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謊言要用十個謊言來彌補,十個謊言要用鮮血來掩蓋。[.超多好看小說]


    ——水玥顏囈語錄


    被等待已久的聲音驚醒,裴惜言毫不猶豫地推開汝嫣錯,跌跌撞撞地猛撲到柳天白的懷裏,死死地抱住他,委屈地嗚咽。


    熟悉的清香滲骨而來,委屈、難堪、恐懼……一切負麵的情緒全體煙消雲散,隻剩下這個包容自己的溫暖臂彎。裴惜言仰起頭看著他,淚潸然,“柳天白,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柳天白微微怔愣,目光沉沉一痛,按捺住強烈的心跳輕輕伸手按住她的後腦,緊緊將裴惜言勒入懷中。“傻言兒,我不是說過麽,這一遭,換我來尋你。”


    這一刻,什麽地宮,什麽死亡,什麽萬丈紅塵,全都不存在了。世間仿佛隻剩狼狽至極的她與這清雅至極的男子緊緊相擁相扶。


    沉默降臨,僅剩下火焰跳躍的聲音,不絕於耳。


    裴惜言貼在柳天白的胸膛,卻那麽真切地聽到他的心跳。有些急促,卻那麽平穩,有些雜亂,卻那麽有力,仿若能夠掌握她心跳的節奏。


    隻是在柳天白眼中的裴惜言卻是毫無生氣,比她掉入水中那天還要讓他的五髒六腑絞碎疼痛。更何況,早已習慣她的堅強樂觀與飛揚跳脫的自己又有幾時見過她如此纖弱無助的模樣。


    “裴惜言,你的腳,受傷了?”定疑站在他們身後,臉上閃過一絲擔憂。


    “裴惜言?”汝嫣錯的目光降了一度,他森冷地瞥了柳天白一眼,漠然道,“你就是小姐的夫婿——柳子清?”


    柳天白小心翼翼地扶著裴惜言,盡力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淡然道,“正是在下,請問閣下尊姓台甫?”


    “汝嫣錯,字枯寂。”汝嫣錯的臉上和唇邊還沾染著血跡,幽深的眸子盛滿了陰霾,在加上他如雪的發絲,每個人的腦中隻有兩個字,魔鬼。


    定疑蹲在唐尚君的身邊測了測他的鼻息和脈搏,轉後站起身,麵色凝重,“內髒俱損,肋骨幾乎全部都折斷,不是失血過多而亡,頭部亦無任何受襲現象。但是,手心表皮厚硬,指甲凹陷,應該是外敷白降丹過多,導致的慢性中毒。”


    “白降丹?”楚拂櫻微微一怔,“這個不是外敷治療癰疽的麽?怎麽會中毒呢?”


    “白降丹的方子,朱砂、雄黃各二錢,水銀一兩,硼砂五錢,火硝、食鹽、白礬、皂礬各一兩五錢。”裴惜言長歎一口氣,飛快地說道,“會讓人中毒的是水銀。所以,外敷的時候,大夫都會叮囑,‘有毒,具腐蝕性,切忌內服。外用亦宜微量’。”


    “可是……我家小姐不會武功啊”綠珠困惑道。


    “與她無關。是他驚擾了我的清修,害我走火入魔,失了大半的功力……實在該死”汝嫣錯眼中閃過譏誚冷厲,回答且輕且緩。


    那他們豈不是也驚擾了他的清修,所以,也該死?


    定疑搖搖頭,“雖未曾開膛破腹,但是從症狀上看,他也活不過一月。隻怕這些年,病痛折磨,已是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如今,也算是業障得償,倒不失是一樁幸事。”


    “是啊,定疑,我們是該為他念上幾遍往生咒,超度他的亡魂,願他能早登極樂世界。”裴惜言如此道,總覺得她似乎忘記了什麽事,一切很關鍵的事情。


    “若是覺澄大師還在般若寺,倒可請他為唐先生超度。”柳天白眼中滿是淡淡的涼意,黑的看不清的瞳孔,“汝嫣先生,在下代拙荊謝過公子的救命之恩。”


    “不必。真正感謝的人,應該是我。如果沒有她,我可能就會經脈逆行而亡。”說話之間,汝嫣錯腳下的青灰大理石片片碎裂,隨著他一步步的走進,形成一片蛛網般的紋路,一股凝重壓抑的氣息讓四名女子全都臉色大變,幾乎喘不過氣來。


    “汝嫣錯”裴惜言蹙起眉微嗔,“剛才不是說好了麽在擔任我的隨扈期間,不可以任意傷人,嗯,嚇人也不可以。”


    汝嫣錯緩緩收回內力,但殺氣未散,他看了眼柳天白,低聲道,“是,我的小姐。”


    柳天白無視他周身散發的冷冽寒氣,反而伸出手輕輕撩開她耳側的碎發,清冷的語調中聽不出抑揚頓挫,“言兒,你的腳是怎麽是回事?最好立刻給我一個可以接受的理由。”


    裴惜言眉目垂斂思索了片刻,少時便抬起頭來,反問道,“柳天白,你們沒看到蝙蝠麽?”


