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隊搖了搖頭說:“我也沒辦法,沒看我都戒了嗎?上頭有令,辦公區一律不準吸煙,抓著罰200百,誰都不例外,誰叫咱們是個不吸煙的女領導呢!”


    其他人走了後,張隊和藹地叫我坐下說:“你抽你的吧,沒事,我這兒可以抽!”


    我不好意思地說:“沒事,我煙癮小。”


    張隊笑了笑說:“你煙癮能小?估計和老馮一樣,是個大煙槍!”


    我一聽他說老馮,馬上詢問地說:“您說的老馮,是我認識的那個老馮,是一個人嗎?”


    張隊點了點頭說:“是一個人,老馮是我的老班長,我們是戰友,他83年退伍,比我早一年,不知道為什麽不喜歡在係統裏,不然今天他肯定還是我的領導。”


    我還不知道老馮還有這樣的曆史,隻是聽說過他以前當過兵。


    張隊接著說:“老馮這人輕易不求人,他又沒兒沒女,為了你的事,竟然求到我頭上了,我剛開始還以為他有個私生子呢,後來才知道你是他徒弟,就沒見過他對誰這麽上心過。”


    我心裏暖暖的,都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能讓老馮這樣對我。心情有點激動,不經意掏出了煙,點了起來。


    張隊看著我說:“還說煙癮不大,人往往在疲勞,沮喪,緊張和興奮時會不自覺地做出自己習慣性的動作。看得出來,你是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吧?老馮找到我時,和我說,你是個好苗子,不想你因為生命中這一點點的波瀾而毀掉美好的未來。叫我幫幫你。我覺得在我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我是可以做到的,就答應了他。


    本來你的案子,是不歸我們管的,但我們還是要了過來。勝男她畢業沒多久,這是她的第一個案子,所以,她也是格外上心,隻是工作方法可能不對,你也別太介意。”


    我還在幸福之中,那有心去怪誰,忙說:“怎麽會呢?她很好,很熱心,對工作積極熱情,是個好同誌!”


    張隊拿過一打卷宗說:“這些都是曾誌強的資料,我們調查了他很久,他到是大案沒有,不過要是真追究起來,他那三年肯定是不夠的,當然我們不是法院,我們隻是提供訴訟材料,具體法院怎麽判,我們無權幹涉。我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曾誌強的東西,不能要,不是自己的,別人給的再多也是別人的。一旦你參與了進來,你就真的萬劫不複了。”


    我拿出了那張曾哥的委托書說:“張隊,曾哥的東西,我一樣不會要,當時是這麽想的,現在也是,未來也是,我之所以沒拿出來,是因為我覺得這委托書對我來說,是曾哥對我的一份信任。無論,你們覺得曾哥是什麽樣十惡不赦的人,在我眼中,他就是個對我無私的哥哥,至少我們的相處是光明正大的。”


    張隊不置可否地說:“嗯,我相信你,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另外我想說的是,不管那兩個匪徒的目標是不是你,張華的死和你都沒有關係。張華本身就有高血壓,加上當天飲酒過度,你們拉著他跑,都是讓他血壓上升的誘因。那兩個匪徒,揮刀是想嚇唬嚇唬他,砍了他一刀,並不致命。致命的是,他腦顱大量出血。”


    提起了張華,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來,無論張隊怎麽說,我都知道,不是我,就不會有刀手,不是我,張華就不會喝那麽多酒,不是我,小萬和張華還在珠海過著幸福的日子呢。


    看到我臉上的憂傷,張隊開導道:“人生總會有無數的意外發生,是我們無法預知的,要是早知道會死,是不是就不該出生了呢?出現這種意外,誰也不想的,你過於沉浸在自責裏,到最後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老馮說你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的,看得出老馮對你的期望很大,你不該辜負他啊!“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說:“謝謝您張隊,我會盡快調整自己的心態的,讓過去的事情不再困擾自己。”


    張隊也點了點頭說:“一說就通,是個好孩子,本來呢,與案件有關的人,是不可能參與案件審理的,不過,我給你開個特例,讓你一起參與,就說你是指認嫌疑犯的,記得不可以對任何人說啊。我可是犯錯誤的。”


    我說了聲謝謝。


    去到審訊室,隔著玻璃,我看到了兩個少年的其中一個,被扣在審訊椅上,臉上露出了一副完全毫不在意的表情,他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犯的是什麽罪行,但從他在稚嫩的臉上,也看出了一絲擔憂,隻是擔憂的是什麽,我就不從而知了。


    張隊問我:“你看看那晚,他是不是其中的一個?”那晚,雖然有點黑,可我清楚地記得那雙眼睛,那個神情,在我扔磚頭時,他的樣子。我肯定地說:“是他!”


