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庭上聽取周東升的犯罪供述和犯罪動機之時,鄭少強的內心就受到了強烈震撼。果然如他曾經在拘留所猜測的一樣,周東升之所以殺害曹飛洪,是和他那個拾荒者父親有關。


    想到此,少強的內心仍舊感到一種難以排遣的重負,覺得周東升所承受和遭遇的,是常人根本無法想象的,不然他也不可能在逆境和苦難中發奮苦讀,憑借過人的才能,考上名牌大學,還憑借過人的天賦,去搞自己的發明創造。即便周東升害得他差點含冤入獄,但是,少強對周東升沒有什麽仇視,也沒有什麽怨恨,他明白對方的苦衷。所以,在整個審判的過程中,少強的內心都十分沉重,即便後來聽到法官宣判自己無罪釋放,他內心的沉重感與壓抑感也沒有減輕多少,並沒有過多的開心與欣喜,反而對自己的好友抱以更大的同情和憐惜。


    退庭後,周東升便被法警押回了看守所,等待兩日後法院的最終判決。而鄭少強則重新獲得了自由,緩緩地來到自己的親人和同學中間。看到自己的親人好友,鄭少強眼睛一酸,不覺有些熱淚盈眶,既是為這段時間自己承受的痛苦感到憋屈,也是為見到自己的親人好友感到開心。尤其是當他看到父親滿頭花白的頭發和憔悴衰老的容顏後,少強內心更是痛苦難耐,仿佛被刀割了一般,令他疼痛不已,淚水再次奪眶而出,沾濕了他有些蒼白的臉龐。


    在眾人麵前,少強不便多說什麽,靜靜地走到父親和哥哥、妹妹身旁,和他們擁抱了下,算是慶祝自己終於重見天日,獲得了自由。此時,四人相擁在一起,都流下了傷感和開心的淚水,為少強無罪釋放喜極而泣。同樣,一旁的鄧嘉欣和王淑美也不禁流下了激動而欣喜的淚水,為鄭少強無罪釋放感到開心,為他們一家人能夠團聚感到欣慰。而王淑美和鄭少強的同學、室友,也是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為他們的班長總算獲得了自由感到振奮。眼前的一切,都令人感到滿意,令人感到暢快,可謂圓滿的結局。


    之後,張振生向鄭少強他們緩緩地走來,麵帶微笑地說道:


    “恭喜你,終於洗脫了罪名,重獲自由!”


    看到來者是為少強洗脫冤情的警察,少強父親不禁感激涕零,一下子跪到了張振生麵前,聲淚俱下地說道:


    “警官,謝謝你!……你是我們全家的大恩人啊!……要不是你,我兒子很可能就……真的太謝謝你了!……”


    少強父親已經泣不成聲,話也說不完整,一個勁地在地上磕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見狀,張振生有些措手不及,連忙扶起少強父親,安慰道:


    “不用這樣,快起來!……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張警官,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謝謝您,謝謝您替我洗脫了冤情,謝謝您讓我重獲自由……還有就是,謝謝您對周東升所做的一切,讓他能夠及時悔過,主動投案自首,不然真不知道咱們會落得怎樣可悲的下場!您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的好警察!……我真為世上有您這樣的警察感到高興,感到慶幸!真的太謝謝您了!”鄭少強激動不已地說道,對張振生充滿了感激、尊敬和欽佩。


    這段時間,鄭少強早已知道了眼前這個警察,知道他是分局的刑警支隊長,還是刑警隊的辦案神探,一直都沒有放棄他這個案子,一直在為他的案子不停奔波、調查,搜集證據。


    “沒什麽,這些隻不過是我這個警察應該做的。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總之,既然你已經無罪釋放,就要好好生活下去,未來的路還很長……”張振生和善地說道。


    “我知道了,謝謝您!……”少強再次感謝道。


    “不用再客氣了……”張振生眉開眼笑地說道,然後看了看少強身旁的少華,“你們倆是孿生兄弟嗎?這些天,都快把我看傻了,我在想,要是你們穿上相同的衣服,保準誰都認不出來!哈哈哈!……”


    張振生一邊開著玩笑,一邊笑嗬嗬地說道。


    之後,他們一起相跟著,走出了法庭。剛出法庭門口,他們便被一群記者圍攏過來,紛紛舉著話筒,爭先恐後地向張振生和鄭少強提出各自問題。而且,兩人分別被兩撥記者給圍攏來,把其他親人朋友都擠到了一邊。


    張振生這邊的記者,對他這個名偵探不停地詢問道。


    “張警官,你是怎麽查明真凶的?”


    “張警官,可以接受我們雜誌的專訪嗎?我們很想知道你平時是怎麽辦案的?”


    “張警官,對於法院接下來的判決,你有什麽期待?”