    “蝙蝠?”


    “嗯,吸血的那種,長得醜極了,就像是插了兩隻扇子愣裝自己是夜鳥的老鼠。最討厭的是,他們都睡在洞頂,不照不知道一照嚇一跳。我就是那麽抬頭一看,結果引來的好幾隻追我。我怕它們咬我,就一路狂奔,然後……”裴惜言指了指頭頂的大洞,很無辜很無辜地對著柳天白訕笑道,“從……那裏掉了下來……”


    眾人抬頭仰望,果然是一個人形的洞,胖瘦高矮,看起來還真像是某人。


    柳天白卻看著裴惜言的神色,清而柔和的眉微蹙著,低聲問道,“言兒,到底怎麽回事?說實話。”


    裴惜言的心情一下跌入深淵,這樣都瞞不過?她心中哀聲遍野,柳天白,心細如發雖然是好習慣但是不要在這會兒啊她極其沒出息地想要演示一番根本就是一切正常,問題是才走了一步,腳踝的痛楚就讓她擰彎柳眉,卻強把呻吟聲壓了回去。“我就是四處亂撞找出口的時候沒看腳下……”


    柳天白見裴惜言有些猶豫,心中掠過一絲不祥的陰影。深似星海眼眸優雅散盡處,眸子深邃的褐色像是統統被地獄之火灼得沸騰滾燙的岩漿,纏絡著一種難言的擔憂,急切地看過來。


    裴惜言渾身一冷,沒出息地氣勢一弱,“柳天白,我說得是真的……多虧有汝嫣錯相救,要不,你看到就不是我,而是肉餅……”


    柳天白眉頭微攏,語氣僵硬,一字一頓地吐語,“裴——惜——言——,你最好立刻給我將受傷的事明明白白地解釋清楚”每一個字,都像從他優美的唇中滑出的冰珠,如珠玉落銀盤,卻寒氣森森。


    眾人見慣了柳天白月朗風清,見慣了裴惜言任性迷糊,可幾時見過柳天白冷若冰霜,裴惜言認低伏小,所以,俱是瞠目結舌狀。


    楚拂櫻在一旁看著,心中一片冰涼,借著一低頭的功夫,狠狠吸氣,滿腔苦水全部咽下,存在心裏。


    “我……我害怕,膽唱給自己壯歌來著,一高興就忘記注意腳下,然後不知道為什麽……就就就……摔下來了。”裴惜言小聲支吾,就像犯了錯的孩子,垂頭喪氣,“五髒六腑倒沒覺得有什麽,就是腳踝,有點痛。”


    “跌了一跤就摔成這樣?”柳天白緊緊鎖起眉頭,眼中一分分凝聚起清晰的錯愕和輕痛,什麽溫良如玉,什麽不動如風,全體拋在腦後,恨聲道,“生氣就往水裏跳走路都會摔跤你再這麽老是魂遊天外的,誰能放心讓你一個人出門在外”


    此話一出,莫說是舉座皆驚,簡直是……靜得連呼吸都沒了。


    這一刻,裴惜言看著這張憂慮衝衝的臉龐,怔仲著,腦子裏,心裏,全體糾結成一團亂麻,竟說不出半句話來。半晌之後,她縮了縮脖子,幹巴巴地辯解著,“柳天白,其實我一個人在外……”後麵的話,她又咽了回去,


    “你是想說一個人在外也過得不錯是麽?”柳天白好整以暇的問,看似簡簡單單,實際上卻是將陷阱一寸一寸的張開然後再收緊。


    “好……好像是。”冷汗涔涔,裴惜言怯弱地回答,她連瞪汝嫣錯一眼的心思都不敢,隻想著,讓頭頂這片雷趕緊走。


    “好像是?”柳天白的聲音溫柔而有力,帶著謙謙君子獨有的誠懇與認真,“你再想一想。”


    “你們……”汝嫣錯看著裴惜言委屈的模樣,剛想替她解釋,就被定疑拉到一邊。“何事?”


