明明旭陽仙尊知道這邊的狀況,為何不加管理警告,還不讓自己不靠近?或許,這是一種默許行為,默許這個人在四象一脈承受侮辱。


    那人努力的從地上爬起,支撐地麵的雙手止不住輕顫、十分無力的模樣,也高昂起頭,晶亮的墨染雙眸冷冰冰瞅向商子陸,連帶羅槿也感受到一陣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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