    ……


    而這邊圍著鄭少強的記者,也不停地提著問。


    “請問,你被無罪釋放有什麽感想?”


    “聽說你在法庭替凶手求情,你和凶手是好友嗎?”


    “對於法院接下來的判決,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


    被眾多記者圍得水泄不通,而且一連串提出許多問題,鄭少強感到有些窘態,一時頭腦發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一旁的張振生,也沒有過多回答,隻是最後的時候對著眾記者威嚴十足地說道:


    “我隻希望,法院能夠寬大處理,給自首者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其他的,我沒有什麽好說的,謝謝大家!麻煩讓一讓!”


    張振生簡單說了這麽幾句,便和鄭少強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和親人同學一塊相跟著向法院大門走去。之後,張振生便告別了他們,開著車離開了法院,回到了所在的分局。


    出了法院大門,鄭少強對鄧嘉欣和王淑美,以及他的同學和室友,表示了感謝,感謝他們專程來法院,並讓他們先回學校,自己晚些時候再回。


    隨後,鄭少強的室友和王淑美的室友便告別了他們,準備返回學校;而鄧嘉欣和王淑美雖然有些不舍,但是她們知道這個時候和他們在一起,會讓她們顯得有些尷尬,畢竟他們一家人團聚,肯定有很多話說,還是等鄭少強回學校後再見麵吧。而且,她們也知道他們家裏這段時間發生的不幸,知道他們接下來肯定有許多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她們不便打擾,也跟著同學們一塊,返回了學校。鄭少強心裏明白,這段時間來,她們兩人都幫了他很多忙,此時此刻任何感激的話都是蒼白的,他隻能對她們的一再幫忙銘記在心。


    之後,鄭少強一家便回到了租住的旅館。到了旅館後,鄭少強幫忙收拾著東西,突然仿佛想起了什麽事,不禁開口詢問道:


    “媽在家裏還好嗎?……”


    聽了這話,大家都沉默不語,沒有回答,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告訴鄭少強這段時間家裏發生的不幸。


    看到大家表情痛苦、愁眉不展,都不說話,鄭少強停止了手裏的事情,站起身來,仔細地看了看父親和哥哥,還有自己的妹妹。看他們各個都表情痛苦,鄭少強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似的,表情凝重地再次詢問道:


    “媽到底怎麽呢?……是不是出事了?……”


    大家仍舊處在深深的悲痛中。又過了好一會兒,父親這才打破沉默,哽咽地說道:


    “你媽……去世了……”


    聽到這一噩耗,鄭少強仿佛遭遇了晴空霹靂一般,兩隻腿一下子軟了下來,不禁坐在了地上,仿佛沒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似的。好一會兒後,待他完全明白過來,不禁握緊拳頭不停地捶打著地麵,悲痛欲絕地哭喊道:


    “都怪我!……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都怪我!……都怪我!……連媽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這個不孝子害得她……”


    少強一邊捶打著地麵,一邊哭喊著,不停地發泄著心中的悲痛和悔恨。


    這段時間,當他一個人呆在看守所時,就在不停地想著家裏,生怕父母知道他的事會承受不了打擊而發生什麽不幸。盡管如此,他還是一再安慰自己,希望災難不會真的降臨。可是,可是,不幸還是降臨在了他們這個多災多難的家,悲劇還是照常發生,並不會因為他們家曾經遭遇的不幸而停息,也不會因為他們的可憐而有任何憐惜和厚愛,一切都是那麽無情,那麽殘酷,那麽狠心地發生了……一切都是他,都是他這個叛逆任性的不孝子,才害得母親悲慘去世的啊!


    此時此刻,突如其來的巨大痛苦讓鄭少強完全失去了理智,情緒變得極度悲傷,一直不停地捶打著,連手被打破出血都渾然不覺。


    一瞬間,全家人從剛才少強無罪釋放的喜悅中,再度陷入了親人去世的悲傷中,氛圍顯得極其凝重。


    也不知過了多久,父親才開口,無奈而滄桑地說道:“別再怪自己了……人都走了……也不能再活過來了……咱們還是收拾東西回家吧……”


    隨後,少華和少紅扶起地上失聲痛哭的少強,並為他擦拭了手上流著的血。大家簡單收拾了下,便走出了房間,來到櫃台前結了賬,緩緩地向火車站方向走去。


    他們乘坐著公交車,直接去往火車站購買車票。一路上,鄭少強都失魂落魄,表情顯得悲傷無比,一雙無神而紅腫的眼睛,看了不覺令人心疼,對周圍發生的一切也沒有什麽知覺,並不時被鄭少華和鄭少紅攙扶著,生怕他會暈倒,或者出什麽事。


    到了火車站,他們購買了最早啟程回家的火車票;但是,最早的票也要明天早上。於是,他們隻得在車站附近的旅館住一宿,等明天早上再乘坐火車回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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