    “如果你接住了從天而落的裴惜言,那麽,他又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呢?”定疑揉著有些發漲的太陽穴,認真地提出一個問題。


    “在她之前進來,在你們進來之前斷氣。”汝嫣錯的目光凝在他的臉上,半晌,淡道,“你的麵相很有趣,怪不得唐尚君對小姐說要提防你。”


    定疑回首看向裴惜言,深深地歎了口氣,“汝嫣錯,憑你的武功為何要留在她身邊為侍?”


    汝嫣錯斂容道,“比起小姐的救命之恩,失去自由不算什麽。”


    而在另外一邊,戰爭有單方麵升級的傾向。


    裴惜言心裏想吐糟,可她又該吐糟誰,說白了隻能自認倒黴,說白了她挨訓隻能是活該。她嘟著嘴,小聲解釋著,“應該……是?我平時很小心的,也從來不惹事,我真得能自己照顧自己。”


    柳天白沉默著,隻是眉頭仍舊蹙著,眉宇間那抹隱隱的焦切和痛苦讓人有些微微地心疼。


    裴惜言忍不住伸出手指按上了他的眉心,輕輕撫平他蹙起的眉頭,笑道,“又不是摔胳膊斷腿,更何況,不是有定疑在麽?”


    “你啊”那種冰冷的感覺消失了,他說話的語氣帶著和過去一貫的和煦,而且多了些寵溺。


    若是這樣偃旗息鼓怕是裴惜言要燒上一個月的高香,感謝上帝佛祖菩薩集體庇佑了。可惜天不遂人願,偏有好心人過來湊個熱鬧。


    “還是由我來檢查一下。”定疑的眼中帶著些許笑意,語調卻是慣有的冷淡。


    紅綃和綠珠扶著裴惜言在牆邊靠坐下,定疑蹲在她麵前小心翼翼地拉低白色的雲紋羅襪。裴惜言的身體不禁瑟縮了一下,想收回腳,奈何卻被他穩穩地托在掌心。羅襪下,膚如凝脂踝骨渾圓的玉足此刻已經腫了起來,透出一大片青紫,一直蔓延到整個腳麵,而且變了形狀,看來是脫臼。


    見此情景,在場的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紅綃眼圈一下就紅了,她推了推身邊的綠珠,打算去準備些淨水和布條。


    裴惜言見狀,連忙出言阻止,“這些水還是先留著。”


    “小姐……”紅綃看著她,眉尖微蹙,似是猶豫似是悲傷,數次張口卻又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我們手裏也沒有治跌打傷的藥,若是再不用布條沾著水冷敷一下,隻怕傷勢會更嚴重的。”


    “我有。”汝嫣錯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個玉盒交給綠珠,“正骨後,外敷。待消腫後,可用內力化開揉搓患處。若是有其他傷口也可以敷上,消腫定痛,止血清淤。”


    正骨?


    裴惜言何止是傻眼,簡直要逃竄了。問題是,按著她的人太多,更何況汝嫣錯冷冷地甩下一句,再動就去點她的昏穴。裴惜言想,點穴很好玩,被點不好玩,所以,還是不動為好。


    定疑溫熱的指尖虛搭在她右手的腕脈上,雙目微闔。半晌後,他睜開雙眼,凝眸沉靜如子夜,麵無表情道,“沒有內傷。隻是……左脈弦而牢,右寸堅而滑,知為氣鬱。若是及時用藥,半月後就可平複。否則,久病成癲,若不去其痰,月贏至玉螭遙遙千裏,攜帶而來,或成廢人,隻怕到時悔之不及。”


    裴惜言嘴唇翕動了一下,突然覺得好熱啊,汗一粒粒、一顆顆地冒了上來,可剛剛她分明還想找個火盆抱著呢


    因為,她已經看見了,強大的不用充電的複讀機,還有無時無刻不在盯著她的各種秘密組織人員……


    天哪,讓她去死。


    “先將她的腳踝複位,其他的,等出去以後再治。”柳天白握著裴惜言的手,語聲溫柔,眸色卻沉靜如子夜。


    “也隻能如此。裴惜言,回到建元城以後,你打算繼續折騰你的‘仁和居’,還是弄一家類似‘朧月花暗’的酒。”定疑穩了穩心神,開始隻是輕柔的轉著裴惜言的腳踝,他選擇在這時候聊天,其實也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減輕她的痛苦。


    裴惜言握著柳天白的手,口中含糊地哼了一聲,倒更像是病痛的呻吟,“我想開間脂粉鋪子,專門做女子的生意。要知道,飯是要天天吃得,可誰會天天去外麵吃呢脂粉就不一樣了,既然是‘女為悅己者容’,自然是一日不抹都不成。”


