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教授,我發現一個挺怪異的點。”韓處長用很標準、很正式的方式介紹完患者的病史後,滿臉狐疑的說道。


    “說說,怎麽你怎麽想。”周從文道。


    “我發現陳浩每次心髒有問題的時候之前都會惡心、有嘔吐的反射,但因為吐過兩次,現在隻是惡心幹嘔。”


    周從文皺了皺眉,“找神經科的醫生看了麽。”


    “神經科?”韓處長一怔,隨後搖頭。


    “我去看看患者。”周從文道。


    “周教授,找神經科的醫生看什麽?”


    韓處長細心觀察,找出和“正常”患者不同的細節,但他也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所以拉著周從文追問。


    他認為周從文周教授一定有答案,隻是神經科,略有點不靠譜。


    “惡心嘔吐,除了消化科之外,還可能是神經科的症狀,這是基本常識。”周從文道。


    韓處長無語。


    陳浩是心髒驟停……周教授……


    不過周從文用無數次成功診斷、手術已經在韓處長的腦海裏形成了“路徑依賴”。


    自己想不懂是自己的事兒,絕對不是周從文周教授的問題。


    來到醫大二院,周從文下車後走進住院部,迎麵看見張友的宣傳板。


    “嗬,張主任的宣傳板都掛到這兒來了。”周從文看著宣傳畫上張友的大板牙微笑著說道。


    “是他自己找宣傳的人弄的。”韓處長搓手,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什麽大事兒,我就沒理會。”


    周從文笑了笑,沒說話。


    張友的確是能做出這種事兒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上了電梯,來到心胸外科的樓層,電梯門打開,一副辣眼睛的圖片出現在周從文的眼前。


    張友手捧著獎杯笑的燦爛無比,大板牙閃閃發光。


    周從文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張主任這也太招搖了一些……”


    “要是周教授您覺得不好,回頭我和張主任說一聲,的確太張揚了。”韓處長連忙說道,“事情都快過去一年了,把這麵弄成這樣。”


    周從文不置可否,他信步往心胸外科裏走。


    走廊兩側都是張友的宣傳畫,什麽辣眼睛的詞匯都能看到。


    比如說張主任的履曆後麵加上了2004年世界心胸外科手術大賽主刀術者第一名的稱號。


    主刀術者……周從文雖然並不介意,但心裏還是相當無奈。


    這個詞完全不通,根本不像是一名老臨床說出來的話。


    術者就是術者,不主刀那叫助手,怎麽還出來了一個主刀術者的名詞呢。


    不過這事兒依舊是張友能幹得出來的,他本身就是這種人。


    當時利用張友的功利心,在醫大二院把手術推起來,周從文也是有別樣的心思。


    所以他並沒有在意這事兒。


    主刀術者,雖然在內行看來是個笑話,可在老百姓看來卻簡單、通俗、易懂。


    張友願意怎麽說就怎麽說唄,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就不信張友去帝都參加年會的時候,他還有臉說自己是世界第一。


    來到病房,周從文看見陳院長像是石雕一樣坐在病床旁,眼睛裏沒有一絲神采。


    周從文和陳院長打了個招呼,但陳院長沒有絲毫反應。他也沒繼續做什麽,而是開始查體。


    韓處長注意到周從文在正常的心胸外科查體後,開始做起來神經科的查體。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關鍵是就連韓處長都看出來了些許端倪。


    陳浩的右側肢體無力,和左側完全不同。


    他湊到陳院長身邊問道,“陳院,陳浩他是左撇子麽?”


    “不是。”陳院長回答道,聲音嘶啞,悲痛欲絕。


    韓處長心裏歎了口氣,白發人送黑發人的事兒不管發生在誰身上都是一樣一樣的。


    “周教授,不是左利手。”韓處長道。


    “準備做個核磁。”周從文道,“看看頭部。”


    “現在的情況去做核磁,沒事兒吧。”韓處長有些猶豫。


    “做個看看,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必須排除神經科的疾病。”


    “您考慮……”韓處長拉長了聲音問道。


    “有可能是腦梗。”


    “!!!”


    韓處長怔住。


    陳院長的兒子陳浩是反複不斷的心髒驟停,到現在人的狀態都不算好。


    可周從文竟然說是腦梗?!


    要不是腦海裏存在著路徑依賴,韓處長怕是會直接罵出口。即便是醫大二院其他科室主任說出這麽荒謬的診斷,他都不慣著。


    但說這話的人是周從文,韓處長有些無奈說道,“周教授,是心髒驟停。”


    “韓處長。”周從文歎了口氣,“腦幹可是神經中樞。”


    “!!!”韓處長傻了眼,周從文說的的確有道理,加上陳浩右側肢體無力,似乎能說明什麽。可是韓處長卻隱隱感覺哪裏不對,腦梗會導致心髒不斷的驟停?


    要是腦幹受損,情況應該比現在嚴重一些吧。


    可雖然心裏狐疑不斷,韓處長還是馬上聯係核磁,並且找來人手幫著把人送去做檢查。


    張友跟在人群裏,他看見周從文,就像是老鼠看見了貓一樣,心生畏懼。


    不過周從文一直皺著眉,似乎在想什麽事情,沒有主動和張友說話。


    張友也沒主動和周從文說話,他努力讓自己變成一個小透明,不出現在周從文的視野裏。


    按照兩人的關係,張友最起碼應該和周從文親切的招呼一聲,但他也說不上自己哪裏害怕這位年輕人。


    可能是黃老在法蘭克福和周從文肩並肩槍挑fda的501k流程遺留下來的餘威吧,張友也說不好,總之就是想少和周從文打交道。


    核磁做完,有人送陳浩回去,周從文坐在核磁室裏等待影響結果。


    包括韓處長在內的醫大二院的所有人站在周從文的椅子後麵,默默的等著。


    此時已經沒人不開眼的質疑周從文。


    人家已經用無數的案例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醫大二院的各位主任心裏都有數,沒人願意沒事找事把自己送上一個尷尬的境地。


    很快,核磁片子出來了,周從文右手握拳,砸在左手上。


    “腦梗!”周從文肯定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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