    張隊進了裏間的審訊室,孫勝男讓開了座位。張隊問道:“姓名?年齡?籍貫?”


    那少年撇了張隊一眼,不屑地說:“剛剛不是說過了嗎?”張隊提高的嗓音喝道:”現在是我問你,姓名?年齡?籍貫?“那少年的氣勢被著一嗓子給壓了下去,如實的回答:”王二小,16歲,籍貫湖南懷化。”


    張隊看了下記錄,繼續問:“我問你大名!”王二小回答道:“大名就叫王二小啊!”


    張隊怒道:“你身份證上的姓名就是王二小啊?”王二小回答道:“我沒有身份證,出生到現在就叫王二小!”


    張隊繼續問:“家庭情況?”王二小回答道:“家裏一個老娘,一個大哥,就沒別人了,我爸早死了!”


    張隊又問一些問題,開始單刀直入:“7月28日淩晨1點到3點你在哪?”


    王二小絲毫沒有要隱瞞的意思,直接回答道:“我去砍人了!”


    張隊也沒想到他會回答地這麽幹脆,問道:“你砍的是誰?為什麽要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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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二小竟然露出了驕傲的表情說:“砍的是曾哥的弟弟,我們兩個人砍了四個人!當時,我們站在胡同裏,我哥哥還手抖呢,我直接就衝了出去,我哥他才跟了上來,他膽子太小,沒用!”


    張隊憤怒地說:“我問你為什麽要砍他們?”


    王二小竟然笑了笑,向往著說:“砍了他,我就能上位了,他是曾哥的弟弟,我都敢砍,以後誰還敢惹我,你也別問了,不就是坐幾年苦窯嗎?出來我就是老大了,江湖上混的,誰還不得進去幾年深造下啊!”


    張隊壓住了自己的怒火說:“你知不知道,你砍的人中,有一個死亡了?”


    王二小顯然有點意外地說:“啊?我沒想砍死他啊,天太黑,我可能是下手重了點,但我知道分寸的,我都沒砍重要部位的,我懂!你別騙我了!”


    張隊在一疊卷宗裏抽出一張照片來,遞到他麵前說:“你自己看,死者張華,當晚沒搶救過來。”


    王二小這下愣住了,但馬上就恢複了之前囂張的表情說:“我就砍了他一刀,你們造假,我不信,就算是死了,我還沒滿十八歲,有啥的?大不了多坐幾年牢就是了!”


    “坐牢?你已經滿十六周歲了,法律規定已滿十四周歲不滿十八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也就是說,你傷人致死,最高刑罰可以判你死刑,還想出來當老大,你想得美,你就是個法盲!”張隊接話道。


    王二小聽了張隊的話,有點發懵,一時不知道張隊說的是真是假,猶豫地說:“不會的,我問過的,不滿十八歲,我們都是少年犯,勞教幾年就沒事了!你騙人!”


    張隊接著問:“你問誰了?誰跟你說的?”


    王二小眼睛閃爍了下說:“是聽……我看電影裏說的,不都是這樣嗎?幫會會有律師的,還會給一筆安家費,到時出來後,就一步登天啦!”


    張隊沒有給他時間,讓他去暢想他那繁花似錦的未來,一句話敲醒了他:“你見過現實中,有人像你說的那樣的人嗎?”


    王二小顯然不想讓張隊打破他美好的夢想,反駁道:“當然有,那些江湖的老大們,那個不是下過苦窯的,身上不背幾條人命的,現在不是風風光光的,你別唬我了,我是不會出賣兄弟的,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別再問了,趕快讓我進監獄吧,還能早點出來。”


    我為這少年的法律意識感到悲哀,竟然會無知到這種程度。還好那個年代還沒出《古惑仔》的電影,不然,還不知道有多少少年被毒害呢。


    張隊站起身來,和孫勝男打了個眼色,然後兩個人出來,商量著:“先把他壓出去,再提審他哥哥,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來?”孫勝男點了點頭,告訴人,把王二小壓了出去。然後她歎了口氣說:“都不知道現在的孩子怎麽教育的?太可怕了。幾千年曆史,就沒聽說過,殺人不用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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