    “這我倒是不懂了。你若是想做墨錠什麽的,我倒是能幫你和子清。”定疑一邊說話,一邊漸漸加大力道。


    “哦?”裴惜言眼珠一轉,笑嘻嘻道,“反正都是搗,搗藥是搗,搗蒜是搗,搗墨當然也是搗。你先說說看,要是不麻煩,沒準咱們能合夥開個製墨齋呢”


    “說難也不難,說易也不易。”定疑說著話,手上可沒忘了使勁,“首先需要找一個鬆林茂密、溪水清澈的地方。其次還要有錢,除了鬆煙以外,上等墨錠裏還有蛋白、魚膠、牛皮膠、丁香、紫草、秦皮、蘇木、白檀、蘇合香、珍珠粉……各種配料不下千種。煙料須在鐵臼中搗練三萬次方成為墨團,再放入銅模中壓成墨錠,最後再施以雕花鎦金繪彩。”


    “嘖嘖嘖……”裴惜言咋舌道,“如此算下來,一錠墨成,費時不下數旬,耗資不下百銀,好麻煩”


    “這樣的墨錠豐肌膩理,光澤如漆,清香曆經百年而不散。”柳子清反握著裴惜言的手,他明顯地感覺她的顫抖,還有指尖漸漸加大的力道,“日耀國有一種墨名曰‘銅雀羽’,被人讚為‘三百年來離畫筆,一朝月魄飛蒼色’。據聞是‘輕膠五萬杵’,其實,這五個字才是製墨的奧秘。”


    裴惜言也想來湊趣,問題是定疑的手法頗為古怪,她隻得坐在那裏咬牙切齒,也不敢大聲呼叫。


    “師兄,咱們玉螭國的‘崇墨’比之那‘石綠餅’也算是不差分毫呢”楚拂櫻聽他們幾人說得熱鬧,在一旁也笑道,“崇州多產鬆,燒出來的鬆煙色澤肥膩質性沉重,製成的墨即是‘崇墨’,而且,還能入藥呢”


    汝嫣錯的眼神一下子飄出老遠,似乎陷入某種遙不可及的思緒中。良久,用一種隔了千山萬水的聲音緩緩道,“我曾見過一錠崇州丁應泰製的五螭墨,且不說雕工靈秀飄逸,隻說這墨錠的製法,就已是別出心裁。更何況,其墨堅而有光,黝而能潤,舐筆不膠,人紙不暈,當真是上掩千古,百年而化黃金。”


    裴惜言微怔,而定疑在一聲讓人牙酸的骨骼輕響中終於完成了他的工作。


    “我……”裴惜言痛得渾身顫栗,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柳天白手疾地接住她,卻發覺她的臉色教先前愈發慘白,白得好似寒冬臘月房簷上明晃晃的積雪。心裏忍不住痛罵,要不要這麽狠啊,痛死她啦


    定疑塗藥的速度飛快,似乎多碰她一下就會中毒似得。紅綃在一旁將綠珠扯好的布條遞給定疑,以便固定裴惜言受傷的踝關節。


    裴惜言看著自己腳上漸漸成形的大粽子,甚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下,我成累贅了。”


    “小姐,您放心,我們背也要將您背出去。”綠珠握緊拳頭信誓旦旦道,小臉繃得緊緊的。


    裴惜言聽著綠珠的說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忍俊不禁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更何況,走不出去,還能跳著出去,爬著出去,滾著出去,嗯……我覺得慢滾不錯,你們說呢?”


    柳天白此刻心緒已經平穩些許,理智便像漣漪一樣擴散開來,“放心,我和定疑會輪流背負你,咱們大家一起從這座地宮走出去。”


    汝嫣錯站在那裏,略微低下頭,細碎柔亮的白發滑落,遮擋住他的眼眸,“如果你們能繼續小姐的工作,從石案上那些故紙堆裏找出地圖,我想,應該可以走出這座地宮。”


    “你進來以後就再沒出去過?”裴惜言抬起頭愕然地看著他,“食物怎麽辦?水從何而來?”


    “我們到達這裏前曾經見過一條地下暗河。”柳天白從玉盒中挑起一些藥膏輕輕地塗在她指尖細細碎碎的傷口上,“隻是河床很窄,水流很慢,應該是山頂的融雪匯集而成。”


    裴惜言看著指尖的傷口瞬間愈合如初,不由得愕然,這藥,是聖品


    “沒錯。死不了人,卻無法將人帶出去。”汝嫣錯定定地看著柳天白的手指在裴惜言的指尖輕輕跳躍,眼眸中沒有半點漣漪。


    “那你有沒有走到地宮入口處的金剛牆?呃,也有可能是叫封條石。”裴惜言鍥而不舍的問道,“按理說,這座地宮如果是現任月贏國國主的,那麽就算修建好了,也不應該在棺槨沒有安葬的時候就封住啊”


    定疑此刻已然走到石案旁,他隨意翻看著那些信箋和賬簿,唇角輕輕牽起一絲微笑,“裴惜言,你寫得這些……是什麽?”


    裴惜言看著他舉起得那些她用來演算的草稿紙,不禁露出了沮喪的表情,肩膀也垂了下來。上帝、佛祖、菩薩,沒完沒了的編笊籬啊“這個是……咒語……嗬嗬嗬嗬,上次我和你說過想要做好廚師必須念的咒語對?其實呢,我還有一位老師。嗯,這位老師博古通今,專門喜歡研究……研究……海的那邊山的那邊的藍精靈……呃……不是,是文字。”


    “藍精靈的文字?”柳天白和定疑二人麵麵相覷。


    噗……


    藍精靈的文字,那是什麽東?裴惜言想笑又不敢笑,努力板著臉嚴肅道,“沒錯,這就是……傳說中的藍精靈的……文字……”


    “那你寫它做什麽?”定疑果然是人如其名,但凡什麽事,都要打破砂鍋璺到底。


    “寫它……寫它……是為了……”裴惜言怔怔瞧著他,心裏被嘔得差點吐出血來,她撓了撓下巴,繼續胡掰,“破解一個深埋在這座地宮的謎題。對,謎題,所以才會有那些金銀珠寶啊”


    她用手一指那些足以閃花人眼的寶物,繼續道,“它們可不是一直堆放在那裏哦是我一次一次推開錯得門,然後找出來的廢物。所以,你們足能想象,我在這座地宮裏來來回回地走了多少次”轉移話題第一招,避重就輕。


    “那汝嫣先生在做什麽?”定疑這樣問道。


    裴惜言訕笑道,“他不是走火入魔來這麽?我又不懂武功,沒辦法伸出援手啊隻能替他找尋跟這些珠寶埋在一起的那粒……”她微微蹙起眉頭,奇怪,憑她的記憶力應該不會忘的。


    “露冷霜凋。”汝嫣錯表情冷冷的,帶著寒,就像是凝結了千年萬載的冰霜一般。“老於蓮房,墮入淤泥,經曆霜露,堅如黑石,故以得名。雖然不是千年難遇的珍品,卻也是稀罕之物,對於化解走火入魔、經脈逆行極有幫助。”


    “汝嫣先生在這裏清修多年,都不曾發覺這些寶藏?”定疑繼續問。


    裴惜言幹笑著,回道,“因為他和你一樣,都視金錢如糞土嘛”


    柳天白在一旁聽著,並未出聲,他隻是靜靜地感覺著懷中那具嬌小的身體,有些顫抖,有些僵硬。


    “可是我從來沒聽說世上有什麽精靈,而是還是藍精靈。”楚拂櫻托著腮,甚是疑惑道。


    上帝真主菩薩那動畫片她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好不好裴惜言何止是哭喪著臉,簡直都要掩麵淚奔了,“這世上還有藍眼眸、綠眼眸、灰眼眸的人呢,難道,眼眸的顏色和我們不同,他們就不是人麽?”轉移話題第二招,偷換概念。


    “隻是,你寫得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定疑看著那些咒符旁邊娟秀的小字,又看了看那些信箋和賬簿,“子清,我沒聽你說過,裴惜言會暗語之術啊?”


    看來果然是上天要亡她裴惜言感覺背後抑製不住地長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剛才我一門心思就用在找出口上了,現在想來,那堆紙裏就算沒有地圖也肯定有設計草圖。你們趕緊找找,也許,我們能有意外的收獲也不一定”轉移話題第三招,反客為主。


    柳天白伸出手輕輕替她整了整鬢間的瑪瑙銀簪,搖曳的火光從額角斜披上他的肩頭。漆密的睫毛下勾勒出淡色的影,在光下他的笑容溫潤暖人。他彎下腰,穩穩地抱起裴惜言,將她送到石案旁坐下,“既然這些書信你都看過,那麽,就揀出和地圖線索有關的交給我和定疑。”


    “好。”裴惜言安心地鬆了口氣,偷偷擦了擦臉上的汗,手上忙碌著,很快就將書信分揀成幾堆。


    而柳天白和定疑,則從她分好的書信中,一份份的仔細閱讀。


    驀然,柳天白抬起頭,輕聲問道,“不知汝嫣先生當年進入這地宮時,走得是哪條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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